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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认,杜二公子的事是她故意设下的圈套。那也是杜二公子有了色心才会上钩。可他的眼神似乎在指责她的心如蛇蝎。
他看得她有些胆怯,她不觉心虚……不等他的说话,她挪步走开。
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钳制住她——他单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他沉默不言,并没有转身,两人背对而立。
华思染也没有回头,径自想甩手挣开他的禁锢,却只发觉他手中的力道越握越紧,几乎快要把她的手骨捏碎了。
他想做什么?!是为他的月如妹妹鸣不平吗?就不怕被府里的人看见?好!他都不怕了,她怕什么?反正她来洛阳的目的就是来取悦这位风家主子的。只要他高兴,大不了,就是断了根骨头!
华思染放弃挣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支撑着她,让她与身后高大的男子对峙良久。
“唉……”背后的男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紧握她的手骤地松了开来,迈步离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华思染怔了怔,静立在原地好久。直到察觉有水珠从下巴滴落,她用手一抹,才发现脸颊早就泪湿了一片。
恍惚间,瞥见手腕上的五指红印,清晰分明。
好痛啊……她的手,还有她心。
第42章:第十章 生情(3)
风老太爷六十大寿,风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盛况空前。与风家有交情的、有生意来往的,更或者想乘机巴结的,这日都齐聚风家大院。风府仆役上百,虽说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起来,但真到了寿辰当日,仍是忙忙碌碌,没有片刻消停,管家甚至临时雇了近百人进府帮佣。
能接到帖子参加老太爷寿筵的爷儿们,不是些达官贵人,就是些名流巨贾,怎能丢了风家的面子,不伺候周全?
宴席于傍晚时分正式开始,由风家主子亲自主持。
风御轩一身藏青蓝袍,英俊挺拔,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席上不时见有女眷羞红了脸,低着头窃窃私语。纵使听闻风家主子的新娘人选已经内定,但依然抑制不住跳动的芳心。
望着席上风家主子的意气风发,华思染却体会到了什么叫咫尺天涯。方才给风老太爷敬酒时,她无意间扫到他的双眸,她的心一凉,有了回到初见他时的错觉——他的眼神清冷而漠然。
她倏地怀念起那日他的轻薄,她与他可以如此接近。他不正经地调笑,眼里有着春天的温暖。她一辈子不会忘的。以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是她不择手段进行报复的代价,她,必须承受。
酒席酣畅,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大有通宵达旦之势。她随便找了个借口退下。
这里的风光繁华不属于她。
走回如归居,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她才想起,由于府里人手不够,挽翠也被叫去帮忙。房里的冷清与远处的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第一次,她有了孤独的感觉。
外头这般热闹,就算她想上床就寝也睡不着。于是,她改变主意,决意四处走走。
寿筵设在主院大厅,灯火辉煌,所有的仆人在厨房和大厅间游走,忙里忙外,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正合她意。她必须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老太爷的寿筵结束后,就意味着事情终将有个结果。
华思染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远离主院的喧嚣。
在参天的古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他……
他为何这么早就离席了?他可是宴席的主人呀。
正思索着要不要走近,一想起他漠然的眼神,她退缩了。他不会愿意见到她的……
在她犹豫之际,那人大步走向她。
男人在她面前立定,黝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不语。
她亦看着他,他的眼不似刚才的冰冷,让她有些安心。混着酒气的鼻息吹在她的颊上,令人脸红熏醉。
“您喝了不少酒。”她启口,淡淡地微笑。
“我没醉。”男人的嗓音嘶哑,像在压抑着什么。
“您喝多了。”她说。
“我没醉。”他重复,眼眸晶亮。“我现在很清醒。”
“好。您没醉。”只有醉鬼才会老嚷嚷着自己没醉吧。华思染忍不住“扑哧”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皱眉不解地问。
笑他像个孩子。华思染摇摇头,终究还是没敢斗胆说出来。
在风御轩眼里,她笑得像是一个包容孩子胡闹的母亲,温柔美丽,不带丝毫矫揉造作,如春风拂过心灵,让人……
“砰——啪——”一声巨响,烟火腾空而起,照亮夜空,炸开五彩斑斓的图案。
震耳欲聋的声响也掩盖住华思染的惊喘。
他又吻她了……
不满足只在外头游移,他用舌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嬉戏。唇舌纠缠,火花四溅。
沉醉在他狂纵的热吻里,华思染无法思考。她想起之前杜二公子在园子里想要亲她的事,那种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怎么吐也吐不出来。而他的吻不会让他觉得恶心,她甚至是喜欢他吻她的。
停!华思染骤然推开他。
他们不是夫妻,他却正在做只有她的丈夫才能对她做的事情!
