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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儿还好,火势并不很大,往上,火势必愈来愈大。现在,甚至还没到80层。怎么办。她很清楚知道,她的心,已不受自己控制。
头上一热,一模,毛线帽子也燃了一角,慌忙拿下,摔了。
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药。吞了数粒。
咬牙,再上了几层。
浓烟,却突然变大。无法视物,呼吸,也变得愈加困难,捂住鼻子,沿路而下,推开了楼道大门。里面,火簇燃亮了整层写字楼。不断有东西,歪倒,跌塌,或成灰。
身子,缓缓滑下,依在门边还没被点燃的一角,喘息。火苗子已迅速向她蹿来,惹上了皮肤。
这下,得变成一烤乳猪了。
她微咧了抹笑,去忽略那焦灼入肉的痛感。
火势,越猛,可是依然无力。药,似乎再也无法发挥它的作用。
不能,再休息了。不然,永远无法走到90层。
不能,在这里昏倒。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了身子,跌撞着出了去。提起衣衫捂了鼻子,在满眼浓烟中,摸索着再多爬了一层。
当推门依倒在这一层的墙角的时候,泪水,从眼里,一滴一滴,流了满腮。望着门外的楼道,心,疼痛到极点,也绝望到极点。
满室的烈火,所有东西被燃烧殆尽。重物,亦在火光中崩塌。
晕眩,袭来,火团,蔓延到身/上,可是已经再无法,起得了身。
似乎,听到火在自己身上燃烧的声音。
会这样死去吧。
小白,你有没有被救出去。
90层。永远也不能到达的90层。
妈妈,迟大哥,请保佑他已被人救出。
这样死去,好可怕,所有肌肤会被燃成灰烬吗?像四周那些物事一样。其实,更怕,再也见不到。可是,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和意志。
小白,我尽力了。
你一定要逃出,你一定会逃出的。像那回在庐山的大火。
迷蒙中,看火沿着蜷在地面的腿窜上,很疼,很疼。可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心绞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也要翻腾过来。
满头的汗水,涩了眼睛。手指,微微动了动,咬牙,伸到颈脖。
不见了?!戒指呢。
戒指呢?!惊恐袭上全身。她只剩下这个了!
哽咽着,捂住了胸口,撑起了身子,那断裂的痛苦几乎把她撕碎。
拼尽所有的力气,把门推开。
她还不能死。戒指,她把他给她的戒指弄丢了。
满眼的泪,无法浇灭一分这里的火。
身子,再次滑下。手上用力,在地上,只蠕动了寸尺。再也无法,成行。
可笑,多么可笑。她临摹了无数幅妈妈临死前的画,原来画的是她自己。那断翅的蝶,不正是此刻丑陋的她么。
妈妈。我以为我可以。
却原来,断翅的蝶,永远也无法飞过沧海。
“小白,小白。”低低喊出他的名,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的名。
眼睛,轻轻阖上。
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言。
言?
是谁在唤她?那么悲伤。
模糊中,一双大手拍打着她身上的火簇,身上猛地一紧,铁般的臂膀把她的身/子揉进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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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第一百六十三话 离开的真相(2)
模糊中,一双大手拍打着她身上的火簇,身上猛地一紧,铁般的臂膀把她的身/子揉进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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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弥满浓烟的空间,深黑的外套,纯白的衬衣,眸暗哑得无法映进光亮,满脸沉痛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男子,不是顾夜白是谁?
“小白,我找着你了。”伸手抚上他的眉,想把他的痛揉平。
男人把她抱得更紧,搁在她单薄肩上的下颌似乎也要揉进她的骨头里。
脸畔,手上,她裸露的肌肤已被灼伤成鲜红,伤口,不浅。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他赶到了,如果不是她的戒指,她遗落在楼道的帽子,他不敢想象她会在这场大火里受到怎样的伤害。
当看到她俯趴在地上的一刹,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耳畔,向来好听的声音此刻如此粗糙痛苦。
“是,我的小猪很勇敢,把我找着了。现在,我就带你走。”
“小白。”摇摇头,止住了他抱起她的动作,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摩挲,凝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的,能再见到他,还有什么遗憾。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偎进他的怀里,更深一点,泪水印上他的洁白无瑕。
再也不能惹你生气了。
“言,别说话,乖,眯上眼睛,歇一会,我这就把你带出去。不要怕,我一定可以把你带出去的。我们在庐山不是逃过一次吗?这次也一样!”
低蔼的声音,那么温柔,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
“你自己走,我留下。你的身手,一定可以——”
顾夜白浑身一震,刚才只顾着察看到她身上伤势,竟现在才发现她脸色苍白之极,额上细密的汗珠满布,一双樱唇早没有了血色。
心里大惊。
大掌捧起她的脸,声音微微颤抖。
“言,还有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微张嘴,吸了口气,攥紧他的衣衫,正想说话,遽痛猛的袭过胸口。
眼前一黑,纤细的指无力爬上口袋。
顾夜白何等敏锐,把她的手裹紧,伸手往她的袋里摸去。
小小的瓶子,触手生冷。
有什么在心里狠狠划过,鲜血淋漓,不过瞬间。
赶紧掏出,开了瓶子,声音深寒暗哑得,霜了所有。
“几颗?”
