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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必须独立去拉案源,否则连做律师助理那一千五百块钱也保不住。这多少还是让惟诚有一点点慌张,虽然和刘律师跑了半年,但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技术性的活,现在惟诚回头看看才真正的明白,致命的案源关系刘律师是掐的风不透雨不漏,从来就没让他染指过。如今,自立门户,表面上瓜熟蒂落,实际上却成了无源之水,纵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正在烦恼之间,一天上午,田主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很客气的为他倒了茶。惟诚早知道田主任背景了得,顺藤摸瓜能联系到中央的某位前老领导,此人城府也很深,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却从不见跟谁深交过。平时难得能见到他,因为他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坐镇京城把握大局,偶尔来深圳也少有在办公室待满一天的时候。惟诚已记不得自己有没有跟他讲过一句完整的话,但却清晰的记得田主任夸他的那句话,“你的字写的很漂亮”。
田主任的办公室很大,落地大窗可以直接看到香港境内连绵不绝的青山,背后墙上是一幅不甚完美但仍算遒劲的书法作品,仔细一看落款,正是传说中神秘老领导的真迹。惟诚暗思,不管哪一个委托人在这个角度欣赏过了这幅作品,还会下不了委托授权的决心吗?!
惟诚做受宠若惊状的小心坐下,田主任泡了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说:“这是杭州朋友刚刚给我带来的,乾隆十八棵树上下来的顶级龙井。我还没来得及喝,知道你是个江苏人,你先品品,看看怎么样。”
惟诚连忙推脱“不敢不敢,我部队出身,粗茶淡饭惯了,真不是太懂这品茶之道。”
田主任坐回他的班椅,咦了一声,睁大眼睛说:“你是那个部队的?”
惟诚连忙报了空军的番号,主任道:“我当的是海军。”
平日里惟诚见他方正的脸上黝黑有光泽的皮肤,眼神里透出的沉毅,再加上知道高干子弟去部队锻炼早已经是人所共知的潜规则,所以即使田主任不说,也知道他当过兵。这样一来,连惟诚都觉得他和田主任之间有了某种天然的联系,首先他们是解放军战友,其次他们又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这些就足以让他们俩有相互信任的基础。其实田主任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事实上他生在*年代,从小也没什么书可读,况且他天生又不喜欢读书,当了兵出来利用关系倒过水泥和钢材,也利用双轨制卖过批文,最后才找准了位置,立志成为一个扶危济困的法律工作者,为此还特意把原名“田红军”改成了“洪钧”。社会这所大学校真是锻炼人,早已把田洪钧造就成了一个气宇轩昂,辩才无碍的标准律师形象,但是真要让他拿起笔杆子多少还是有点心里发虚,所以当他看过了惟诚的几篇辩护词之后,心中不仅涌起惜才之意,又见他跟自己一样的部队背景,更坚定了培养他的决心,以便彻底的反击所里那几个每天拿专业术语轰炸吓唬他的科班出身的几位所谓法律专家。于是两人就这样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从此形成了少有的默契。
田主任道:“今天找你来是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惟诚赔笑道:“不敢不敢,您请说。”
“最近政府有个改革的措施,即将全面的推行,就是各级政府要依法行政,讲白了就是律师要介入执政的过程,市里要先走一步,近期各局委就要公开招聘常年法律顾问,这对于我们来讲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们要积极准备。我考虑了一下,我们所里由我带队,再加一个人,去参加竞聘,我个人觉得从你各方面的情况来看,都很适合和我配合。”
“啊!”惟诚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做诚惶诚恐状,声称自己恐怕难负重任。
田主任爽朗的大笑:“年轻人要有舍我其谁的精神,不要迷信什么权威,全是虚的,我看好你的潜力,我相信你将来在法律界会比很多人都强。”
