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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得那么悬乎好不好?”
“还嘴硬!方才你一沉一浮、两只手乱划拉,把我都快吓死了。”
“都怪你!人家说不下水,你偏……”
“怎么着?成了我的不是了?好了,我错了,成不?咱们立马上去。走!”
“不!这个小浴场我都征服不了,我不上去!”
“瞧瞧!牛脾气又上来了不是?皪,这里好玩的去处多着呢!”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扑嗵一声钻入水中……
有韩江南跟在身边,我放开手脚,在小浴场里转了好几大圈,感到实在累了,才爬上岸。
韩江南把车开进玉泉沟的最深处。
我平生从未游过大山名川,今日可说是大开眼界了。这才叫山啊!向上看,巍峨险峻,万峦叠嶂,飞瀑流岚,浮云出岫。向下看,溪水蜿蜒,林森木茂,绿色帷帐中隐约可见飞檐画栋、亭台楼阁,翠树丛里百鸟雀跃、灵猴戏耍……呵,这是神话中的仙山瑶林?还是圣经里的伊甸园?这秀绝尘寰的景境,怎不叫人荣辱皆忘,不知身之所在?
韩江南轻轻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溪边的一片绿茵地上。那上面已经铺好了雨布,还摆满了吃的、喝的。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躯体,仰卧在雨布上,头枕着双手,望着兰天,看着白云,心也似蓝天那样广袤、高远,象白云那样悠然、自在、任意舒卷……
“皪,你,你在想嘛玩意儿?”
“烦人!”我不无恼怒地瞪着坐在身边的韩江南,“你惊走了我的……”
“你的什么呢?美梦?温馨?幸福?还是别的什么美好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美好的感觉?”
“这就是心有灵犀嘛!”
“江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过去我只知道大海美,不曾想还有比它更美的东西。足见上天造物之神奇!”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能吗?你能那么得闲?”
“皪,其实我真的早就厌倦我所做的事了。我甚至想离开喧嚣的大都市,回归宁静的大自然,只是条件不成熟。”韩江南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现在条件成熟了。”
我的心弦开始颤动:“什么条件?”
“唐太宗有语:‘无复昔时人,芳春共谁遣?’”
“江南!”我轻轻呼唤。
“皪 !皪 !”韩江南俯下头,轻轻地吻我。
“江南,以后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
“皪,皪,我的皪,谢谢,谢……”韩江南含着泪水不住地喃喃着,“这才是我的皪呢!啊,你终于想通啦!谢谢你!啊,你怎么忽然就想通了?你怎么几天的工夫就……”
我怎么忽然就想通了?我想这首先得归功于林书梅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五)
前天我下夜班休息,林书梅要陪她到海边散步。天气晴好,大海波光潋滟、一碧无垠。我的心情也明朗欢快起来。
林书梅更显得高兴。她说:“大洋彼岸的海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美。”她又海阔天空地给我讲,讲这些年来她在海外的见闻。
忽然,林书梅停住了,腿停住了,嘴也停住了。她双眼直直地盯着一个高大的美国中年男子。我见林书梅有些失态,挽起她的胳膊,向别处走去。林书梅转身的一刹那,眼里充满了泪水。
我不知道那位美国男子刺激了她的哪根神经,又不敢贸然发问——林书梅回国两个月以来,我们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可我从不敢率先谈及任何话题,尤其那两个“雷区”——我们两人共同的经历和她的感情世界——怕勾起她的任何不愉快。我们两人谁也不说话了,就那么相挽着,在海边踱来踱去……
过了很久,林书梅站定了,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感情生活?”
“我……这还用问吗?到外面去的人,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美美满满的?”我苦笑笑,“我是怕自己会忌妒,所以……”
林书梅也苦笑笑:“我知道,你是怕我伤感。对吗?”
