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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杂乱无章的撕打声和对骂。
“流氓,韩江南,你这个流氓!你到处留情,到处播种,为个老婆子你狠心打我,你,你忒……”女高音沙哑了,边说边喘粗气。
“小婊子你听着,如果当初和我结婚的是她,我一辈子会专爱她一个,我会为她守身如玉。她是我心中的神!你懂不懂?所以你记住;我绝不许你说她半个不字!否则,哼!”男中音也低沉下来。
“还真没看出来,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还有一点儿人味!”女高音狠声说,“你也给我记住了,别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你若对不起我,我就叫你今后无法做人!惹烦了我,我叫你大牢里面啃窝窝头儿去!”
“小婊子!反了你了!我叫人把你做了!”男中音咬牙切齿。
“行啊,我已经预料到迟早有那么一天,我预先准备了遣书,放在我律师和亲属手里。”女人咯咯大笑。
“好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多少感情……”
“我可不敢承你的情。你不过是想堵住我的口,你不过是想让我帮你赚更多,你不过是把我当成泄欲的工具。哼当别人都是傻瓜呀?我明白,我早就知道,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迟早……”
“臭婊子!烂臊货!小妖精!害人……”
接着是桌翻凳倒和女人尖叫……
十九 心随境迁 旧日恩爱何足凭 (四)
这是真的吗?我不信!
莫非是做梦?这不可能是事实,这是在梦!梦,梦啊梦,醒来吧,醒来吧!我不要这样的梦!我咬咬手指,钻心的疼。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啊——天啊!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不是的!是她,徐春花她在使离间计!一定的,徐春花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弄了这么一盘磁带。可那男中音分明是韩江南,绝不会错,这声音我至死不会搞错的。磁带是假的?经过加工的?徐春花是个法官,要弄这个岂不是小事儿一桩?我得找到他,让他亲口对我说!
我拨了一个又一个号码,都回答他不在家,出差了。打他的大哥大、BP机,也不见回音。他说过这两天有可能去广州,去的话他应该告诉我的。这时候我心里烦躁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揪出他来。我又回头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哑着嗓子,装出男人的声音,说自己是韩董事长的老客户,有急事要见他。韩办小姐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有事打这个电话。我飞快按下号码键。
“叮呤呤,叮呤呤”,电话挂通了。
“喂,哪位?”一个娇柔的女人声。
我一听立刻浑身寒颤,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情啊?”
“韩,韩江南在吗?”我压制着情绪,硬着头皮,低声问。
“他呀……您,找他什么事呀?”
“让他接电话!”我心中的愤怒一下迸发了,扯着嗓子喊起来。
“他……他那个,那个……嗨,正忙着呢!”
“把电话给他!”
“哟,你是他的哪位好妹妹呀?这么性急干啥呀?”
“你,你!我请你把电话给他!”
“喂,你听,他……我告诉你他那个啥,你听不懂啊?你真是笨得可以呀!哈哈——对不起呀!再说,你怎么猴急也得让他稍微调理一下呀,是不是?不然恐怕他应付不了……”
“混蛋!流氓!”我忽然明白了,气得牙根痒痒,若不是有电话隔着,非咬她几口不可。
“你即是南哥的好妹妹,也就是我的好妹妹,我真心真意劝你一句:千万别生气,生气使人老啊!你我同是天涯伦落人,我才这样告诉你。本来已然够憔悴,若再加上个老字,怎生了得呀!”
“你!你忒不像话了!你无耻!”
“好妹妹,我一口一个好妹妹地叫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么我警告你:请你自尊、守妇道,也请爱惜老公,别和狐狸精似的,老缠着他。若把他累倒了,大家都没戏唱啦!你个不知进退的黄脸婆!装什么呀?当我白痴呀?除了你,谁敢直呼其名?啊?”
