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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事。听话,去吧。”
雅雯好像恋恋不舍,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了,匆忙吻了何继盛一下,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套房。门一关,何继盛便听见她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击出京剧“急急风”似的锣鼓点儿。眨眼间,楼下便传来那辆跑车清爽的引擎声,接着一声喇叭响,车开走了。几分钟后,何继盛的手机传来了她的短信:“宝贝儿,这礼物像你一样棒!”
何继盛对着手机咧咧嘴,想笑没笑出来。意思相近的短信他已经收到过三个了,而他送出去的三台坤式跑车,有两台就来自江源的敬奉。他放下手机,用客房座机通知大堂:“请你们江董一个小时后到我房间来一下。”
江源按时而至。
何继盛用浴巾揉搓完刚刚淋浴过的头发,一面对着镜子梳理着,一面对身后坐在沙发里捏着香槟酒杯的江源说出了自己策划的苦肉计。
尽管两人说话一向随便,江源听完何继盛的计谋,还是立刻瞪起了眼睛,说:“大哥,咱不能这么玩,兄弟我可没亏待过你,利华的干股、红包可没差过你一分钱呀。这样做对你、对我、对利华,都没好处!”
得失 第十二章(5)
何继盛脸色有些不悦,说:“我会让利华垮了?我会让你亏了?你就这么看我的?”
江源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说:“没……我没那意思,你怎么能那样做呢?利华也有你一份儿。咱们是兄弟,大哥不可能自残骨肉!”
何继盛脸色微缓,慢吞吞地说:“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这话你应该知道。”
江源故作调侃道:“市长大人,你的好意我明白,可你这样做对利华很不利,这不是把利华往绝处推吗?现在利华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了,《环境时报》这次是把枪口对准了环保局,捎带着写了利华几笔,要是直接把枪口对准利华,利华还能推开门?想都不敢想!”
何继盛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对付田敬儒。你来清凌时间也不短了,还没摸清他的脾气秉性?那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他说让利华停产就停产,说让整顿就整顿,他这还没下狠劲儿,一旦他用了狠,你再想翻身都难!现在清凌是他姓田的天下,如果换成我作庄,到时自然就是你江源的天下了,清凌还不是由着你折腾?”
江源拧着眉毛,说:“可是……”
何继盛说:“你就不要再可是了,我已经跟省里通了气儿,也接受了记者的专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江源没再做声,心里却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何继盛突然调转风向,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他深知,企业追求利益的最大化,离不开政府、政策的支持,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何继盛身上投下这么大的赌注。但他更清楚,官场上的利益之争与商场上的利益之争是不相上下的,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永远都是血雨腥风,永远都是胜者王侯败者寇。何继盛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利华硬生生地“割肉”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他只是希望求得利益的最大化,而不希望利华沦为何继盛政治上向上攀爬的牺牲品和垫脚石,想到这些,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了上来。
对于何继盛的良苦用心,江源未免多虑了,并且将为这种多虑付出代价。
对于江源的疑虑,何继盛则未免轻视了,并且也将为这种轻视付出代价。
其实江源应该意识到:何继盛有一条小辫子抓在你的手心,所以何继盛可以把利华纸业作为攻击田敬儒而使自己上位的砝码,但他绝不至于彻底出卖利华。因为不仅利华有他的一份利益,而且一旦他激怒了你,你会不惜跟他闹个鱼死网破,到时他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江源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其实何继盛也应该意识到:尽管你与江源拴在了一条线上,但江源毕竟不是华尔街的大佬,肯于用金钱去买通政治。他可以利用你何继盛的政治野心达到他利益的最大化,可是如果你拿他的经济利益作为政治赌注,你就应该小心不要伤了他的老本儿,否则他会跟你同归于尽——如果何继盛充分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会变得简单了。
那件事情真的很简单——
