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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吕墨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周遭的诵经声逐渐变大,伴随着一声一声清脆的木鱼声。
常悠悠看了看越发沉默的吕立仁,又看了看一声不吭的何子衿,不禁有些出神。
她想了想,解下脖子上的坠子,交给旁边的小尼姑,让她帮忙转交给妙觉法师。
小尼姑对着她施了施礼,朝着中央走去,弯腰对大师傅说了些什么。大师傅瞥了一眼那坠子,轻点头,小尼姑这才把坠子交给正闭目诵经的汪岚手里。
汪岚低头看了一眼,身子几乎是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常悠悠看在眼里,拉着何子衿往前去了一步,大声喊道:“妈。”
这一声妈喊的实在是自然,何子衿怔了怔。
汪岚抬眼,朝着常悠悠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回头与大师傅说了些什么,大师傅轻点头,诵经的声音慢慢的停下,一众人等起身,一个挨着一个,有秩序的往后堂走去。
这会子,没有人再拦着,吕墨冲了上去,握住汪岚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妈,跟我回去吧,一定会治好的。”
汪岚抽出手来,双手维持着合十的姿势。
“以后,不能再任性。”
吕墨一愣,仍是点了点头。
何子衿并不说话,常悠悠却不管,拽着他的胳膊往汪岚那儿走。
“妈。”常悠悠抿了抿唇,也顾不得不好意思。
汪岚笑了笑,看向何子衿,轻轻道:“你肯来看我,我心里真高兴。”
何子衿张了张口,终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来。常悠悠见状,忙说:“妈,您身体不好,这里条件这么差,我跟子衿特地来接您,您就跟我们回去好好养着吧。”
汪岚摇摇头:“因果通三世,业障自己消。”
她伸出手,把那块翡翠观音还给常悠悠,道:“现在这是你的。”
她最后才看向吕立仁,她曾那样爱着一个翩翩少年,温柔如他。她无法说出心里的感激和满足,她庆幸,他一直这样懂她。她给了他婚姻,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他们从未红过脸。他甚至有意无意的在事业上,给予自己的大儿子帮助。她明白,他在为自己赎罪。
置刚刚过世的丈夫不理,置何家的名声于不顾,抛下年幼的儿子,她毅然跟了他。她以为,她得到了所谓的爱情,她会从此幸福快乐。
如果时间允许,她也希望自己能慢慢弥补。终究还是自私的,从医生对她摇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用这种方式来消除内心的业障,只求心安。她与他说过自己的想法,他却仿佛不吃惊,只是说,你心里要是能舒服,我也开心。
她也知道,他故意把这件事闹的这么沸沸扬扬,无非是想把消息传递给子衿。他的心意,她都懂。她的,他也懂。
现在这样,很好。
汪岚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她朝着吕立仁施了施礼,转身朝着后堂走去。
“妈!”
何子衿的声音并不算大,很轻很轻,甚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汪岚慢慢的转过身来,合十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你……”
刚刚那一声“妈”几乎是艰难的从口里吐出来,何子衿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哽住了,对着她的雾气氤氲的眼睛,重新喊了一声:“妈。”
明明已经是泪如雨下,汪岚仍是保持微笑,对着何子衿躬身施礼:“不要难过,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法师们会给我助念,能有现在,妙觉真的觉得很知足,都回去罢。”
她留给众人一个纤细的背影,远远传来一声模糊的“阿弥陀佛”。
常悠悠伸出手,抓住何子衿的手。她说:“叔叔说的对,妈妈很平静。”
何子衿看着她。
常悠悠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妈妈一直在微笑,她一定都已经想好了。”
她缓缓的说,四周很静,仿佛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所以,不要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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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3'VIP'
那天回去后,何子衿许久都是蔫蔫儿地状态,整个气氛是沉闷而凝重的。到了晚上,何子衿因为上火,鼻子里蓦地开始流血,常悠悠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生生的把诸多的情绪给强压下去。她平时很少照顾人,一个晚上又是找药箱,又是拧毛巾,越忙越乱。肋
睡觉的时候,何子衿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常悠悠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转过去,搂着他的腰,从背部抱紧了他。
他身上的清朗气息夹着一股炙热,瞬间充盈了她的整个感观。她把头埋在他的后背,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何子衿迟疑了一下,她的身子有些凉,他整个人被她身上的凉意给惊的清醒了不少,他转过身子,看着她,伸手将她那一撮垂落的发丝,小心的撸到耳后。
常悠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只是觉得难过,却又不敢哭,害怕自己会给他多添几分麻烦。
她让自己强装着镇定,去安慰他,她说:“子衿,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
何子衿看着她的眸光,微微闪烁,许久,他才缓缓的说:“对不起,先是瞒着你,现在又让你担心。“镬
他牵了牵嘴角,将她拥在怀里,脑袋搁在她的头顶,温热的体温瞬间传至她全身,她感觉到,他的身子,竟然由几分颤抖。
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他自嘲一笑,笑的她心里一阵心酸。
“悠悠,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从来都留不住……真好,还有你这个小东西呢。”
他松开她,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那样的悲切。
“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护你,留住你。”
他说的云淡风清,却异常认真。
常悠悠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嘴唇紧紧地咬着,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生生的被揪着疼。床头的壁灯打在他脸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模糊。
