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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说到“怀孕”的事都问得比较含蓄,比如上次妈妈打来电话,也只是问我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让我觉得压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还好,乌云最终散去了,没再下雨。
在门口换鞋时,望见了壁橱上伊源送的琉璃盘——结婚礼物,他是这样定义的,而我实难接受,情人送给妻子的结婚礼物,听着让人觉得荒唐。它那鲜亮光滑的表面让我想起了伊源的笑容,不知是热情,还是嘲笑,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和君信身上的味道一样,可是自从伊源来过之后,我就觉得那种味道让我有种负担。
再加上白天见过婆婆的事,心里的烦躁又多添了几分。
“看来是让人失望的消息。”
婆婆尖酸的语气和厌烦的脸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整个下午都不舒服。
穿上拖鞋时我在想,我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突然疯掉。
“你疯了吗?”
听到我要与一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男人结婚时,织香对我这样尖叫,而此时我确信自己是疯了。
“你怎么了?”
平时我吃饭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样子,今天却显得特别没有食欲。
“哦,好像不怎么饿。”
我觉得君信的口气说不怎么饿,然后无趣地笑了笑。
“哪里不舒服吗?”
君信关切地问。
“嗯,头痛。”
“要去医院吗?”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哪里有那么脆弱啊!”
我的头痛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引起的,是心理作用,神经紧张导致的,多半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我并没有把白天见过婆婆的事告诉君信,他一定会不高兴,他说不喜欢他们干涉他的生活。
“真的没事吗?”
晚饭后,君信又问了一遍,不管他是真的变得对我好了,还是因为伊源叫他这么做的,总之他变得对我好了。
“真的没事!”
本来想早些休息,打算明天睡醒后把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忘记,可是婆婆厌烦的脸一直支撑着我的眼皮,让我觉得好累好累。
于是我取出了藏在房间里的酒,有一瓶红酒,一瓶白酒,我喝了白酒,没用杯子,抱着瓶子喝的。
阳光越来越热辣,带着浓厚的夏天味道。外套去掉了,袖子也慢慢去掉。
早上在出租车上,透过玻璃看到公园里新开的月季花,红得妖艳,特别显眼,当时还很不舒服,因为头痛。
我错过了早班公交车,只好换坐出租车,却还是迟到了,都是酒精惹的祸。
孩子,成了长辈眼里最重要的话题。
抱着酒瓶时,还在想着婆婆厌烦的脸,不能不想,因为印象太深刻,我觉得受到了侮辱。最后瓶子里的酒被我喝掉了三分之二,没打算喝那么多,只想让自己可以睡着就好了,可是越想越难过,越难过喝得就越多。
最后,那种难过仅仅转化成对自己的难过,婆婆的脸只是一个导火线。
我并不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女人,我一直认为我能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即使婚后马上生孩子,我一点也不反对。我相信我和君信的孩子一定很漂亮,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想节假日的时候,带着孩子和他一起出游。
把雪纺裙还给织香的时候,她也这么说。
“你们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当时是说到了组长,她的孩子又把她气得跳起来了。
“因为基因不好,孩子即不漂亮,也不听话。”
织香边接过雪纺裙边这么说。
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婆婆会来找我,而且是因为孩子的事。
婆婆的出现再次提醒我,为君信生孩子的梦想破灭了,婚前所有美好的计划只是一个泡沫,一个笑话。
于是,喝到头昏脑胀,喝到第二天起不了床。
是君信的敲门声把我从酒谭中拉了起来,整个人软棉棉的。
临出门前,迷糊中依然看到了伊源送的琉璃盘,想起他的笑脸,感觉是嘲笑,真想冲上去砸掉它,砸烂伊源的笑容。来家里吃过饭后,伊源便成了家里的常客,总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加大了我心里的落差。情人,妻子,这两个身分总是莫名地钻痛我的心。
可我很喜欢看他的嘴,上嘴唇中间突出的楔形,总让我忘记去讨厌他。
每次来,君信都给他做意大利面,他总是在吃掉两碗后开始埋怨,君信只是无奈的笑笑。
“今天怎么喝那么多咖啡!”织香问。
这已经是第6杯了,但我觉得就算喝到第10杯也依然晕沉沉。
“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失眠了。”
“结婚再怎么好,也要适可而止。”织香的话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忠告。
对她的话我束手无策,适可而止——她指的是性生活,我真为自己感到悲哀。依我的心性,我会竭力反驳并没有发生的事,但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必要。
“你们还好吗?”
昨天下班我看到织香上了多金男的车,虽然上次告诉我没有爱情,但还是继续在交往。
“只是吃饭而已,进一步的发展还要看情况。”
织香理智地说。
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参加那个联谊会,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依然住在公寓,每天上下班,偶尔参加一些活动,只为结识一位可以给自己一生饭票的男人,那么同样是可悲的。又或者,我去参加了那个联谊会,坐在我对面的是另一个男人,但我相信我不会爱上他,那么现在我也许和织香一样,徘徊在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边,每天都在寻找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他,甚至嫁给她。亦是可悲。
“你的设计图被暂搁了。”
“为什么?”
“听说组长在和她老公闹离婚。”
织香显示出对组长的同情。
但我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解脱。
那么,我的解脱又是什么呢?也是离婚吗?
眼泪夺框而出,打湿了窗外绚烂的阳光,看上去阴潮阴潮的,我真是越来越没有道德了,总是破坏美好的事物。
想起读大学时,春末初夏的天,晴空万里,我们一起去海边游泳,蓝色的救生圈,蓝色的游泳衣,蓝色的大海,蓝色的天空。溺水后,在我眼里变得阴潮阴潮的。 。。
一缕哀伤(二)
“责任并不在于我,我也想要个孩子!”
