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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芜坐在最里头的位置上,双手握了杯茶,瞧见流渊走过来,昔芜努力地冲他笑了笑。流渊在昔芜对面坐下,面色有些苍白。
“流渊……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不敢去看流渊的眼睛,和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疼。昔芜低着头,只望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涟漪。最后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她将一件物什放在桌上,颇为郑重地推置道流渊面前。
便是那半块朗轩玉。
流渊看了一眼昔芜,心中已有几分清明,其实在知道昔芜便是花璟时,他便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若昔芜真有记起花璟记忆的那一日,昔芜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流渊抬手,解下了腰际的挂坠,将那大半块朗轩玉放在桌上,与昔芜那块相拼合。光华闪过那些繁复古老的纹样,裂痕在光华流转间逐步消散,将好,合成一枚完整的玉玦。
昔芜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悲怆,在她的血液里挣扎且不断叫嚣着,仿若要将她淹没。
流渊抬手将她颤抖的指尖握住,那一刻,昔芜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曾几何时的一幕。只是那一段光影并不真切,若是她拥有属于花璟的那一段记忆,自然会记起,脑海里闪现的那段画面,便是她与他成亲那一日,她走过长长的白玉阶,亦如现下,她指尖的微凉被他掌心的滚烫所包裹。
“流渊,当初你说你来长安只是为了寻一个人,后来我问你那个人你找到了吗,你说找到了,可是她却不记得你了。”
“是。”
“那么现在呢?”
流渊望向昔芜,那一眼深不见底,永远太多晦暗复杂的情绪。他握住昔芜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也不知是在安慰昔芜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更多的无可奈何缓缓说道:“怎么办,昔芜,即便她什么都忘记了,却还是将一切因果都揣测出了泰半。”
流渊说,怎么办,昔芜,即便她什么都忘记了,却还是将一切因果都揣测出了泰半。
前有朗轩玉,再有流渊这么一句话,足以证明昔芜所有的猜想。
当日便是在这座茶楼中,离渊陪她听了莫先生说的那一段故事。神女花璟,大婚之日被上神流渊所弃,一怒之下将信物朗轩玉玦摔碎,当着众位仙家的面,扯断了这一段姻缘,说是从此再无干系。而后便是天刑台上的痛彻心扉。
莫先生的故事里,说自花璟跳下诛仙台神迹全无之后,那半阙朗轩玉也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朗轩神玉认主,那半阙朗轩玉便是跟着昔芜一并,落在了琅邪山。
她缓缓将手从他的手掌心中抽离出来,此时的流渊分为无力,只得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昔芜……”
昔芜自嘲似的笑了笑,抬眼看他,四目相对间,似乎他二人都能瞧见彼此眼中深藏的泪光。
她定定看向流渊,开口道:“流渊,你到现在还要管我叫做昔芜么?”
流渊,你到现在还要管我叫做昔芜么?
这一句话,无悲无喜。却教流渊如遭雷亟。他看着昔芜,望向她那一贯澄澈的眸子里那一片陌生的清冷,他知道,那是属于花璟的恨。那种即便是忘尽前尘,几经磨砺辗转也无法消弭的恨。
如一潭深水,冰寒彻骨。
流渊阖目,只觉得现下的世界格外聒噪。
彼时,莫先生将扇子遮在脸上小寐,轻尝浅酌里的男主人也喝的半醉。凤音翘着二郎腿在溯世门口百无聊赖的打苍蝇,七夜抱着一只波斯猫一脸嫌弃地看着初一与十五对棋。明砂同钏影在亭子里一边吃着果仁一边看人间那些曲折的话本子,大胖他娘烧了四菜一汤叫白虎精抱着孩子过来吃饭。
浅浅一声叹息,淹没在夕阳的余晖里。
流渊提起嘴角,想是要对昔芜微笑,却十分苦涩,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想必那笑容定是极其难看的。
流渊望向昔芜,沉默半饷之后,方才对她说了千回百转的两个字。
离渊道:“花璟。”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其实之前就写好了,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都说虐渣男什么的,原本决定的后期虐的推前了些。后面写好的剧情也会更改。么么哒。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三)
“流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顿了顿;昔芜说道:“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要很努力才能稳住心神。昔芜道:“那一日;离渊同我在这里听的故事,可还记得?”
