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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觉着自己站在了海边,而海里不是水,波浪起伏的居然是醋。我还能闻到醋的香味,一丝丝的进入鼻孔,是让我醉了的。我说,碰杯。我的手里便握了个杯,胳膊伸的很长,就和海里的一只船相挨了。船头站着守仁,他的身后立了人,是武士,一人一把刀,紧紧的守了。他说,干杯。手伸过来了,我一碰,他手中却是攥了一块黄锭锭的金子。我看了守仁说,你是在显摆吧。守仁却不说话,只呵呵的笑。
二十二
子轩抬头,见是一只雀,展了翅,扑楞楞的飞。而落在眼里的屎,正和了眼角溢出的泪,轻轻滑下了脸,他拿手揩了揩,是恨这鸟的,想晦气的很,咋便拉到自己眼里。掏根烟抽,是呛住了,心情便莫名的坏。刚下过雨,天气甚是凉爽,夏日的炎热就被风斜斜的吹了去,日头一下悠远了,生出些寂寥。巷里幽静的很,少人行走,子轩就成了一样装饰,带有生命的,给人一些朝气,把巷的古朴掩了去。几株唐槐立在巷的角落里,树杆苍老,虬根秃枝,满身灰黑的雀在其上跳来跳去,叽喳鸣叫,天就显的低了。
走出巷,步入敬土亭,见群群伙伙,人声鼎沸,杂乱中,几下梆响,数缕胡音,起伏婉转的唱腔便传来。子轩一时听的痴了,他是喜戏的人,爱站在人跟前听,嘴里叼枝烟,神情很专注,而唱的男女,是日日来的,且日日唱着同样几段戏文,他便有了机会去品,仿佛饮着甘醇,或酽茶,一时韵味十足。巷里人是说子轩木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常常杵在一处楞神,想是上天入地,走南闯北着,而子轩正想着一个人,让他梦牵魂绕的一个人。巷里人并不知。
亭上的夏莲是美女,三十出头了,犹如十###的闺女样,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偏又独身着,未嫁,就招致了一帮流里流气的男子,个个怀了爱慕的情意。夏莲却目不斜视,僵硬了自己的面目,而在戏台上,竟活泛了,似海里的鱼,空中的鸟,灵巧又轻盈,让台下人瞧着,便痴了醉了,思这女子会不会寻了自己,恩爱有加,相敬如宾。戏却停了,夏莲走下台,冰冷着面孔,急行步入巷中,消失在老宅里,是拐了弯的巷中的一处院落,早遮了众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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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轩一下便清醒了,是喝尽了酒,品完了茶,想要再来一口,却没了,抓挖着要攥在手中,只抓了一把空气,很是沮丧。抽的烟就掐灭了,丢在地上。一个女童跑来,蹲下拿手捏了烟,立起身匆匆的跑,后面就跟来了当妈的,嘴里喊,脏,脏,丢掉。女童果然就丢了,是亭里的一个垃圾筒。子轩看那女人,是略有丰韵的,看一眼无甚感觉,再看一眼,就品出了味道,会让男人生一点联想。子轩就把一颗心咚咚的跳,呼吸也凝滞了。他是歪了头看那女人,而女人急着去追女童,似是觉见了他看,扭头嫣然一笑。子轩便头晕目眩,要倒地了,竟没倒。他想,天下女子都这样教男人动心吗。
亭里的人依然很多,老老少少一般的活力,子轩却再无了兴趣,独自一人沿了亭的周边走,地上是植了树,栽了草,种着花的,径旁还置了靠椅,子轩便坐下来,掏了烟抽,他把纸烟当成了氧吸,是一口一口猛往下咽的,就让烟呛的流眼泪,并猛烈的咳嗽着,人便瞧着颓废的很。亭里的人奇怪的看他,子轩也不在意,他已习惯了让人看,并不觉难堪,人要脸皮厚了,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子轩仍抽他的烟,是大口大口吞了咽的。气温还是有些闷,汗珠便一颗一颗的往下滚。子轩拿了手从口袋里掏手帕,是没有的,只掏出一些纸,有点碎,是一块卫生纸揉破了的,在脸上擦,纸屑让汗浸湿了,就花花的弄了一脸,是方便毕,撕了纸擦屁股般,脸露着,如光光的一个腚,赤裸裸斜摆在了椅靠背沿。