“见鬼!活见鬼!”我“叭”地扔下电话,又忽地抓起电话,狠命一摔,“咔嚓”一声脆响,电话机裂成两半儿。
我狠命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韩江南!千刀万剐的韩江南!流氓!骗子!你这个恶棍!你为什么要欺侮我?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你为什么……”
“嘭——”地一声,我卧房的门大开,跟着“咕咚”一响,一个人重重地摔倒在门口。
“妈妈!妈——妈——”我也扑倒在地上……
二十 惊变病危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
1990年8月4日 星期四 天气阴
母亲昏昏沉沉躺在抢救室里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 前天傍晚,母亲一定是听见我在卧房发歇斯底里,受到了刺激,而脑中风了。
哥哥坐飞机从外地赶回来,急得在病房里转圈圈。
我默默地坐在病床边,只是流泪,泪流。
从小到大,兄妹三人中,母亲对我最好,为我费力、操心亦最多。我一生下来就“不省事”,白天黑夜都不睡觉,还要人抱着,离开怀抱就哭、嚎。母亲终日得不到休息,落下了一身的病。平时吃、穿、用也是我优先。“浩劫”中,我虽然大逆不道与父亲决裂,可是在父亲只有三十多元工资的情况下,母亲却按时按例把我的生活费存入了银行,宁可全家人勒紧裤带。哥哥结婚时“欠”嫂子一块“上海表”,直到侄儿出生了也没“还”上,就跟父亲商量借“我的存折”一用。不待父亲开口,母亲说“权当你妹妹花掉了那份钱,别指望它。任何人都不能动那份钱。”。哥哥为此很气恼了一阵子。及至我入了狱,老人家的心会怎样地痛,是可想而知的。一直到今天,母亲还在为我受苦挨累——如果没有我,她应该住在哥哥的宽敞华屋里享清福了。现在母亲又因我病危了,如果她醒不过来,那么我将背负生命难以承受的罪孽感,我要如何承担得起呢?如果她醒不过来,那么世界上还有一个疼爱我、关心我、呵护我的人吗?我要怎样活呢?妈妈呀,你一定要好起来呀!上帝、佛主,求求你们,保佑母亲……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我实在是天底下最最不孝的女儿啊!妈妈,好妈妈,是女儿拖累了你,是女儿坑害了你!妈妈,好妈妈,你睁开眼睛看一看,皪皪在呼唤你!妈妈,我的好妈妈,你给女儿一个机会,让我伺候你、孝敬你……妈妈呀,我们不能没有你呀!妈妈,你可不能扔下我……”
“皪皪呀,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机器老了也要磨损的嘛。有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现在我们尽力抢救就是了,至于结果……唉!”哥哥说着,深深一叹。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两天不吃不喝不睡觉,怎么扛得了呢?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现在我守着妈妈,你还不放心吗?你去休息一下……”
“是呀,是呀!王涛,这段日子你的身体也不太好,”不知什么时候曲新艺进来了,“我说,这样子下去真是不行啊!”
曲新艺的声音如同一付止悲妙药,我听了哭声立刻停止。我可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痛苦。
“大哥!”
一个熟悉的男中音掠过我的耳边,我的心底倏地涌起一股暖流,鼻子一酸,眼窝里顿时充满了液体。我忙低下头,垂下眼睑。
“啊,石——市长,怎么把你惊动了?”哥哥说。
“我说了,不要这样的称呼。我打电话到你家,小姝告诉我的。”石元砥说。
“谢谢!谢谢!”
“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石市长!”曲新艺凑上前去,说,“欢迎光临我院指导工作!”
“哦……曲院长,我来看望病人。”
“哦——石市长体恤民情,好!真是好市长!”曲新艺搬过椅子,“请坐!请坐!”
“没关系。曲院长,你忙吧!”
