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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晃司的话,看着晃司的表情,母亲仿佛明白了一切。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晃司,嘴角浮现出一丝凄婉、欣慰的微笑。
“我求你!我已经够痛苦、够悲伤了。所以,拓人就……麻烦你了。”
微笑凝固为永远……
“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做错,不要让自己宝贵的东西迷失,不要害怕去爱。”
泉从晃司的肩上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母亲,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要留住妈妈!
这是挽回这个破损的家的唯一方法!
——留住妈妈!
——留住她!
“拓人,妈妈爱你!”
母亲看穿了泉的想法。
“现在,请你让我……到他身边去吧……”
最后的话音被风吹散,连同那身影一起随风而去,代替消逝的话音响起的,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号。
“哇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为什么——!”
泉惨叫着向妈妈消失的地方扑去。
“不要过去!泉——!你不要看!”
晃司紧紧抱住他,竭力阻止他。
“放开我!混帐——!”
泉拼命挣扎,晃司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拘束在怀里。
“冷静一下!泉!冷静!”
“放手!放手!你给我放手!”
泉像一头困在笼里发疯的野兽狂躁地暴动。
晃司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他,大喊道:“有我在!有我在你身边!求求你不要过去!”
晃司的喊声,令泉像被鞭子抽了似的更加狂暴。他声嘶力竭地狂喊道:“我……我不需要你——!”
晃司浑身一震,拘束着泉的力量突然消失。
泉扑过去一头撞在安全网上,网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抓住隔开阴阳两界的铁丝网跪倒在地,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下。他无力地哭泣着,绝望地呻吟着——
“不……需要你!我已经受够了!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期待……就会绝望!我只要相信……就会被背叛!所以……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泉的话撕扯着晃司的心,让他痛苦万分。
——泉啊!难道我就不能让你从痛苦和绝望中解脱出来吗?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脸上显现欢乐?
晃司的耳边响起泉的母亲的话,“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是的,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我喜欢泉!喜欢你!我的爱,不会输给你的母亲,不会输给任何人!
晃司冲过去抓住铁丝网,坚定地对泉说:“没关系!就算你没办法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说你不想要这样,我……我就不会再说喜欢你。我也不会再碰你,所以,即使你不愿相信我也没关系。我只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只有这点我不会让步。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你的身旁。”
忽然——
假设离开泉,那样的话自己会怎样?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一股说不清的恐惧感就莫名其妙地袭上心来。
——不!
——不!
他猛地摇摇头,紧抓着铁丝网的手指关节变得惨白,不想、不能、不敢离开的欲望冲溃了他的理智。
“我怎么离得开你!我已是……如此如此的喜欢上你!离开你我怎么活得下去!”
他混乱地痴语。双手突然拎起瘫软地跪在地上的泉,摇着他的肩膀冲着他大喊道:“你看着我!请你给我记好,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痛苦到麻木的泉被晃司摄人的气势震荡着,大睁着含泪的双眼愕然地看着他。
那双不能理解自己的眼睛,让晃司感到无奈和沮丧。
他喘着粗气,恨声说:“如果我是玩玩就好的念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的?可恶!又不是变态!”
晃司抱住泉呜呜地哭泣起来。
簌簌而落的泪水唤醒了泉痛苦不堪的心,渐渐融化了复又冻结的坚冰。
他想起妈妈刚才说过的话,“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做错。不要让自己宝贵的东西迷失。不要害怕去爱。”
他伸出双手抱住晃司……
“……笨蛋……你这个笨蛋!你抱得我……后背好痛……好痛啊……”
晃司的耳边响起泉温柔的声音。
(6)
第二天放学后,泉在圣心女中校门口等到了芹香,把昨天见到妈妈的事告诉了她。
芹香并没有流露震惊,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是吗?果然是这样……”
她的表现令泉感到意外。
“果然是怎样?”
他不由得问。
芹香说:“因为出了人命,所以马上就见了报。看了报纸,我就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妈妈……”
她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面对妹妹的冷静和敏感,泉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如果她哭闹,泉还可以安慰她,但她如此镇静,反而令泉无所适从。
兄妹俩站在那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芹香突然一捶泉的肩膀,笑着说:“讨厌啦!拓人哥不要一副难过的表情嘛,我一点都不觉得怎么样!”
泉愕然地看着妹妹。
似是为了掩饰眼里的泪水,芹香转过身背对着泉,叹息道:“她好潇洒哦!就是为了想跟你说这番话而活下来,要是我的话,一定会无法忍耐,就跑去死了。……啊,不过,也许正因为她是母亲,所以是责任感在驱使她吧。”
她转过身来长叹一声,故作轻松地说:“算了,反正现在愁眉苦脸也于事无补。我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这样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地长滑而下。
没有人愿意做孤儿,没有人愿意母亲得而复失,自己再一次被抛弃。哪怕小时候对母亲的记忆为零,身为孤儿也希望得到母亲的拥抱。
看着难掩悲伤的妹妹,泉心如刀割。
“芹香……”
他心痛地轻唤一声。
那一声轻唤似是开启了泪水的闸门,芹香忍不住扑到泉的怀里,哭着说:“我没有在勉强自己哦!人家真的就是这种感觉呀!现在这样就已经够幸福了,是拓人哥给我的幸福。所以,你现在跟人家提什么母亲不母亲的,不用了啦!”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芹香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擦了把泪眼,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让哥哥心烦,她脑筋一转,突然揪住泉的衣领,一本正经地问道:“拓人哥,我问你,你和那个女生怎样了?还在交往吗?”
