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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眉间蹙起,甩开蒙古少女的手,斜觑她一眼,沉声道:“这是我的福晋,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几分礼数来?”
“这就是你的福晋?”少女走到琬华面前上下打量她,似乎感觉到眼前之人比自己漂亮,但又不甘心,嘟了嘟嘴嘀咕,“好看不中用,就是个绣花枕头,禛哥哥你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人?”
“混账!”胤禛怒喝道,“你是嫌我脾气太好吗?闪开!”
少女面色一白,眼圈却已红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我说了什么,你就这么凶我?禛哥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过分?”
胤禛根本不再看她,揽住琬华绕开她走了。
“禛哥哥……”少女愣了愣,又追了上来,抓住胤禛的手泫然若泣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为什么有了这个女人就要对我这么凶?你难道不喜欢我了?”
胤禛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我早让你离我远点,你记不住吗?人要有羞耻之心,更何况是个姑娘家!”
这话是极重的了,少女当即脸上挂不住哭了出来。胤禛横她一眼,一把将琬华拦腰抱起,大步往自己的帐篷去。琬华微微皱眉,却也不做声,在外面她从来都会顾全他的面子,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责问他的。
进了帐去,胤禛将她放在榻上,她这才问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跟你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问来了,胤禛乖乖地在她身旁坐下,从实招来:“她叫阿茹娜,是科尔沁一个台吉的女儿。自从前年她见过我,就像块黏糖一样,没事儿就爱招惹我,烦透了……”见琬华面色不豫,忙又解释,“你别多想啊,我跟那阿茹娜一点关系都没有。听说她从小太被娇惯,现在才那么任性刁蛮,给点阳光就灿烂。”
琬华脸上淡淡的,也不接他的话,只让莲香把药端来,忍着苦一口气喝掉。漱了口,含了一小块糖在嘴里,吩咐小盛子道:“给爷准备沐浴的水。”
“生气了么?”胤禛抱住她,摸摸她的脸颊,让她将注意力转回来。
琬华拿下他的手,轻声道:“别乱动,都看着呢。”
小盛子正在心无旁骛地指挥小太监们将水抬进屏风隔断的里间,其他人也都低眉顺眼不敢乱看。等到他们将热水倒好,胤禛扬扬手:“都退下。”
待屋内只剩他俩人,胤禛握住琬华的手按在自己的衣扣上:“好老婆,别生闷气了,你要相信我……帮我脱衣服洗澡吧。”
琬华叹了口气,嗔了他一眼:“一定是阿茹娜曾经对你示好过,你没有拒绝也没有表态,她就将你的反应当成了认同,自然越发喜欢粘着你。你若一开始就干脆点,方才也用不着一下撕破脸。”当初成婚前额娘就对她讲过:不光女人有虚荣心,男人更是如此;地位、财富和美色都被很多男人作为人生的目标和成就,左手权右手钱还要沐浴在桃花堆里,三重享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她不相信胤禛就能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不过是程度深浅问题。
“我以前也够干脆地拒绝过她,可不知道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太过自信,根本不能打消她的念头。你是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自然无法想象。刚才我也是忍无可忍了。”那女人若不编排琬儿,他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的。看着琬华生气的样子,他心里却忽然升起一股暖意,勾唇一笑,“怎么,吃醋了?”
“你还有脸笑?”琬华捶了他一下,“什么桃花都招惹,你还不知道反省反省?我吃醋怎么了?老公乱招惹女人,老婆就不能吃醋了?你还真以为是你魅力太大的原因?”
