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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熟悉的陌生人
鬼子总是能想出这种死乞白赖的招数来，文欣真是拿他没办法。鬼子酡红着脸，揪着她的手指头，一副撒娇卖痴的模样，更让她哭笑不得。他以为还是从前吗？撒个娇，装个可爱，她就会心软？从前他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她托付终生的人，而眼前的却不过是个醉酒了胡搅蛮缠的男人，说不出的可憎可厌。
婚姻，是要把两个原本独立的个体结合到一起，从第一天起，两个人之间的吸引和排斥就不会停止。本来这种磨合是正常的，任何婚姻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外遇，就像是在这个结合体当中砍了一刀，两段人生从此错位开来，再也找不到契合点。
从一开始，鬼子吸引她的无非是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而现在眼前的他给她的只有陌生。就算她可以忘了背叛，可以不生气，可以重新接受他，心里的那根弦却牵连不上了。从前虽然争争吵吵却还相亲相爱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躲到隔壁同事房间看了一阵韩剧，再回来鬼子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前几天试探性地跟家里提过离婚的事，立马就给母亲否决了。她的意见仍然是，结了婚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不要动不动就说离婚。甚至还给了她一个荒唐的理由，男人哪个没长几根花花肠子，在外面玩玩知道收心就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都这么过的。
“离了婚，你一个女人怎么活？”
“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
“那你听我一句，如果实在想不开要离，孩子扔给他家。你以后带着这个拖油瓶还怎么过日子，怎么找男人？”
跟母亲的对话无法继续，长辈们考虑事情总是这么现实。可孩子不是拖油瓶，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怎么抛得开，扔得下？如果鬼子不是这么个人，或者至少他家里条件好一点，孩子跟了他也许还能有点指望，眼下这种情况，把孩子留给他不是往火坑里推吗？她几乎可以想象，鬼子肯定把儿子扔到农村继续去过他的太平时日，农村的爷爷奶奶自然是爱孙子，可物质的匮乏教他们拿什么来爱，拿什么来给孩子教育和未来？不行，孩子是她生的，一定要负责到底。
想到这，文欣不由得攥紧了手指。她并不惧怕未来，自信靠一个人也能给孩子一份稳定的生活，只需要先解决掉她跟鬼子之间的事情。照目前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可以那么坦然地跟另一个女人一起背着她生活，可以理所当然地要求她原谅，甚至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在她床上睡觉！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人脑子里面到底想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
快十一点了，鬼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坐起来茫然地看着文欣站在门口，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的表情。接通电话，他的神色却有些慌张，对着话筒：“嗯……知道了。”
文欣冲过去抢过来电话，显示的名字居然是“小丽”。她拿起电话没好气地冲里面喊：“你家奸夫现在正在这骚扰我呢，麻烦你把他拽回去。你要是聪明点就管住他，赶紧劝他离婚，别他妈一天到晚来骚扰我。”
她难得地爆粗，电话那头一阵缄默过后，居然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这都什么世道啊！小三也可以当得这么义正严词。文欣把电话甩给鬼子，怒道：“你得教育教育你家老姑娘，跟我说话要放客气点。这要在古时候，就她那小样还得到我跟前来跪着磕头呢！”
鬼子尴尬地接过电话，口气变得不耐烦：“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再来找我了。你找我一回我老婆就不高兴，就要跟我吵架，你就做做好事行不行？你这样有什么意思，闹得大家吵成一团。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在我老婆这里，以后也不会回去了，以后别找我了！”
挂了电话，他讨好地冲文欣笑，好像这就算把事情给处理完了。文欣盯了他好一阵，忽然冷冷地说：“我要是那个老姑娘，跟你睡了两年听你这么说话，直接可以撞墙死了。”
鬼子摊摊手以示无辜：“我跟你说了跟她没多大回事，是她一直缠着我不放。”
“你当你是潘安再世还是吕布重生啊？人家谁都不稀罕光缠着你不放？我看吧，人家老姑娘也不容易，跟你也挺般配，你就遂了人家心愿吧。”
“真地是她缠我，以前刚搬过来的时候她和几个同事来玩过，后来经常带菜过来做做饭吃，再后来她就一个人跑来了，我赶都赶不走。”
文欣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你总是这样，出了事情就是别人缠你。其实是你巴不得出这种事，你总是给人这种机会，留下这么点暧昧的空间。以前跟你那些什么女同学，女老乡就是，你根本就不想拒绝，甚至是期待着挑拨着她们更进一步。那老姑娘什么货色我想都想得到，一个半老不老的土货，长得还难看，在工厂里打份小工，见着你这号的就觉得简直是天人了。找个饭票呗，总比出去卖要好。她这种货色，也就你这种眼皮子浅的能看得上。”
“我又没给过她钱。”鬼子嘟囔道。
“哈，那就是您魅力十足了。那你说说你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田地来的？好人家姑娘，没事总跑男人房间去蹲着干吗？不是找事吗？明知道你结婚了，明知道你老婆不在，她不是明摆着勾引你吗？下贱！你更下贱！明知道是这么个贱货你也要。”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人家也没那么坏。”
“瞧你还心疼了是吧？我没碍着你们什么事吧？我大老远地躲开了，成全你们两个好事，现在再跟你离婚，还你的好姑娘一个名份。你让我这个当前妻的还要怎么做？我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不是这样的，老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脑子一热。我们分开大半年了，我真地是一时冲动，我……怎么都不行，就把她撂在那自己跑出去了。可是等我回来，她居然还等在那……”
“所以你就临幸老姑娘了。”文欣语气越发变得刻薄，“一回生，二回熟，就培养出感情来了。你们郎情妾意的，非把我这电灯泡喊过来干什么？”
“我跟她……老婆，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我现在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找她了，你就原谅我一回，我真地知道错了！”