泉的脸一红,忙说:“……啊……没……没了。她转学了。”
“你们分手啦!”
芹香高兴地跳起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的!”
蹦了几蹦,她在泉的眼前伸出一个手指,正色道:“人家说障碍是恋爱的附属品。拓人哥你可不能伤女孩子的心哦。我警告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哦!我知道你很受欢迎,可是这样对喜欢的人就说不过去了。”
泉莫名其妙地看着芹香,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听她的话,似乎自己已经在恋爱,有喜欢的人,而美奈子是个障碍,若对美奈子有所表示会伤了她的心,还会对不起喜欢自己的人。
看着泉一脸茫然的样子,芹香故作神秘地凑近泉的耳朵,小声问:“你,和南条大哥发生关系了吗?”
泉一愣,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芹香,半晌,他才忽然明白过来。
“你这小子,说这什么话!”
他通红着脸向芹香舞动拳头。
芹香哈哈笑着赶紧跑开。
泉在后面追着妹妹,一边追一边喊:“不敢相信!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你教成这种女孩子了!”
兄妹俩一路追闹着来到优吾学校的门口,看到了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弟弟。
“优吾,这边这边!”
芹香向弟弟挥挥手。
“啊,姐,我找你找得要死。”
优吾抱怨着走过来。
姐弟俩一见面,就高兴地嬉闹起来。芹香笑靥如花,根本看不出刚才哭过的痕迹。
泉赶上来,一手搂着弟弟,一手拉着妹妹,忽然觉得,好像只有自己的时间,完全停在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妹妹已经走出了那时的阴影,弟弟从懂事起就习惯了被收养的生活。
——也许……妈妈能活过十二年就是为了来见我一个人,让我的时间也开始流动?
——经过十二年的岁月,总有一天……我左腰的伤痕……是否也会有抚平的时候……
看着健康成长的妹妹和弟弟,泉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走,我们吃大餐去!”
拉起还在嬉笑吵闹的妹妹和弟弟,泉露出开怀的笑容。
陪着妹妹和弟弟吃完一顿快乐的大餐,怕花钱太多而没敢吃饱的泉又赶回来给晃司和涉谷做晚饭。
因为放心不下泉,晃司从昨天出事后就尽量在吃饭的时候赶回家里,但泉除了吃饭外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餐桌上的气氛不免有些沉闷。
这顿晚饭也是一样。
虽然跳楼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泉的厨艺,饭菜依然做得美味可口,晃司却吃得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泉,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而泉则闷着头专心吃饭,似乎世上除了吃饭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涉谷看看晃司,又看看泉,眼睛在俩人之间转来转去。泉的母亲的事他已经从警视厅的叔叔那里知道了究竟。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他的饭也吃得无滋无味。
“啊,对了。我要搬出这里了。”
终于忍受不了这怪异的沉闷,涉谷开口了。
泉意外地抬起头看着他。
晃司听了他的话精神一震,脱口喊道:“你说真的吗?Lucky!”
涉谷不满地瞪了晃司一眼,赌气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嘟囔道:“真讨厌,看你高兴成这样我心里就不舒服。”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住后脑勺,傲然地说:“人家可是继承涉谷医院的少爷。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爸可是望子成龙心切,所以我没工夫跟你们瞎耗,要回以前的学校去了。”
晃司“嘁”地嗤笑一声,揶揄道:“也不晓得你是不是真成得了气候。”
这样被人小瞧,一股怒气窜上脑门,涉谷下意识地模仿了泉,一拍桌子站起来,刚要反驳,却听到楼下小高催促晃司出门的汽车喇叭声。
晃司丢下饭碗,拎起外衣——
“你不要再给我回来了,电灯泡!”
他在门口不客气地丢下这句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回来!”
涉谷恼怒地冲着门舞动拳头,发泄着对混世魔王的不满。
喊罢,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泉,意味深长地说:“再说,看来已经不需要我在了。”
泉呼地站起来——
“不行啦!我也要搬出这里了,房子都已经找好了。”
涉谷闻言,忽地变了脸色,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威胁地说:“你说什么?女佣人,你敢做这种事!你是觉得今年夏天的腐尸不够多吗?”
泉一愣,脑海里浮现出晃司将玻璃碎片刺向自己咽喉的情景。
想起晃司的话,“我怎么离得开你!我已是……如此如此的喜欢上你!离开你我怎么活得下去!”
他顿时没了主意,惶惑的眼睛看着涉谷,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办?”
涉谷叹一口气,真诚地说:“虽说你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这点我能够了解,但你也不能就这样逃避啊。”
他站起来走到泉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应该没关系了吧!再害怕下去也不是办法。”
望着总是开朗快乐、无忧无虑的涉谷,泉的心情更加复杂。他躲开那善意的眼神,烦乱地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丢在水池中刷刷地冲洗。
水龙头开的很大,飞溅的水花让泉更加心烦意乱,他索性关住水龙头,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咔嚓”一声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涉谷支着下巴微微一笑——烦恼意味着动摇的开始。面对晃司如烈焰般席卷而来的感情,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涉谷决定今晚就走——就在泉动摇的当下。这样也许对晃司有所帮助,也许今晚事情会有所转变也难说。
他迅速收拾好行李,在不惊动泉的情况下轻轻打开门……
门,在涉谷的身后又轻轻地关上。
(7)
夜晚的D酒吧,泉像往常一样端茶送水、迎来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