胤禛挑起一边眉毛:“好好的话让你一说怎么性质就变了?我何曾去招惹过别人?都是别人招惹我好不好?我还委屈着呢!正话反话全让你一人说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老婆打我吧,打我消消气!”说着握住她的小拳头往自己胸口打。
琬华挣开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别装了!我伺候你洗澡,水快不热了。”
胤禛顿时眉开眼笑:“劳动老婆了。”
“德行!”琬华眼波一横,无奈地道。
……
用过晚膳,李氏按例过来请安,还亲自奉上茶。
“这些事让丫鬟们做,怎好劳动妹妹?”琬华心里虽有些异样,面上仍然露出和蔼的笑容。瞥了一眼旁边正饮茶的胤禛,他倒是神色如常。
李氏笑着道:“妹妹服侍姐姐是应当的。再说,额娘也嘱咐过馨妍要多尽心照顾姐姐呢。馨妍是真心仰慕姐姐,心甘情愿为姐姐效劳。”
琬华不知德妃对李氏说的原话是什么,但听了她这话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不仅有反客为主的嫌疑,还有向胤禛邀宠的意思。心道这李氏倒也聪明,只是难免有点年轻气盛,越是伏低做小,上攀的心思也就越显得急切。
胤禛果然很受用——对他而言凡是对琬儿好的他都很受用,一改往日的冷淡,唇角带了一抹温和笑意看向李氏:“你有这份心就很好。”
虽是短短一句话,在李氏听来绝对有如天籁之音,笑容也就越发灿烂,更衬得她的容颜秀丽妩媚,低眉柔顺地道:“谢谢爷的褒奖。只要福晋一切舒心,馨妍就高兴。”
琬华在心里翻白眼:我舒心么?我要舒心就好了。可看着胤禛欣慰的表情,她又不禁要佩服馨妍了,这还真是对症下药啊,为了哄那家伙开心,放低姿态曲线救国,害得自己也发不出火气来,还得做出个温婉贤淑的样子,否则即不愿让胤禛多想,也不愿重温德妃对自己的唠叨教育。
“主子,图四爷来了。”小盛子在外面道。
李氏忙站起身对胤禛和琬华福了福:“馨妍告退了。”
胤禛对她不在意地扬扬手,向帐外道:“快请进来。”
巴尔图的到来让琬华心情好了许多,她向来讨厌虚伪的人,虽然也知道如何同虚伪的人打交道,但毕竟还是有些累心。而面对知己好友就完全不同了,没有顾忌没有算计,畅所欲言开怀大笑,如同相亲相爱一家人,实为人生幸事。
“看琬儿气色不错我也放心了,”三人让了一回坐,巴尔图被让到首位坐下,笑睨胤禛一眼,“虽然听他说你好多了,我总觉得还是亲自来看看的好。”
胤禛笑骂道:“你那小心眼儿,不相信我就直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关琬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可没准儿。”巴尔图端起茶碗慢悠悠呷了一口,“你那心思堪比海底针,像我跟琬儿这种老实人,只有被你坑的份儿。”
琬华噗嗤一声笑出来,胤禛咬牙切齿地道:“你才是女人呢!挤兑人不带脏字的!除非海枯石烂,冬雷震震夏雨雪……你才说自己是老实人吧。”
“哈哈……”琬华看着那两人一阵唇枪舌剑,脸色像传染一样红黑交替,实在是忍俊不禁,“我说你们不要每次都搞得火星四射好不好……孕妇不能情绪起伏过大,你俩别让我再笑了。”
“琬儿喝口茶缓缓,”巴尔图闻言忙道,“咱们轻言细语的说话。”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禛哥哥,你在吗?”
琬华和巴尔图同时望向胤禛,只不过一个表情是好整以暇,另一个则是疑惑质询,光天化日之下,四目睽睽之中,胤禛脸上有点挂不住,皱眉给旁边侍立的小盛子使个眼色。
主仆多年,小盛子察言观色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退了出去。片刻后,只听他道:“原来是阿茹娜格格,爷已经歇下了,格格有什么话奴才帮您传吧。”
“这么早他就歇下了?骗谁呢?刚才我还看见有人进帐子去。”说着对帐内唤道,“禛哥哥,你答应我今儿傍晚陪我出去骑马的,你堂堂阿哥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琬华瞅着胤禛,满脸询问之色,轻声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胤禛气急,“我何时答应过她?”
这时只听小盛子道:“格格息怒,我们爷是一言九鼎的君子,若真答应了格格怎会说话不算数?想来是格格有所误会了。”
“你个奴才明白什么?!我早上跟他说过傍晚景色好一起去骑马,他明明没有反对的!”