“好,好。石市长,您聊着。我去了。”
“伯母不要紧吧?”石元砥走到母亲床边握住老人家的手,“伯母!伯母!石元砥看您来了。”
“唉,还没清醒呢!”哥哥说。
“伯母不会有事的。我的直觉告诉我。”
“那样就好了。”哥哥说。
“皪皪,伯母一定会好起来的。”石元砥来到我的身边,说,“放心吧,啊。”
“……”我不得不转过身,想说点儿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拿眼睛望过去……
四目相对,从他心灵的窗口,看得到他的心底有一池波澜,它涌动着、翻滚着、奔腾着……
我此刻仿佛一个迷失在旷野中的流浪儿,惶恐无措、茫然无助中蓦然遇到了亲人,真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所幸我的理智尚未丧失殆尽,没有把思想变为行动。
“皪皪!要坚强!”
我急忙转过身,我不敢再看他。
“皪皪,你是医生。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屋子里你也别忘了自己是医生。对吧?”
我使劲点点头,更加用力咬住嘴唇。
“皪皪,从现在开始,你要理智地处理好一切问题。等伯母醒来告诉她:石元砥来过了,他还想吃老人家包的饺子呢。我有个会,我走了。你,你千万珍重!千万!”
我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我没有致谢之辞,连一句“再见”也没说。我只是感到突然失去了支撑、失去了重心,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
二十 惊变病危 可怜天下父母心(二)
我到我们值班室床上躺下来。我害怕自己在这个时刻倒下去。
两天两夜不休息,在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以往我都能从容应对,可这一次却不行了。骨肉相连,情感、心理上的煎熬固然是个原因,那些络绎不绝的探视也是一个因素。人家来关心你,当然是好意。可是来的人越多,我心里越难受。别人都比我活得舒心,我怎么这样倒霉呀?尤其那些来自混得很风光者的悲天悯人的目光,对我的刺激更大。过去我的心胸很宽阔、气度也是很大的,因而不少人说我具有男子的性格呢,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知道这个样子很不好,对人对己都不好,但是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因为我的神经被岁月打磨得太细了,因而它异常敏感,哪怕蚂蚁打个喷嚏都可能让它兴奋不已。
我尽力排除杂念,想小睡一会儿,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和闹心的感觉都扔到梦里,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爬起来,冲了一杯咖啡,喝了。之后,我感觉精神和体力都好多了,就向母亲的病房走去。
在走廊上,我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章遺世?不!他比这个人壮实多了!当那个人转身踏上楼梯的一刹那,我瞥见了他的侧脸,是他!章遺世!可是,他怎么这么瘦啊?我想叫住他,口刚刚张开,又闭上了。自从那天他在“梦醒楼”醉酒后,我们没有再见面,最近好长时间电话都没打了。我想,现在他应该醒悟了,不要再骚扰他了。可是,他怎么这样消瘦?身体不好,还是精神……
“皪皪!”哥哥急火火地从病房出来。
“妈妈怎么了?”我大惊失色。
“还是那样。”
“你急急忙忙做什么?”
“你看,章遺世他……”哥哥将手中纸包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百元人民币。
“算了,收起来吧。”我以为这样子他心里会好受些。唉!章遺世,想不到事情竟然被你不幸言中!我是木匠做枷——自作自受!霎时,我的心痛欲裂,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皪皪!你可不能再哭啦!听哥的话,啊!你若再有什么事儿,那让哥哥怎么办?”哥哥扶着我走进病房。
“伯母怎么着了?我出差两天发生这大的事情!白皪也不打个电话言语一声,若不是……”
一听这个声音,我像遭到了电击,全身痉挛,筛糠似的颤抖。我想冲过去,却动不了窝,我发疯似地喊:“韩江南!王八蛋,你还我妈妈命来!”奇怪,怎么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
韩江南凑过来,说:“皪,不着急,慢慢说。成不?”
我伸手向韩江南的脸抓去,真想把他撕成碎片,却连皮毛都没有损伤。我真是无用!我回手打自己的耳光……
嫂嫂抱住我。
“我真是不知道。我一到广州,你说怎么着,把包包落在出租车上,丢了。这两天我不停给你打电话,不信你看我的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哦,这是新玩意儿,你没见过,我在南方刚刚买的。喏,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呀!不知道你出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