如果我能在婆婆离开前这样吼出来,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我能想象事情败露后,长辈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如同晴天霹雳,父母担忧我的未来的神情,哭天呛地。我和君信的婚姻将分崩离析。
所以我不能那样做,不能告诉长辈们我的丈夫是个同性恋,忍受婆婆的侮辱是值得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伊源在9点差一刻离开后,君信放下书本问道,看样子有些生气。
晚餐吃了牛排,为了不想再听到伊源对君信的埋怨,我强烈地要求。果然,伊源今晚很安静。
“这种感觉最舒服了!”
牛排还剩下一半,伊源已经放下刀叉,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上嘴唇中间突出的楔形,看上去柔软,安静。
我以为君信因为这个生气了。
初夏凉爽的晚风悠闲地从开着的落地窗吹进来,茶几上的书页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带着节奏性。旁边是伊源落下的半指黑色丁扣皮手套,伊源是网络游戏高手,也是他的职业。他刚才还告诉我们,他喜欢在玩游戏的时候戴上这双手套,感觉像特工队。
每次聊天,君信的目光都落在书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和伊源聊天,所以我有时觉得伊源更像是我的朋友,虽然我在心里还是讨厌他,但不可否认,和他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然而就是这种愉快的感觉又带给我悲伤的心情,情人与妻子的身份总让我耿耿于怀。
“没有必要见他们!”
原来君信知道了我与婆婆见面的事,想必公公打过电话给他,也跟他说起过孩子的事。
“就算他们找你也不要见。”
“可是他们是长辈。”
我发出无奈的声音。
“看来我要跟他们交待清楚。”
“父母那边我会交待清楚的。”
两句话的口气一模一样,后句是他跟我说离婚那晚说的话,我每天都在紧张被抛弃,他却可以这样轻易地说出口。如果真的这么不在乎,当初为什么要跟他们隐瞒真相?为什么要向他们宣布结婚?我又算什么——只是实现奶奶愿望的附属品。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我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君信一时怔住了。
“一定要把事情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吗?一定要把我弄得那么不堪吗?就算见面又有什么呢,就算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又怎样呢?”
接着泣不成声。
洗澡的时候也在哭,站在淋蓬头下面,眼泪和洗澡水交织在一起,眼里酸辣的痛,洗澡水淹没鼻息,我在想,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就会窒息。这与溺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溺水带着求生的欲望,而这是求死的解脱。我的解脱不只有离婚,或者还可以选择死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消极的思想。
父母慈爱的脸庞在视线中模糊。
织香漂亮的松鼠嘴在视线中模糊。
君信媚长的眼睛在视线中模糊。
伊源漂亮曲线的嘴唇在视线中模糊。
越来越模糊。
就当我打算彻底放弃时,听到了敲门声。
“秋美!秋美!”
是君信的声音,急燥和不安,因为我在浴室呆得太久了。
我一时清醒,大喘一口气吹散了流过嘴唇的洗澡水,抹过一把脸,视线重新变得清淅。死神刚刚与我擦肩而过。
敲门声仍在继续,我迈出淋盆,拧开门锁,打开了门,像一只落汤鸡似的站在君信的面前,衣服上的水、裤子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白色瓷板上,连成一条条线,狼狈不堪。
君信明显受到了惊吓,他急忙拿过干毛巾披在我身上。
“你这样会感冒的。”
又用另一块干毛巾包住我湿漉漉的头发。
“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又开始哭,泪如泉涌,然后大声的哭,哭到喉咙沙哑,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丑,可是停不下来,不停地哭。
让我惊讶的是,君信一边为我擦头发,一边用力的搂住我的肩膀,脸颊靠在我的头上;我感觉到了温热,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抽搐。
到了半夜,突然醒了,肩膀上还能感觉到君信遗留的温热,因为太过兴奋或者太过吃惊,新婚之夜便把我一个人冷落在新房的君信居然会那么亲昵地搂过我的肩膀。
他的臂膀是那么的有力,让人觉得安全。
“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当时,他在我的耳边喃喃着,像个丈夫的安慰。
而我却只顾着哭,不停的哭,越哭越凶。
醒来,感觉眼皮好重,我知道眼睛一定肿了,像个桃子似的,很难看。
透过窗帘没有遮盖住的玻璃,看到幽暗的夜,宁静,安祥,不知几时又睡着了。
再醒来,明亮的阳光已经射进房间,轻柔地铺在地板上,带着红木色的光。
我打算去上班,经过壁镜前发现眼睛真的肿了,红红的,变了形,看上去真丑,连我自己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于是,我拜托织香帮我请假。
“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是织香紧张的声音,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她一贯的表情,这是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哦,有些不舒服!”
我的声音苍白无力。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织香压低了嗓音,像是压进了肚子里,却很有力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苦笑了一声。
打开落地窗,我融化在这片灿烂的阳光里,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普天之下,我能逃到哪里去,也只能在我仰望的这片天空下而已。
我非常清楚,君信那哽咽的声音,亲昵的动作,不是爱情,是愧疚,是怜惜,听起来有些悲哀,但亦是上帝对我的仁慈。我清楚地听到不远处学校的上课铃声响起,是君信就职的学校,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也很谦和吧,应付调皮的孩子会变得严厉吗?他的话总是言简意赅,不喜欢加入无聊的聊天中,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沉默,目光定在书本上,媚长的眼睛里是安静。
可是,昨晚他竟然对我生气了。
太让我难过了,于是哭到无法收拾。
为了抚平隆起的眼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