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人意料,房间干净而整齐,所有物品都是有条不紊地出现在了应有的位置上。
第一次进入一个女人的房间,而且是陌生的小姐的闺房,张正国压抑不住那股子兴奋和好奇。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倒是床头几本泛黄的杂志书籍让张正国吃惊。
“你还要学习?”张正国指着杂志问。
“杂志,没事看着玩,解闷。”女人一边回答,一边从柜子的角落里摸着一瓶红花油,“帮我擦擦。”
女人坐在床上,把红花油递给张正国。女人让张正国从客厅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女人的受伤的腿很自然地轻轻放在了张正国的大腿上,那一刻,张正国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快把盖打开呀,还愣着干嘛。”女人催促着。
张正国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拧开了盖子,把红花油滴在了右手的掌心上。
“都肿了,这个东西行吗?”张正国的手放在半空,等待一声令下,就要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似的。
“擦了几天就好了。”女人说,“就华新街这条路,全双庆市再也找不出比它更烂的,穿高跟鞋那是必崴。”
“必崴为什么还穿?”
“这就是女人的命。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好看。女人好看最终也就是为了取悦男人。”
张正国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一点也不深奥,浅显易懂,竟一时间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卑贱的身份。他开始喜欢听这个女人的讲话,并信服于她的发言。
张正国用右手揉搓着女人的踝关节,轻而温柔。女人肌肤让张正国兴奋不已。他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和触碰过女人了。而当年黑灯瞎火中的张美凤只是自己生命中一场未醒来的梦,这个梦在朦胧中开始,又在朦胧中瞬间即逝。梦永远是不真实的虚幻,所以张美凤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罢了。
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又太过真实,使得张正国又怀疑起了这个似是而非的梦。
女人把脚从张正国的腿上挪开了,笑着说了声谢谢。
张正国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了一般。
“如果我大姨妈没来。你可以在我这里睡。”女人微笑着说。
张正国没有回答,心里怦怦地失去了节奏地一阵乱跳。
“你看我胡说些什么,大姨妈没来我也就不会碰到你了。”
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深蓝色壳子的手机,拔打起来。她是打给她在城里的姐妹,如果晚上没有人包夜,回来时带几包卫生巾。
女人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张正国。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无事都可以找我。我在这里的朋友多数是同行的姐妹,你应该算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了。”女人说。
张正国看了看纸条,对女人尴尬笑了一下,有些勉为其难的神色。
“如果你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你随时可以把它扔掉。”女人说。
“哦,不是,你误会了,”张正国急忙解释道,“是我没有电话,怎么给你打呀。”
女人的确是误会张正国勉为其难的神色了。三公里长的华新街没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人们打电话一般是去范姐的小卖部。
“那我有空会来找你的。”
“好的。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陈姗姗。”
“我叫张正国”
“我早知道了。”女人说。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45)
心神不宁的张正国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陈姗姗的影子,刚才的一言一行,以及每一个经过,一点一滴,他都能够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
手心还残留着浓烈的红花油的味道。
收音机里继续直播着广场迎接新年钟声的实况。喇叭里一直传出兹啦兹啦的声音,那是异常嘈杂的人群发出的,像厕所里一群亢奋的苍蝇。
张正国对这噪声置若罔闻,无暇顾及。
人们终于开始了倒计时。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人声鼎沸,好像新年是从他们的嘴巴里蹦出来的一样。
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的钟声在万众瞩目下敲响了!
