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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今天,晃司的工作安排是给即将发行的新专辑拍封面和写真集。他的专属摄影师球绘小姐专程从日本飞来。
在吉位京和钩十字彩给晃司化妆做造型的时候,站在照相机前的球绘就开始琢磨晃司的表情。说实话,在围绕晃司工作的这一群人中,对晃司心路的变化观察得最细致入微的人就是她了。虽然晃司是出了名的扑克脸,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那双狭长俊美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从冷漠空洞到痛苦烦躁、再到后来的温柔开朗,都没有逃过她这个专业摄影师锐利的眼睛。而今,坐在那里的晃司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沉思的模样,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成熟男子深沉的魅力,突然眉心微蹙流露出刹那的伤痛欲绝要是能捕捉到,就是名副其实的“晃司的表情”了,而且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球绘的嘴角弯起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她把握住这个专辑的主题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捕捉“刹那”的功夫了。没想到正式拍照的时候,那“伤痛欲绝”的表情却像在晃司的脸上凝固了一般,而且越来越深。不只是球绘,连站在一旁的吉位京、钩十字彩、小高和灯光师等人都被那种伤痛感染着变了脸色。计划用半天拍完的照片不到两个小时就拍完了。收起相机,球绘心里有成功的欣慰感,但更多的,是晃司带给她的沉重感。虽然被这种沉重压迫得有点累,但想到自己能给晃司做专属摄影师,她又觉得庆幸。“优秀的摄影师能成就一个优秀的模特”,这句话是谁说的?忘了!对于她来说,她相信是晃司的优秀成就了自己的优秀。
“不知道他在痛苦着什么?”
球绘喃喃自问,但不管晃司在痛苦着什么,此刻,她都在心里默默祝福晃司能得到快乐。
复健中心快下班的时候,泉谢绝了义工的护送,独自一人摇着轮椅来到中心的大门口等晃司。虽然已经初春了,天气还是很凉,而且此时还微微下起了小雨。等到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还不见晃司的人影。泉在轮椅上缩了缩有些冻僵的身体,依然耐心地等候着。
这时,緋奈出来了,看见独自一人的泉,他问道:“接你的人还没来吗?”
“緋奈医生。”
泉礼貌地招呼一声后摇了摇头。
“不冷吗?要不要到里面去等?”
“不用了。”泉举起手机向緋奈晃了晃,“好像是遇上交通堵塞了。不过,我想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坐出租车回去怎样?”
“啊……”
泉闻言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说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所以不让我单独坐车。”
緋奈听了哈哈一笑,说:“这种事不常见啊!”
泉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给緋奈一个微笑。不过,緋奈似乎并不在意泉的态度。一个多月下来,他对自己的病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眼前这个少年坚强、固执而不善言谈,性情直白又有些腼腆。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他倒是很喜欢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年。
“那你有驾照没?”
緋奈又问。看见泉不解地望着自己,他解释道:“在这里也可以考的。要是会驾驶的话,活动范围可以开阔许多。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闻言,泉低下头,半晌,他喃喃说了句“不用,我……”就没了下文。
緋奈没再说什么,只细细观察着泉的脸色,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有他,晃司接送吧?”
他了然地笑笑,“他长得非常漂亮。相当让人惊艳的一个人呢!”
“那个人……”说到晃司,泉很快接话道,“是日本有名的音乐人。母亲是世界名模。”
“原来如此,怪不得。”
听到泉有些迫不及待地介绍,緋奈的唇边又勾起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
“那他多大?”
“和我同年,19岁。”
“19岁?”緋奈惊讶地叫道,“难以置信!已经这么像个大人了!好高!很成熟!”
“那緋奈医生今年多大了?”
不愿意和别人多谈自己和晃司的事,泉转移了话题。
“我已经过了47岁了。”
緋奈眼中滑过一丝狡黠,促狭地眨了眨眼。
“啊,47……”
心不在焉的泉刚淡淡地重复了一声,接着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惊叫道:“什么?!”
“每个人都会出现这种反应。”
緋奈的眼睛眯眯地看着泉,笑得很开心。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拉回了话题,“他对你非常重视。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啊……”
见话题又被扯回来,泉只是漫应一声不再说话,空蒙的眼睛透过细雨看向大街。緋奈见他这样也不再开口。两个人静静地待着,直到一辆奔驰C级房车开进院子。
“泉,对不起!我来晚了!”
车门“咔哒”一开,晃司从车里出来,抱歉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见泉吃惊地大喊道:“晃司,你……这车怎么回事?”
晃司被泉吃惊的喊声弄得莫名其妙,开始以为该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自己,后来以为车上粘了什么东西,关上车门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转过身来对泉说:“怎么了?刚刚买的。因为还在磨合期,所以不能开太快。”
“这种车……你选的?”
泉仍然一副惊怪已极的样子,让晃司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不由问:“是啊!怎么了?很奇怪吗?”
“太奇怪了!”泉嚷嚷道,“完全不符合你平时的风格啊!”
“这个……”
晃司一愣,僵在那里不知该怎样说。緋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有趣的人,一个用心极深,另一个却反应迟钝,不由好心地对泉说:“泉,你坐进去试试。”
晃司替泉打开后车门,泉摇着轮椅来到车前,看到宽大的车门里,车厢的空间很是宽敞,低低的底盘比轮椅的座位还要低些,自己没费多大力气就凭着手腕和膝盖的力量坐了进去,而且还可以自己把轮椅折叠收进来。泉这才明白了晃司为什么会买这种平时根本不屑一顾的车,心里顿时涌起酸涩的温暖。
告别了緋奈,晃司发动起车子,装作不经意地对泉说:“哦,对了!泉,新居的装修终于完成了,离这儿很近,我们再也不用去住酒店了。行李已经搬过去了。”
——新居?