闲遛的人就投来更多的目光,仿佛举了透视镜,要穿入他肌骨,看清他的肠肺。子轩便觉那目光火辣辣的,是要把火种撒过来,把自己当成了一堆柴烧。他不解人的目光干吗匕首一样,是带了势力与媚俗吗。人的面目在他眼里就可恶起来。再深深的咽一口烟,有了仙的感觉,就飘飘然,似乎在飞。天仍是闷热着,汗依然往下流淌,那块卫生纸却没了,脸上抹了又抹,碎沫是尽了,但脸红红的,鸡冠般,似喝醉酒的人,靠在椅背上便更招人的眼目,子轩虽不在意,到底是烦了的,便站起来,要离开这亭。戏仍在唱着,男声换成了女声,粗嗓门换成了细嗓门,台下仍然站着一群,看是轮不上了。子轩摇摇头,思这人想不开,听着多好,偏要去台上唱,有趣竟是无趣了。
子轩轮休已经很久,厂里是机少人多,无活干,人便要歇着。他是忧愁的很,想这挨一天过一天毕竟不妥,但轮到上班,仍得去,钱又挣不下多少,心中是烦的很,有心离厂出去,却又身无特长,怕寻不下个好营生,还不如在厂里混着。巷里的人都知他郁闷,也会安慰他几句,而子轩听在耳里是别扭的,他嫌人说他的单位,似他穿一双破鞋,人总瞅了他的鞋说,有鞋穿要比光脚丫强。子轩就不爱听这话,他们是越来越有钱了,买了车,置了房,他却一日日穷困潦倒。子轩生着闷气,怨这世上哪里都有贪官,好好的一个厂子,却一天天的倒塌下来。
巷里的敬文当了大官,成了北都市的副市长,人就很少见了。唯有三逢出出进进,总是前呼后拥,一跟三五辆车,人们恶着他摆了架子,又佩服他的胆量,也羡慕他的好运气,一包小煤窑,就赚个盆满钵盈,便说,世事有个一定了,该做甚了做甚了,人三逢活该就是个有钱人。周兰坡能画,雨墨善写,也不过如此,现今穷的连书画都不舍的送人一幅了,而巷里人是不打算向他们要作品的,怕吓着他们。子轩是与兰坡熟的,画家学画时,他也学了,且坚持了几十年,只是从未拿了画去卖,也不把画画当回事儿,厂里进行漫画展了,便会画上几幅,临了得几件记念品,不过肥皂牙膏一类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全当画着玩了。而厂里人知个叫子轩的会画,竟也未能混上仕途,仍是平头百姓一个,连小组长的边都未能挨上。厂里是一年年招聘的,子轩试过几次,也知了内幕,上去的,不是关系,便顶了东西,凭了真刀实枪,很难上去,也便死了心,日日作着工人,累是累,心里踏实。但现今,连这样的优势都无了。子轩坐在亭上心事重重、长吁短叹,他本是内向的人,甚事都要藏在心中,从不愿和人说了,就呆呆坐在椅上,黯然的看天。鸟是一只只飞起又落下的,或者在地上跳跃,也不怕人,会停落在人的面前。他是想人不如鸟的,一旦离了自己的圈子,便毫无活动的能力,子轩想过离厂的,但一次次都让自己的思想失了空,依然留在厂里,而厂子却一一天的败落下去,子轩的心是很苦的,但苦又如何,无人理解,也便独自惆怅落寞着。三逢是来了,挺得意,他说,子轩,做甚了。子轩不啃气,低了头想心事,他知三逢的客套是虚情假意,不过来亭上瞅戏,捎带的问问,但三逢是坐在了他的旁边,十分关心的讲,子轩,咋地了,有事你和我说,咱别的没有,好赖还有些钱,帮谁不是个帮,你说。子轩却没有说,现在还未到让饿死的地步,钱是少了点,可还总归有些,他想等厂真正倒了时,再寻人也不迟。三逢见他不言语,拍拍他的肩,说,兄弟,那你坐着,我到那儿瞧瞧去。子轩便知他是看夏莲去了,夏莲是走了的,他过去也是空跑。子轩有心提醒他,想想竟没开口,人在你提醒他时,多不会领情,一旦他碰壁了,才生些埋怨,而此时便会想人的善恶,再有人提醒时,就多了感激。子轩看着三逢走,想他朝三暮四,从未好好爱过一个女子,见人好了,便垂涎,整个一花花公子。巷里人恨他,心中骂着他,三逢也不在意,由人去骂,他说,唾沫星子还能淹死个人,我听说钱能砸死人,可没听说唾沫星子淹死人。三逢不在意。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果然去未多久,三逢是转回来的,说,子轩,你想甚了,夏莲走啦,你咋不告我。子轩懒懒的讲,我又没见她。三逢递他根烟,说,你装疯卖痴吧。三逢讲,有钱人这就是深沉,我们没钱的,便是痴便是疯了,现在许多行业就跟抢人钱似的,当老板的也学着蛮不讲理了,还很狠,茅坑的石头般,又臭又硬。三逢便不爱听了,说,子轩,嘴舌干净点嘛,动不动的骂人,跟吃上呛药般。子轩说,你讲甚都行,反证心里不痛快了就要骂。三逢说,你骂也行,但客气点呀,毕竟咱是街坊吧,又是从小玩大的伙伴,我是不计较,换别人,可就跟你翻脸了。子轩说,说翻脸便翻脸,那是属狗的。三逢就不和他理论了,只与他顶烟。子轩接了抽,讲,三逢,你可是赚痛了。三逢说,你可不要红眼病,我挣钱,那也是费了辛苦的,你以为白捡似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十三
