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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安好。”巴尔图礼貌地笑笑,摸了摸念伊的头,侧身让到一旁,“弟妹先请。”
“谢四伯。”琬华也不好再计较,垂下眼睫,牵着念伊上了楼去。忍不住回头看了巴尔图一行人一眼,目送他出了酒楼。
雅间比较大,不止一张桌子。琬华同念伊坐一桌,让侍卫们坐了两桌,只说在外面不要拘束,礼节多了会暴露身份,毕竟这次是微服出来的。侍卫们没想到福晋如此宽仁亲和,心中纳罕,均想:那些说福晋喜怒不定待人刻薄的传闻实在是不真实,下次再听谁说这话,就让他尝尝自己的拳头。
午后,马车在府外停下,念伊已经倚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琬华将她抱回自己房里,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胳膊。
“爷回来了吗?”琬华问丫鬟。
蕊香点点头:“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用过膳在东书院的书房。小福子公公刚才传过话来,让福晋回来了就去爷书房一趟……爷知道福晋带大格格出门,好像挺生气的……”
“我知道了。”琬华点点头,她也正要去找他呢。回来这一路她也想清楚了,唯印法师不是让她心存善念顺乎本心吗?既然她一直是想告诉他自己就是琬华,那么就按照这样的心意去做吧。她其实很清楚,那种害怕将来再离开一次从而克制这种想法并非出于本心。自己的离开既然对他造成了伤害,现在能再度回来,就应该去弥补去挽回,而不是害怕会再伤害他一次就逃避。如果将来真的在他寿终正寝之前自己先离开了,那时候,他已经足够成熟,或许已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吧?
既然有些事她无法掌控,那么就顺乎本心吧。
穿过几座院子,走过一道道门槛,行过一条条回廊,她站在东书院的书房外,身后是一片片姹紫嫣红、如雪玉兰。小盛子对她行了一礼:“福晋,主子等您半天了。”
琬华推开门,转头望向那个端坐在书案后,一脸阴沉的人,淡淡一笑,进了屋去,顺手掩上了门。
胤禛站起身,向她走过来,直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双眼如盯着猎物的鹰隼一般紧盯着她,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琬华刚要说话,他忽然抬起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掐断,琬华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不能呼吸。
“你听好,”胤禛咬着牙,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你给我离小伊远点!”琬华直翻白眼,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缺氧还是认为他大脑缺氧。只听他接着道,“否则,我会掐死你!”说着,他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自己不会就这么被他掐死了吧?!琬华觉得脖子和喉咙都很痛,喘不上气又导致胸口十分憋闷,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了,那张至爱的面庞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我靠!你他娘的再不放开姐姐我真要挂了!
胤禛终于松开了她。琬华顺着墙滑了下去,伏在地上开始猛咳起来,四肢无力浑身虚脱。
“滚!”胤禛转过身去,低喝一声。
混蛋!超级大混蛋!琬华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边咳,一边从喉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是琬华……我是……你的琬儿……”
“你说什么!”胤禛倏然回身,瞪大了眼,抓住她的衣襟一把将她提起来又抵在了墙上,明显是在努力按捺着胸中滔天的怒意,用了从未有过的寒冷低沉的声调道,“你再说一遍。”
琬华心中咯噔一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是琬华。”猛然就见他扬起一只手狠狠扇下来。
没有听见那样清脆的“啪”地一声,只听见四爷的一声闷哼,琬华的双脚终于踩实了地面。她满眼复杂地看着那个弯着腰护住某处要害的人,听到他用痛苦和极度愤怒的声音道:“你敢踢爷……你这个不得好死的阴险的女人……”
琬华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在遇到歹徒且上身被制的生死关头我只会这一招……我、我要是不用这一招,刚才一定会被你打落掉几颗牙……”那一巴掌光听风声就知道会有多狠。不过……乖乖,不会真被她踢坏了吧?她明明还留了几分力气的。
胤禛突然直起身,吓得她连退两步,后背又贴在了墙上。被他阴晴不定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琬华定了定神,将心一横:“胤禛,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琬……”
“住口!”胤禛怒喝着打断她的话,“你的疯话不是头一回了,你最好记住我刚才警告过你的话!离小伊远点!还有,不要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那个名字,你不配!”