碰上男人暗沉到极点的瞳,悠言瑟了一下,嘴唇蠕动了一下,“三。”
药被迅速递到她嘴边,她衔进嘴里,喉里艰涩,无法下咽。只怔怔的失神的望着他,
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凌厉粗重的气息攫上了她的唇,男人的舌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尖一挑。
悠言呆愣,药已顺着咽喉滑下。
唇,并抵在她的唇上。声音,再也无一丝温度。
“路悠言,迟筝不只是你的老师,还是你的母亲。你与你母亲一样,有心脏病。”
逃避了四年,是要逃避这一刻,等了四年,也像是要等这一刻。
泪水,模糊了眼睛。
可是,这一刻的顾夜白,与她有过最私密接触的男人,她却仿佛不认识他。
四周,烟尘袭来,热浪袭来,他却只是笑,冷冷的笑,悲苦到深处却不得宣泄。
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他寒冷的眸,她的身体居然生出一丝力量,伸手又去摸他的脸。
手,教他重重打落,被火灼伤的伤口,顿时暗红得更加悸目。
他从不舍得对她下重手,这一下,毫不留情,悠言怔怔看着他,眼泪在眶里却不敢滑落。
冷睨了她一眼,他的眉眼突然又变得沉静。一声不响,把她放下。
“你可以选择就这样死去,或者等我回来。”
一句话搁下,他推开了楼道的门,侧身进了火场,把她独立在楼道口。
泪水,终于,委屈落地,他恨她。突然,认清了这一个事实。他恨她的隐瞒。
他要到哪里去?不要她了吗?
额上的汗珠愈密,手紧紧捂住胸口。身体的力量却在陡然间疯长。她不要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不过只是一会。门,倏地被推开,男人身上尚卷着火,但他的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呆呆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似乎要感受她的存在,顾夜白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力道粗/暴,接着又把手中的东西抵给她。
“捂住口鼻,闭上眼睛。”
手心上的东西,是被水湿透的布巾,他冒险离去就是为了取这东西给她。
悠言垂了眸。
身子一轻,却已被他飞快抓进怀。
“别跟我说什么负累的鬼话。路悠言,如果你执意要留下,那么我奉陪就是。”
颤栗,划过身子。悠言紧紧阖上眼睛。她还能说什么?他已替她也替他选了最后的路。
与他一样,沉默代替了所有语言。
把手,穿过他的臂弯,环上他的肩,同样,紧紧的。
凝眸,眸光落在怀中女子的发顶上,顾夜白一笑,只是冷痛,彻了眼角眉梢。
奔走,穿行,火势如猛兽,逐渐以疯狂的速度追赶下来。
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紧偎在他的怀,胸口处,是她脉脉的淡淡的心跳。此时,一息相连。
其实,不过是同生,或者共死。如此,简单。她怎么一直不明白。
……
背后是火光眩目的大厦,前方天空,深邃美丽。
数不清的人,惊呼声喜悦声布满了整个空间。
他咬牙一笑,浑身却突然一颤,他的心脏,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心脏的跳动。
怀中的人的手,缓缓从他的怀里,滑出,垂下,轻轻摇曳在冷漠的空气中;然后,再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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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第一百六十四话 急救室的红灯
医院。
没有人想到,再次相聚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
急救室,红灯闪烁。长长的廊道。切分成两隅。
像没有了生气的偶,Susan定定站在一角,一动也不动,直到林子晏长叹一声,伸手把她搂进怀中。
“老板,她会没事的。”小二,终于,不再吵闹。声音很安静。
一旁,是比他更安静的章磊。凤眸轻睐着远处,耳边响起曾经淡淡的声音。
“我应聘招待。”
Linda低声安慰着黎小静,时光的一面之缘,终究改变了一些人的一些轨迹。
夏教授轻揽了夫人的肩。夏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湿意,低声对丈夫道:“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有脚步声,急促。
林子晏看去,却是唐璜和Frankie。
三人一点头。唐璜苦笑,面有愧色,Frankie拍拍他的肩。
“他怎么了。”半晌,唐璜问。
林子晏摇摇头,把怀中的Susan揽紧,目光轻落在长廊的另一端。
那二人顺着林子晏的目光看过去,廊末窗前,高大颀长的身影,挺直,安静沉默得让人心悸。
他背后,站了两个女人。
许晴与辰意农互望一眼,后者孤冷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却涩到茶糜。
凝着前方男子的背影,许晴黯然,闭上眼睛。
人很多,廊道却安静得如时间流逝。急救室门外那红灯簇闪着,似乎没有熄灭的意思。
时间,不知又过去多少。气氛,愈来愈深凝。
Susan从林子晏怀中挣出,凝了顾夜白一眼,想过去与他说几句,安慰他,同时也安慰自己。一动之下,却住了脚步。
怯了。他的轮廓,凌厉,安静,沉重。真奇怪,明明都是矛盾的极端,却偏偏揉合在此刻的他的身上。
不敢,上前,去面对那个男人。眸光掠了一遍,苦笑,竟是大家一般心思。
突然,更加急促的脚步声,破空而来。众人一凛,望了过去。
重瞳凝眺着窗外,插进外套口袋里的手,缠绕着戒指链子。
在想她的四年。
那段日子,她是怎样过来的。犯过多少次病了。很痛,很绝望吧。
在等待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