利华纸业重新恢复生产半个月后,田敬儒亲自到公司视察,而且带上了电视台、电台和报社的记者。他坐在会议室里,听取了江源的具体的工作汇报;走进了车间,了解生产情况,与工人亲切交谈;走到排污口,了解污水设备的运行情况……
《市委书记田敬儒到利华纸业有限公司检查指导工作》的新闻出现在了清凌各个媒体的头条位置。利华多日不见的辉煌再度闪现在了清凌百姓的视野里。一派红红火火的气象,让江源心头的苦闷变成了欣喜。他看到电视屏幕上市委书记与自己亲切交谈的镜头,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热流,激动而又兴奋地把身上的细胞充盈得活力四射。
得失 第十二章(6)
媒体到底是有局限性的。田敬儒在利华“检查指导工作”时,与利华董事长江源不仅在记者们的镜头前亲切交谈,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屏退左右,与江源在一间密室里单独交谈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对于媒体报道是个空白,但对媒体的记者和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人们完全可以凭借各自的经验去猜想这一小时的秘密,填补媒体不能报道也无从报道的空白。
关于那段空白的传闻当然也进入了何继盛的耳朵。起先他没有太留意,以为田敬儒不过是为了平息利华造成的污染风波,与江源单独谈一谈如何改进排污状况,挽回不利于清凌形象的影响而已。但是紧接着,同样的“空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了,通过何继盛的秘书和司机所掌握的渠道,不断地传进何继盛的耳朵:
某日某时,分管文教的李副市长去田敬儒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一进门发现田敬儒正与江源低声交谈。李副市长想退出来,田敬儒叫住了他,回头对江源说:“江总,那件事咱们改天再谈。”说罢亲自送江源出门,在门外又与江源嘀咕了一阵。
某日某时,市政协的杨副主席去田敬儒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一进门也发现了田敬儒正与江源低声交谈。杨副主席想退出来,田敬儒叫住了他,回头对江源说:“江总,这件事咱们先说到这儿,改天找个时间再接着说。”说完亲自送江源出门,在门外两个人又嘀咕了一阵。
某日某时……
够了,何继盛的脑袋都听大了。田敬儒与江源究竟谈了些什么,他无从猜想,但他感觉到江源的屁股正在向田敬儒的板凳上倾斜。
说来政治也是一场游戏。像小孩子赌气一样,何继盛也大张旗鼓地到利华来了一番视察,并且也屏退了左右,与江源单独密谈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是真正的密谈。
“听说你最近和田敬儒过从甚密,怎么回事?”
“不太密呀,也就……两三回吧。”
“能不能说说,他都跟你谈什么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找我就是谈谈排污设备改造的事。”
“就谈这个?”
“对了,还有一次是谈国外绿色和平组织的事。”
“这么简单?”
“这有什么复杂的?”
“你不会有事瞒着哥们儿吧?”
“说哪儿去了?我瞒我爹也不能瞒你呀!”
“对姓田的,你得加点小心,别让他利用了。”
“对谁我都得加小心,谁也别想利用我!”
“嗯?”
江源笑笑,加了一句:“不包括你。”
嘴说不包括,心里已经包括了。这一点,何继盛听得出来。但他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由此生出了一丛乱草,草丛里究竟藏着蝴蝶还是蜈蚣,还需要时间去分辨和验证。
《市长何继盛到利华纸业有限公司检查指导工作》的新闻同样出现在了清凌各个媒体的头条位置。而何继盛与江源单独密谈的一个多小时,同样成了媒体不能报道也无从报道的空白。关于这段空白的传闻也同样传进了田敬儒的耳朵里。
不同的是,田敬儒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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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 第十三章(1)
一连几天,曹跃斌的心情始终处在焦躁气恼当中。
因为连日阴雨不见阳光,曹跃斌办公室的花花草草们都提不起精神,一朵朵的花儿,一枝枝的叶儿,全都打着蔫,弯着腰。曹跃斌靠着沙发,在心里跟花草对话: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们懂得我的心,真心陪着我。我心里难受,你们跟着打蔫;我情绪激昂,你们跟着伸展。仔细想想,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就数人最无情无义。用得着、求得着的时候千千万万都是好,恨不得给你提鞋洗脚;转过头用不着了,使唤不上了,又恨不得把你碾到地底下,踩成粉末。真不如你们这些花花草草,记得我天天给你们浇水剪枝,忠心耿耿地陪着我。
咔咔作响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曹跃斌的办公室门前。
接连响过几阵敲门声,曹跃斌才说:“请进。”
进来的是满头金发、人高马大的“小洋人”。曹跃斌心里压住的火气腾地蹿了上来,没抬屁股,右手按住额头,作出一副头痛的模样,说:“来啦,随便坐。”
金贝贝装作没看出曹跃斌的冷淡,凑到他身边坐下,问:“曹哥,今天怎么了,不舒服了?是不是感冒了?”