“……”我无言以对,我这个人老是学不会撒谎。
林书梅挽着我,到了一个游人稀少的地方,擦擦石櫈坐下,说:“这些年,我的内心世界,情感世界,几乎是处于闭关锁国状态。我也常常想对人倾诉,可是……今天,我是大年初一头一回……”
一九六七年八月十八日,林书梅被黑、白两大汉强暴了。她不堪承受这残酷的打击,精神崩溃了。开始,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丢人现眼了,不配做人了。若不是家人看得紧,她早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尤其不敢见男人。她母亲带他找过精神科医生,也用过不少药,还住过院,就是不见效果。后来逐渐地她的精神恍惚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身边的人了。那段日子里,她的精神世界完全是一片荒漠。
一九七八年春天,林书梅侨居美国的伯父回大陆探亲,见她这幅样子,决定带她到美国去治疗。这样,林书梅在母亲的陪护下,随伯父飞到了大洋彼岸。在著名心理医生杰克的精心治疗和特别关怀下,一年之后,林书梅的精神逐渐好转,基本可以与人正常交往,并且掌握了日常英语会话。这时杰克医生请她在他的诊所里做助手,以锻炼她的工作能力和培养自信心。又一年过去,林书梅,不仅完全康复了,而且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心理医师。杰克医师其时四十刚过,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的病人很多,每天应接不暇,于是他正式聘请林书梅在他的诊所里做心理医师,月薪八千美元。大陆的华人在美国谋一份工作不困难,不过谋一份像样的工作是很困难的。林书梅获得那份工作的欣喜与感激之情是不言而喻的。她对杰克说:“您为我治好病,又培养我成为一名心理医师,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您给我工作机会,我十分荣幸,我只要一千美元就够了。”杰克说:“No,No!我聘请别人也是这么多钱。那是你劳动所得,公平交易,客气不用。”她说:“可我不能要,我和别人不一样。“杰克说:“那么我就请别人好了。”林书梅只好服从杰克的安排了。她每个月都拿出一些钱,为杰克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买些礼物或买点儿毛线织成衣服送去(美国人很喜欢中国的手工织物)。这样,林书梅和杰克一家人相处非常好,特别是杰克妻子,更喜欢她。杰克妻子患高位截瘫,躺在床上已经三四年了,她希望林书梅能代替自己陪伴杰克。而杰克本人对林书梅更是早有深意。为了维持杰克的家庭,林书梅辞职了。
杰克迫不及待地找到林书梅,向她求婚。
林书梅说:“您是有妻子的人,不可以这样的。”
杰克苦笑笑,说:“密斯林,你看见过我的妻子的。他怎么做男人的妻子呢?我们早该离婚了。”
“您的太太很可怜。”
“那么我可不可冷?你可不可怜?”
“杰克先生,您应该清楚,我们是不同国籍、不同种族的人,我不适合您。”
“No;No!梅小姐,你是典型的东方美人。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喜欢上你了。你不觉得吗?我对于你,与其他病人是不同的,大大的不同的。”杰克很动感情地说,“而且,你温柔、善良,这一点,我们美国人不能与你相比较。我爱你!I love you!”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林书梅知道美国人很固执的,一旦他认准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干到底的。她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没有早发现杰克对自己的情感说:“杰克先生,您为什么不早说?”
“No,No。我了解你们中国人的思想,所以我不能过早表白。因为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我说出来,就把你吓跑掉了;等你爱上我之后,我就是打你,你走的不会了。”
“我不是走了吗?”