刹那间,汹涌澎湃,山呼海啸。人们像是发了疯。有的人在浪漫温情,有人在欢天喜地,有人在拥抱祝福。而他的脸上,却显得那么苍白,茫然不知所措。
窗外,对岸繁华的南滨路上,政府燃放起了新年的礼花。
顿时,夜空被五彩斑斓的烟花映得出奇的绚烂,天空像喝得酩酊大醉的孩子,兴高采烈后醉倒了。
张正国只是默默不语看着天空,对着天空发呆。烟一支接着一支被点燃,燃烧,熄灭。
他一无所有地离开了四沟村,八年了,到现在仍然是一无所有。他突然感到了一无所有的是多么的可怕。第一次觉得异乡的冬天刺骨的冷。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孤寂的滋味。这是比饥饿更恐怖的味道,饥饿可以把肠胃拧成麻花,而孤独则是把一个人弱不禁风的心拧了起来,毫无疑问那是一股锥心的疼。
张正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需要一个女人,确切地说,他需要一个爱,一个爱他的和他爱的女人。
可他没有,在最需要的时候。
他望着天空,映得五彩缤纷的天空像是对着自己狰狞地笑。
他关掉门窗,烟花在天空里变得支离破碎。
他把那个空酒瓶子狠狠扔了出去,瓶子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干脆的声音,支离破碎。
瓶子和墙就这样生硬地回答了张正国,这里的一切都是寂寞。
张正国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石头,扔进这座城市里,无人问津,无人理睬,静静地沉睡在湖底。
沉默的张正国沉默地躺在床上,窗外透进的光线一闪一闪的,鬼鬼祟祟,屋内或明或暗。守着同样孤独的房间,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变得如此的脆弱。
他的人生如烟一样。模糊不清。他丢失遗忘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他发现有泪从眼角滑出,滚烫的。
望向一米之遥的远方(46)
城市一夜的喧嚣之后是片刻的沉静,不久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二天的车水马龙。
李月月没有像平时那样在早晨一起床便要去敲响张正国的门叫他起床工作,因为她和二毛强昨晚在广场声嘶力竭地为新年倒计时了,现在还在蒙头大睡。
张正国却比平时早起来了许久,仍然无精打采的样子。
烟盒里只残留着几根烟丝末,地上乱七八糟的烟头和碎玻璃,一片狼藉。
张正国觉得晕沉沉的,昨晚并没有喝酒,他又摸了一下额头,不烧。
当他趔趄地走出门外,清新的空气让张正国倍感神清气爽。柔和的太阳早已升了起来,张正国喜出望外,他照到了新年第一缕温暖的阳光,这座城市难能可贵的阳光。
他忽然想起昨晚似乎流了泪,但又记得不是十分真切了,他觉得很好笑,就格格格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说明,昨晚的事估计也已忘记了一大半了。
现在更要紧的是去朱肥肉那里,肚子咕噜咕嘟叫了起来。
坐在朱肥肉的包子铺里唏里哗啦喝稀饭,大口大口吃包子,才是每天必做的第一件惬意的事情。如果像现在这样还能晒着阳光,那就更胜一筹了。
朱肥肉一如既往地给张正国用大碗盛满了稀饭,给张正国做大包子。这在华新街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始终没有人能猜到吝啬的朱肥肉为什么一直对张正国如此的慷慨解囊,就连张正国也说不上来,他也从没有心思去认真考虑过。
现在的朱肥肉还是一个人撑起这个门面,他说越来越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腰酸背痛是家常便饭。
张正国问,你女儿呢?
朱肥肉说,去年嫁到了城里,让她回来看一下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张正国心想,朱子蕊这只瘦猴也有人要?抱她还不如抱着竹竿子睡,真有意思。
朱肥肉说,反正也是要关门的,干不动了,又找不到可靠的人帮忙,再说了,华新街迟早是要拆迁的,听说这一带政府今年就要着手规则了。
说完,叹了口气,捶了捶着腰,又继续在案板上用力地和着面团。
张正国一心一意听着,嘴巴三心二意靠着碗边,下意识喝了一小口稀饭,若有所思。他出现了几丝不安的神色,不安的神色源于朱肥肉讲的那一段话,张正国从字里行间意识到了和自己切身有关的东西。而平时他是根本不愿意听口无遮拦的朱肥肉没完没了唠叨的。
他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 想看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