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傍晚,狗一边“汪汪汪”地吼叫,一边又向后院狂奔,小三同路花走到前院,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回到母亲屋子里,狗又瑟缩在案板下。
小三伸手又将它拖出来,狗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浑身直打哆嗦。全家人也弄不清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渐渐地,狗也不哆嗦了,嘴也不喘气了,它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四条腿挺得直直的,再也不动了。
“怎么,突然就死了?”路花蹲下身,抚摸着它,心里不禁悲伤,两眼有些湿润,一条多么好的狗,一条多么惹人喜爱的狗。
“怪气了!”母亲唉声叹气地说:“家里就喂不成狗啦。”
“是不是吃了老鼠药?”老爹站在一边说。
“不象吃药,”小三挪动挪动狗,心里觉得惊异,幽思中,他想起雪娥说的话,路花是”克星”,难道她克狗,自己是属狗的,她跟狗相克?为什么自她进了门,家里喂不成狗?不过,狗死了无所谓,只要人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郑家一连死了两条狗。
从此以后,郑家再也不养狗。
18为父做寿
很快的,老爹的生日来到了。
这天,天气睛朗,风和日丽。
路花一大早便忙碌起来,这是为老公公做的第一个寿辰,还请来一个厨师,厨师一会要这,一会要那,路花撩起小腿内外奔忙。
雪娥手提兜子,走进院子里。
“二嫂,”路花迎面碰上。“你咋才来。”
“还嫌我来的迟。”雪娥说。
“我把活都干完了,”路花开玩笑地说:“你说迟不迟。”
“你把活干完了。”雪娥也笑着说:“我就等着吃饭了。”
走进屋里,雪娥把兜子放在窑后的床上,就挽起袖子,同路花一道忙活起来,这是雪娥分家搬走后,第一次回家里来。
自分家后,路花也不认为雪娥不养父母了,就不求不理她。无论公婆、小三怎么样,雪娥住在院时,路花不时去她屋里,妯娌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雪娥搬走后,路花也常去她家里,同她来来往往的。
雪娥这个人,也是有啥说啥,肚子里不藏话,有时不管你脸上挂住挂不住,她就说出口。没结婚,雪娥说些话,路花听了有些羞涩,有些生气。结婚后,她渐渐觉得雪娥这个人也差不多,人都有长处短处,那有十全十美的。
新婚不久,路花去了雪娥屋里,妯娌俩闲聊时,雪娥羡慕地说:“你俩可真好,整日说说笑笑的。”
“现在正值年青时期,”路花直率地说:”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应该是又说又笑,快快乐乐的。”
“我可不如你,”雪娥坐在炕上,懊恼地说:“刚结婚就闹得要离婚,一嫌村里路脚不好,沟沟洼洼的,二嫌他本人丑,还没出息。”她叹息,“一直到三、四年后,我们才成了一家人。”
雪娥想起了过去,有些悔恨,有些婉惜,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失去了,才觉得后悔,不过,说句心里话,雪娥嫁给二柱,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这也可能是二柱至始至终怕老婆的缘故。
早宴中,客人们喜笑不止,欢乐无比,六个菜盘全端上,他们边吃边聊,等面碗端上后,父母的大外甥站起身,从自己碗里挟起几根面条说:“给舅舅添几根长寿面,”他把面条放在舅舅碗里。
于是,整个饭桌上的客人,家人,都一一挟面条,放进老爹的碗里。
老爹坐在上位,撅着胡子,笑落了下巴,二爹,母亲两旁陪坐,脸上笑得似开了花。
小三与路花忙于拾馍,端饭,他们端满了这个桌子,又去那个桌子。老爹做第一个生日,客人也比较多,真把他俩给忙坏了。
小三还特意邀请一位摄影师,老爹位于中央,怀抱小孙女,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二爹,大柱夫妇站在后排中间,其他人各自按顺序排位,前排是孙子,孙女蹲下身子。
“注意,不要动了。”摄影师说完,把镁光镜一闪,一张全家福就照上了,全家人笑呵呵的。
“今天,照全家像,可不全,单单缺了二哥。”路花说。
“全家像,不要全。”佩南(二爹的儿子)说:“有时候都在家,还故意留下一个,这是规矩。”
农村有些规矩,真叫人摸不透。
事后,全家客人及家人,在母亲屋中的祖先桌子上,摆好供品,为老爹拜寿。
“舅舅,给你磕头。”大表可吆喝一声,全体人跪了下去。
“爹,给你磕头。”
“爷爷,给你磕头。”吆喝声连成一片。
“不用磕头,不用磕头。”老爹坐在炕上,挥动着手:“都什么年代了,还时兴磕头?”
