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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雅抛开心绪,笑道:“我那时也就象你现在这么大。你别笑我,且说你都明白多少。”
“我?”怡安有些得意地说:“女儿家长大了,总要嫁人。这道理我早就知道。”
“光知道有什么用?”图雅笑问:“满洲人家的女儿十四岁就要选秀指婚,你想在家留到几岁?”
怡安的脸有些发红。早些时候,额娘隐隐提过。她撒娇地说不嫁,要一辈子呆在额娘身边。额娘笑笑没再说什么。她就觉得天下太平,那一天还很远。
图雅调侃道:“有句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再过一两年,还不打发你嫁人,皇上皇后脸上也不好看。还好,皇上皇后不是你亲生爹娘,要留下也不是没法子。”
怡安立刻回嘴:“姐姐这是说自己呢!原来,姐姐答应嫁给阿格斯冷哥哥,只是为了留在母亲身边,倒不是喜欢阿格斯冷哥哥么?我瞧阿格斯冷哥哥可是巴心巴肺的!”
图雅也不示弱:“看来,你在京城,没少听那些女人搬弄口舌。我再怎么样,都已经嫁了。我记得他们家有三位阿哥,弘时肯定娶妻了。弘历弘昼两个,随便挑一个,你就可以一辈子留在他家。要不然,就算回京城,也没法在皇上皇后跟前多留久呆。”
怡安本能地想要反击,心念一转,呆住了。母亲分明有意把图雅和阿格斯冷凑作堆。难道阿玛和额娘也是这个打算?各府里那些格格,在她这年纪差不多都嫁了。淑儿妹妹那么小,还听额娘对十三福晋说过给她挑额附的事儿。到她这儿,只有额娘那闲闲一提,自己还说要一辈子陪着她,这不是和图雅姐姐当初对母亲说的一样?
图雅看在眼里,只作出一幅八卦嘴脸,把弘历弘昼拿出来说事,这个这个好,那个那个好。
怡安听得心烦,不客气地打断:“你统共见过他们几回?知道什么?还当他们三岁的孩子呢!”提到嫁给弘历或者弘昼,怡安就想到弘时莫名其妙地发疯,想到弘时两个福晋胆怯又絮叨的模样,想到京城各府十个里有九个哀怨刻薄的女人们,不由一阵胆寒。
图雅故作不解:“不是说三岁看到老?虽然十几年没见,想来心性还是那样。你身在其中,恐怕看不清,我是你姐姐——”
怡安腾地跳起来,气呼呼地嚷道:“别说了,我不要听!”
图雅果然闭嘴,过了好一会儿,见她平静下来,才轻声说:“这些年,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也不知你都遇见什么人,都有什么事儿。不过白替你操心,说不到点子上。你也大了,有些事儿,自己得有个主意。母亲最怕的就是你没法自己做主,被人摆布,糊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完了。说是让我来接你,其实不过是想着,万一你不想回京城,就带你走。若是那边有你喜欢的人,母亲只盼你快快活活地回去,平平安安过日子。你的日子,没人能替你过,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怡安羞愧地低下头,垂了会儿泪,哽咽道:“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了。姐姐都是为我好,我不该发脾气。”
图雅安慰了几句,可巧一个嬷嬷走近来,就把话题转到无关紧要的事儿上,隔了一天,才又说起:“其实,京城那些贝勒阿哥公子也有些好的。皇上皇后不限制你四处走动,你也该见过不少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你看得上眼?”
“那些人确实大多不错,我没有看不起谁啊。”
“我是问有没有你觉得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托付终生?一辈子都靠着他过日子?”
“非要靠,恐怕靠不住的多。应该说是可以共度一生的人。碰上高兴的难过的事,都愿意告诉他。有危险时,他会豁出性命保护你。你生病时,他会照顾你。只有一碗粥,也愿意两人分着喝。嗯,有没有这么个人?”
象父亲和母亲,象阿格斯冷和图雅,怡安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渴望向往,认真思索着:她可曾遇见这么一个人?脑中冒出一双含笑关切的眼睛,还有那句含含糊糊的“以后带你行走江湖,还真一刻也不能轻心”,怡安脸颊飞红,嘴角微抿,泛出笑意。
图雅留心看着,笑着推推她:“说吧,是谁?”