晕,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执拗了?大概也因为玉华从前偶尔也确实有过疯言疯语的行为,所以被他曲解了?琬华苦笑连连:“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小伊,我只是想关心她。她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我现在才知道,她其实很渴望母爱,所以我想好好爱她。”
胤禛冷眸一凝:“你能有这等好心?”
琬华被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想要伤害小伊?我伤害小伊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看他眸中闪过一抹犹疑,她又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喜欢小伊那个孩子,她很乖很可爱。你若实在不能理解我的行为,干脆把这当成是我曲线救国吧。”
胤禛双眼微眯:“什么意思?”
琬华最后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丢下一句话:“我为了让你爱上我,先从孩子下手,让他们喜欢我这个额娘。”
胤禛冷眸中闪过怒气:“你做梦!别让我更加厌恶你!”
琬华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蓝蓝的天,悠悠道:“那就走着瞧吧。”说完,抬脚扬长而去。
第50章 爱无止境
没几天的工夫,在琬华的各种攻势下;她与念伊已经是母女情深了;与弘晖和弘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前院的东厢院里;弘晖和弘昐趴在一张书案上,每人手上拿一本书,眼睛却没往书上瞧,正头挨着头小声说话。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吗?”弘昐带着疑惑问道;“就是额娘还没离开咱们的时候。”
弘晖点点头:“那时咱们已经两三岁;差不多能记事了。我反正还能记得额娘……额娘把咱俩抱在怀里,给咱们讲故事……额娘是这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额娘的声音也是最动听的。”
弘昐手撑着额角,也陷入了回忆中:“是啊;额娘是最好的……哥,你发现没有,福晋跟额娘长得挺像,而且现在的福晋跟额娘更像了。福晋从前对咱们冷冷淡淡的,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怎么这些天对咱们像变了个人,而且也和蔼可亲多了,跟福晋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产生一种错觉,福晋就是咱们的额娘。”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福晋对咱们那么温柔关爱,就像额娘一样。”弘晖若有所思,“可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福晋为什么前后转变这么大呢?”
小哥俩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许久,弘昐自己也不能确定地道:“哥,你说现在的福晋会不会就是咱们的额娘?不然怎么会既长得像性格也像?”
“那你如何解释福晋从前对咱们都冷冷淡淡的?”弘晖摊手。
“这个嘛……”弘昐敲敲脑袋,眼睛突然一亮,“会不会是额娘投胎了?现在的福晋就是额娘投胎的,只是额娘出生后就忘了很多事,最近才想起来?”
