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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说话次序毫无逻辑可言。
“我……”康哲夫犹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Kanzhev?”她爽朗地笑了起来。“看不出你是俄罗斯人。”
“不,我的姓氏是‘康’。我是中国人。”
“中国吗?”她的语气第一次显得像个清醒的人。“我真想去一趟。中国真的像书本上所说那么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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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基于某些原因,我也没到过中国。我在美国出生。”
“噢。原来你是美国人。不喝酒的美国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怎么知道……”康哲夫拿起桌上的杯子。
“我原本想送一杯酒给你喝。可是柜台告诉我你喝的是矿泉水。”
“多谢了。”康哲夫向这个看不见的她略一举杯,啜了一小口冰凉而略带咸味的水。
“为什么不喝酒?”
“为了某些原因,我不饮用任何会令人上瘾的东西。”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你的‘原因’可真多……烟也不抽?咖啡也不喝?”
“不。”
“那么你无聊、寂寞、伤心的时候,还可以干什么?”
康哲夫微笑。“找一处又高又宁静的地方,然后张大眼睛跳下去。”
“不会摔死吗?”
“不会。风会托着我的翅膀。”
“翅膀?”
“很大的一双翅膀。”康哲夫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堆奇怪的话,“颜色像火焰般的翅膀。”
“很美的画面呢……好,下一回我就画这个。”
“你是画家吗?”
“媞莉亚。我的名字……也是野花的名字……”电话挂断了。
康哲夫拿起话筒站了起来。Sleepless里面依旧洋溢着男女互相“狙击”的那股愉快中带着刺激的气氛。康哲夫断定那个刚挂断电话的神秘女孩并不在自己视线之内。
话筒里持续发出单调的声响,他却仿佛仍听闻那名字的回音。
“媞莉亚……”
凌晨五时,康哲夫仍然毫无睡意。
黑暗中,他拨开被褥,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按摩疲倦的眼睛。
他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酒店房间的小阳台前。揭开深棕色的窗帘后,不夜的东京城光华透过阳台玻璃映入瞳孔内。
“终于要告别这座都市了……媞莉亚……她正在绘画那双火焰翅膀吗?”
坐回床上的康哲夫扭亮了床头的阅读灯,从公事包里掏出一个长型的公文纸袋。纸袋上没有印刷任何组织或公司的名字标记,只是简单地写着一列代码:
HO43-8
他解开纸袋口的绳子,抽出里头一个黑色的塑胶文件夹。他准备在搭乘明早十时四十分飞往香港的航机前,再次细心研究这份档案。
姓名:Phil Chen(陈长德)
性别:男
年龄:四十七
国籍:美国
种族:华人
血型:A+
身高:五尺十寸
体重:一百五十六磅
死亡时间:一九九X年十二月二日02:30至04:00之间
尸体发现地点:香港港岛区浅水湾道XX号“潮轩”十六A室(死者居所)
估计死亡地点:同上
死因:颈动脉破裂导致失血过多……
第三章 凶宅
非洲,黑色大陆
半跪在舱门前的康哲夫,透过防风护目镜俯视下方黑暗一片的大地。
军用运输机强大的引擎噪音仿佛已触及人类听觉的最大限度。机体因空气乱流而猛颤,加倍刺激康哲夫那颗本已怦怦乱跳的心脏。
在康哲夫眼中看来,机腹下方那片黑暗大陆既非倒退,亦非前进,而是凝止胶着于时间的裂缝中,直到永恒……
他抬起头,以惶恐的眼神瞧向蹲在他身旁的史葛·莱利。莱利正在整理挂在肩上的伸缩枪托式XM…177突击自动步枪。他与康哲夫穿着同一样式的降落伞,左肩处缝着“第六空降连”的纹章:一只坚刚的鹰爪下,紧抓住一具破裂的骷髅。骷髅空洞的眼眶各冒出一条形态狠毒的眼镜蛇。纹章下方以英语写着这样的句子:
