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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很多钱,帮家里盖起了村里最气派的楼房,公婆虽然觉得丢脸,偶尔却还是有些沾沾自喜。再后来女人带回了更多的钱,村里说闲话的少了,公婆和家人便把她当成了财神爷和活菩萨,就连她从外面不明不白地大着肚子回来,也小心地伺候着。再再的后来,村里人都找了来,纷纷要求女人把自家女儿带上,有的甚至才十三四岁。身上没半个子,面子看得比天大,最后为了这点面子,连尊严和良知也可以不要了。
六是*的社会风气和动荡的治安。有了广播,有了电视,有了几个去过大城市的人,农民们一知半解地接受了一些新观念。混乱的男女关系在原本朴实的农村泛滥成灾,这家的女人偷了那家汉子,那家汉子又勾搭了这家的女人,七八十岁的老头子都知道吃伟哥看个A片,更有名声本来不太好的女人索性当起了流莺,日日地在茶馆、牌局里转悠揽客。用老人的话说,露边屁股都比那些人的脸金贵。村子里盗贼横行,都是些出外混过,染上毒瘾却又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的二流子,成群结伙地游荡在村间,翻箱倒柜地寻找村民本来不多的一点家底。
……
这还是记忆中淳朴的农村吗?文欣惊诧于所闻所见,也不由得为未来担忧。不是没听说过城乡结合的婚姻障碍,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计较问题就不大,而且以她情商之高,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现实摆在眼前的远比想象的要严峻,虽然公公婆婆她很好,什么时候都宠着护着她,但一个人的生长环境,怎么可能不影响将来呢?
第六十七章 新房
刘国祥是方圆几十个村子里走出来的头一个大学生。文欣现在开始懂得这个大学生的来之不易,原先听他说每天早上5点带着一个饼几根咸菜走十几里路去上学的形象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在村人的眼里,他意味着一个时代,一种进步和一份希望。
再考虑解决两地分居问题的时候,文欣就不提让他回来的事了,他工作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既然他回不来,就只好自己过去。横竖她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对去个陌生地方找份工作这事一点都不犯怵。何况刘国祥说同事答应借给他一间房,从此可以真正地过二人世界。
等到真地站在“新房”面前的时候,文欣傻眼了。
眼前是一栋砖砌的平房,年代可以追溯到六十年代,大概是厂里最早的一批宿舍吧。昏暗的路灯照着一条狭窄的过道,大白天的过道里都黑得看不清人。好不容易适应过道里的黑暗,文欣发现这是两排宿舍,一排是单间,另一排大概有两间房,本来过人都困难的过道里拥挤地堆着些旧纸箱和煤球。刘国祥口里的“新房”在过道的中间,两头的路灯都照不着,打着了火机,才看见一张破烂的门上面挂着一把小门锁。
“就这啊?”
“是啊。”刘国祥用钥匙打开门,门还没推开,缝里窜出只足有半尺长的硕鼠,吓得文欣一声尖叫,差点趴到他背上去。“别怕,别怕,不就一只老鼠吗。”
屋里的光景比外面更加惨不忍睹。七八平米的屋子,横六步直五步,屋子内壁的粉刷早已经掉光了,裸露着灰褐色的砖石。顶上是木头的房梁,晃晃悠悠地挂着几只巨大的蜘蛛,房梁上是瓦片,依稀还可以看见缝隙。一张巴掌大的窗户上焊了几条铁杆,锈迹斑斑。屋里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已经朽得不成样子,桌子边上有张一米见宽的铁架床。文欣摇晃了一下,还算结实,只是一摸一手的铁锈。地板应该曾经砌过水泥,日子长远了,渗得坑坑洼洼,上面还留着煤球印下的污渍,屋角半个脸盆大的一块洼地里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积起的污水……屋子外面有一口水井,两栋宿舍十几家人公用,距离百来米的地方有个臭气熏天的公厕。
“你就打算让我住这啊?”文欣几乎不能置信地问。
刘国祥大概也没想到屋子破旧成这样子,讪讪地笑了笑,低声说:“有个地方呆就不错了。”
“这也叫屋子?还不如我家装煤的那间杂屋呢。人家对面的房子才是住人的,这里是放破烂的,怎么住啊?”