“嗯?”屋里的两人凑近了瞅胤禛。
胤禛若不是坐在炕上就要跺脚了:“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我根本没有听到过她跟我说要一起去骑马的事儿,若是听到了能不拒绝?”
“那可不一定。”巴尔图似笑非笑,抓住机会拆台。
“唉……好哥哥,”胤禛连忙对他拱手作揖,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我实在是不想跟那个女人多说一句话,可我若是不说话凭她的厚脸皮是不知道退缩的,还请哥哥帮我抵挡这一关。”
巴尔图被他热情犀利的电目看得全身一阵毛骨悚然,望了琬华一眼:“你怎么连那种女人都招惹,是拿准了琬儿好脾气能宽容你不成?”
胤禛大喊冤枉,苦着脸低声道:“好哥哥,小弟疯了才会招惹她。求哥哥出马解救小弟,也让琬儿能清静养胎。”
抬出琬华,巴尔图就心软了,一拳打在胤禛肩上:“再有下回,我就是饶了你,也要替琬儿不饶你!”
“合着你还是不饶我……”胤禛讪笑,“好,好,我答应你,必不会有下次……”听到阿茹娜还在外面扬声唤自己,额角青筋直跳,心道:让巴尔图救场,也不知他能不能招架得住那女人。面上却笑道,“好哥哥,就看你的了,希望你能早点收了她……”
“嗯?”巴尔图眉峰一跳,斜乜向他。
胤禛嘿嘿笑道:“我是说早点收拾她……不然太烦人了。”
巴尔图瞪他一眼,对琬华丢下一句:“傻丫头,今后要把这小子看紧点!”就起身出了帐去。
胤禛得逞地笑,伸手将琬华揽进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好老婆,别瞎想。”琬华横他一眼,倚在他的怀里听帐外的对话。
“你是谁,看着我做什么?”这是阿茹娜的声音。
巴尔图道:“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能骑得了马?就爱瞎叫唤。”
“你别狗眼看人低!我骑马是好手,你不知道别乱说!哼!”
“怎么说话呢……小丫头,那你敢不敢跟我比试骑马,当然了,我会先让你一截的。怎么?害怕了?”
“比试就比试!谁怕谁!我才不要你让!”
脚步声渐远,外面终于安静了。胤禛呼了口气,抚着琬华的头发:“以身做饵,甘愿犯险,舍己为人,巴尔图真是个好人啊!”
琬华失笑:“瞧你这心有余悸的样子,真让人难以相信。阿茹娜也不是洪水猛兽吧。”
“差不远矣。”胤禛叹道,“天下女人千百种,那等厚脸皮又刁蛮任性的最是让人吃不消。还是琬儿最好,琬儿只有一个。”
“老公,”琬华直起身,抬手搂住他的颈,认真道,“你以后可不要欺负我什么都不懂,我心里清楚着呢。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能看透,男人再聪明也不会把聪明劲儿全放在女人身上。你要记得,‘夫妻只有彼此’这句话。”
胤禛抱紧她,声音低沉却极为郑重:“你放心。你我的一切都只属于彼此,永远都不会变。”
“胤禛……”琬华定定地看他半晌,主动将唇迎了上去,覆住了他的薄唇。
胤禛将她拦腰抱起,拥吻着去了内帐,一时间风光旖旎,云翻雨覆。
……
御驾九月初返京,十月曲阜重修的孔庙建成,胤禛奉命同老三去祭孔。
琬华已过了害喜的时候,小腹已经微微有些显露了。每天的膳食都比从前加量,还有很多温和进补之物,整个人都丰韵了不少,她现在一照镜子就发愁,想起额娘前几日进宫来看她说过不要太猛吃怕胎儿太大生产时受罪的话,直直打了个哆嗦,让丫鬟将她今后的膳食都减少三分之一。每日再不敢赖床,早睡早起做体操、打太极拳。
这日一早换了一身习武的衣服在院子里打太极,刚练到“右蹬脚”的招式,只听一声低呼:“我的小姑奶奶,怎么练起武来了……”随之就落入一个怀抱中,“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