我们死后必升天国,因为活着时我们已身在地狱。
“害怕吗?”莱利瞧着康哲夫,以吼叫般的音量问。
康哲夫从吵杂的引擎声里辨别出莱利的问话,微微点头。
莱利引颈瞧向下发的黑暗。“不用怕。”他似乎没有理会康哲夫是否听得到。“我们的心比它还要黑暗。”
黑暗……康哲夫突然感到双足离地。猛烈的侧风把他往横方远远吹走。坠入无边黑暗中的康哲夫以求救般的悲哀眼神往上望,意图寻觅运输机透出的微弱亮光。
——莱利,你在哪儿?……
“乱流已经过去了,各位乘客请放心。刚才引起的不便谨此致歉。”机长以英语说。
坐在“日航”客机商务舱上的康哲夫从深远的梦境中苏醒,发觉自己仍握着那个文件夹。
整份五十六页长的文件他已阅读了不只十次,完全掌握了死者陈长德的特征、身分与背景。
简要而言,陈长德是以香港为基地的中、美双重间谍。任职香港大学客席教授(历史系)只是掩饰,实际上他是美国CIA的情报员,专责刺探中国武器销售的情报,特别是向伊朗、巴基斯坦等国家输出导弹技术方面的情况。
同时,陈长德亦是善于利用情报关系网大搞地下军火交易的贩子,近年主要替中国大陆的情报部门采购美国军事设备及零件,例如用于导弹上的红外线瞄准技术、超级电脑科技等,都是美国明令禁止销售给中国的器材。
根据CIA的情报,陈长德暗中隶属一个规模不小的国际性黑市军火交易网,它专门为第三世界国家、受到联合国武器禁运制裁的国家、各地叛军集团、恐怖组织、分离主义种族部队、非政治性军事组织(如私人军队、佣兵团)等服务,直接、间接把一批批造成大量死亡的武器,交到以恐怖血腥手段达到目标的人手中。
中、美双方由于同样需要陈长德那干练的手腕,一直未对他采取任何行动,任其在两国情报网的夹缝间逍遥地积累财富。
“而我却要耗费心力,寻找杀死这种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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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哲夫竟不禁敬佩起这个杀手来。不论其动机,这名神秘的“超剑士”已不啻替国际社会除去了一条遗害巨大的寄生虫。
“也好……就看看这个剑士是怎样的家伙吧……”
康哲夫把文件夹合了起来,放回位于座椅内侧的公事包里。
剑士……
“不要尝试接触那家伙。”康哲夫回想夏维·奥逊的话。
黄昏六时步下赤红色的计程车后,康哲夫对香港职业司机的技术由衷地佩服。
香港岛南区的浅水湾道是一条教人惊异的险径:狭窄无比的单线双程道路,紧紧夹在笔直的山壁与高耸的悬崖之间,中段还绕过无数弧度惊人的转角。更教康哲夫不解的,是庞然巨物般的双层公共汽车,也能在狭道上如过山车似地穿插,在初夏时分接载无数兴奋的弄潮儿往返。
——真想不透,那些富豪巨贾的宅邸都挑在这儿……
“潮轩”是矗立在浅水湾道旁山坡上的一幢豪华住宅大厦,楼高十八层,面南的住宅阳台能眺视港岛南岸风光。
康哲夫掏出洁白的手帕抹去额上的汗珠,沿着车道爬上山坡,走到了“潮轩”楼下大堂的正门前。
“先生是访客吗?”大堂警卫打量着康哲夫一身笔挺的西装,礼貌地以广东话问。
康哲夫感到一股无由的亲切感。他自小在纽约唐人街长大,广东话可说是他的母语。
他向警卫说出了“主人”的名字。“是十六楼A室。杰克逊先生。”
警卫核对过住客名册后点点头,按钮打开了大堂的电子闸门。
“要喝点冷饮吗?”穿着领口解开的白衬衫、没结领带的文尼·杰克逊问。
康哲夫摇摇头。
杰克逊是驻美国领事馆的人员。最初揭发陈长德凶杀案的是CIA的连络员,他们设法把整件事情掩盖,并在领事馆协助下把尸体偷运离境。当中国情报员发现陈长德“失踪”时,要插手已经太迟。豪宅产权早已从CIA旗下一间假公司转移到领事馆手上,技术上属美国治外权领域。CIA为保持凶案现场的原状,令驻港领事馆派员驻守此住宅。
康哲夫在面积约二千平方英尺的住宅内踱步观看。住宅为两层复式,以大厅一条古雅的弧形木阶梯连接。
大厅的陈设华丽得令人窒息:欧洲产的厚地毯、比普通睡床还要宽大的真皮沙发、种种叫得出品牌的最高级家具、家电……
“有什么感觉?”一头金发、年纪大概不到三十岁的杰克逊拿着Budweiser啤酒罐笑问。
“刺眼的感觉。”
“嗯。”杰克逊目中透出殷羡之色。“仔细瞧瞧吧。水晶吊灯、酒吧柜台的框架、墙上的挂饰,还有那个投射电视荧幕的外框……全部是纯金造的!”