夏莲再次从巷里出来时,三逢眼是直了的,痴痴的盯了人看,也顾不上跟子轩聊了,站起身便要往敬士亭跑,他知女子又是要去亭上。夏莲果然便往亭上赶,三逢是在后面追的,口中唱,夏莲妹妹你慢慢走,哥哥俄就跟后头,眼瞅着巷里跑出条狗,哥哥俄就猫腰下来捡砖头,丢过砖去没砸住狗,倒砸了哥哥俄的脚指头,哎嗨伊哟嘿。夏莲就愤怒了脸转过身来,说,煤老板,你吼甚了,怕没人砸你的脚后跟,她的手里是举了块砖头的,咋,我把它丢出去。三逢说:妹子,你不能呀,你要把哥哥我砸着了,谁给你挣钱钱喱。夏莲便呸的一声,说,你很无耻。三逢却嘻笑了脸,说,我不无耻,我从来就没无耻过。夏莲就骂,没你个大头鬼。啪的一下,真就把个砖头丢过来,三逢没提防,是让一下砸在了脚上,当下便走不了路,蹲在地上。子轩讲,砸住了,砸住了。三逢没好气,拖了哭腔嚷,可不砸住了。子轩就讲,活该。三逢不满意,说,子轩,你说甚。子轩知自己失了言,赔笑说,不该,不该这样恨呢。三逢讲,我刚才听你不是讲了个这哩。子轩就讲,是吗,我不是说了个这,你耳背了吧。三逢讲,你少扯,你当我是傻子,不精明,嘀咕时,千万别让人听见,这是我,换成你的领导,你吃不了兜着走。子轩说,是,是,是。三逢便嚎,你把夏莲给我叫回来,就说她砸住人了。但夏莲是走了的,子轩哪能找回来,她是急着去唱戏了,《金水桥》里当公主,哪管砸没砸住人,即便砸了,在她心里,那也是想着活该。三逢便干疼着,他个大男人,也不能在这事上小题大作,怕巷里人笑话他。
到敬士亭唱戏的人越来越多了,需要排了队唱,许多人等一上午也轮不上,是嘴里哼着,在散场时很遗憾的离开的,犹如嗜酒的人,见了一坛佳酿,看看喝上了,却人多,一抢而光,终未能喝上,心中是甜酸苦辣咸,百般滋味全有。夏莲因了日日来唱,且唱的又好,便招人喜欢,一到就能上了场,是人有求着听她唱戏的,而夏莲也不客气,从来让就去唱,亭下人便一阵一阵的鼓掌,不时为她喝彩。唱戏的夏莲便很得意,以为自己果真成了台上的名角,越发的拿捏了姿态。三逢追到亭下,见围着看夏莲听戏的人不少,本要训斥她一顿,竟怯了,站在台下犹犹豫豫,呆一会儿,到底是泄了气,坐在一旁揉脚去了。子轩是跟过来的,递他一枝烟,偷偷的乐,他见三逢沮丧的模样,内心很受用,三逢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时时要显示自己的权威,偏在爱情上,权威并不管用,人夏莲不买帐。子轩是喜的,这三逢,在巷里十天竟有九天半的趾高气扬,凭了有几个钱,谝谝侃侃,甚是嚣张,一天内不知要与人多少脸子,现在终于也要尝尝别人给他脸子的滋味了,子轩快乐的很,是要手舞足蹈的,还是克制住了,但他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讲,三逢,你就不会闪上一下。三逢沉了脸,说,子轩,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给我闪闪试试。子轩讲,人夏莲不是没砸我吗。三逢便气的很,说,你少废话。
夏莲唱完了戏,又从台上下来,粉面上露着笑容,是要在地上冲出一条河的,她也不回巷了,径自向三逢和子轩走过来,子轩是坐在地上的,在手里把玩一根树枝,三逢却拐拐瘸瘸立起来,子轩斜眼瞅,脚面肿的象个馍馍。夏莲假模假样的看,细了嗓子问,疼吗。三逢很坚强,说,不疼。似战场上负伤的英雄。子轩用枝在地上划了两个字,用脚去触,是一下铲了他的腿,三逢站立不稳,哇呀呀叫,骂,子轩,你找死。夏莲便呵呵的笑,说,很疼吗。三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