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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埙声,悠扬、婉转,似乎还带点小小的伤感,叶念尘竖耳听来,偏头,似有些幽怨地看着吹埙而来的姑娘。
丝蕊放下手中的埙,平静地看着她,“叶姑娘,请不要杀他。”
叶念尘看看手里头的鸟儿,正可怜巴巴地睁着大眼向她示好,扁扁嘴:“有点难。”
丝蕊轻轻从她手中取过那只歌离鸟,声音很轻:“我指的是,百里赫连。”
叶念尘端详着她的神态,这十年来,她也见过不少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丝蕊不是第一个,她相信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她觉得,这些人,实在有够蠢的!
固然,对于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精神,还是值得赞颂一下的,于是,叶念尘诚恳又怜悯道:“更难。”
“叶姑娘,”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求你……”
“大概……不……”一个“行”字憋在嘴里还未来得及说,就被生生呛了回去。
“求你让我亲自杀了他!”
叶念尘呛了一口唾沫,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丝蕊说得哽咽,眼睛发红,却不见有泪水,“如果他会死,”咽咽,闭起眼睛,或许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死在我的手里,或许他会好过一点。”
叶念尘眨眨眼,惊异于她的逻辑,平常人会乐意自己喜欢的人杀了自己么?正常的人大概都不会乐意罢?虽然她很少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思考。
“这个……”叶念尘咽咽唾沫,“当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你真的不伤心?”
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会伤心,”她抬袖擦擦,看着早已无人的小径,“但总会过去的,是不是?”
叶念尘连连点头,“是,很是!”她觉得,在所有见过为爱痴狂的人中,丝蕊,是最明智的一个!她凝视着丝蕊咬着唇,决然离去的背影,沉默,自己终是为她这种凌然无畏的精神打动,抬颜正色道,“我和你一起去,你不会介意的罢?”
丝蕊没有回头,脚步顿顿停下来等她,“姑娘是担心我会将他放走么?”
叶念尘干笑两声:“怎、怎么可能,哈、哈……好吧被你发现了。”
…
冷风因为葬了思念,吹不动地上的一片落叶,世间的男女,又是为着什么,拾不起曾经的过往?叶念尘想起来,离忧有着这样一个传说:带着遗憾死去的人,来世,会化作一只歌离鸟,歌唱着,永不凋亡的心中希盼。
对于这样的传说,叶念尘只是嗤之以鼻,若真是这样的话,估计其他种类的鸟就要绝种了……将心愿季托于来世,真是最可悲的人!
百里赫连很单纯,单纯到见了丝蕊手中的匕首二话不说就往前扑!本以为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最少也要你侬我侬地互诉衷肠,谁想到,惟百里赫倒在她怀里,连临闭眼时单说了一句:小心,他。
百里赫连再怎样单纯天真,见到拿着匕首的丝蕊也该知道是来取自己命的,然而,最后的一句话……
如何强硬的心也敌不过一个单纯的灵魂,丝蕊握着匕首,伏在他的胸口,从低声的抽泣到失声的痛哭,叶念尘,只在旁边沉默地看着。百里赫连到死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他。
单纯的人,在残酷的现实中,死得越早,死得越好,因为他们一生都不会去为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而操心,不会为明天家里没有米下锅而烦忧,开心,是他们最大的享受。但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法则。
叶念尘看看天色,觉得这个时间,哭得也应该差不多了,“丝蕊夫人,”她有意加重“夫人”这两个字,“该收拾残局了。”
若是旁人见了此景,定会忍不住痛骂叶念尘的没心没肺,幸好,这里没人骂她。叶念尘紧紧衣衫,快入冬了,天气多少有点冷。
她看看百里赫连胸口的大口子,无奈叹息,若换做是她自己动手,定是要选一个隐蔽点的流血少一点的地方下手,这下,工程量有点大了。
丝蕊擦干泪水,却掩不住泪痕,声音有点哑:“叶姑娘怎样处理?”
