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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学生自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把芹香和优吾送到这里来上学,可见得崛尾夫妇对自己的一对收养儿女的爱护。
站在校门外一棵大树的后面,泉尽量躲避着来往的目光。
结伴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不一会儿,芹香也出来了。
“芹香,拜拜——!”
与她几乎同时出来的女孩中,有一个跟她挥手告别。
“喂,我们不是刚刚才决定,以后不要再跟她说话的吗?”
同行的女孩立刻声色严厉地阻止挥手的女孩。
“装什么大小姐的样子,是不是很差劲?明明就是个被人收养的孤儿,还是杀人犯的女儿。原来她一直在骗我们。”
另一个女孩一脸轻蔑地瞥了芹香一眼,抬着高傲的头留下了后背。
芹香的脚步逐渐迟滞,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了。她终于停下来,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孤伶伶无依无靠。
“芹香。”
泉在树后努力松开攥紧的拳头,装做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故意大声叫着妹妹的名字。
听到泉的声音,芹香瞬间换上高兴的表情向泉跑去,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拓人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练足球吗?”
“今天休息。”
泉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也不想让妹妹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哇——,好高兴哦!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对啊!”
手坚实地搭在妹妹的肩上,传达出“不要在意”的安慰,警告的眼神越过她的头顶看了看那几个对芹香说三道四的女孩。
几个女孩的脸上换了愕然的表情。
“咦?她叫他哥哥。”
“哦,还长得蛮帅的嘛!”
“眼神好可怕!”
……
低声议论着,几个人的眼睛在泉的身上偷偷流连,女孩之间流动起微妙的暧昧。
“我们走。”
泉搂住妹妹的肩膀,踩着傲然的步子向优吾所在的小学部大门走去。
“明天要打第三场了吧,在哪里比?”
“在我们学校球场。”
“呃!那我可不可以去帮你加油?”
“……不可以!”
“啊——,为什么?”
“……就是不可以……去。”
芹香的脚步慢下来。她很明白哥哥的心思,却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让哥哥理解自己的心情。
两人默不做声地走着,气氛有点沉闷。这时,他们的弟弟——小学五年级的优吾从学校出来了。他的衣服上挂着破碎的布片,身上有青紫的伤痕。
泉心里一惊,赶忙叫住他。
优吾闻声回头看到泉,扔下书包跑过来扑到泉怀里放声大哭。
“拓人哥,同学他们……他们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小孩,……这不是真的!那是骗人的对不对?爸爸妈妈他们是生病死的对不对?不是的对不对,拓人哥?”
他哭着摇动泉的身体,想立刻从哥哥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而泉却无法对他单纯地说“是”或者“不是”,只能抱住弟弟,把所有的真实封锁在心里。
因为那对年幼的优吾来说太难以承受了。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中,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啊……对……”
芹香拼命忍着即将涌出的泪水想安慰尤吾,而泪水却违背她的意愿不听话地流下来。姐弟二人就这样在泉的面前一个默默啜泣,一个委屈地大哭。
看着哭泣的弟妹,摸着弟弟的伤痕,泉的左腰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火辣辣地作痛——那里有妈妈杀爸爸时误刺到自己留下的伤口。
想想那件事情发生后,那些原本亲近的人都翻脸变得好冷漠,那些刺耳的话语依然不时在耳边回响。
“听说那小子的的妈把他老爸给杀了,不可以跟这种小孩一起玩。”
“靠近他就会被他杀掉哦。”
……
为了维护父母和自己的尊严,他对那些饶舌的人吼叫,叫他们收回所说的话;扑上去和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然而努力抗争的结果就是——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信任、依赖都变得好虚幻,唯有这道伤口的存在是真实的,唯有它的痛楚是能够感觉到的。
如今是怎么了?
多少年来,舍弃了自己的所有,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忍受默默无闻的清苦生活,让有钱的好人家领养走身边唯一的亲人……不就是为了让世人遗忘这三个孤儿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保护弟妹,不要让幼小的他们受到同样的伤害?
——然而如今,我连保护你们都做不到吗?
泉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我不要让你们俩有那样的想法,我会好好保护你们!”
抱紧无助的弟妹这样说,但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空洞和无力。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引发了这一场灾难?
——是他!是他!
愤怒的情绪在心中滋长,一个声音大声喊叫:“可恶!可恶——!饶不了你——南条晃司!”
(4)
第二天的高滨台足球场,高滨台高校队与平高高校队的比赛正在激烈进行。
一辆红色的FZR悄然停在球场的僻静处,一位戴着宽大墨镜、身材高挑、银灰色的长发束成马尾的少年出现在人群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加油!平高!”
“就是泉!守死那个10号!”
平高拉拉队的喊声几乎充斥了整个赛场。
“拓人哥,加油啊——!”
呐喊声中夹杂着芹香焦急的尖细声音。
“泉,跑啊!你在那里慢吞吞地干什么!”
还有高滨台队的教练不协调的抱怨声。
“那种家伙,你把他踢回去啊!”
这是优吾带着愤怒的稚气嗓音。
“太爽了,第三分了,赢定了!”
上半场结束,平高队的队员们已经抱在一起欢呼了。
下半场开始,高滨台不仅延续了上半场的惨状,而且士气已经低落到让人对比赛失去兴趣的地步。
已经不用加油呐喊了,只要等比赛终了的哨声响起就可以了。
观众群里传出怪异的议论声。
“一点也看不出,他就是第一场一个人逆转局势的家伙!”