“No,No。你的心没有走,你的人走了,可以再回来的。”
“不!杰克先生,我并不爱您。我不会回去的。”
“你撒谎不会,我很明白你。梅小姐,你的思想应该放松,精神扭曲不要。否则,会影响你的心理健康……”
林书梅泪流满面,她已经撑不住了。三十六、七的女人正值年华,生理功能旺盛、情感需求也很强烈,对恩人的感激之情在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
杰克把林书梅搂在怀里,用他宽厚的胸脯温暖她……
可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感情,林书梅既不同意杰克离婚,又拒绝与他同居。
林书梅离开杰克诊所之后,日子并不好过:首先她自己就未能超脱;其次杰克的频繁造访和他那心灰神灭与过去判若二人的形象,都在深深地刺激着她。但是,中国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和封建道德观念,对她的影响实在太深太顽固,她始终摆脱不了,尽管她受西方文明和风俗习惯的熏陶已经好几年了。
一九八五年冬天,杰克在一次出诊途中发生了车祸,重伤不治而身亡。林书梅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就衰老了。从此,她的精神又下了地狱。因为她觉得杰克的死,自己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他可能是因为她才精神恍惚而发生车祸的;还有她心中珍藏的那份对他的真挚的爱恋和深切的思念时时在噬啃她的心……
我紧紧拥抱着泪人似的林书梅,自己的泪水也江河似的滚滚而下,仿佛林书梅的经历竟是本身之所受。
林书梅哭够了,语重心长地说:“白皪,你今日的境况与我当年不是很有些相似吗?韩江南对你已经够好、够有情意了。今天,以他的实力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谁?你是什么?好好想想吧!‘明日黄花蝶也愁’啊!你应该好好把握呀!人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我们已经为‘信仰’捐出了二十多年,难道我们不能为自己活几年吗?嗯?告诉你,我这一次回来也是想给自己寻找感情寄托的。我可不想孤独终老,更不想枉来人世一回。今天我叫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与原来的男朋友已经做出了最后抉择——我们要从头开始。我马上就回美国,结束那里的工作……”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整夜无眠,反反复复考虑我与韩江南的问题。最后的结论是:“难得糊涂”!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六)
韩江南紧紧地拥抱着我。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他让我感觉到他的激情、真情。我情不自禁地给予同样的回报。
一块沃土,被搁置了几十年而荒芜了,它是不是也期待被开垦呢?滚滚红尘,人非神圣 ,孰能无欲?即使超脱凡尘的八仙尚且有不能免俗者呢!
这时一辆“奔驰”侵入了我们的“二人领地”。
我们不约而同地推开了对方,都感到扫兴。过了好大一会儿,韩江南拿起啤酒罐,拉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一罐。我默默地喝了一罐椰奶。然后我们对视大笑。
“你笑什么?”
“你为嘛笑?”
我们又不约而同地发问。我们再次对视大笑。
“看见你这么开心,我真不知道北在嘛位置了。”韩江南双手捉住我的双臂,很陶醉地。
“江南,你我也算恋爱一场,却从来没有过‘花前月下’,也不曾‘卿卿我我’。今天……”
“嗯——有一次。有那么一次。”
“你不要总说那个!当时,我真稀里糊涂的。”我像坐在炉火上被炙烤着。
“这一点我是相信,当时你确实醉了。不过,幸亏你稀里糊涂,否则我们可能就没戏了。所以,我更喜欢不十分清明的你。真的。”
“就那么不十分清明地开始,又这么稀里糊涂地解决了。”我喃喃地,鼻子突然酸起来,我把头埋下来,使劲吸吸鼻子。
“皪,我们今晚就住这里。这儿有星级的……”
“……那,那算怎么回事啊?”我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赶不上时代的步伐。
“有嘛不好意思的?瞧你脸上像蒙了块大红布!”
“让别人知道……”
“嗨!我还就怕没人知道呢!再说了,这儿可真是山高皇帝远,哪个能瞧见?即使谁瞧见了,又能怎么着?没瞧瞧都什么年月了!恐怕天下只有你才会这般大惊小怪的。你呀你!你累不累?”
“可我心里总是不……我们到底不是合法……”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梁山伯和祝英台合法吗?他们不是夫妻而同穴,不仅没有人指责,还被颂为千古佳话,广为流传。你我的故事比他们诗意得多、浪漫得多、深刻得多、凄婉得多……”
“《辞海》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