杰克逊吹了一记口哨。“那套多媒体影音系统最吸引我。电视荧幕足有五十来英寸大呢。
CD、DVD、VCD……“他喝了一口啤酒。”房子在我们看来好像小了一点,但以香港的标准,可是不得了的大豪宅呢。“
康哲夫环顾四周。
——纯金……Damn……
他知道这一切是用什么钱买回来的。
康哲夫指向木质光亮鉴人的阶梯——扶手上的镂饰也是纯金吧……
“书房在上面吗?”
杰克逊点点头。“那家伙就死在里边。怎么样?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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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康哲夫挽起公事包,步上了阶梯。“你留在这儿看看电视吧,我想自己进去。”
把墙上的灯钮按亮后,首先映进康哲夫眼中的是地毯上一圈以细胶带围成的“人形”。
“人形”细致地标示出伏尸的位置和姿态。颈项部分的地毯上染着一滩褚黑色的污渍。
——血……
康哲夫闭上眼睛数秒。尽管经过处理,书房内仍透出一股淡淡的尸臭。
心情平缓下来后,康哲夫再次把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目张开。
现场仍维持原样。CIA人员当日抵达时,看见住宅大门并未关上而感到可疑,接着就发现已死去十八个小时的陈长德。除死者本人及该名连络员外,整个单位没有发现第三者的指纹。
书房非常宽敞,地面铺着跟大厅一样的浅蓝色厚地毯。“人形”位于书房中央,后面是长达六英尺的木制书桌,桌前的皮革大班椅正对房门。
书房左面墙壁上整齐挂着一排八张证书文凭,还有几幅现代画、中国字画及几件小巧的艺术挂饰。所有画框同样是纯金打造。
屋内一切黄金、现钞及贵重物品并未失去(陈长德的书桌下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便藏有一万多美元钞票),可以断定凶手不是为了劫财。由于所有门窗都没有破坏迹象,陈长德与凶手认识的可能性甚高。
问题是:已经确定杀人凶器为长达七十公分以上的刀剑,凶手是如何把凶器带入屋内而又不引起死者怀疑?
康哲夫根据CIA人员的蒐证情报,从墙壁上找出答案:一幅中国字画旁有一对小挂钩,朝右上方约呈四十五度斜行排列,两只挂钩间的距离与凶器长度吻合。挂钩的样式与悬挂其他字画、文凭所用的钩子相同,而整面墙壁就只有这两只钩子空着。
几乎可以肯定,凶器最初就是挂放在此处。凶手杀人后已将之带走。
“这么说,凶手的身分跟那柄剑的形状根本无关吗?他只是偶然把凶器拿到手?……”
康哲夫回过头,跨过地上的“人形”走到房间正后面的书桌前。
除了死者颈项上的伤口外,CIA至今所掌握的线索只有三点。其中一点就位于书桌后方的墙壁上。
“第一项线索就在墙壁的小型保险柜。”夏维·奥逊以伸缩金属棒指向投射在白色布幕上的幻灯片影像。
康哲夫与长方型会议桌前十多名专家及侦探人员,一同聚精会神地观看那帧拍摄自凶案现场的幻灯片。
兰格雷CIA总部反情报分部会议室内,充溢了苦恼的气息。
奥逊是外表看来只有四十岁的黑人,一头卷曲的短发却已花白。深灰色斜纹西装裹住他壮若熊般的身躯。
“钢材制的保险柜嵌在书桌后方的墙壁。尸体被发现时,它已经打开。”奥逊手上的棒子点向幻灯片上的保险柜门。“保险柜有钥匙及密码锁双重保安装置,是德国制的精品,密码锁转轮上遗有死者的指纹。”
“这么说是死者生前亲手把它打开的?”一名四十多岁的金发男子说。彼得·卡诺斯。反情报部干练的行动组长。“是在凶手胁迫之下吗?”
“无从判断。”奥逊说。
幻灯影像转为保险库的特写。
奥逊继续其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