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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此刻疼着的,是她自己……
单晓彤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G市最大的疗养院的名字。
她每年回国一次,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几乎每天都会在那里待上一两个小时。那个疗养院俨然已经快要成了她在国内的半个家了。
隋唐……隋唐……
单晓彤摊开左手的掌心,用右手的食指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的写着他的名字。
并不重的力道,却犹如篆刻,入骨入髓。
……
一整个晚上,迟颜都深陷在连连噩梦之中。梦里的自己,拼命的想要醒过来,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不是真的,可就像是落水的人被海藻缠住了手脚,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自从跟时经纬在一起之后,他温暖的怀抱,霸道的温存,彻底治愈了那些过去留在她心底的伤。
她很久没有再做那个梦,梦中那个看不清面容却如影随形的少年,再也没有出现。渐渐的,她不再纠结于那个少年是否真的曾经在自己过去的生活里真是的存在过,她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当下,放在了时经纬、父亲以及钟源的身上,他们是她人生中最最珍贵的人,陪伴和保护他们,会让她觉得自己也在变得坚强,而过去遭受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可就在单晓彤突然出现之后,一切都像是被打回了原形。不,甚至跌落进了更黑暗的深渊里面。
梦境中“夜色”,梦境中的大火,都变得越来越清晰和真实。火舌吞没身体的瞬间,那些不堪忍受的剧痛,也仿佛是真的正在发生,落在自己的身体上一样。
她在梦里还看到了单晓彤的脸。
其实,她一直存在着。就站在那名她一直看不清相貌却会让她感到温暖的少年的身边,如影随形,巧笑嫣然。
作者有话要说:隋唐,看姓也能猜出他是谁了吧……
下面要虐女主了╮(╯_╰)╭
☆、第四十三章:
单晓彤穿着极高的高跟鞋,走在走廊里,传出悾悾的回响。她把鞋脱了下来,赤脚,把两只鞋拎在手里。走廊内光线幽暗,她垫着脚尖,背影若隐若现,像个充满童真的孩子。
隋唐的房间房门虚掩,单晓彤推开门,动作轻柔,像是怕惊动了屋内的人一般。隋唐还没睡,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斜倚在床头看书。虽然躺着,依然能看得出来他个子很高,且身材清瘦,只是袖口处露出一截手腕,细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有凹凸不平的粉色的瘢痕附着在苍白的皮肤上面,看上去极其恐怖。
绷带将隋唐的脸缠住,只露出墨黑的双目和薄薄的嘴唇。没有人知道绷带下面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更没人能够想象曾经的他是多么的风神俊秀,气质卓然。
那样的隋唐,单晓彤却一刻都不曾忘记,因为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就镂刻在她的心里。只是这一切,全都在四年前被迟颜和钟源一起毁掉了。
隋唐的嗓子被大火的热浪和浓烟长时间熏烤,落下了永久的残疾。他曾经是学校广播站的金牌播音员,那与生俱来的磁性嗓音不知谋杀了多少纯真少女的芳心,可现在,却变成了犹如公鸭般的沙哑。
酒精的余醉,让今夜单晓彤的神经变得比往常要敏感和脆弱的多。
她记起当隋唐刚被送来医院抢救,面对的是重度烧伤后的一次又一次因感染而丧命的威胁时,她曾跪在教堂内的十字架前绝望的祈祷着。她恳求上帝能够怜悯她的爱意与诚心,只要隋唐能够活下去,哪怕永远不能再动,不能再说话,甚至躺在床上没有知觉成了植物人,她也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去交换。
但人类偏偏是欲壑难填的动物,永远学不会满足。
隋唐在鬼门关来回了无数次,终于活了过来,但愿望达成的单晓彤却没有感到半分的幸运和感恩。
隋唐每好一点点,她就会忍不住的奢望他再好多一点,甚至会魔怔了一般去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过去他没出事之前的样子。于是,内心深处那股仇恨的火焰和报复的欲望也就越烧越烈。
捡回一条命的隋唐面对削痂植皮手术的苦不堪言以及复健治疗过程的痛苦难耐,都选择了默默承受和坚强面对。而眼看着自己暗恋多年的人面目全非,心如刀割的单晓彤却不忍也无力面对。她逃回了美国,继续活在醉生梦死当中。每每被思念折磨的快要发疯,便飞回国内,衣不解带的照顾隋唐一段之间。往往持续不了太久,就又会迎来下一轮的心痛和逃避的周期。
就这样周而复始,无休无止,过去了整整四年。
隋唐的声音虽然毁了,但语气仍保持着一贯的缓慢温柔:“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单晓彤想哭,又想笑。
她哭隋唐的悲惨,被人利用伤害,毁掉一生仍难以忘怀,却不知对方早已经抛却前尘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谈起了风生水起的恋爱。
更笑自己痴傻执着,看上去洒脱不羁,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把心意像流水般白白付出,得不到回报,也依然放不下,更不想放下。
“我想看看你。”单晓彤红着眼圈,强挤出一丝微笑。
隋唐淡淡的说:“这么丑,跟妖怪似的,有什么好看的……今天我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跑过来,不小心撞在了我的身上。他一抬头,看到我的样子,竟然被活生生的吓哭了。”
他在调侃自己,用如此戏谑淡漠的口气,只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失落与受伤。
单晓彤紧紧握住隋唐的手,她的掌心因为激动和酒劲,而显得滚烫,隋唐的手背却是冰冰凉凉的,让单晓彤像是握住了冰块般冷得一哆嗦。
单晓彤直直的对牢隋唐的眼睛,沉声道:“我遇见迟颜了。”
绷带的遮挡以及瘢痕的覆盖,让隋唐永久的失去了“表情”这一表达情绪的方法,只剩下那双极其清透明亮的眼睛,可以偶尔打破平静,流泻出真实的情绪。
“她过得好吗?”隋唐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
单晓彤冷冷一笑,“你是希望她过得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希望她永远都忘不了你,过得一点儿也不好,陷在愧疚和不安中难以自拔?”