“可能是吧,同事搬出去大半年了,那边的正屋已经住了人,只剩下这么一间了。”
“我们去租套房吧,去年我就问过,一房一厅还有东西,才120一个月。”文欣试探地问。
“我们现在哪有闲钱租房?”
“两个人工资也上千了,不至于连个房都租不起吧?在学校里一个单间也没比这便宜,我还不是一个人住着。”
“将就将就吧,听说厂里快要分房了。我这几年表现还不错,应该有希望。”说着,一脚踩死地上的一只蟑螂。
文欣把目光移开,躲着不去看那肠穿肚烂的一幕。
“有希望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我倒不是嫌弃什么,关键这房子根本没法住,你看看这屋顶,一下雨咱们就得被泡上了。还有那门,手重一点都能直接倒了,门缝比手指头还宽,咱们在屋里都变真人秀了,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刘国祥不再说话,只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文欣转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刘国祥着急地喊。
“买东西,收拾屋子!”文欣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鬼子赶紧追了出去。
刘国祥站在梯子上,把一张大帆布钉到屋顶,盖住满目疮痍的横梁,帆布稍微斜向屋角的那个水坑,以防下雨垮了。文欣戴着手套,用砂布一遍一遍地打着窗户上的铁栏杆和那张铁床上的锈,又把桌上千疮百孔的漆皮也打掉了。两人用墙纸仔细地把墙壁封了个严实,门后面挂上一副挂历,勉强遮住缝隙,又钉了一个门销,好歹屋里有人的时候还能关上门。码了一摞砖头,把三条腿的桌子架稳当了,铺上新买的桌布,再用水把地板冲了个十七八遍,又用拖把细细地拖干净。
深蓝色的帆布屋顶,深蓝色的墙纸,浅蓝碎花的窗帘和桌布,屋子里渐渐地显出些人的气息来。刘国祥兴奋地抱起文欣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笑着说:“我老婆是仙女变的!”文欣冷冷地甩了他一个后背。
宿舍的东西也零零碎碎地搬来了,只是多了一床蚊帐和一套新的枕头。
吃过晚饭,刘国祥从宿舍提来两瓶开水,洗漱完毕,高高兴兴地躲进被子里,讨好地说:“老婆,我给你热被子啊。”
文欣一直没说话,坐了一阵也上了床。刘国祥跟着起腻,她一巴掌拍过去,不耐烦地说:“走开点!”
刘国祥也不生气,知道文欣怕冷,越发地捂着她,一边顾左右而言它:“走?走哪去啊?这床统共才这么大。”
院子里不知道哪家人在吵架,一会女声,一会男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夹杂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文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户,半天说:“明天再去买一块纱窗。”
好半天,外面的打斗和吵架声停了,泼辣辣一嗓子,女主角居然哭喊着唱了起来,一口河南腔,俨然是豫剧的调调。
本来发呆的文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刘国祥趁机又挨紧一点。
“别吵,我听戏呢。”文欣挣了几下没挣开,回头问刘国祥,“我们以后会吵架吗?”
“不会,不会,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老婆大人的。”
“这话那男人大概也说过吧,现在还不是照样打老婆。”文欣不屑地说。
刘国祥举起手发誓:“不会,这个我绝对可以保证。我家没有打老婆的传统,我爷爷那么大男子主义一个人都从来没打过我奶奶,我爸就更不用说了。”
文欣还没搭话,他又补充一句:“我爸说的,老婆打坏了还得花自己的钱治病,不划算。~嗷!”
后面的一声显然是挨了一脚重踢。
“老婆,做儿子吧?”刘国祥嬉皮笑脸地问。他知道文欣想要孩子,故意地说。
“关灯。”
“不关,开着灯做得好。”
“去你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打闹着,久没睡人的铁床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隔壁传来几声严肃的咳嗽声。
刘国祥做个鬼脸,轻手轻脚地下床,把灯熄了。
第六十八章 柴米油盐
天才蒙蒙亮,文欣端着尿盆,捏着鼻子走进公厕倒了,折回来在龙头下冲洗。刚搬过来的时候,几次出去倒尿盆都碰上人,臊得她不知道往哪躲,现在学乖了,再怎么贪睡也一定在别人还没起身之前把这件丢人的事给做了。盆子底面赫然印着大字“21世纪”,看着让人想笑,眼见着都21世纪了,她居然活回了原始社会,住着老鼠窝,端着十几年没见过的尿盆子。
“丫头,起来这早!”身后忽然有人说话,惊得文欣差点把手里的盆给甩了出去。
看看她窘得要命的神情,打招呼的大婶笑道:“还真是新媳妇,洗个尿盆还这么藏着掖着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住这谁家没这么个东西?”
