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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转发全党,并加评语要求全党“坚决贯彻执行”。一九六六年十月九日至二十八日,根据毛主席的提议,党中央在北京召开工作会议。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负责人出席了会议。陈伯达在会上作了《无产阶级文化革命中的两条路线》的报告。他说:“伟大的红卫兵运动震动了整个社会,而且震动了全世界,红卫兵运动的战果辉煌。可以无愧地说,整个文化革命运动,比巴黎公社,比十月革命,比中国历来几次大革命的群众运动,都来得更深刻、更汹涌澎湃。这是国际上更高阶段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他明确宣称:“提出错误路线的,是错误路线的代表人,即刘少奇和*两位同志,他们要负主要责任。”他还说区别两条路线的标志“是对群众的态度”,“压制群众,打击革命积极分子的路线,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林/彪在会上说:“这个运动在世界上树立了史无前例的榜样”,“如果我们不抓紧文化革命,不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那我们中途也要变颜色”。他还鼓吹:“革命的群众运动,它是天然合理的”。他指名攻击刘少奇、*执行了一条“压制群众,反对革命的路线”。陈伯达、林/彪这两个讲话,经毛主席批示:“印成小本,大量发行,每个支部,每个红卫兵小队,至少有一本。”如此更助长了全国性的批判所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浪潮。
上述种种,无疑是在给红卫兵之树浇水、施肥和往丫杈上注射生长素、催化剂,使之加速生长、异常繁荣;无疑是在给红卫兵加油、打气和发放通行证、尚方宝剑。于是红卫兵之树益发畸形;于是红卫兵益发疯狂、嚣张、暴戾、无法无天……
从此,“踢开党委闹革命”就合法化了;从此,少数红卫兵开始离开学校到社会上去“扇风”、“点火”和“炮轰”、“打倒”基层领导干部,批判斗争的范围逐渐扩大;从此,全国各级党、政机关团体的领导部分被触及,而各大、中专院校的党委、党支部都被“火烧”着、“炮轰”着。
一九六六年十月十一日,我们兴海医大造反派召开千人“彻底批判医大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把上自校党委书记、校长,下至学生辅导员、个别学生干部,还有一些“陪斗”的教授、专家、学者和地、富、反、坏、右分子,共计一百八十余人,黑鸦鸦的一大群都揪到台上或台前示众。他们一个个头戴白纸黑字的大尖帽(其中有几个被剃了半阴半阳鬼头的人则免去了高帽),项下挂着白底黑字姓名上打着红 X 的大木牌子,还有胸前吊双大破鞋的……这些人分别“罪行”轻重,或“坐喷气式”或低头弯腰接受批斗。紧跟着又进行了“游斗”,千余人的队伍也差不多是浩浩荡荡了。党委第一书记打头,手上比别人多了一面小铜锣,走几步,敲一下锣,喊一句:“我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XXX”。接下去依次是党委副书记、校长、副校长……每人自报家门,属相(罪名)。红卫兵佩着鲜红的袖箍,雄赳赳气昂昂地或在队伍两边执行“保卫”和监管(不让闲人靠近、防止对立派“抢人”,有不规矩者适时地踢上一脚以警告),或跟在队伍后压阵,不时喊口号示威。最后还跟着一大群爱看热闹的人。“游斗”的路线不长,校内转一圈再绕校园外转一圈而已,比起外校的马拉松游斗、乘大汽车游斗简直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在这里我要一说的是那些平日威严十足的教育人的人、威风八面的领导人的人,现在一个个唯唯诺诺俯首贴耳,连基本的人的尊严都没有了,更没有法国保皇党被押上断头台临刑时的凛然气概。当时我们“造反派”红卫兵扬眉吐气,感觉这是大快人心,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