“晓彤,我说过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她,我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平安。那只是一场车祸,开车的是我,责任在我一个人身上,说到底,她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且,当初要学飙车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并没有逼我。更何况……她恨我,有充分的理由。”
“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她说话!”单晓彤猛地站起身,眼睛里闪着疯狂而愠怒的烈烈光芒,“她从来没有来看过你一眼!她已经把你忘了!而你,竟然还要替她说话!”
隋唐轻叹一声,垂下眼帘,语气中满是疲倦,“你喝多了,早点回家吧,我不想跟你继续吵了。这四年,我们为了同样的话题吵了几百上千次,始终无法说服对方,相信今天晚上,应该也是一样。”
单晓彤肩膀一颤,下一刻突然猛得扑进隋唐的怀里。她用力的抱着,死死的抠着,拼命的摇着头,泪花四溅,“不要赶我走……我不逼你恨她了……我就是心疼你……不要赶我走……隋唐……”她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旁人从没见过的狼狈与脆弱。
隋唐任单晓彤抱着,左手有些僵硬的抬起来,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的落下,温柔的安抚在单晓彤的后背上。
……
钟源出院后,便住进了迟颜为她租下的一间两居室里。
钟源有洁癖,于是迟颜将房间提前一天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还买了一束香水百合,精心修剪后插|进花瓶里,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让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不知道钟源还能活多久,她只希望他余下的每一天都是轻松快乐的,仿佛沐浴在花海中一样的惬意。
关于单晓彤,迟颜本来不想多问,让钟源操心,可她夜夜噩梦所以面容憔悴神情涣散,却没能逃过心细如发的钟源的眼睛。
最后,是他率先用手语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恍恍惚惚的。”
“没什么啊。”
“如果太累,不用天天过来。”
“没关系,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迟颜站起身,没头没脑的拎起方才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位买的小西红柿,“我去洗给你吃,等一下噢。”
钟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无言的雕塑。
红彤彤的小西红柿,各个圆润饱满,轻轻一咬,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汁水便充盈了整个口腔。迟颜吃得很急很快,一个一个的往嘴里胡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而钟源则是细嚼慢咽,动作斯文有礼。
“我最近……又做那个梦了。”
钟源手里吃小西红柿的动作缓缓停止了下来,最后凝为一处静默沉重的影子。他用手语答道:“只是梦而已,不要当真。”
迟颜摇摇头,“我知道,那一定是真的,因为梦里的感觉,正变得越来越真实和强烈,就像是身临其境正在发生的事一样。钟源,那个人……到底是谁?算我求你好了,因为除了你,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去拜托谁。”
哪怕知道这段被自己刻意掩埋掉的回忆并不美好,她也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是天性中的率直坦诚所致,又或许是被单晓彤的突然出现给生生刺激到了。她不想再逃避,潜意识里也隐隐的觉得,单晓彤不会允许她再逃避。之前那场聚会中,她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像是别有用心,充满暗示。
钟源却仍然固执的缄默不言。
这样碰了个软钉子,让迟颜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晚上回到时经纬家里,他因为有应酬要很晚才能回来,于是她便抱着猫咪躺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摸出时经纬随意放置的一包烟,心烦意乱的点上了一根。
其实她早就下定决心戒了,有五年时间完全没有再碰过,只因为当初被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被他用笤帚狠狠的抽了好几下。她不愿看到父亲那失望痛楚的眼神,于是便跪在地上举着拳头发誓,因为攥得太紧,指甲陷进皮肉,在掌心留下一排很深的印子,过了很久才渐渐消退。
怀里的猫本就不老实,再加上迟颜抱得太紧,它被箍得很不舒服,于是跐溜一下子蹿到了地上,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迟颜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愣愣出发着呆,末了,猛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在居家服外面裹上长大衣,抓汽车钥匙便匆匆的出了门。
砰得一声,关门时发出的巨响,将缩在叠好的被子中间当“面包夹心”的小猫吓得本能的一哆嗦。
迟颜开车来到了“夜色”。
依然是一片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迟颜一直记得肖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夜色”就是要给这座城市的人一个忘记现实漫步云端的感觉。
漫步云端?可惜肉眼可见的云层只是一团虚幻无状的空气,真的一脚踩上去,只有狠狠坠落的结局。
迟颜在吧台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杯朗姆,拿起手机,专注的按着键,屏幕散发的幽光打在她苍白深沉的脸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肖冉娉娉婷婷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一眼便看到了迟颜,嘴角浅浅一笑,施施然走过去,拉开座位坐了上去。
“怎么今天想要过来了?”肖冉问。
“肖冉,帮我个忙好吗?”
“说吧,我欠你一条命,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你认识单晓彤吗?”
“当然。”
“过去,她是不是经常站在一个男生的左右?”
肖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对。”
“请你告诉我,他是谁。”
☆、第四十四章:
“我只记得,他叫隋唐。四年前那场车祸,他是司机。听说,他受得伤很严重,虽然保住了命,但是已经彻底毁了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