惟诚也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昨天他风闻会议室里田主任找了几个老家伙开会,骂了一上午的娘,这时便就坡下驴,连声表示感谢。
田主任用他标准的京腔说:“得,就这么着了,回头准备一份你的材料给我,我们一起报到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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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飞机在深圳机场平稳的降落了,这两年的时间惟诚也记不清因各种原因来回飞过多少次,每一次回到内地,天气总是阴霾重重,难得会遇到蓝天白云的时候,而一回深圳却总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心情也会豁然开朗,由此又可见这年轻城市一大可爱之处。
惟诚提着简单的行李快速的走在旅客通道,打开call机,很快收到一条信息“见信请复电,梁”。惟诚掏出龟仔手机拨了那个尾数三个8的号码,片刻接通,传来了那充满磁性的女声,“你回来啦,我已经安排了司机去接你,我在开个会,晚一点再给你电话。”说着挂了机。
出口司机小林迎了上来,接过惟诚的行李说:“今天的飞机还蛮准时的,昨天我接王处长整整晚点了两个小时。”
惟诚坐上了这辆黑色的奥迪A6,疲惫席卷而来。……
第一次见到梁卓云是在那个被市里律师界趋之若鹜的市国资企业管理局常年法律顾问竟聘会上。国管局麾下计有1、2、3级独资国企近千家,还不包括控股参股企业。当时田洪钧和惟诚已经过关斩将闯过了两轮的淘汰赛,进入了第三轮。会场设在二办三楼的大会议室,进入决赛圈的共有六个小组,将在这里角逐前三名,最后将由局长再经过面试决定最后聘用的唯一一组。惟诚已按田主任的部署进行了周密的准备,他们早早的来到了会议室。但竞聘会迟迟也没有开始,于是竞聘会先改成了摸底联谊会,大家笑里藏刀的开始互相寒暄,互递名片:
“哈哈,你是开平所的吧,我见过你”“哦,你是政大所的,我也觉得眼熟·····”
“久仰久仰”“你好像也是北大的?”
“没有,只是在那读过研”
“你可是我们深圳法律界泰斗级的人物呀”
“我上次看到你在人大学刊上的那篇文章,词锋锐利,观点鲜明,很有见地呀”
“哪里哪里,见笑见笑······”
“下星期咱们人大在深圳会堂有个校友联谊,你去不去?”
“一定一定,难得有这样的盛事”
······
田主任和惟诚静静的坐在一角,冷眼看着这一切。几乎所有的来宾都认识田主任,都排着队过来表示过了应有的敬意,田洪钧面带微笑,嘴角却难以掩饰一丝丝不屑。最诚惶诚恐的当属惟诚,总有一种走错门的感觉,后来才知道那叫圈子。还好大概是借了田洪钧的过江龙的余威,与会者都敬而远之,没有人来和惟诚交换名片,攀比履历,否则又将使他陷入公开的尴尬中去。
竞聘会终于开始了,鱼贯而入几个有点年纪的老领导,坐在主席台上。其中一个又以无法掩饰的潮州口音做了时间相当不短的一段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其间涵盖了中央有关文件依法执政的伟大意义,市政府改革的决心,落实的得力措施;这次竞聘整个程序的公开、公平、公正,如何科学的无懈可击,无空子可钻,是真正的实力的较量,从根本上杜绝不正之风;最后还对大家表示了言不由衷的感谢。另一个年轻一点的捏着嗓子宣布“笔试开始。”于是,每组面前的卓面上发了一筒密封的卷纸,竞聘现场刷的一下安静下来。
在拆开试卷的那一瞬间惟诚多少还有点恐惧,想这么厚的卷子,不知出了多少只能引经据典才能回答的问题,如果那样,对于北大人大者之流来说,将是如鱼得水。惟诚拆开卷纸,展开试卷,见一共有两个大题目,其中一个“试论律师在依法行政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及其现实意义”,惟诚一看这样大而空的题目,不禁暗喜。但没想到题目会剑走偏锋,考验答题者对宏观政策的把握能力、想象力、创造力的成分居多,正和了惟诚这种基础不牢,但文笔不错,脑子活络、常年坚持观看央视一套新闻联播节目的长处,因此顿时信心大增。正准备和田洪钧做一个意见交流,抬眼看时才发现田老大的坐姿以及面部的表情均没受试卷的任何影响,依旧双手抱胸,带着莫测的微笑,眼睛看着不远的前方,压根就没有和惟诚哪怕是象征性谈论题目的意愿。惟诚也不是一个不醒目的人,也知道田老大从骨子里鄙视这类文字功夫,因此也不去惹他讨厌,自顾自的开始了答卷。