现在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个时侯没有人真明白那个世界是怎么了,人们都怎么了,他们完全不知所措。一些人也被眼前的情势所迷惑,真诚地认错领罪,“党内第二号走资派”直到一九七四年复出时还承认自己犯了“方向性路线性的错误”(这也许是违心的话,既便如此,也足以说明彼时的情势);还有,他们不敢与自己对面的人相对抗(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是群众,是伟大领袖亲手扶持的革命派),这就是群众运动的威力,所以伟大领袖发动了这场由下而上的群众性的革命运动。
十一 “hongse恐怖” 天翻地覆亲痛煞(五)
一九六六年末,各个学校的党组织都瘫痪了。“保皇派”组织惶惶不可终日,最最铁杆分子都缄默了。其中一些人先后使出了“回马枪”——造他们原来死保的党委的反了。不过,我现在和当时都不认为这种天翻地覆是我们“造反派”的功劳,这一切完全是中央自国庆节以来的一系列的举措的结果。说老实话,运动发展到这时,傻瓜都看明白了伟大领袖所要的运动是什么样子了。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还是拗着干,那就是有意,就是“别有用心”了。
首都是榜样,形势发展最快。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北京红卫兵第一次点名批判刘少奇,至此,睡在毛主席身边的“赫鲁晓夫似的人物”就被正式送上了历史审判台。
然而“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发起者并不满足于此,又出台了将“运动”推向更深更广的策略。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九日,以党中央名义发出了中央文化革命领导小组修改定稿的,党中央政治局通过的《工业十条》。此文件规定:工人可以进行“革命串联”,“有建立革命组织的权利”,学生可以到“工矿串联”。于是“文化”的“大革命”就扩大到了全国的工交财贸各战线部门。十二月十五日,党中央又发出《关于农村无产阶级*的指示(草案)》(简称《农村十条》)。之后,“文化”的“大革命”就正式扩及全国广大农村。红卫兵则以“先知先觉者”、“救世主”的姿态杀向了工矿企业、工交财贸各战线部门和广大农村。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底,党中央又发出《关于党政机关无产阶级*的意见(初稿,供讨论用)》,提出“党政机关是这次*的重点”,“对党政机关的当权派要进行阶级分析……”“革命干部对危害革命的领导不能无条件接受,而应当进行抵制”,“机关干部在无产阶级*中,可以建立各种群众性的革命组织”,“应该允许革命干部在本机关、本地区以及同一业务系统内进行革命串联,以交流经验,互通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同时应当欢迎学生、工人、农民到机关革命串联”。于是党政机关干部开始起来“造反”,连公检法各部门都成立了“战斗队”,机关内外搞起了大串联,泄露了大量国家机密。这时,大批红卫兵、学生和一些工人开始从本单位杀向机关,他们用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和振聋发聩的口号对上级党委、党的领导人进行“炮轰”、“打倒”和“批斗”,还采取了示威、*、围困、静坐和进驻等更激烈的方式。有的还以种种借口、“理由”冲击、围困、砸毁报社和电台等。
“运动”发展到此期,“保皇派”,即使“铁杆分子”也开始造党委的反了,也毫不客气地向“走资派”开火了。而且“造反派”已经不是学生的专利。也就是说全国人民都“造反”了,全中国的天下都大乱、特乱了。
至于哪些干部是“走资派”、该打倒,各组织、个人的意见是不尽相同的。因此,各派群众组织都发生了大分化。北京的红卫兵就分成三个部分,成立三个了司令部。
至此,“造反”的巨澜冲击着全国各地党组织和各地各级政府。按《十六条》的标准,各级党政干部几乎都成了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代表人物。于是他们被批判、斗争、体罚、刑讯、污辱,被挂大牌子、戴高帽子、游街示众……其声势、威力影响比解放初期斗争恶霸地主大得多,何止十倍百倍;这时,全国各地、各级党、政一把手几乎毫无例外地被拉下马,在接受群众批斗、审查。其他党、政领导干部除了少数参加“造反派”的之外,其余的人不是被“打倒”,关“牛棚”,就是“靠边站”了。而革命了多年的他们绝大多数人本身也都在云里雾里,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线上的人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与哪根弦挂上、与哪个人挨着靠着,而受到株连。他们绝大多数,包括中央的高级干部,都承认自己犯了方向性路线性的错误,其中一些人的态度还确是真诚的,有的党员竟然自己把自己的入党志愿书焚毁,还声明他“不参加修正主义的党”。这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了。
