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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这种看法。一个人的教养素质,是可以通过日常细节表现出来的。尽管她对某些事情并不排斥自己动手,然而,对于别人的服务却也可以泰然受之,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这说明她习惯于被服务。她对一场精心准备的晚餐或宴会无动于衷,习以为常,几乎不曾见她赞美过什么,这说明她视一切完美为理所当然。假如说,这是她的故作镇定,那么他要五体投地为她天才表演喝彩。
他诚然还不知道她的来历背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非如传媒所说是个灰姑娘。然而,由于他们的订婚过于戏剧化,使得他不方便垂询过多,否则倒显得他单方面动了真情似的,同时也有不尊重对方隐私的嫌疑。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并不像狗仔队那样专门从事钻研他人隐私工作,他工作繁忙,时间有限,不可能终日用于琢磨一个女人的身份……反正不管怎么样,目前来说,她还是他唐迦南的未婚妻,认清这一点就够了。
不过——,唉,反正四下无人,就承认了吧,她突如其来的华丽变身还是震撼到他了。
Jennifer所谓的尊贵朋友,究竟有多尊贵?
她是武鸣市人,怎么跟Jennifer扯上关系?她和方君浩青梅竹马,可是方君浩……好像是在国外长大的?
他不太清楚。
他可以直接去问她,但缺乏合适的开场白。嗯,是用警察叔叔的口吻故作镇定地来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抑或是像个遭到欺骗的爱人,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又或者他应该表现得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因为彼此还缺乏深厚的情感基础,哪一种都太滑稽了。
唐迦南抽搐一下嘴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翻到她的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唉,还是算了,等稍后见面再说吧。
感觉后面的嘈杂声似乎弱了一点,他转身打算回到大厅去,在门口差点撞上迎面过来的人。对方也吃了一惊。
等他们看清楚彼此,不由得都怔住了。
“最近好吗?”沉默几秒后,唐迦南先说话了。
他虽不曾对她有过任何承诺,但看见她,不免觉得有些愧疚。——大抵每个男人的骨子里潜藏着多情因子,自觉有必要对失魂落魄的前女友负责。是否前女友尚有待商榷,失魂落魄则有些臆测了,尽管夏瑶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很差。
她近乎哀怨地笑了笑:“很好。”
不知是演技太过出神入化,抑或天赋异禀,她那坚强的表情里总有一丝叫人无法忽视的软弱。许是职业的关系,她的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给人扑朔迷离的感觉。那种略有点儿做作,却又令人觉得相当挑逗的做派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在平日的言行举止当中自觉不自觉的都会带出一些。这形成了她的独特的女性魅力,男人固然觉得很挑逗,女人也愿意拿她做榜样——即便是那些自命正经的女人,亦难免会在灵魂深处羡慕不正经的女人,何况夏瑶决不是不正经,她只是性感得无辜了一点儿。
唐迦南对于她的风情已经免疫,但还是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嗯,你的脸色不太好,多注意休息……”
夏瑶凄美的一笑:“做我们这一行的,也就是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做牛做马累得半死,这种三九寒天,导演一句话,就是冰河你也得往下跳,哪里谈得上什么休息?别人不知道你的辛苦,都羡慕你住豪宅,开名车,穿名牌,交往富家子弟,其实……”
唐迦南急于离开,料不到她忽然诉起苦来,而且越说越不对劲,有含沙射影之嫌,连忙道:“不好意思,我约了未婚妻吃晚饭,下次再聊吧。”
他说完也不看夏瑶的脸色,急匆匆就走了,甚至都没有跟主办方打声招呼。
唐迦南一路驱车至唐朝餐厅。一家位于雁荡山顶,以格调高雅,气氛浪漫而闻名的高级餐厅。跟随服务生穿行于散发着天然玫瑰花香的餐厅,来到预定好的座位跟前,一看,没人。
他连忙看向服务生:“风小姐没来?”
服务生摇头:“没有。”
唐迦南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个完美的女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但是给他留了一条语音信息。
里面除了风萍的声音,还有强大的风声:“非常抱歉阿南,我本该在晚餐后和你说这件事,但据最新气象预报,下半夜会有一股冷空气登境,飞机必须提前起飞,我会解释这件事的,当然,你也可以在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电话,嗯,还有最后一句,你今晚的发言很棒!”