风御轩不解地望她。“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不稳定的喘息,眸子里泛滥着澎湃的情欲。看她满脸通红地瞪着眼,呼吸和他的一样乱了规律。他倏忽地笑了,“还是没有进步啊……”
“你不该再轻薄我的……”不理会他的侃调,她嗔道。他上次离去时,哀叹里透着失望,宴席上看她的目光布满冷意。他不该又来招惹她的……
“闭上眼!”他再次拥她入怀。
她纳闷。
“乖。”他轻柔哄道。语气里充满怜爱和柔情。
她的心一动,听话地依言行事。
只觉得他温热的唇印上的额头,到眉,到眼,到颊,到颈,依次而下。
不知何时衣襟已被解开,她张开眼。他的吻落至胸口停下,渐渐加重,在她微微泛红的肌肤上烙下印记,深红色的印记。
他抬首,呼了口气,闭上眼,与她耳鬓厮磨。
他在她耳边喃喃:
“你,是我的。”
第43章:第十章 生情(4)
三天了,老太爷的寿筵已经结束整整三天了。仆人们取下高高悬挂的红灯笼,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很正常,却又很不正常。
风家的人准备如何安排三家小姐?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华思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过了今晚就是四天了。她在等,赵郡主和杜家小姐也在等,等着最后的结果。
风家主子突然变得很忙,在饭桌上经常不见人影;就连风老太爷也整日笑呵呵地东拉西扯,仿佛压根忘了选亲这回事儿似的。
本来,他们能等,她也能等。但现在的她却受不了这种漫无止尽的煎熬,在风家主子对她做了那些事之后。他们不是夫妻,却有着夫妻才能有的亲昵。胸口的红色烙印犹在,令她看了心惊。他在想什么?
“你,是我的。”她想起寿筵那晚他的低喃。
不,她不是谁的,她从来就是她自己的。
她会来洛阳,是来要自由的!她必须让他明白!
皎洁的月光下,华思染跑得气喘吁吁。
总算到了,她猛地推开门,接触到风家主子诧异目光的同时,她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两把冰冷的大刀无情地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移动,必定血溅当场。
历代风府当家的贴身护卫——风家十二骑,风家的死士。每晚轮流守护风家主子,武功高强,反应敏捷。
他们一定把她当成了刺客。
“放开她!”风御轩斥声命令。
“有没有伤到?”他走近,托起她下巴,不放心地察看。
她摇头,是她太鲁莽了。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他吩咐。
“是。”两名强壮如熊的黑衣人领命,关上门,隐到暗处。
“你……”原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来找他,以他对她的了解,必然是发生了大事,才会让她不分时间地跑来。但在见到她光裸的双足时,变成了低喝:“你竟然光着脚过来!”
华思染低头,才发现她冲动地连鞋袜也没穿,只披了件单衣。“我忘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这女人……”他无奈。一把抱起她。
“啊……”华思染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定神,自己已经坐在风御轩的膝上。他抱着她,坐在床榻上,姿势暧昧。
他伸手拿来床边架子上的帕巾擦拭她足上沾染的灰尘,并检查她的脚背,又从床头柜里却出药膏。“你该感谢打扫院落的仆人,因为他们打扫得干净,才让你的脚只是有少许擦伤。”他揶揄着,手里擦药的动作却未停。
她咬唇,埋在他的怀里,自知理亏地闭嘴,默默地享受此刻的宁静,还有他的温柔……那将会是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怀里的人难得地柔顺,风御轩的薄唇微勾。兰姨说,再驯服的小猫,逼急了也会有出爪伤人的一天。他已经抛弃心中的挣扎,下了决心,并付诸行动。既然老天把她送到他的面前,他就要把握住。这只小猫,他要定了。
他细心地替她上药,在冰冷的触感传入掌心时,他突然低咒:“该死!”