泉一怔!来到美国一个多月,晃司从没跟自己说过要租房或买房,突然冒出来的新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住酒店?
连自己讨厌住酒店晃司也注意到了?难道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去住酒店,这家伙又花钱弄房子去了?
“到了。”
怀揣着好奇的疑问和难平的心潮,泉闻言向车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几幢白色精巧的平房安静地卧着,周围有高大的树木疏落林立,不时有鸟儿在树枝间跳跃、飞翔,蜿蜒的石板小径通向每家的门口,地上茸茸的衰草中已经有嫩嫩的新绿夹杂其间。这样的环境静谧、安详,对于病中疗养的人来说再好不过了。
下了车,泉把轮椅摇向晃司指给他的一幢房子,晃司把车开向车库。
来到门前,泉发现门前的台阶已经改成了平缓的斜坡。进了门,里面是清一色的和式装修。平缓的玄关很容易上去,宽敞的空间能让轮椅自由活动,低矮的厨房设备、专为坐轮椅者设计的卫生间、坐式浴室,各项设计对泉来说都是完全的便利。
面对晃司的精心设计和良苦用心,泉沉默了。心里,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有一种沮丧的懊恼——就像一个攀岩者已经精疲力尽了,自己还没有放弃继续攀登的努力,而下面的人却一个劲地对他说“攀不上去就下来吧!”一样。
“我是……残疾人了吗?”
晃司抱着晚餐的材料进来了,没听清楚泉的话,不由“嗯?”的一声发出了询问。
“啊……不,没什么。”
泉掩饰起低落的情绪漫声应道。
“这个……”晃司递过一个信封,“是泉你的邮件。”
泉接过信封,发现是球队寄来的,心里多少有些高兴。自从车祸以来,球队保留了跟他的签约,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价值是被肯定的,无形中,也是他努力复健的动力所在。但是,当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只看了一眼,手顿时无力地垂落下来,信笺飘落在地上。
“晃司……”
听到泉声音异样的叫声,晃司回过头来,看到掉到地上的信笺顿时瞪大眼睛愣住了。
“什么?!”
四个打印的黑体大字“解雇通知”触目惊心地映入眼帘,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晃司的脑袋“嗡”地一声,不知所措的眼睛慌乱地看向僵坐在轮椅上的泉,手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部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晃司,我……想看足球比赛。”
不知过了多久,泉轻声说。
“……足球比赛?”
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泉,想看足球比赛?
晃司不解地望着泉。只见泉微微点点头,轻声说:“哪儿都行。只要是球赛都行。能搞到票吗?”
虽然不明白泉此时的想法,但晃司还是应允道:“我知道了。”
(5)
飞机载着泉、晃司、涉谷和小高飞越北美上空,来到了“足球王国”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亚。这里正在举行巴西队和阿根廷队的世界杯预选赛。世界上最强的两只球队在此相遇,无疑等于世界杯决赛提前来临。赛场上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球迷的呐喊震耳欲聋、撼天动地。
获得特许进入赛场的四人待在离球场最近的地方。泉毫无神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黑白相间的足球,晃司布满阴霾的眼睛透过镜片深深凝注着他。小高一脸担心地捂着自己的胃,只有涉谷故作轻松地对球场上的变化念念有词。四个人各持心思,与球场上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阿拓?泉拓人!”
突然传来的叫声让四个人诧异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有谁会认识名不见经传的泉呢?
只见一个黑发黄皮肤的亚洲人满脸惊讶地跑过来,到了近前,他欣喜地说:“哎呀,真是你呢!好久不见了!”
泉的脸上也微露惊讶,“前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是横滨队的队长,两三个月不见,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他。
那人笑嘻嘻地回答道:“刚刚来这里不久。在这里担任播报员的工作。”
“播报员?”
泉的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疑问,忽然,他像明白过来似的颤声问:“啊……难道……你已经退役了吗?”
“是啊。”
队长依然是一脸的笑容。
“但……你不是还能踢吗?”
泉的脸色有些发白。
“不是呀,老了!旧伤也经常发作。”
队长的笑容僵了僵。
“为什么?”泉的语气发冷,“你退出的话,那不就彻底结束了吗?”
转而,他悲愤地厉声问:“你是曾被誉为‘超级铁壁’的No.1的吧?”
听到泉的责问,队长的笑容消失了。他无声地轻叹一声,低沉地说:“也不可能永远都是No.1吧。优秀的年轻选手不断涌现,渐渐取代了我的位置。自身也渐渐力不从心。”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长叹,“虽然我也曾经想不开过,想着索性让足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算了,但是,我爱足球!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足球!我想让更多的人爱上足球!不管怎样,我都还想和足球纠缠下去!只有足球,才会让我有如此的狂热!”
随着话语,队长的脸色复又开朗。他轻轻拍了拍听了他的话后低下头的泉的肩膀,“那么……阿拓,再见!”
队长走了。
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渐渐被比赛吸引的小高不由兴奋地叫道:“哈!毕竟是主场,主队的气势就是不一样,对吧,克巳!”
然而他忽然发现没有人回应他的叫声,回头一看,那几个人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比赛上。涉谷一脸凝重地看着晃司,而晃司却呆呆地看着泉,眼角凝着一滴泪,慢慢地滑下俊美的脸庞。泉面色惨白地低着头,一滴滴冷汗顺着下颌滴落下来。
赛场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狂呼,地动山摇。人潮呼啦啦涌起,巴西国旗飘满了全场。
泉被突然的狂呼惊醒,猛地抬头看向前方。只见赢了的巴西队队员们在草地上翻滚、跳跃、奔跑、拥抱,脱下球服拼命挥舞,极力释放胜利的激情,而输了的阿根廷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