怡安害臊,红着脸不出声。
图雅凑近问道:“京城里的?哪一府的贝勒阿哥?身份可别太低,皇上的眼睛可挑着呢!你也别光顾着害臊,回去后,赶紧点儿告诉皇后,求她帮忙。晚了可麻烦。有这么个人,我们就放心了,也不用再折腾了。我设法通知筱毅,叫他别等了,先带人回去。嗯,他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好姑娘,兴许母亲和我还喝得上他的喜酒。也不知他有没有心上人。”一付兴冲冲的样子,就要往外走。
怡安咬着唇,一把拉住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皇上很在意身份,再怎么着,也不会把她指给母亲本家一个下人的儿子。就算老天帮忙,她真嫁给了小乙哥哥,也没法行走江湖,靖夷舅舅一家也会被特别关照,再没法过从前的日子。谁叫她是皇上皇后最疼爱的怡安格格?准噶尔大汗的孙女?小乙哥哥,他不会不知道其中利害。他有喜欢的女孩儿么?他这番回去,就要娶妻?然后,会不会带着那个人去行走江湖?
想象着筱毅拉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提醒她注意脚下,为她拂开树枝,看见她走来露出微笑,抱着她问有没有受伤,怡安的心像被什么堵着梗着,难受得说不出来。好半天,注意到图雅眼中的疑问不解,抽抽噎噎地说:“我不要你和妈妈喝他的喜酒。”
图雅差点笑出声,勉强绷住脸,点头答应:“好,我和母亲只喝你的喜酒,不喝他的。”
不管嫁的人,她愿不愿意,怡安格格的婚礼,死去的靖安公主也许会被敬上一杯,活着的她的母亲兄姐却是没法入席喝酒的。怡安心里这个苦啊!
图雅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让她自己去挣扎想通。
怡安闷闷不乐了几天,这日突然问:“我要是悄悄走掉,阿玛额娘会不会很伤心很生气?我以后还能回去看他们么?”
图雅想了想:“要不,你留封信吧。把你见到他们,想说的话,写在里面。你偷偷跑了,皇上一定会生气,皇后也一定会伤心。有那么封信,也不算不告而别,他们真心疼你,想来能体谅你的难处,也知道怎么掩饰。过些时候,如果皇上皇后气消了,想安排你回去看看,也不难。你还是怡安,不过不做那格格了。皇家那些公主,嫁了人,也是难得回京省亲的。母亲活着的事,你最好还是别提,就算皇上不治罪,被别人知道,筱毅他们家可担着干系。”
图雅想着,怡安跟着筱毅,多半是要留在大清生活,倒不如在皇上皇后跟前过了明处的好。只要这封信送到皇帝手中的时机对头,应该有利无害。这些原本也在楚言料想之中。
一场暴风雪阻碍了他们东行,姐妹俩个呆在温暖的帐篷里,倒是都不心急。怡安一心写那封信,涂涂改改,撕了重来过好几回。图雅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这封信送到皇帝手中最好。
门帘微响,悄无声息地钻进来一个雪人。怡安刚要叫人,图雅已经快一步捂住她的嘴:“别怕!是筱毅。”
来的却不是筱毅而是靖夷,来接他们去与筱毅会合。
怡安本来在靖夷面前无拘无束惯了,前些日子被图雅引导着发觉筱毅是她想共度一生的那个人,看见靖夷,突然拘谨起来,异常乖巧安静,猜想自己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筱毅等得不耐烦了,才请父亲出马催促,又添了几分不自在。
靖夷心中有事,并没有注意到。
图雅暗暗担心。靖夷先前分明把这事交给了筱毅,不准备亲自出马。楚言又交待她,怡安很可能为难犹豫,需要一些时间想清楚。筱毅有思想准备,她和怡安这边可能会耽误一些。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逼得靖夷追赶而来,催促怡安早做决断?
怡安很听话地答应跟靖夷走,约定等暴风雪停了,天放晴就悄悄出发,连夜写完那封信。然而,这雪又下了三天,还没完全放晴,皇上派出的特使到了,给怡安送来一封密信。
“图雅,妈妈在京城!她见到皇上了。皇上说妈妈在等我,叫我快些回去。”怡安高兴坏了,一定是妈妈替她想到两全的办法。
图雅被这消息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母亲分明极力避着北京城那些人,怎么会去京城?怡安心里的天平上,皇上皇后怕不比母亲还重一点点。加上筱毅和对婚事的顾虑,才把她压到母亲这头,可母亲自己怎么跑到那一边去了?
