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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暴揍。有一回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好像是因为放鞭炮还是叠手工,文欣多说了几句,叶子生生地横了她一眼。好多年以后,文欣还记得那眼神,像是嫌恶又像是不耐。
就因为这么一个白眼,文欣和叶子的友谊决裂了,不论叶子怎么讨好,怎么哀求,文欣再也不肯跟她在一起玩。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对你,知心的朋友只有一个,那种眼神,别人看你可以,但是,怎么可以是我视若知己的你?爱之深,恨之切,这一点特质,很早就在文欣身上体现出来。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文欣不堪回首。叶子病了,是急性脑膜炎,因为父母没有及时把她送进医院,叶子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落成了痴呆。她原本就有些笨,老人说活脱是给她爹妈打傻的,可她跟文欣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活泼的,不仅话多,还会跳房子踢毽子,甚至,还会偷东西。文欣再看到叶子的时候,叶子已经一个人都不认识了,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她亲人,她呆呆地对着每个人和善羞涩地笑,嘴角流着涎水……
叶子已经走不好路了,要扶着一张小板凳才能勉强挪几步,为了防止她走丢,家里人总是把她锁在杂屋里。她连基本的咀嚼都要忘了,所以每天吃的东西都要煮得稀烂,饭和菜混在一起,看上去跟猪食差不多。叶子吃几口就笑嘻嘻地伸下舌头,汤汁菜叶就顺着她的嘴流得满身都是,只是现在她妈妈已经不忍心再打她了。
“叶子,叶子,你真地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文欣啊!”每次文欣摇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叶子也只是傻笑着看着她,时而兴奋地在地上蹬着腿。文欣想对着她做出个微笑,一转眼却泪流满面。
后来文欣寄宿读高中,没再见过叶子。叶子因为年龄大了,又缺乏运动,身子越来越笨重,渐渐只能躺在床上,最后在她15岁那年离开了人世。老人都说:走了好,造孽哟!
每次过生日,文欣就会想起叶子,因为这也是她的生日。每次想到她痴傻的笑容,文欣就说不出的悔和痛,如果两人没有闹别扭,说不定叶子不会生病呢?就算是病了,自己一定能很早发现,说不定叶子就不会变傻了呢?太多太多的可能,在文欣的心里积累起一处无法触碰的伤痕。
朋友,如果认定了,就请信任她,珍惜她,呵护她,哪怕发生任何事。
江城已经好几天早上没有提前来办公室了,那本来是他和文欣之间的一种默契,早一点来,一起看看书,聊聊天。而现在他总是踩着上班的最后一遍铃声才走进办公室,虽然偶尔面对面的时候也会彬彬有礼地和文欣打招呼,可文欣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感觉他身上嗖嗖地往外冒凉气。好像没得罪他呀?心里想了一回又一回,怎么也想不起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冷漠。
江城,算是朋友吧?跟他,比和其他人更谈得来,做人做事,不管是哪一点,他都和文欣特别契合。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两人原本就是同类。当一个人身边出现同类的时候,你会在第一时间第一地点感受到这点。文欣从小就跟男孩子一起野惯了,在她的朋友概念里,男女并没有差别,所以了解不到江城委婉的心思。江城的疏远,只是让她觉得愕然,进而委屈。就算是说他还是个小男生,那又怎么样嘛?值得这么生气吗?