她用的是离渊;而不是流渊。流渊只觉得一种意味不明的苦涩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样子是记得了?”昔芜定定看着他,又问:“那么,莫先生说的故事;是否确有其事?”
莫先生说的故事,在他还是离渊时;只同昔芜听了那么一次。讲的便是那零零散散的一段过往;而那一段爱恨纠葛;终究以花璟跳下诛仙台而告终。并不全面,可即便用词夸张了些,到底也是不争的事实。流渊忽而明白了昔芜问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望向她,沉默良久,在他开口之前,所有的时间,仿若都变得冗长起来。
记起艰难的,流渊声音黯哑,他对昔芜说道:“是。”
仅一个字,便如同神话本子里,王母娘娘那隔绝牛郎织女的金簪,轻而易举便在他二人直接划出一道天堑,俩俩相望。
即便是忘却了记忆,可昔芜的性子同花璟还是有几分相似。是以,当凤音跟门神一样凶神恶煞地守在门口,都快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在一阵缓慢虚浮的脚步声中提起了精神,甩了火翎绫往茶楼往楼梯那儿看去。下来的,只有流渊一人。凤音赶忙迎了上去,踮着脚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昔芜呢?”
流渊没有回答她。只是径自往外走着。凤音回头看去,觉得流渊的背影被眼下的残霞染上了一层好看的边,却也变得清瘦孤寂。
昔芜同他说了什么,凤音并不知道。可看流渊的表情,凤音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暗爽,只是这种心情配上流渊被显萧条的背影,她觉得委实有些不道德。
摇摇头,望着天边那一抹烟霞,凤音感叹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便提着裙摆上了二楼。却是人走茶凉,哪儿也找不见昔芜的踪迹。
想着是回琅邪山了,凤音转身之际化为一道流光,向琅邪山飞去。
不过,凤音自认为了解昔芜,这一次却猜错了。昔芜并未飞回琅邪山,而是用了穿墙术,去到了溯世隔壁的轻尝浅酌。
墨衣正喝的半醉,醉眼迷离地往屏风那儿扫了一眼,见着面无血色的昔芜,手中的白玉酒壶抖了两抖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待看清昔芜的那一张脸,墨先生抚了抚胸口,怪叫了一声说道:“哎呀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呢!”
显然是句玩笑话,昔芜没有心情同往常一般同他斗嘴。怏怏在墨先生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闻见墨先生满身酒味,昔芜抱着膝盖问他:“你那酒,能给我喝点么?”
听到这话,墨先生犹豫了下。见状,昔芜斜他一眼闷闷说道:“该不会舍不得那点酒钱吧?”
墨先生忽然笑了起来,随手在空中一抓,隔空取来三支玉瓶。他将那玉瓶子抱在怀里,冲昔芜浅笑道:“花姑娘,你应当知道,我这轻尝浅酌自挂上这牌匾以来,历来所买卖的也只有我怀中的这三种酒。”
“醉生梦死,前尘如梦,素昧平生。”如吟诗一般说出这三个名字,墨先生一双美目半眯望向昔芜道:“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种?”
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种?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前尘如梦,素昧平生。。顾名思义。
昔芜伸出手,墨先生便注视着她那颤抖的指尖在前尘如梦与素昧平生那一青一白两支玉瓶子间游移不定。最后,昔芜闭上眼睛,抬手握住那支撞在琉璃质地瓶子里的醉生梦死。
那支琉璃质地的瓶子,色泽绮丽,入手冰凉。昔芜将它窝在手心,看着里面染出琥珀色的液体,缓问墨先生道:“这样,是不是就能够醉死过去?”