文欣不好意思地笑笑,回了声:“您也够早的。”
大婶用嘴努努手里的一大盆衣服,说:“早点起来洗,一会人家做早餐的挤在一块了,半天还轮不上。这两栋房子里头十几家子就是这一个龙头,不知道厂里人怎么想的,困难都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就是没人来解决解决。”
文欣洗涮完了,起身先回了屋。听声音,听腔调,大婶都应该是那夜夜哭喊着唱着的女人,可白天这么一看,居然脸上看不出一点悲伤的痕迹。岂止是不悲伤,简直活得雄赳赳、气昂昂!想到这,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都说女人结了婚就变得彪悍,就像自己,从前去乡下不肯在屋里的马桶方便,宁愿憋着一晚上,现在不也端着个尿盆满世界跑么?
迟些时候,刘国祥起来,飞快地刷牙洗脸,去宿舍食堂买了几个馒头和一缸豆浆。回来匆匆啃了几口,喝一口豆浆,含糊着说:“老婆,我上班了啊!”又象征性地在文欣脸上挨了一下,提着两个热水瓶就跑出去了。上班的时候把热水瓶放在宿舍,会有人帮着打满开水,下班再带回来,一天洗洗涮涮吃喝就够了。
又剩下她一个人。
日子开始变得零碎,被拆分成无数个分分秒秒,又被拆分成一把青菜、几两米和两勺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慵懒的味道,文欣缩回被子里藏着,里面还有隔夜的温暖。
都说她是个爱笑爱闹的人,甚至有人说她野心勃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的只是宁静。她想要一份可把握的生活,想要一个可把握的人,为此,甚至可以牺牲那些看上去诱惑但是危险的激情。在娘家做了二十几年的配角,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这已经很让她满意。即便屋子比老鼠窝大不了多少,外人看起来十分窘迫,她还是很高兴,似乎可以看见自己的人生分拆成无数个琐碎的日子,涓涓细流般宁静地流逝。
好不容易太阳出来了,屋子里暖和了一点,听外面上班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文欣才起了床,开始清昨天换下的衣服。工厂的职工澡堂很大,热水足,每天下班吃完饭,大家就兜着衣服,踏着拖鞋去洗澡,顺便把衣服在里头搓干净了,回来只要再过遍水就可以晾起来。
从小窝到单身宿舍也不过两三百米,有一段路边上摆着各色的菜摊,小贩们快活地吆喝着,向每个靠近的行人堆起一张笑脸。文欣出来得比较晚,菜摊上新鲜的好的都给人挑得差不多了,倒是有一腿羊肉够新鲜,又买了些萝卜和青菜,正好做个羊肉火锅。
工作几年,平常没事也喜欢搬个菜谱摆弄摆弄,简单的菜倒也会做几样了,其中就包括羊肉火锅。鬼子还住在宿舍的时候,她第一次试验羊肉火锅,做得香飘万里,整个宿舍楼的人一下班回来都吸着鼻子。结果他们这里开锅,门外面的单身汉就排起了队,个个腆着脸喊着“鬼子,嫂子”过来混口吃的,一锅羊肉几下就给捞得汤都没剩下。
火锅做好了,又听见外面有人吸鼻子的声音,文欣忍不住地好笑,不觉有些洋洋得意地等着鬼子回来。
刘国祥回来了,看看锅里开始闷头吃饭,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
“不好吃吗?”文欣不服气地问。
“好吃,就是太贵。”说着,刘国祥赌气般地匆忙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躺到床上。想想又说:“咱们这个月伙食费还有多少?”
“不知道,我没记账。”
“不记账怎么行呢?像你这么今天大排骨,明天羊肉,后天卤牛肉的,一点工资全吃光了。过日子有点计划行不行?”
文欣本来欢喜着,期盼着,没想被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