“如果我没发现呢？你们还不是会继续在一起偷鸡摸狗？刘国祥，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在哪？你总是觉得做什么事情只要瞒得过别人就行了，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因为别人没发现它就会变成对的。你心里没有对错，所以你会一直这么错下去。反正你不要脸，给人抓住把柄顶多就是认错。这样没用的！我给过你们时间，从我第一次进那张房门起我就感觉得到你有别人了。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男人有了别的女人，最先感觉到的肯定是他妻子。可我说过什么？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着你良心发现，等着你回头是岸，可你呢？既然你那么离不开她，你就好好跟她去过日子，扯着我干什么？”
“我……”
“我什么我？你不就是想占点便宜吗？有个蠢女人送上门来给你睡，不要白不要，是这样吧？反正我也没发现，这便宜能多占一天就多占一天。人家要当了官发了财才开始找女人变坏，你倒是好，天赐良机，来这脚跟都没站稳首先就有女人送货上门，你心里可乐着吧？可得意着吧？”
“老婆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鬼子说着又过来拉拉扯扯。
“你别碰我！”一直压低声音说话的文欣爆出一声尖叫，“你让我恶心，想吐！”
话音未落，她真地冲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同事过来问怎么回事，她只能苦笑着说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好容易敛住心神，文欣又回了房间，看见鬼子坐在床边发呆。
“今天我就不赶你走了，同事盯着也不好看。我们各睡一头。事先声明，你别碰我，离我远点。”
衣服都没脱，她贴着墙角睡下了。好一阵，鬼子才蹑手蹑脚地上床，看她好像睡熟了，腿偷偷地靠过去，她条件反射式地身子一颤，蜷得更紧。
曾几何时，熟睡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把手脚都缩到鬼子怀里，再争吵，那里都有一片属于她的温暖。如今，这温暖不属于她了，睡在身边的，不过是个曾经熟悉，现在却已变得陌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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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到底谁的错
好不容易送瘟神样把鬼子送出门，轻松没两天，他老人家再次大驾光临。这回还不是空手而来，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看着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咧着嘴笑，文欣的头开始有两个大。
把他扯到一边，压低着声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投奔你啊。我弃暗投明，跟过去的错误一刀斩决，你还不高兴吗？”鬼子乐呵呵地回答。
文欣气得没话说，拉扯他到走道角落里。
“谁跟你扯这些？我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完了，你已经越过我的底线，我不可能原谅你，更不可能重新接受你。你应该好好去考虑你的新生活，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不。”
“你说不就不？早你干吗去了？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现在拍拍屁股你就说我们重新开始，你怎么那么幼稚啊？”
“反正我就不。”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文欣瞪着他，简直不知道怎么来打发这个无赖。
“老婆你就原谅我一回，你看我都拿出实际行动来了，那边我辞职了，彻底没有牵绊了。你不是让我来深圳找工作，说这边发展更好的吗？我现在听你的，我来，你看我行李都带上了……”他自顾自地唠叨着。
“可我们的矛盾是由来已久的，你做的这些龌龊事情，并不是偶然，是必然你知道吗？这是由你的思想、你的教养和你的品性决定的，今天你能这么做，明天你还会这么做，因为你根子里头从来就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要不然你不会这么轻轻松松以为道个歉说几句好话就万事大吉了。刘国祥，你还要我跟你说几遍？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是错误，结婚是错误，成了这个家再生了孩子更是错上加错！趁着现在彼此伤害还不太深，分了吧，别再纠缠了，从前我只是不喜欢你，现在我是彻底地讨厌你，你怎么可能让我跟一个多看一眼都恶心的男人过下半辈子？”文欣一口气地说了一长串，“我不需要你道歉，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没觉得你做了什么错事，你找了个适合你的人，你们在一起过得好，这就很好！你看看你现在都肥成什么样子，证明你适应这种生活，你应该跟那个人生活在一起，明白吗？我们这么维持下去，只可能让我更痛苦，也会让你痛苦。”
鬼子的脸色阴暗了下来，忽然大声说：“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是吧？哈，你现在到大城市了，找了份体面工作了，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是吧？”
文欣有些厌恶地别开脸，声音里透着疲倦：“你要这么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鬼子又喊：“我胡搅蛮缠？我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你不就是这意思吗？嫌我攀你高枝了，意思我就只能跟那种女人一起过日子，我都不能到这大城市里来。你有什么了不起？工作是人找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比你好的工作！你忘了你刚来找工作的时候，还不多亏了我给你个窝，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现在还翻脸不认人了呢。”
“你不要混淆概念好吧？到底是谁犯了错，怎么经你一张嘴瞎扯一气，好像错的人变成我了？”文欣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为什么要分开的原因是什么？导火索是什么？”
“我都说了我改，你还跟我没完没了地扯什么？”
“我不要你改，你也改不了。两个人结婚了，别指望着对方变成合乎自己要求的那个人，如果你可以接受可以适应那就算了，接受不了适应不了就只有分开。”
“别动不动就说离婚，你不是最疼儿子，你就忍心这么把一个家拆散了？”鬼子又开始戳文欣痛处。
“我努力过，没有用，不如趁儿子对你还没有什么印象，开除掉你这个不称职的爸爸。”
“我怎么不称职了？我哪个月没给他寄生活费还是怎么？”
“别说你没给多少钱，就算你给再多钱，对孩子的关心不是跟金钱同等的。儿子现在三岁了，你陪他玩过一会吗？你抱过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