曹跃斌指指头部,说:“疼……就这儿疼!让人气得头疼了!”
金贝贝笑嘻嘻地说:“谁敢气我们的曹部长?胆子可真不小!就不怕曹哥率领清凌的宣传大军予以征讨?”
曹跃斌哈哈一乐,指着她说:“除了你还有谁敢气我?”
金贝贝一愣,说:“我?我可不敢!我心疼曹哥还心疼不过来呢。不过,我知道是谁气着你了。她不光气着你了,也把我气得够戗。”
曹跃斌说:“你这张嘴啊,一定是托生前喝了孙猴子的尿了!”
金贝贝说:“曹哥,别拐弯抹角骂人啊,我可没得罪你!”
曹跃斌说:“得,我可怕了你们这些驻地记者了。你瞧瞧我都让你们这帮记者折磨成什么样了?铺天盖地的《党报为什么要“闭嘴”?》,全是你们驻地记者的杰作!”
金贝贝说:“她是她,我是我,我什么时候写过清凌一个不字?什么时候不是帮忙鼓劲?曹哥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嘛。”说着委屈地撅起了嘴。
曹跃斌看着金贝贝的样子,胃里还没完全消化的食物顿时活跃起来,像要向外奔涌,他暗中做了几下深呼吸,说:“你也别觉得委屈,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一定摆平苏小糖。结果呢?事情怎么就办成这样了?这不符合‘小洋人’的办事风格嘛。”
金贝贝说:“曹哥这可是冤枉我了。这几天我去海南了,苏小糖写的稿子我今天才看着。我怕你着急上火,回到清凌,立马就赶过来向你赔罪了。”
曹跃斌说:“你赔什么罪嘛,我是让你摆平苏小糖!”
金贝贝说:“要能那么好摆平,还能出这事?我早就跟你说过,苏小糖不好摆弄,你瞧瞧,是不是顺着我的话来了,她这是给咱们来了个下马威呢!”
曹跃斌说:“那东西……你没给她?”
金贝贝信口胡诌道:“我正想跟你汇报呢。人家收了,可第二天又退给我了。”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两张银行卡,撒娇似的塞进曹跃斌手里,“喏,给你,都还给你,省得你以为我收钱不办事!我受的委屈你就连问都不问。”
曹跃斌不解地问:“她收了怎么又退回来了?”
金贝贝说:“你以为别人都跟我一样呀?给个馒头就说香,处处围着曹哥转,事事为着曹哥想。可你呢?高兴了就搂着、亲着,不高兴了就损着、骂着,我真后悔那天跟你去开房……”
得失 第十三章(2)
曹跃斌急忙“嘘”了一声,压低嗓音说:“小点儿声,让人听见……”
金贝贝娇嗔地伸过脸去,说:“亲我一下,不然我还大声说。”
曹跃斌敷衍地在那张粉颊上按了一嘴,说:“哎,你帮我分析分析,苏小糖为什么收了钱又退回来了?”
金贝贝说:“你不明白?”
曹跃斌摇着脑袋,说:“我明白问你干吗?”
金贝贝说:“那我给你讲件事吧,这事可是真事。某大报三位记者发现了一家企业存在违法行为,专程过去做新闻调查。企业老总听说,当然不同意了,当时给每个人递过去三万元。记者们眼皮子都没抬,硬是推回去了。”
曹跃斌赞叹道:“我还真是想偏了,这世界上真就有不吃夜草的马。这样的记者真是有骨气,真是新闻界的脊梁啊!”
金贝贝撇撇嘴角,说:“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