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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去上班，跑到这里来摆地摊了？”韩思彤一来又是那种质问的口气，让我心里着实的很不舒服。
“我喜欢摆地摊，不行吗？”
韩思彤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不自在，口气慢慢地缓了下来：“你应该好好上班，在这里干嘛？”
“我那工作辞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靠卖这些袜子养活我。”我没有看她，只是随便的回着她话。
“你怎么把工作给辞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找个工作都找不到吗？”韩思彤又激动了起来。
我被她这话说得一愣，因为这话那天老严也跟我说过。
“你问我这些干嘛？有意思吗？”
韩思彤似乎突然也想到我和她现在的关系，笑了笑轻声地说：“我就是关心一下你而已，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她这个“朋友”让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那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韩思彤看了看我，说：“我想买双袜子。”
我看了看她，心里很不痛快，我觉得她这是在同情我，在施舍我，忙说：“我这些都是烂袜子，不适合你穿的。”
韩思彤没有理我，只是专心的挑着那一双双的袜子，听到我的话，头也不抬：“你忘了，以前我们俩不也一起在地摊上买袜子吗？当时要不是我精明，哪能多拿一双啊。”
她这话像雷一样的劈在了我心口，我愣愣地看着她，这时的韩思彤似乎也发现刚才说错话了，抬起头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
我跟她就这么的僵持在那里，我不愿这样看着她自己难过，却也开不了口让她走。
“那天见的那个女孩子是你的新女朋友吗？”韩思彤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问我。
我没理她，因为又有人来看袜子了，我得招呼我的财神。待我收了钱才发现韩思彤依然站在那里。
“你不去上班吗？现在都快中午了，快回家吃饭去吧。”我也不想让自己反复的挣扎在这种自我折磨中。
“我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她这话让我想起了上次汤建要请我吃饭的事，心中的不快也随之浮了上来。
“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那在街上见面了一起吃个饭很正常的啊。”韩思彤幽幽地说着，眼神飘乎着，似乎又不是在对我。
我叹了口气，心里想了一千一万个理由让自己不去，但还是答应了她。
为了面子，我找了间像样的饭店，坐定后便对韩思彤说：“今天我请你，你不用多说了。”
韩思彤欲言又止，看着我，便开始点菜。我看着窗外，只是用眼角在看着她，这场景让我觉得很好笑。
不过一会，菜便端了上来，韩思彤把那盘青椒肉丝推到我的面前，说：“这是你最爱的吃的，快吃吧。”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喉咙突然有些哽住了，她现在的表情，这语气跟以前完全一样。见我没有动，韩思彤愣了一下，说：“对不起，我都忘了，我们已经…”说着便将头扭了过去，我知道她又要哭了。而我的视线这时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那些过往都已经渗透到我们两人的一言一行中了。
我努力的清了清嗓子，说：“你也吃吧，别光是我一个人吃。”
韩思彤慢慢地恢复了过来，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这个一直盘旋在我脑子里的问题，这时突然从嘴里蹦了出来。
韩思彤很吃惊地看着我，我给她这表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内心的想法，我继续说：“我是想知道下，如果时间太晚的话，我可能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了。”这话一出口，我便觉得丢人，韩思彤结婚请不请我去都还是个问题，我却这么厚脸皮的说出来了。
韩思彤看了看我，放下了筷子，说：“高木，我上次问你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我再怎么想还不只是想。”我心里这么的想着，嘴上却还是说：“我就是想祝福你们而已。”
韩思彤看了看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那我希望你能记得，今天在这里我们还一起吃过一盘青椒肉丝。”
又是这种沉默，周围的食客还是那么的热闹着。
“我会记得的。”我说得很轻，轻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韩思彤能明白我这句话吗？或许她明白。
我也突然觉得韩思彤特狠，她这番话后，那我只要一吃青椒肉丝便不可置否的会想到她，想到今天。
这饭让我没法再吃了，我点了只烟，韩思彤依旧坐着，我看了看时间，急忙对韩思彤说：“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没想到韩思彤只是转过脸看了看我，冷冷地说：“上什么班，嫁给汤建后我还用上班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中隐隐地痛着，却还是点着头。
“你手机换了号码，对吗？”韩思彤一边说一边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敢看她，只是轻轻地说：“是的，我以前的号是公司的，辞职了交上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韩思彤又激动了起来。
我狠狠地抽了口烟，才平静地说：“我怕我会影响你跟汤建…”
韩思彤这时转过脸来看着我，一行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下来，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绞得很痛，所有的神经好像都麻木了。
“我这几天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吗？”
我开始为自己当时负气而不给韩思彤号码的想法后悔，因为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地的不期望着自己能接到她的短信，能听到她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勉强挤出来的只有这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过。”韩思彤惨然一笑。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不少人都开始向我们这里打量着。我看了看韩思彤，说：“这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别闹了，你快去上班吧。”
“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现在你的一切跟我都没有太大关系了，你手机号告不告诉我都没关系了。”韩思彤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脸上的泪。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我们还藕断丝连着，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韩思彤看了看我，死死地咬着嘴唇，趴在桌上便哭了起来。我给她这一弄，心里多少有些为刚才的语气后悔，而且这时看我们的人也多了起来。我鼓起了勇气走到她身边坐下说：“你别闹了，这里这么多人呢？”