“啊?他就是从中线射进球的人吗?八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一人队伍的下场就是这样!”
“你看,那个叫泉的,就是现在因为足球以外的事出名的人嘛!”
“他们把球传到泉脚上了!守好他,守好他啊!”
“没关系!他进不了球的!”
这些话一句句刺激着晃司的耳膜,让他的心犹如被火烤般的难受。
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
他想离开,他不想看到泉输,抬起脚,却走向了平高队的球门处。
要使绯闻消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见面。这点晃司心里很清楚。
他也明白不该来这里,现在的话,消失还来得及。
——回去啊,你!不然又会引起大骚动!
心,在阻止步伐的前进,可是脚步却不听话地朝它想去的地方走去。
——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你就这样,给我走出这座球场去!你不是下定决心,不再跟他见面了吗?
然而身体却违背了心的意愿。
站定在平高队球门的后面,晃司对执球犹豫陷入重围的泉高声喊道:“泉——!既然要输,就要输给比他们更强的队!”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已经没有呐喊声、嗡嗡嘈杂的球场里显得格外响亮。
泉听到喊声,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晃司,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大喊一声“你这个……混帐——!”冲出重围,抬脚将球向晃司踢去。
足球像出膛的子弹飞向晃司,掠过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守门员,“嘭”的一声撞在网内,余势被网挟裹着堪堪砸在晃司的墨镜上。
镜腿“啪”地一声断裂了,墨镜掉在地上。
暴露无遗的俊美面孔上,眼角处被镜腿刮过,留下一道划痕。
血珠一点一点地渗出来,凝结在眉梢眼角,在白皙的皮肤上鲜红得刺人眼目,晃司的嘴角却泛起了微笑。
“进得——漂亮——!”
刹那间,泉看到了晃司饱含真诚、信赖与期待的眼睛。一种被自己埋葬了的、久远的情愫电流般飞窜过全身。他觉得自己被点燃了,这种被激情焚烧的感觉让他无法停止飞驰的脚步。
“好……好厉害!”
“原来是匹黑马!”
观众顿时哗然,热情被重新激起的人们又开始呐喊加油。人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泉那一记猛烈的射门吸引过去,在有限的几个人开始怀疑那个俊美的少年是不是南条晃司时,他悄悄离开了球场。
高滨台——赢了!
涉谷制作公司社长办公室里,社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抱着双臂。涉谷站在叔叔身旁,一手扶着老板椅、一手插着腰。两个人都冷眼看着面前的恶质男一声不吭。
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一阵了。
“拜托你好不好,南条!”
小高双手握在胸前做恳求状,脸上挂着讨好的微笑。
“算我求你,不要工作到一半就绕跑了好不好!”
然而晃司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你有没有在听啊?南条!”
受不了晃司一脸漠然的态度,小高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高阪,讲话不要这么大声。”
好修养的社长提醒小高。
“社长,你也帮我跟他说几句嘛。”
小高一脸哭相地恳求道。
“嗯——”
社长应了一声,却也不知该怎么说眼前这个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散漫任性的少年。
“你要我们把你用狗链栓起来吗?”
站在社长身边的涉谷怒冲冲地吼道。
“好了。”
社长终于坐正了身体,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正经严肃地说道:“南条也不是小孩子了,何不听听他心里想说的话。南条,你是不是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满?”
“没有啊——!”
晃司拉长了声音松垮地答道。
回答和说话的口气、懒散的态度如此的不协调,让社长想继续下去的谈话无法进行。
这就像厨子碰到滚刀肉,切不烂、剁不碎、煮不透,油盐不进。
社长思量了一下,抬起双手支在胸前,换了探讨的口吻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三次让通告开天窗会造成多大的损失才对。”
晃司依旧一脸的漠然,好像那种事情与他无关。直到好脾气的社长忍不住要拍案而起了,他才一声“社长……”让社长的手停在了半空,终于没有拍下去。
“社长,请你跟我……谈笔交易。”
晃司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在晃司和社长谈过交易后不久,他搬进了横滨一幢豪华公寓的二楼。
搬家的那天,涉谷提着皮箱也跑来了。
进了屋,他东游西逛看了一遭200多平米偌大的房间,四室两厅,一厨两卫,独立浴室。客厅、卧室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厨房与饭厅用吧台隔开,是开放式的,用具也一应俱全。连净化室内空气的大盆植物都郁郁葱葱附带了。
参观完毕,涉谷揶揄地对晃司说:“什么谈笔交易,这根本就是威胁嘛!什么不让你搬家你就要跳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明明还是个新人。”
“干嘛连你也跟来?”
晃司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因为我觉得很好玩呀!”
涉谷把自己的皮箱丢进一间他为自己选好的卧室,回过头厚脸皮地问:“有什么不方便吗?”
晃司没有理睬他,起身到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
涉谷走到客厅窗前,拉开百叶窗的帘子,才发现从这里可以看到高滨台高中的足球场,与泉住的简易公寓相毗邻。他会意地一笑,挖苦道:“连搬家的地方都选在附近,你是这么有计划的人吗?”
晃司打开啤酒,喝一口,仍旧没有理睬涉谷。
放下帘子,涉谷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问:“我问你,你自己有没有觉得泉拓人很讨厌你?”
他的话让晃司的耳根神经跳了跳,本就冷漠的脸阴沉下来。
“是又怎样?”
少有的冷厉口气。
涉谷有点心颤颤的,但又忍不住地问:“你又想旧事重提了吗?”
“我才不会和泉见面。”
晃司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