吃过午宴,客人们要离别,郑家人为客人送行,走出家门一大群,站在门前一大片,村里人见了,无一不夸赞,郑家老爹多有福气。
无名村,这个小山村,象郑家老爹这样欢欢喜喜,排排场场的过生日,可以说是没有的。
紧接着,就是夏收。
二柱回到了家,他们一家人,住在自己家里,吃在父母家里,路花同雪娥,从地里回来便下厨房,两家合一家,吃饭都是有说有笑的。
郑家在此村庄,也算是大户人家,老弟兄两个,小弟兄四个,再小的还是四个(当时,小三还没男娃)算起人数来,也有二十多号。
这年夏收,他们兄弟几个联合起来,老爹是总指挥,有大柱挂帅,大人小孩,祖孙三代,真像一支浩浩荡荡的支夏“突击队”。他们一群人从这块地走到那块地,又从那块地走向另一块地里。
土地下放后,每到割麦时,每家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唯有他们一家人,站在地头一大群,割起麦来一大片,村子里的人,站在地头都夸口,瞧这一家人多齐心,多和睦。
一天,正吃午饭,北边就起了黑云,老爹站在院中,仰头看了看,对着屋里催促道:“你们赶快吃,吃完去沟西,把麦捆起来,天要下雨了。”
一声令下,全家共十个人,急步来到沟西,走进地里,路花同雪娥扭腰子,其余的抱的抱,捆的捆,不多一会儿,两块麦子捆完了。
此刻,狂风大作,使人都睁不开眼睛。乌云翻滚,从北边延伸到头顶。
先打发几个孩子回去了,留下他们几个大人,快速把麦捆一个个摞起来,有的转进地头的破窑洞里,刚刚摞好和转完,雨点就噼噼啪啪地下了起来。
“怎么办”大柱站在地头打转转“也没有避雨的地方。”
“还是回吧。”二柱抹了一把雨水。
“回家,就回家。”大柱带头前走,并说:“下坡时,大家要当心,别摔倒。”
他们一个个慢行下坡,第一道坡终于走下来了,第二道坡也安安全全的,在最后一道坡上,坡较陡,再加上拐弯,雪娥一不小心,脚下打滑,她屁股着地直往下滑,雪娥惊叫起来,众人也不约而同回过了头。
惊慌之余,走在她前面的路花急中生智,她转过身子,一只脚踏在路旁的草丛中,一只脚支在小径的小凹处,急急地说:“二嫂,蹬住我的脚。”
雪娥已滑到路花面前,她用脚尖顶住她的脚跟,后者又伸出手,她们两手相关,路花用力一拽,雪娥那笨拙的身子,一下子站立起来。
“我真笨,还不如大嫂。”雪娥倒吸了一口气。
上坡了,但上坡更艰难,大柱手持镰刀,坡中没有小凹处,他用镰刀抱一个脚窝。后边的一个个踏上小凹和脚窝向上爬。又是一道既拐弯又陡峭的坡,小三站在路边的草丛中,伸手扶着嫂子和妻子。终于,他们上到坡顶,到了家,人人成了落汤鸡。
这场雨,多亏他们人多,别人家里割倒的麦,大部分都覆在地上,没有捆起来,只有他们郑家兄弟的麦子,一粒也没遭受损失。
麦割完,雪娥要去二柱那里,上次她从外回来,给公婆每人扯了一件的确良衣料,给路花买了一件衣衫,还给蕾蕾买了一套衣服。
临行前,路花同婆婆去了二柱家里,为他们送行。站在雪娥屋里,婆婆从口袋内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雪娥。
“这点钱给俩娃拿上,在路上买点吃的。”婆婆说:“家里也没稀罕东西可拿。”
“不要,不要,”雪娥半推半就:“拿钱做什么?”