“我哭我的，要他们管。”
“其实你离开了我对你好，你看我们在一起，你老是哭。”我说得很平淡，因为这时我突然找到了一个韩思彤离开我对她好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与物质无关。
韩思彤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我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她这句话又像只钉子，死死地钉进了我的心里。我努力地让自己笑了一笑，才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开心才对，而你跟我在一起常常不开心。”
韩思彤冷冷地看着我说：“那你知道我跟汤建在一起很开心？”
“至少他有让你开心的能力。如果你今天跟他在一起，不会在这家算得上我最高消费的饭店吃饭，你还会收到鲜花，还有香槟。”
“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我的。”
见她慢慢地恢复，我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伤心，叹了口气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他所向往的生活，那都是对的，没必要在意别的什么。”
韩思彤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幽幽地说：“你向往的生活里根本没有我，是不是？”
我转过头，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且周围人那看热闹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慢慢的走到了前台把钱付了。这时的韩思彤拿起包便往外走了去，我随及便追了出去。
韩思彤低着头飞快地向前走着，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我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是个很激动的人，我怕她出什么事。
走了一百米左右，韩思彤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她现在还在抽泣着，便慢慢的走了过去：“你没事了吧。”
韩思彤转身后便趴在我的肩上继续的哭了起来，我一怔，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多想就这样的抱住她，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她，让她知道我是多么的痛苦着，但我没有。我觉得自己很好笑，这种矛盾似乎完全的贯穿了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高木，你为什么都不说一句让我回来的话？”韩思彤的声音很轻，带着她那种特有的温柔飘到我的耳朵。
我看着四周那光秃的树，心里已经说了几千几百遍。但我很清楚，韩思彤跟着我只会继续这样努力地活着，而汤建能让她以后的生活好起来。我说不出口，一种对自己无能的感觉让我全身都那么的僵硬。
韩思彤这时将头慢慢地从我肩上移开了，并努力地笑了笑，然后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了解你，现在看来我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你。”
我苦笑着，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这话。韩思彤重重的吁了口气，然后笑了笑，对我说：“再见了。”
看着她忽忙离开的身影，我的笑也僵在的脸上，我其实还想告诉她在那家徐记面馆里，还有一碗她叫的面还没有吃。
我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韩思彤离去的背影，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我却迟迟地挪不开眼睛。我知道，我把老姑娘弄丢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兵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高木，你小子还好吧？把程涵给我照顾好哦，这是我媳妇让我向你传达的最高指示。”
“王兵，你小子扯什么鸟蛋？”
“高木，你小子少来了。程涵那个字谜不是你猜出来的吗？”
“是我猜出来的又怎样？”
“那不就对了，她当时说过谁猜出这个字谜谁就是她男朋友啊。”
我突然的挂了电话，万千的翻涌的思绪让我的觉得很累。我嘲笑的看着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用力的跺了几脚。看着被我踩坏的手机卡，我莫名的有些开心。这部手机跟了我四年，是我刚到这里时买的，因为它我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此刻它破裂的屏幕上还闪动着光芒，刺痛着那些浮动在我脑海里的回忆。
我长长的吐了出了一口气，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部手机，像是对现在垂死的生活做最后的哀悼。
见我悻悻地走了回来，老鬼叹了口气，给了我一支烟。我看着那阴霾的天空，突然想起伍佰的那首《美丽新世界》。
“老鬼，我们走吧。”
老鬼一听，愣了一下，就去收拾三轮车。我看了看他，说：“我是说我们离开这座城市。”
老鬼这次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缓过劲来，笑了笑，对我说：“我操，木头，老子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二十七、新的一切
二十七、
除了赵子虎和小绵羊，没有人知道我和老鬼离开这座城市了。我看着手里的火车票，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其实车票上的终点站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但我很清楚，我们会到那里，开始一些新的际遇。老鬼兴奋得像头发情的公牛，一再地问我是不是考虑清楚了，不准我再放他的鸽子。
想想以前是因为韩思彤我才没有跟老鬼跑掉，而这次却也是因为韩思彤我要跟老鬼跑掉了。其实不能用“跑掉”这个词，因为我已经不属于韩思彤了，换句话来说我似乎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久违的莫名愁绪，像无边无际的沙漠，让我找不到出路。我已经被这种无病呻吟深入骨髓了。
韩思彤跟汤建订婚了吗？秦瞳跟张超恋爱了吗？苏纯去参加婚礼了吗？程涵找不到我会不会想我？赵子虎攒够给家里盖房子的钱了吗？
我坐在拥挤的车厢里，脑子还不停的想着。老鬼则是瞪着一对牛眼，搜索着可能的艳遇。这时突来的手机声让我的思绪从车窗外飘了回来，我拿出那个虽然被我摔了但还能用的手机却愣住了，原来不是我的手机在响。此时，我开始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渴望的是谁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呢？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
迷糊中，我只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我梦见了那只白鸽，我很想知道它在天上都能看到些什么，会不会看到这些天天都挣扎着的人类而迷惑呢？老鬼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乌托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这些梦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