唐迦南哭笑不得地合起手机,感到不解,无奈,摸不着头脑,还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看他。作为名人,他已经习惯了人们遮遮掩掩的注视,只是今天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尴尬。
周围每一桌客人都是成双成对,浅笑低语,唯有他孤身一人,形只影单。真要命。居然有人敢放他的鸽子?还是在情人节这一天,而且是被自己的未婚妻放鸽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幸亏这儿没有记者,否则他们又该借题发挥,浮想联翩了。
31
虽然餐厅的氛围很好,非常浪漫,唐迦南的胃口也很不错,但他实在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坐下来用餐,于是非常郁闷地回去了。
可以预见明天的报刊会是怎样的一番热闹,今晚说不定就已经疯了。
他回到家,上网一看,果然,国内某著名八卦社区已经炸开了锅。除了周氏姐妹的当众出糗,讨论热点全都集中在Jennifer的那位朋友和那件大衣上,众人的猜测之离奇,推理之夸张,笑得他差点儿飞龙在天,先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不过,当他从电脑上回到床上时,就冷静下来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干脆无耻地跑到风萍房间去检视一番。
没有任何异常。
将近二十平米的衣物间,衣服是属于偏少的,黑白系最多,浅绿淡蓝次之。鞋子倒是不少,几乎摆满四层鞋架,根据目测,足有百来双吧,另有三十余款眼镜、各式箱包若干,十来个精美的首饰盒并排躺着,其中一个大大方方地敞开着,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状如泪滴,宝蓝色。不必说,肯定价值不菲。
唐迦南看着这些,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曾私入母亲的更衣室,那地方对年幼的他是非常神秘的,有诱惑性的。成年后,他等过女人换装,但从来没有到过她们的私人领地,对比自己的衣橱,这场面已经够令他惊叹了。
他回到卧室,在床尾坐了下来,忍不住又把那则留言调出来听了一遍,然后意识到她是乘坐私人飞机走了,而且飞行时间决不会太短,目的地会是哪里呢?他想不出来,长叹一声往后倒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柔软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唐迦南躺了一会儿,很惊奇的发现,风萍的床似乎比他的要柔软舒适,为了确定这个感觉,他变换了好几个睡姿,从床尾试到床头,最后得出结论,确实比自己的床舒服。
没道理啊,怎么可能客房的床铺比主卧室还要舒服?他想起风萍刚刚住进来的那天,嗯,也就是他们达成订婚协议的第二天早晨。
他在餐桌上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皱着眉毛摇头,用感冒后的浓浓鼻音回答他:“很糟糕。”
他当时就怔住了,为她出乎意料的直接。
她觉察到他的窘,眨一眨眼睛,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家的枕头硬得像块石头……”
他也只好笑:“你感冒了,我叫人拿药给你……”
她连忙阻止他:“不用,我有自我修复功夫。”
这话听得他又窘起来,忍不住要笑。
她若无其事地撕了一块面包,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边慢条斯理地抹黄油,一边道:“我知道,能够和我订婚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但你实在不必表现得如此兴奋……”
他终于控制不住,一口热奶呛在喉咙里,咳得脸色通红。
……
当时,以为是她的小幽默,觉得很可爱,很娱乐。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人家根本是实话实说,没有搞幽默娱乐的意思。汗……
唐迦南心里那叫一个XXOO啊,无以言表,五味杂陈,忍不住又把他们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呃,她虽然没有直接说自己是谁,但有几次谈话等于是间接表明身份了,奈何他自己先入为主……
啊啊啊啊……!
唐迦南抓狂了,索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别说,这一下还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不对劲,心知是睡错房间了,奈何床铺实在太舒服了,伸了两个懒腰仍旧不想起来,呼吸间忽觉枕侧幽香袭人,睁眸一看,抱枕下露出粉色睡衣的一角,他伸手抽出来,忽又带出一样东西,粉色文胸。
这一下,他是彻底醒了,眼睛都格外明亮,但意念里希望自己还没醒,心里深深感到一种好梦惊醒时的懊丧。不过,他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猥琐了,于是像触电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卫生间洗漱时,他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貌似有好长一段时间没那啥了。咳咳,那玩意虽然不当饭吃,可如果太久没有的话,也是会影响健康的。
他收拾完毕,下楼用餐,因为起得迟了,故而将早报带到车里去看。
毫无悬念,周氏姐妹在报上大放异彩,光芒丝毫不让Jennifer。但是,对于那件貂皮大衣的主人仍停留在推测阶段,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唐迦南扔下报纸,心里觉得很滑稽:自己的未婚妻是谁,自己都搞不清楚,居然还期望报纸能给点信息,传出去怕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人还没到公司,手机忽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周天佑。刚一接起来,就听到他略显沙哑的声音,想必是苦恼的整夜没睡。
“阿南,这么早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阿南,我是来赔罪的,”周天佑开门见山道,“昨晚的事你都看到了,我实在是无地自容了……”
“呃,嗯,确实是始料不及……”唐迦南一时不知如何搭话,只好含糊其辞。
“事情的原委,新竹她昨晚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我真不知道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实在对不住风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和风小姐今晚一起吃顿饭,让新竹当面给风小姐赔罪……”
“这个恐怕不行……”
“阿南,请念在我们两家——”
“你误会了周兄。”唐迦南打断他,解释道,“风萍她目前不在国内。”
“这样……”周天佑略作沉吟,又道,“那么阿南,能不能请你对媒体发个声明,关于那件衣服,呃……”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唐迦南却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件衣服不算什么,Jennifer也不算什么,但周家是圣婴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脸面,无论如何得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只是周天佑找错人了,他也不知道风萍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他虽然是她的未婚夫,交情却远没有名义上的这么深,他也做不了她的主。但这话是不能直说的,说出来,周天佑也不会相信,没准还当他找托词。
坦白说,他唐迦南是不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的,但是女人天生都有点儿斤斤计较,谁知风萍会怎样,还是尽量说得委婉点吧。
“周兄,风萍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稍后联系上她,再给你消息……?”
“拜托你了阿南!”周天佑连忙道谢。
他挂断电话,再看向沙发里的那两个狼狈不堪的妹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该骂的已经骂过了,该训的也已经训过了,两姐妹要吵的也吵过了,再说无益。大家一夜没睡,现在报纸新闻都看过了,反而都安静了下来。
周雅柏已经不住地打呵欠,早就想去睡了,只因姐姐的脸色太难看,所以一直强忍着困意。
周新竹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里,很仔细地搜索大脑里有关风萍的记忆,实在没能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她想不通,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怎么就突然成了Jennifer口中的尊贵朋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个论证过程也太不严密了。她倒是另有论点,怎奈找不到足够强大的论据来做支撑。
实在是不甘心啊。
自幼到大,她一向是无往不利,此刻忽然遭到生平的第一次失败,对手还是她压根就看不上眼的人,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不服气啊很不服气。
第十章
唐迦南等不及到晚上,下午的会议刚一结束,就开始拨打风萍的手机,原是试试看,没想到居然打通了。
风萍显然是在熟睡中被他吵醒,声音听起来睡意浓浓:“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