“这是我的一点心。”
路花站在一旁,看见雪娥不好意思的,就说:“咱妈给你,你就拿上。”
回到家中,婆婆就对路花说:“二柱这次回来,给了我十块钱,他们走啦,我又给人家拿上,也算我把钱还给了他。”
路花一怔,她不知道婆婆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事可不要给小三说。”
路花慒慒懂懂的,她看了婆婆一眼,更不解地说:“他管你们谁给谁。”
“他要知道,又要埋怨我,又花二柱的钱。”婆婆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就是母亲,自己花自己儿子的钱,还怕这怕那的,路花也真不明白,过去,她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19 婆婆赠物话家常
金铃回到了娘家。父母就她一个闺女,从小娇生惯养的,她的脾气与性格,就是母亲的再版,闺女家,娘家的事,本不宜多管,而她偏偏要管。
她与路花相处如同亲姐妹,跟大柱一家相处一般,只是与二柱夫妇势不两立,她们见了面,似同路人,谁对谁都不求不理。
郑家二次分家,她是参与者,据说,就是她的插足,才分成那样结局。雪娥也常对人说,是金铃把她撵出郑家。
闺女的到来,母亲自然是喜眉笑眼,她走到窑后,打开柜门,伸手从柜底拿出一个重叠的小布包,走到炕边,打开布包,拿出两枚银圆,分发给金铃和路花。
“这是你姊妹俩的,”婆婆说:“大柱,二柱我都给了。”
她俩接住银圆,反看看,正看看,一枚:袁大头。不算什么值钱货,但在这个小山沟里,也算是稀奇之物。路花心里很欢喜,婆婆不偏不倚,正好四枚,一家一枚。
“这副镯子也归你,”婆婆又从布包内拿出一副银镯子,递给路花。
“呀,还有这老古货。”路花惊喜的。她接住它,就戴在手上。
“你看,咱妈多偏心,一副镯子都舍不得给我,专给媳妇。”金铃站在一边故意说。
“该给媳妇,就给媳妇。这是二柱第一个媳妇退回来的。当时,咱给人家的又大又好,人家留下了,退给咱这副又小又不好。”唤口气,婆婆又说:“后来说下雪娥,她也没要镯子,我就没给她,一直保留到现在归了你。”
路花从手腕上取不下镯子,金铃帮着她使劲往下拽,她姊妹俩笑得格格格。
“戴上就戴上,取它干啥?”婆婆说。
“我才不戴,现在都戴手表,谁戴这老古货。”路花取下镯子。
“你不知道,现在又兴古,”金铃说:“我门前才说个媳妇,人家还要镯子,耳环。”
“这黑糊糊的,”路花用手指甲在镯子上挠来挠去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锈气,”金铃拿上镯子,掀开炕上的单子,在毡上擦了又擦,果真镯子上黑糊糊的锈气全脱了,摆在路花眼前的,是一副亮晶晶的银镯子。
“真不知道,”路花看着它:“还有这道巧门。”
“越发黑的银货,才是好货,”金铃说:“在土布鞋底上擦一擦也就亮了。”
“这几丈白布是给你和小三的。”婆婆又从柜子里拿来一卷白布。
路花也知道,农村有个风俗,凡是做父母的,都得为儿女,媳妇拨孝布,意思是他们百年后,儿女们为他们穿孝服。
今日,婆婆是咋了,路花想,真像话别人生似的一件一物全搬了出来。
“你大嫂的,我也给了。”婆婆坐在椅子中:“只是雪娥,我不给她。”
“我和大嫂都给了,不给我二嫂,你能说过去?”
“人家都不管我,我给她干啥?”
路花不喜欢婆婆这样,二柱不赡养父母,是他一时糊涂,莽撞行事,眼下,一家人和好如初,几丈白粗布,值不了几文钱,给了算了,何必呢?
“几丈白布,又不值钱,”路花劝说婆婆,“你不给她,人家以后知道了,又说你偏向我们,小看她。”
“管她咋说,谁知道我死后,人家哭不哭呢?”婆婆很固执,当然也有她的道理。
虽说这是一件小事,但婆媳之间的隔阂,兄弟之间的纠纷,往往就是因为这些小事而引起的。
路花收藏起婆婆赠给她的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