办公室这点弹丸之地,一个人想要跟另一个人闹别扭,哪怕他伪装得再好,也会特别明显。比如一个人聊天聊得正火热,另一个人插嘴,这个人立即倔强地闭嘴;比如水车送到办公室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拿水瓶,却又像触了电似地同时收回双手;比如单位组织活动一起出去玩,看到一个人报了名,另一个人就会自觉回避。
本来这种疏远和冷漠还只是单方面的,文欣总想找机会问个清楚,或者说解释清楚。可好几次难得只剩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城转身就走了。
一天文欣去了趟车间,回来的时候正听到办公室里人起哄,说是要谁请客,乐呵呵地说:“又有人请客啊,那可有口福了!”等她意识到要请客的人是江城的时候,话已经收不回去了。江城看也没看她一眼,对着底下车间上来送资料的一个小女生说:“欠你的人情,我请你,其他人就免了。”一屋子人赶紧各忙各的,装作看不到文欣脸上的表情,可她还是觉得脸上只发烧。愣了一会,才自言自语说:“嗨,又忘东西了,我再去一趟车间。”
从办公室出来,文欣就一直紧咬着嘴唇飞快地走,没有去车间,而是直接回了宿舍。门一关上,眼泪就像开了闸似地流了下来。江城,就算我看重我们之间的了解和惺惺相惜,就算我可能说错过话伤了你的自尊,到现在咱们算是扯平了,我不欠你了!人人心头都有刺,既然你选择了刺向自己的朋友,哪怕我不能反击,至少也会学会保护自己,不再被你伤害。
第五十七章 为你写诗
晚上文欣回到办公室看书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堆零食,其中还有一块她最爱吃的德芙杏仁榛子巧克力。江城毕竟还是请客了,而且,显然,没有免了其他人。
第二天,那堆零食,包括巧克力,又原封不动地放在了一张闲置的桌子上。早上同事们来上班,看到又有吃的挺高兴,只有江城默不出声。文欣去得很晚,大概是不习惯这么赶时间,跑出一头汗。进门放下东西,就跑到资料室去找书看。
描图的活都给电脑代替了,年轻的描图员喜欢上了清闲的电脑制图,每天猫在机房里。资料室里只剩杨师傅和朱师傅两个人在扯家常。文欣一进门就被杨师傅拉过去坐下,神神秘秘地说:“昨天去哪了?小江后来请客,买了一堆东西回来,看你不在了,等了又等,好像难过得要死呢。”
“呵呵,是吗?我刚好去车间,后来看时间差不多下班了就没回办公室了。”
杨师傅扯一扯文欣的衣袖,悄声说:“哎,我说小文啊,你跟小江是不是有点什么?可得抓住机会哦,小江那可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真没有,真没有。”文欣连连地摇头申辩,又笑着补充一句,“富贵人家的孩子,我也高攀不起。”
“可我看小江蛮喜欢你的呢,越是这么躲躲藏藏的,越是动了心思。家境好怎么了,家境好又没罪。做女人得实在一点,现在不是流行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吗?找个好人家怎么了?你以前男朋友农村的吧,这也就是你们已经分开了我才跟你说,千万别找个农村人,受罪的是自己。我当年就是找了个农村的,哎呀,一点情调都不懂,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不跟他过了!粗人一个,除了会哼哧哼哧,其它什么都不管。”
一句“哼哧哼哧”把朱师傅逗得笑了起来。“你看看你这为老不尊的,人家还是没嫁人的大姑娘,你跟人哼哧哼哧个屁呀!”
文欣面涩涩地转移话题,问:“说真的,杨师傅您年轻那会人又漂亮又有文化,还能歌善舞的,怎么会找个农村人?”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就复杂了,哪里像现如今这么开放哦!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是说不出口的,你拧着,我拧着,拧到最后打死谁也不说,这事就错过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还会吹笛子,好多女孩子喜欢呢,可他就看上我了。我想你是个男的,你得先开口啊?他就知道害羞,后来我一赌气跟别人介绍的一个退伍军人结了婚,哎唷,就是现在这个背时鬼了。天天不洗脚,烟是一支接着一支地抽,一口痰起来就直接往地板上一吐,你说,你倒是说说看,这种日子该怎么过?”一说到往事,杨师傅就激动,一激动就泪光闪烁,不一会就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和朱师傅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去了。
文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转到书架后面翻旧报纸看。
过去了就过去了,好也好,歹也好,都应该尽快地放下。江城,曾经把他当成朋友,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他任何的不快,努力过了,是他坚持要拒绝一番好意,那也就罢了。凡事其实并不一定非分出个对错,非需要个结果,但求无愧于心就好。再者鉴于他特殊的背景,做太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岂不是显得过分巴结?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自此,文欣算是跟江城彻底划清了界限,即便是面对面的走过,都好像怕踩着对方的影子。据说他早已经申请出国留学,而且极有可能近期成行,这样的煎熬也就快到头了。
可是,如果要在亲情、爱情和友情三者之间让文欣排个顺序,她会选择先友情,再亲情,最后才是爱情。爱情如同镜花水月,不可捉摸,也难以永恒。亲情不是能以个人的喜好而取舍的,更多是一种责任。只有友情才是最质朴,也最值得守候的一种人类情感。一位朋友,从拥有到失去,在她的心里,决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又跟谁去说呢?