“文化”的“大革命”进行到此时,全国各地跨地区跨行业的各种群众组织纷纷成立,行使着各种权力,而地方基层党组织和政府机关几乎全陷于瘫痪,日常工作差不多处于停顿(野战军除外)。整个神州大地完全处于真正的更可怕的“hongse恐怖”之中。
不过,这时一些红卫兵,包括我,产生了困惑:党内的“资产阶级代理人”不是“一小撮”,而是一大群!这些家伙多数也是很早就参加了革命的,还有的是老红军,他们为什么要走向自己的反面,而自己否定自己呢?我想起我校一位“浩劫”初期被党委清理出来的残腿的宣传部部长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反党?我这条腿是打国民党时丢掉的,国民党过来能饶过我吗?一条腿的人在资本主义社会能挣到饭吃吗?我为什么要反党?因为她给了我很高的荣誉、很优厚的待遇、很好的工作?我真他妈的混蛋透顶!”按常理,像他这种人是绝不会反党反社会主义。唉,也许弄错了吧?任何人也难免有错,任何组织也难免失误啊!这么大的运动有点儿偏差可以理解,洪流经过砂石、泥土和任何东西皆可被卷走嘛,不论其多小、多大。不过,荣誉、待遇、地位就能拴牢一个人的心吗?已经定了性的彭、罗、陆、杨怎么样?不也在反党吗?中国的赫鲁晓夫,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他……看来我们不能以善良的心、平常的心去对待每一个人。再说,如果反动分子不多,毛主席能发动这场运动吗?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毛主席呀!运动本身就是阶级斗争,一两个人能称为阶级吗?一个人能构成路线吗?各级逐层都有代表人,当然总数不会很少。看来,这运动不搞还真是不得了,幸亏毛主席高瞻远瞩、明察秋毫,及时地发动了这场“大革命”,否则势必*亡国,否则真可能千百万人头落地。毛主席他老人家真是太伟大、太英明了,不愧为舵手、统帅!这就是“真作假时假亦真”!
后来,让我们震惊的事就更多了。譬如:在姚文元的一篇评论员文章《越轨就是革命》的蛊惑下,许多地方发生了“造反派”烧“保守派”的“党、团票(入党、入团志愿书)”的事情,你“造反派”有什么资格处理党籍、团籍?这太荒谬啦!但我们是一次次震惊、一次次疑惑、一次次矛盾,最后是一次次理解、一次次拥护、一次次紧跟。再说,“副统帅”有话:对毛主席的指示,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执行。于是,我们头脑中阶级斗争那根弦,越绷越紧,路线斗争那根发条,越拧越牢。就这样,我们许多青少年,许多红卫兵被死死地绑在“文化”的“大革命”这挂战车上,而脱不了缰绳了;就这样,我们做了“文化”的“大革命”的祭祀品、牺牲者;就这样我们危害了人民、国家和民族,你越积极越卖力,你的罪孽就越深重!
悲哉!惨……
“白皪!白皪!”林书梅摇着我的肩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那些……”
“不,不能怪你。”我止住了哭泣。再大的容器,量总是有限的,盛不下了,能不外溢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一 “hongse恐怖” 天翻地覆亲痛煞(六)
凡是在“文化”的“大革命”中被斗的、被批的、被打的、被抄的、被审的、被抓的、被关的、被革职的、被罢官……无论是“地、富、反、坏、右”,还是“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都可以控诉、可以要求*、可以要求补偿,向组织、向政府、向红卫兵、向积极投身“运动”者、向“三种人”,而且基本上都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和补偿,其中绝大多数干部还因有此等非常经历得升职晋爵、委以重任。可我们呢?红卫兵呢?确实,他们在“文/革”中做过危害国家、人民和党的事情,伤害过一些人,可他们本身也被深深地伤害了。他们失去了很多很多,他们牺牲了许多许多,包括学习的机会、时间、青春、甚至生命……以及由于特定历史环境的影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