墨先生点点头,见昔芜拔了木塞便要将酒入愁肠,赶忙递了个同色的杯子给她。嘱咐道:“就算你想要醉死过去,这酒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昔芜不理他,空出一只手将他推开,赌气似的,一股脑地将那壶醉生梦死如数饮尽。不同与初尝女儿红的辛辣,这醉生梦死味道辛凉,浓郁。入喉间,似有暗香在周遭如藤蔓一般蔓延开来。
瓶子见了底,昔芜摇了摇,滴出一两滴。带着哭腔哼了一声,便甩了酒壶,将脸埋进膝盖里。
瞧见昔芜这番模样,墨先生支着脑袋半卧于榻上,笑也不是,不笑亦不大符合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
直到听到昔芜打了两个酒嗝,墨先生才抬了抬手指头戳了戳昔芜的小脑袋,几次之后见昔芜没什么反应,墨先生便起了身,将昔芜打横抱起,放到榻上。又扯了条羊毛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寻思着别一会醒来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这一觉,昔芜睡的很安稳。
尚且拥有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昔芜就在想,若是她此番选择了素昧平生,日后会不是睡的更加安稳?
不过,这些也只不过是一时气恼,想想罢了。
她没有选择素昧平生的遗忘,是因为,她觉得那段感情是属于离渊同昔芜两个人的。那一段感情,在昔芜的记忆里,是美好的。是她不愿,也是没有办法抹去的。而她没有选择前尘如梦用来回忆,只是因为她原本作为一个听故事的人,都觉得那一段故事对花璟来说太过残忍,她又有何勇气去面对花璟亲历的那一段过往?
终究她还是怯懦了,另可选择一醉方休。就如同凤音说她又做鸵鸟的潜质,遇到不想面对亦或是难以面对的事情,若有一分可以逃避的,她决计不会选择面对。
睡不着,醒不来。镜花水月,似梦还真。昔芜试着给自己挪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随后便陷入一片混沌。
混沌里头无数的光阴闪过,无论是曾经经历过的,还是借着酒劲幻化出来的,悲的,喜的,那些吵闹鲜活的画面全是她同流渊。
昔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日过后。光着脚踩向地面松软的狐狸毛毯子,才意识这是在她自个儿的房间。于是当她脚步虚浮地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扶着墙走出院子的时候,便瞧见墨先生同七夜二人颇为扎眼地坐在一处对饮。昔芜见他二人有说有笑,远远看去,皆是别有一番风华的美男子,这样一幅景致若能入画,昔芜想着倒也是极美的。
瞧见昔芜走过来,七夜忙招手让她坐过来。相比昔芜的一脸抑郁,七夜那一脸灿烂,只能用花儿一样来形容了。
七夜说:“你可要感谢墨衣不辞辛苦大老远的把你送回来呀~”
七夜又说:“你可要感谢墨衣往那瓶子里掺了水啊,不然别说七天一个月你都醒不过来啊~”
七夜还说:“你看墨衣多么负责任啊,不知道花花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他干脆在这里住下啦~”
昔芜越听脸越沉,就差挂不住起身给他二人鞠个躬,说上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昔芜觉得七夜此番颇为不厚道,只顾着自己同墨先生秀恩爱,全然不顾她这一身无端招惹来的情伤。
不过七夜这老妖怪,活了这么些年,岁数可不是白长的。又加上自认为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地教养了昔芜这么多年,这小丫头一皱眉头,一撇嘴,他不用读心术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七夜提着嗓子哼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对着昔芜的脑袋瓜子就敲了下去,疼的昔芜泪眼汪汪捂着脑门蹲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只听七夜的声音幽幽从上方传来,说道:“花花,你这么想就太伤本君的心了啊!”
昔芜一面捂着都快肿起来的脑门在心里鄙夷了一句,伤你个头!一面蹲在地上冲七夜投去愤愤的一眼。这一瞪,就瞪到了一旁怡然自得表情颇为悠闲的墨衣,昔芜忽而就想到了什么便更是来气。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