所以她又拿起笔,写起了日记。成年人的日记已经不太可能像少年时那样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只是用晦涩不明的文字寄托偶尔的心情。既然没有可以倾诉的人,那就跟阳光说,跟花草说,跟风说,跟雨说,甚至是跟路边遇见的一只蚱蜢说,再不就是,跟空气说,跟黑夜说,跟虚无的灵魂说,切成一行一行的零碎。
偶然的机会,日记被同事翻到,大声读了出来,说那是她看到过最好的情诗,文欣不禁一脸苦笑。日记被念出来的时候,江城仍然背对着所有人站在窗口,看不到表情,这是他最近的保留动作。
日复一日,当那本日记渐渐厚起来的时候,离别的一天也要到了。同事们忙着为江城饯行,他忙着整理并不太多的物品,而文欣忙着头痛脑热地回避。再忍一天,最后一天,欢喜也好,悲哀也好,这个人就要退出你生命的舞台。
晚上,文欣照旧来办公室看书,翻来翻去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准备写日记,提笔半天也落不下一个字。脑子里总是回想着一句话,“我们是同类”。同类在一起也会怄气闹别扭甚至打架的吧,可如果是失去同类呢?那就是失了群的雁儿,落了单的蝴蝶。孤单,是的,此刻心里的感觉只有孤单!
门忽然开了,响声把文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江城站在门口。“我知道你会在这。”
文欣很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强作镇静地说:“那个……你……明天一路顺风!”
低下头,听到他说了声“谢谢”,走到那张即将不再属于他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抽屉,复又关上。
“文欣。”他一张口,文欣又被吓了一跳。“我有点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再次抬起头看着他,再次微笑,尽量让那笑容看上去天真无邪,甚至是和蔼可亲……
“有些话可能说不清楚,我写了一封信。这信我写了好几天,现在只给你30分钟时间来看,看完了你再告诉我怎么想,好吗?”江城问,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支撑着微笑的肌肉都开始酸痛了,文欣还是以她最平静的姿态点了点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八章 伤离别
信不长,写在一张打印测试纸的背面,字迹还有些潦草。一开始大大小小地写了几个文欣的名字,可能是随手划上去的,到后来才发展成一封认认真真的信。
刚看了几行,文欣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一直都忐忑和紧张,原来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也从来没有记恨过她,只是若即若离的情愫让他禁不住地时而热情,时而冷漠。
“我把我的未来放在你手里,由你来决定。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相信我,我完全有能力铺平你我未来的路,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如果这一切依然只是我自作多情,那就让我这么孤单地走开吧,一个人客死异乡也好,再也不要回来!”最后一行字让她的心变得有些沉重,而那一句“铺平未来的道路”也让她联想起江城那个很有背景的家庭和想象中道路上布满的荆棘。
还在想着,江城已经有些急躁地走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看完了是不是?你现在要向我宣判了是不是?你一会笑,一会难过,到底在想什么?”
文欣抬头看看一脸焦虑的他,试探着开口:“江城?”
“嗯。”
“我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这几个月我们一直这么别扭着,我以为……不……是我几乎确信我已经失去了你这个朋友。可现在你又来了,像做梦一样的,你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