靖夷证实了京城来的消息,再三强调楚言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怡安不能再回京城。
怡安不满道:“我为什么不能回京城?”
靖夷无奈,只得说出楚言进京的目的是救八阿哥九阿哥,不忍见他们死于牢狱。本意不想暴露身份,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得去求怡亲王帮忙,不料被皇上知道,把她接进宫去了。
怡安不反对母亲去救人,八叔是好人,该救,九贝勒大可由他自生自灭,不过,他是姨夫,母亲大概不能不管:“这事要被皇上知道了,肯定生气。他把妈妈抓起来了?”
“没有。眼下,皇上还不知情。你母亲一个人,也许能设法脱身。你若回去,你母亲多了顾忌,反而碍手碍脚。听话,随我们去南边等你母亲消息。”
怡安垂眸沉思,隔着衣服握住祖母给的护身符,下了决心:“靖夷舅舅,我要回京城,和妈妈一块儿。”
图雅急死了:“怡安,你——我前些天对你说的话,全都白说了么?母亲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她费那么大力气,就是要你——”
“我知道。”怡安含泪道:“我知道妈妈都是为我好,想要我一辈子平安快活。可我的心——妈妈不也说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我最想做的,就是去见妈妈,还有皇上和额娘。皇上若是怪罪妈妈,我更要帮妈妈求情,和妈妈一起领罪。祖母说,我只要照着自己的心去做,佛祖会保佑我。”
“你,糊涂!”
“我不糊涂!”怡安一脸固执:“图雅姐姐,你陪着妈妈经历了那么多危险。这回,我陪妈妈!”
姐妹俩对面僵着,都掉眼泪。过了一会儿,图雅叹道:“好吧,你去陪母亲,我们陪着你。”
打击
“塞思黑的死,查明白了?李绂和胡什礼一人一个说法,到底怎么回事?”
吴云横伏跪启奏:“回皇上,奴才查出来一些事,并没有查明白,倒是——更糊涂了些。”
雍正冷哼道:“没用的东西!叫你去查,还越查越糊涂了?说总还说得明白吧?”
“是。胡什礼说李绂曾命他便宜行事,李绂称无此语。这事奴才没查明白,不过奴才查出胡什礼隐瞒的一些事。”
“那个狗奴才还瞒了什么事?”
“塞思黑死前曾与一个西洋传教士隔窗相谈。”
“混帐!谁应允的?”雍正大怒,狠狠一砸扶手。塞思黑在西宁别造字体,暗藏密递,图谋不轨,与其勾结的就有西洋传教士。胡什礼居然还让西洋教士与他谈话。
“据说是那西洋传教士找上门来,说是塞思黑在西宁信了他们的教,以他们的教义规矩,信徒死前需有神甫听其忏悔,为其祈祷,引导其灵魂回归天父所在。听说忏悔是要把一辈子做的亏心事都说出来,才能得到天父的宽恕,胡什礼等人立功心切,想听塞思黑再招认些罪行,又以为不让他们见面就不妨事,就允了。”
“哼,一群蠢材!自以为是,不忠欺瞒,不可饶恕!”
“塞思黑死的当日,还有一位京中特使见过他。”
“京中特使?是谁?谁派去的?”
“不清楚。胡什礼似乎以为是皇上派去的。”
“胡说!朕几时派过特使?”
“那人没报姓名,只给胡什礼看了引信,上面盖了私章,是皇上的名讳。”
雍正震怒:“什么人狗胆包天?胡什礼瞎了狗眼!”
“回皇上,胡什礼会信以为真,实是因为早年曾见过皇上给隆科多大人的一封信。据他说引信上的私章虽大了些,看着却与那封信上盖的章一模一样,都是满文,字体图案也差不多。”
雍正一怔,难道这事竟牵扯到隆科多?他有这个胆子?可他一向与塞思黑并不对盘,能避则避,救塞思黑对他也没好处。再说,隆科多远赴俄罗斯谈判,还未回京,不会是他。可那枚私章只在与隆科多通信时用过,难道会是佟家的什么人?会是谁呢?
“那特使只找了胡什礼,临走时说,此事机密,不可教他人知道。”
“他的特使”去了一趟,塞思黑就死了,只怕胡什礼头一个认定塞思黑被他毒杀。胡什礼不敢说出特使的事,又不肯担责任,就胡乱往李绂身上推,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