华思染吓得抬头,对上风御轩生气的眼。
“你想在大热的天着凉是不是!”她的裸足凉得像冰块。
他用温热的手裹住她的足,帮她捂暖。
“别……”她欲缩回脚。
“怎么了?”他不放。
“我……我没有裹脚。”六岁时,爹纳妾,娘悲痛欲绝,吃斋念佛不问家事。她就偷偷地把裹脚布给拆了。爹常年奔波在外,不管家里的杂事;二娘向来拿她没辙,管不到她。三寸金莲是大户人家小姐身份的象征。杜家小姐就有一双小脚,这也是她唯一佩服杜家小姐到五体投地的地方。裹脚,很疼的……
风御轩英眉上挑,不以为然地说:“我从不觉得女人的美丽和脚的尺寸有多大关系。”粽子般大小的脚,走起路来不累吗?
“谢谢……”她低头。
他扬眉不语,继续给她捂脚。
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他的外衣已经褪下,身上只着中衣,白日里梳起的长发,如今披散在背后,还有几根发丝零乱地散垂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狂放和不羁,与白天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倘若不是她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他大概要就寝了吧。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的肌肤散着热气,通过十指传入她的心房。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猜测,风家主子的衣袍下肯定有一副肌肉纠结的好身材。今天……
她抵抗不住诱惑,用手指在他的胸肌上戳了一下,果然硬如磐石,有弹性的磐石。
玩心倏起,再用力戳一下。啊,手指有点痛。
“你在做什么?!”他的大掌握住她不规矩的手,黑眸里的火焰激烫,“小心玩得不可收拾!”他沉声警告。
华思染暗暗地吐了吐粉舌,心想自己着实有点过分,居然对他毛手毛脚。
“好了。”他拿起床头的丝被,盖上她的双脚。抱起她,把她放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么晚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冻到麻木的脚,有了暖意和知觉,脚背上伤口的疼痛逐渐清晰了起来。
幸福的感觉美好却短暂。人,终是要回到现实。
她眨了眨眼,然后定定地望着他,她要把他的样子,他对她的温柔和怜惜全都牢牢地刻在心上。
最后,她开口,平静且出奇地坚定:
“我,要回扬州!”
第44章:【番外】之 他(1)
(一)风御轩
我,风御轩,风家第三十二代的继承人,坐拥风家世代积累的财富,就算是皇帝也要忌惮几分。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他:你,快乐吗?
快乐是什么?快乐的感觉是指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耍性,听着母亲哼唱着小调酣然入睡的那份随性和安心吗?如果是,那他五岁之后就再有没有快乐过了。
五岁,稚童的年纪。当其他同龄的孩子骑着竹马无忧无虑地到处乱窜的时候,他便开始为成为一个出色的风府继承人做准备。他懂的,很早就懂得,他这一生注定为风家而活。他是风御轩,更是风家的主子,背负着风氏一族上千人的命运。
风家的主子大多晚婚。并不是说风家的男人都清心寡欲,只是,为了能在家族里站稳脚跟,奔波于扩展风家的产业,又有多少时间去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人们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而他迟迟不愿成亲的原因是在于,母亲独守空闺的泪落得他心疼。
他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忽视心中的那份疼痛。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商人基本的准则,而心软则是一个商人致命的要害。
他不想再看到一个无辜的女人孤独地坐在华丽空荡的房里哭泣,在他还有借口抗拒之前。
然而,逃是逃不掉的。风氏家训:风氏男子必须在而立之年以前完婚。
父亲召我过去,问:“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我摇了摇头。
“叫媒人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