“世人皆知道百里公子身染心痛的恶疾,若是因此死去……怕也没人怀疑罢,”叶念尘笑着,看看他心口的位置,“我曾在为百里公子治病的时候,发现他的胸口有道疤痕,”她见到丝蕊的身影有些摇晃,继续道,“据百里公子自己说,是因儿时顽劣,在家中舞刀弄剑时,不慎在胸口处留下了刀伤,丝蕊夫人,是这样的罢?”
医仙念尘说的话,没有人会不相信,更何况,现在百里赫连只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破落户,谁还去管这么多呢?
丝蕊没有应声,目光空洞望着百里赫连。叶念尘淡然地从包包里掏出针线刀具,“修整”百里赫连的尸身。
单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叶念尘一边缝一边思量着,这一点,一定要提醒那个白痴一样的绍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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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夕暮已垂,月光拖着两个拉长的身影,绍芜保持很大一个距离走在叶念尘后面,面色上带着些慌乱、带着些愤然,恐不是因着方才的那一番话,她早已扑上去把叶念尘杀了个千万遍吧。
这个社会容不得太多单纯,像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要么就是像百里赫连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么就是暗地里被别人卖了还要帮他数钱,绍芜当然属于后者……
凭叶念尘的技术处理一具尸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她擦着手,似审视着一件满意的工艺品一样看着百里赫连的尸身。这个地方不算特别隐蔽,往常多少还是有些人迹,这样放着尸体大约明天就会有人发现,死因……心衰猝死。这还要多谢百里赫连一直以来伪装的这个病因,死都死得这样省事。
“叶姑娘,”丝蕊移开自己的目光,她从始至终凝视着百里赫连,“还有个人需要解决罢。”
叶念尘细细地擦完手上的每一个角落,“不用管她,”将手帕抖抖,整齐叠好,“我自己会处理的。”
丝蕊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到她面前,“这是公子命我交予姑娘的。”
“多谢,”叶念尘看也不看,顺手放到包包里,再从中取出一件外衫,仔细穿上,端详着她的脸庞,笑道:“你快些回去罢,晚了,你家公子可会不高兴的。”
丝蕊的声音有点弱,带着些颤,“姑娘总是比我更了解他。”
叶念尘笑笑,总有些人为自己的一些事找辩解,理由大多是身不由己情非得已,她不喜欢,因为,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不得已、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情非得已,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从来都不会有无奈和后悔,这一次,也是一样。她转身没有告别,走远处,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丝蕊,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脚步渐快,落日的余晖映出影身略长,如果没有及时赶回去,她恐怕绍芜会被他早一步下手,叶念尘不爱做什么剧烈运动,这一点,从她现在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就可以看得出来。
叶念尘按着岔气发痛的肚子,不安地看着临走前没有关上的屋门,现已经被紧关起来。还好,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绍芜正很有精神地冲她瞪眼睛。
叶念尘很高兴,笑得开心:“求我,眨眨眼。”
绍芜干脆把眼睛闭上。这样的人,真不会生存,若是换了她自己,此刻定要扑在人家脚边,求人家原谅的。叶念尘略带不爽地解开她的哑穴。
“咳,”绍芜喘一口气,张嘴骂道,“叶念尘,你这个没心肺的泼皮无赖!枉我这么信任你!该你下冥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叶念尘掏掏耳朵,“你可以骂得再狠一点,声音再大一点,这样一会儿我走了,也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来救你,”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柔声补充道,“唔,万不要是个像我这样的泼皮无赖,被人欺负连手都不能还,以后嫁人都难了。”