这两个合心意的题目让惟诚很快的进入了状态,下笔千言,一泻万里,在自己的逻辑思维里纵横驰骋,酣畅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会议室的门被咣当一声打开了,外面进来一个白衣女子,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我来为这些法律精英做一点服务,”说着把盘中的一些糖果撒在了每个人的面前。路过惟诚身边的时候惟诚明显的感受到了田洪钧站起来和她打招呼,以为这田老大见到养眼的女子就恢复了绅士风度,也没做理会,怕乱了自己的文思气脉,又一股脑的写将下去。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耳边轻轻响起了那女子的声音“你的字好潇洒”,惟诚连忙堆起谦逊的微笑,“呵呵,过奖了”。现在想来,这就是惟诚和梁卓云的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对话。由于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哪篇宏观政论上,几乎无暇估计蓦然出现的梁卓云的分量,也没注意到周围另外五组答题的秀才们早已停下了手中的笔,甚至站起身来和这个白衣女子谦卑的致意,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旁若无人的答着题。这一幕也成为以后被梁卓云不断提起以证明他是个书呆子的有力证据。
和梁卓云第二次见面时,惟诚这一组已经进入了决赛。办公室的主任约他们星期天在老楼的二楼局长的办公室面试,惟诚这一组被安排在中间。局长的办公室不是很大,田洪钧和惟诚坐在班前椅上,惟诚环顾四周,根据种种迹象以及办公室里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已能判断这位局座应当是个女人,但是梁卓云进来还是让他深感意外。首先他昨天竟把这如此重要的人物看成了府办秘书一类的小角色,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其次,习惯了内地官场老气横秋、论资排辈的规则,如此年轻而且还是女子坐上这种险要的位子,严重超出了他的想象,也只能看作是特区才有的一个特色;再有,在梁卓云身上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官场的习气,衣着打扮也没有刻意的成熟稳重,反而还略显张扬和活力。
“嘿,你好”她先用广东白话和田寒暄起来。
那时惟诚最多也只能听懂五成白话的意思,但从谈话的态度上可以断定这位梁局和田洪钧不是一两天的相识了。梁卓云仿佛突然感到了惟诚反应的木讷,急忙问田道:“他不识白话吗?”
田说:“嗨呀,他过深圳不是很久。”
梁卓云马上改用标准的普通话向围城表示歉意,惟诚连忙表示没关系。于是梁又恢复了和田老大的谈话,“哇,你们昨天那个论文真的很厉害,府办的几个秀才都点头说不错,很自然,没有卖弄那么多的法律名词(惟诚暗笑,不是不卖,而是自己缺货)。看来你们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你们组有人才,我们的田主任真是领导有方。”
“哪里哪里,梁局过奖了”田老大说,“我们那里的庙小,养不起什么大菩萨的,这次全是小顾一手操办的,江南才子嘛,又和我一样,在部队锻炼过,有才干又很务实,对我的脾气。”
梁卓云忽然爆发一阵尖锐的笑声:“难得见我们老田这样夸人,顾惟诚,你真要感谢你们领导对你的栽培。”
听到梁卓云如此清晰的叫出自己的全名,实是让惟诚有受宠若惊的意外之感,抬头正碰上梁局两道逼人的目光。惟诚道:“但愿自己能不辜负各位领导的栽培。”
接下来的谈话重点完全转移到了惟诚身上,从他的籍贯、学历、从业经验到兴趣爱好做了个全方位的详细了解。惟诚暗暗叫苦,想这下是壁虎充不了大鳄鱼了。既不能拒绝回答,也不能临时编造,偷眼看田主任,他在边上呵呵的傻笑,无奈之下也只能和盘托出老底了,心里还担心因为自己专业不够根正苗红,搞砸了田主任精心谋划的这盘大棋,也让自己从此失去了这一黄金搭档。想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已有些发凉了,丧气了许多。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子走进了办公室。田主任连忙站起来和那中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