常悠悠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她无声的抱住他,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何子衿沉默的埋首在她的颈子里,许久才说:“我记得,小时候,她很爱美。她的头发总是又黑又亮,长长的披在肩上……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我没想到,她那么爱漂亮的人,居然肯让法师剃光她的头发……如果,我肯早点儿去看她,是不是,就可以留住她了……”
常悠悠眼底一片潮湿,她咬着牙,拼命忍住眼泪。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大男人,像个自闭的孩子,埋在她颈子里,说了许多事情,他的,何家的,小时候的,还有那些模糊不清却又深烙心田的回忆。常悠悠一直静静的听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晚上,何子衿睡的格外踏实,一向早起的他,竟是意外的睡起了懒觉。
何子衿还在睡,眉头已经全部舒展开来,嘴唇微微抿着,绸料的睡衣微微敞开,睡相安然而静谧。
常悠悠轻手轻脚的侧了身子,起床。
她走到阳台上,外面笼罩着薄雾,日光显得很是微弱,清早的微风吹拂在身上,带着满满的清新馥郁,还有丝丝凉气。p;常悠悠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最近总是渴睡,天气越来越冷,早上便越发起不来。她深深呼吸,进屋去洗漱换衣。
今天她要随节目组赶去T市采访,昨夜跟何子衿说话,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才睡的。小河在车上,要给她冲一杯咖啡,她觉得不想喝,人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小河把台词本还有资料交给她的时候,她只看了几眼,便开始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做完节目,也已经是中午了。她跟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便回大院看看爷爷他们。
司机只把她载着到大院外面,她把证件给警卫看了下,便走进去。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手上拎了些礼品,不禁有些吃力。她发觉自己对这里仍是不太熟悉,就像现在,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半大的孩子,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常悠悠心里想着,何子衿小时候一定没有像他们一样开开心心放放肆肆的玩闹,她不禁有些难过。
几个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鞭炮,满地摔的都是,噼里啪啦的突然就响了起来。
常悠悠生生的被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小鞭炮给炸到。她从小就怕这种东西,偏偏小男孩都喜欢玩,她越是怕,越是追着她摔鞭炮。
几个小孩子恶作剧后哈哈的笑着,常悠悠想要做出凶狠的样子来,却是不敢动,最后还是梁阿姨出来解围。
她笑眯眯的去撕着为首的那个男孩的耳朵,吓唬说:“你吓唬娘娘,我要告诉你爷爷去。”
小男孩害怕,连忙求饶,说:“梁奶奶我错了,错了。”
梁阿姨清了清嗓子,两手叉腰,指着常悠悠道:“那快去跟娘娘道歉。”
小男孩显然没有见过常悠悠,滴溜溜的转着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她,问:“你就是我们娘娘?”
常悠悠有些不知所措,梁阿姨朝着孩子屁股就是一记猛拍:“没大没小的,我要告诉你爷爷去。”
小男孩一脸正经:“我还见过娘娘呢,连何叔叔都没看见。”
“你何叔叔今天没来,下次他来,我提醒他过来找你。”常悠悠定了定神,朝着小孩子微笑。
“真的?”
“当然。”
小男孩一脸怀疑,最后朝着常悠悠伸出小拇指,说:“打钩。”
别的小孩子嘘声一片,说:“小孩子才打钩呢。”
小男孩猛回头,恶狠狠道:“你们懂什么!何叔叔说了,我们娘娘就是个小孩子!”
常悠悠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何子衿在这小男孩面前说了些什么。真是……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梁阿姨笑眯眯的,打发了一群孩子,说:“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别看人小,搁哪儿都是小祖宗,金贵着呢。统共没在这儿待几天,几个老爷子都怕他们学一身洋鬼子的玩意儿回来。个个儿的都是混世魔王,说来也怪,都挺黏糊子衿的。”
几个小孩子一边走一边摆手,走远了,还大声说,娘娘再见,梁奶奶再见。
常悠悠朝他们摆手,想想,觉得好笑,便问:“他不嫌小孩儿闹得慌啊。”
“都没大没小的,一点儿不注意形象,哪里还会嫌他们闹啊。要不这群魔王,能这么黏糊他呢。”
梁阿姨说的随意,常悠悠听着,却若有所思。
何泽平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常悠悠笑眯眯的迎上去:“爷爷。”
“丫头来了。”何泽平看了她一眼,“这天儿,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呢。”
常悠悠伸出手,摸了摸额头,笑道:“我胆儿小,刚刚被被鞭炮给吓的。”
何泽平大笑:“碰上几个魔头了是不是。”
常悠悠笑,被几个孩子吓成那样,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说。
梁阿姨端了一盅燕窝出来,让常悠悠趁热多喝点,说:“多喝点,我看你脸色不好呢。”
常悠悠接过银色的小勺,吐吐舌:“哪里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
何泽平转着手里的茶杯,听了这话,问:“丫头啊,你都知道了吧。”
常悠悠一愣,点了点头。
“爷爷,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只是寻思着,这些事,该是由子衿自己跟你讲。”
常悠悠低头,口里有一股燕窝的甜味,她抿了抿唇,道:“爷爷,我明白。”
半晌无声,梁阿姨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常悠悠抬头,小心的看了看,忙把旁边的东西推到何泽平那儿。
“爷爷,这都是子衿让我带回来的。他得空了,就回来看您。”
何泽平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看常悠悠。
常悠悠心里一惊,毕竟是在长辈面前撒谎,总是觉得心虚。
何泽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揭穿,心中宽慰,道:“丫头,辛苦你了。”
常悠悠只是因为工作顺道过来,何泽平也没有强留她在家吃饭,只吩咐她路上要小心,多注意着身体。
她也没觉得自己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去的时候仍是睡了一路。同事见她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开玩笑说,悠悠,晚上让你家那位千万得克制点儿啊。
常悠悠大窘,瞬间红了脸,解释不是,不解释又不是。众人笑的越发厉害。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何子衿,说自己回去,让他记得吃饭。
她自己回到家,什么都没吃,也不觉得饿,洗了澡便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