绍芜本想接着骂,却被一口唾沫呛住了。
“啊,对了,”叶念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仔细提醒道,“前些日子在太傅府,其实我早料到你会来闹场,也是我故意没有怎样阻拦你,就是为了看看你在哪里闹上一闹,好方便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发展,倒也多谢你,为我创造这么个良机。”
绍芜恨得牙痒痒,眼睛冒了火。
“绍姑娘别急,还有呢,”叶念尘顺顺她的胸口,“其实忘了告诉你,那百里赫连本来就是装病,他和你一样蠢,装病装出了祸端,让我给他看病,也给我创造机会去他们家里摸一摸口风。”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叶念尘指着她的鼻尖,一字一句:“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太单纯,”她的笑容令绍芜感到一阵寒意,“本来不想管你的,但是想到以后还要和你共处两个多月,你这样蠢,往后是会拖累我的,”叶念尘替她整理整理衣服,耐心劝道,“单纯可以,但是单纯不等于蠢;天真可以,但是天真不等于傻,这些大概你在仙宫都没有学过罢。”
绍芜不想哭,尤其不想对着她哭,但是娇贵的小姐脾气让她忍不住流了几滴泪儿,“我、我只是同情百里赫连……”
“等你有了同情的资本,再去同情别人罢,”叶念尘嗤笑一声,“这样的你,顶多算是同病相怜。”她解开绍芜的穴道,“希望我的这番话你是听了进去,不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苦头吃。”
单纯不等于蠢,天真不等于傻,绍芜走在她的后面,大约,也算了解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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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醉半生
第二十三章
趁着众人将注意集中到楚凉身上的时候,叶念尘飞一般地一手拉着沈川、一手拉着绍芜,逃离人们的视线,直至一荒郊树林处才停下来喘口气歇息。
沈川绍芜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念尘,醉半生名声响亮,也仅止于墨川,偶尔有几个蓝渊人会听说过,却不像叶念尘和柳明月那样光耀,名气可以传遍五州各地每一个角落。
绍芜嗫嚅着,看着忙着擦汗的叶念尘“哎……那个……醉半生……是谁啊?”这是绍芜这几天来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叶念尘给的答案很简单:“墨川最潇洒的酒鬼!”
这个答案很直接、很简洁、很准确,树叶哗啦啦映着人影闪过,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
“叶大夫这样夸奖在下,在下实在不敢当啊!”
不知何时,眼前站着一个略有些邋遢的人,粗朴的衣衫却掩不住俊逸的容貌,叶念尘,已经习惯了。
楚凉,世间有德者敬仰的真豪杰!不慕官权,直言当政不仁;抛弃名利,纵享人世繁华,朝廷九擒九放的无奈,无法拘束他天性的豪迈与豁达,酒壶一家,就是他一世的荣华。
从他的口中,曾发出:墨川为官者,唯柳明月一人耳。这样的叹息。
曾说出:天下医者,唯叶念尘一人矣。这样的感慨。
曾当皇庭豪言指责当朝圣主:墨川倾覆,只为有如此君主!
醉半生,醉梦半生,梦醒半生,然而,半生足矣,世间之人,多的不过是沉溺一世罢了!
“先生。”叶念尘恭敬地这样称呼他,在她看来,这是世间得她如此尊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师父,叶长青;一个就是眼前的醉半生。
“叶大夫,许久不见,”楚凉信步上前,与老朋友再相逢一般开心,“到了墨川竟也不同我打声招呼?这是要往哪里去?”
叶念尘捏捏鼻子,后退两步,似责怨道:“未曾来得及与先生打招呼,只怪先生酒味太冲,将我熏跑了。”
楚凉举着酒葫芦,大笑两声:“倒是忘记叶大夫闻不得酒腥了,叶大夫却是应了那句话:酒之醉人,闻之醉人。”
叶念尘使劲扇扇酒气,往常绍芜总说她身上的药渣子味儿害人,今儿遇到了楚凉,倒也让她受了这样的罪:“先生知道就好,我们赶着去飛衡城呢。”
“飛衡?”楚凉眼中微光闪闪,“叶大夫去那里的话,是不是要路过……”
他没再接下去说,叶念尘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勾了个笑:“是啊,先生莫不是有话让我带给她?”
“咳,”楚凉干咳一声,掩了掩尴尬,面色不知因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