“你笨啊,你不会算数啊?”弘晖翻翻眼睛,“你算算额娘和福晋的年龄,就知道额娘走的时候福晋起码也有六七岁了,怎么投胎?况且,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弘昐挠挠头:“这倒也是……那我就不知道了。”想了半天,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要不咱们直接去问福晋吧,她若真是额娘,一定会承认并告诉咱们原因的。”
“那如果不是呢?”弘晖犹豫不决,“突然去问实在冒失,而且这种事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弘昐学他刚才的样子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弘晖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咱们去试探她,有些事只有额娘和咱们知道,她若也知道,那必然是额娘了。”
“好!”弘昐扔下书,“咱俩好好想想怎么试探才好。”
……
后院正屋里,琬华怀里抱着念伊,念伊怀里抱着一只跟她差不多大的绒布流氓兔,正在听琬华拿着图册给她讲故事。额娘给她留下的图册上的故事她已经听哥哥们讲过很多遍了,从小到大怎么也听不厌,甚至早就能烂熟于心。但是现在每次听琬华讲起来,她还是觉得新奇有趣,听得津津有味,因为琬华把每一个故事都做了扩展,变成更多有趣的故事讲给她听。
“福晋,大阿哥和二阿哥来了。”
“进来。”琬华拨开挡住视线的兔子耳朵,望向走进屋来的玉树临风的小哥俩。俩人一齐行礼请安,动作很是一致。琬华微微一笑:“平身,过来坐着,等我把这个故事给妹妹讲完。”
俩人咧嘴一笑,走过来在炕边的绣墩上坐下。蕊香奉上茶来,哥俩接过茶,对丫鬟们挥了一下手,蕊香便领着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念伊怀里的大兔子挡住了琬华的目光,这一幕她倒没看见,继续给念伊讲故事。待到这本画册讲完,便问起俩儿子这几天的学习情况。
弘晖和弘昐学业一直有长足的进步,虽然先生严格,但他俩有时仍然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先生的褒奖,令琬华也颇感欣慰。这回小哥俩又聊了些在宫中学堂发生的趣事,一时越发的其乐融融。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传晚膳的时候。
琬华笑着道:“天石、天松,今儿就在这陪我用晚膳吧。”
小哥俩正中下怀,自是连忙答应。
丫鬟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各种菜色摆了一桌子,每种量并不多,看起来精致又丰富。四人分主从位而坐,这是用餐时的规矩。琬华自是在面对门的正位坐下,弘晖和弘昐东西昭穆而坐,最小的念伊背对着门坐在末位。
丫鬟们将念伊怀里的流氓兔抱走,为她掩了衣襟。琬华说一声“开动吧”,大家这才拿起筷子用膳。弘昐向弘晖偷偷使个眼色,弘晖会意,俩人便开始为琬华布菜,其中有额娘爱吃的干烧冬笋和素炒鳝丝,还有额娘很不爱吃的爆炒鱿鱼和酱焖鹌鹑——对额娘的许多喜好,哥俩一是凭着自己的记忆,二是从前也听阿玛说过。
琬华看着儿子们给自己夹的满满一碟菜,心里十分感动,这可是儿子第一次给自己布菜呢,虽然有两样很不爱吃,可是不能拂了俩小子的好意,再不爱吃也要高高兴兴的吃下,况且是因为儿子布的菜,不好吃也变好吃了。
于是,在俩儿子的殷切目光下,琬华欢欢喜喜地将碟子里菜一扫而光。俩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皆透出一丝失望。
“哥哥为什么只给额娘夹鱿鱼,不给小伊夹?小伊爱吃鱿鱼。”念伊眨着大眼,奶声奶气的轻声道。
“来,哥哥为小伊布菜。”哥俩忙夹了鱿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谢谢哥哥。”念伊咧嘴一笑,开始埋头吃饭。
于是一桌人食不语地用膳。兄弟俩一边扒饭,一边偷偷观察琬华,发现她除了吃掉最初自己为她布的那两样额娘不爱吃的菜之后,就再也没碰那两样菜一次。俩小子虽然疑惑,但不免又满怀希望起来。
用过膳,几人一边吃茶一边说话,念伊窝在琬华怀里打起了呵欠,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琬华对两个儿子道:“你们也去歇中觉吧,不然下午会精神萎顿的。”
“是。”哥俩起身行礼,刚要告退,弘晖似是忽想起一事,笑着道:“对了,福晋前些日子带小伊去了广化寺,儿子们也想去呢。听说那里有得道高僧,儿子们前日各得了一块玉菩萨,想让高僧为玉开光,然后每日戴着,听说能祛病消灾。”
“为玉开光?”琬华怔了怔,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你们不是打小儿就戴着一块开光过的玉么?怎么?玉弄丢了吗?”
弘晖和弘昐对视一眼,齐声问道:“福晋怎知我们从小就戴着一块开光过的玉的?”
琬华方知这俩小子是在匡自己,心中一叹,下定了决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