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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夹子？。。。。。。我没空。”欧阳萌违心地说，不是不想去，是不能跟他去。
“没空？不是没空，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吧？”秦牧看穿了欧阳萌的心思。
欧阳萌把病历小推车翻了个遍，没找到男孩的病历本，心里纳闷，嘴里嘀咕，奇了怪了，怎么单单差这一本？有谁拿走了吗？
“找什么？要我帮你吗？”秦牧问。
“不敢劳烦你大老板。”欧阳萌答应着，表情却是明显掉线，愣愣地。
“算了，你忙吧，不打搅你，晚上有空么？想请你吃顿饭，能赏光么？”走廊上人来人往，秦牧不便在护士台前久立。
“我又不是主任，请我吃什么饭？”拒绝干脆。
秦牧叹了口气，从夹包里掏出两张剧院的歌剧票塞到欧阳萌手里，“反正你是不要我陪。知道你喜欢看歌舞剧，这票是专程托朋友为你弄的，一周之内都可以去，自己带朋友去看吧。就是别带帅哥，我嫉妒。”他似笑非笑。
欧阳萌刚想把两张票塞回去，秦牧的目光止住了她的动作，“去散散心吧，就算把我当个哥也行啊！”他低语。
欧阳萌一时无话，低头看着手心攥着的两张票。
“好好保养身体！”秦牧干笑了两声，深深看了欧阳萌一眼，转身出了病区。
杨青青突然从护士办公室走出来，凑到欧阳萌耳边道，“萌萌，秦牧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什么时候在里面的？臭丫头，偷听呢？”欧阳萌一怔。
“偷听？我可什么都没听到。”青青嘻嘻笑，“萌萌，我陪你去看胡桃夹子吧！可千万别把这票浪费了，一票难求呢。”
“还说没偷听？”欧阳萌把手中的票揣进了口袋。
“说真的，这么久了，就不肯给一点机会？他可是钻石王老五，潇洒倜傥又多金，要是有个男人对我这么好，我激动死了！你就一点不感动？”
“青青，那个重症室小家伙的病历程主任拿去了吗？怎么就找不到了？”欧阳萌左右言它。
爱情和感动完全是两码事，这是个复杂的命题，一时半会哪说的清？
“重症室小男孩的病历本还来了。医嘱我写完了。”一个男中音突然插言，陆子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护士台前，把一个铁夹子套着的病历本搁到了台子上。
欧阳萌伸手去抓那本子，有点气呼呼地，“头都找晕了！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我。。。。。。我刚才拿病例时，打……打过招呼的，是程主任让我写的，他。。。。。。他的管床护士是哪位？要看看。”陆子旭徒然结结巴巴地。
“他的管床护士就是我。”欧阳萌这才抬眼打量陆子旭，她奇怪，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结巴的医生？可眼前的脸孔立刻让她愣住了，明明是个陌生医生，怎么那么眼熟，“你是……？”
“他是新来的陆医生，昨天早上刚来报到的。”杨青青先答了。
陆医生？只那么几秒的功夫，这个称呼和记忆里的某个名字立马重合了，对，陆子旭！
陆子旭已经从欧阳萌丰富的表情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嘴角咧到十八里开外了，“欧阳护士，能把你的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吗？”他不结巴了。
欧阳萌哑然失笑。杨青青莫名其妙。 。。
011 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西餐厅的一个角落。
橘红暗哑的光线在白色半透明的灯罩里缱绻幽暗，陆子旭借着柔和淡雅的光线，偷偷注视着欧阳萌。她眼似清潭，幽深却清澈见底，凝脂般的肌肤白皙通透，小巧挺拔的鼻梁，丰润饱满的双唇。浑身散发着健康活泼的青春气息，像颗晶莹的紫葡萄，水灵灵地挂在枝头。
不远处，年轻的女钢琴手沉醉在德彪西的《棕发少女》中，曲调优雅轻快。
“真没想到，十年后，竟然能和你成为同事！”陆子旭愉快地说。
“我也没想到，今天看见你真意外！早听说要来一位新医生，却不知道就是你！”欧阳萌仍在回想上午的一幕。
“我昨天一来就听到了你的名字。今早查房还见你来着，可惜你戴个口罩，完全是‘怀抱琵琶半遮面’，存心吊我胃口。”陆子旭故作懊恼。
欧阳萌轻笑，“我感冒了，给病人注射时，按规定，必须戴上口罩。”
“这么多年不见，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长成出水芙蓉了。”
“你的变化也不小，除了模样，找不出从前的痕迹了。成熟了，稳重了。”
“这十年，除了读书，我算是乏善可陈。虽然还没领会沧桑，巨变总是有的，起码个头长高了。”陆子旭半开玩笑。
“是啊，真长高了不少！听说，你是程主任的朋友推荐来的。”
“嗯，说起这个，真要感谢我的老师。如果不是他的推荐，我根本没机会师从程胜海。程主任医术高超，为人和善，完全没有大架子！”
“程主任的医品和人品都是上上品，世间稀有。”欧阳萌由衷地说。
“你跟程主任很久了吧？”
“嗯，我一直就在脑外科，六七年了。”
“听说程主任为了我得罪了院长，不知是怎么回事。”刘洪涛那句闪烁其词的话让陆子旭心里不踏实，但又无法弄清原委。
“你在哪儿听说的？得罪了院长？哪个院长？”
“听刘主任说的，他也就提了一句，具体情况，根本不清楚，不过，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没必要过意不去，那是领导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程主任才不怕得罪这些院长们呐。也许又是哪个院长想往我们科室塞人，程主任没答应吧。今年你是唯一进了我们脑外科的医生。这几年，想进脑外科的关系太多了。一来是因为程主任的名气大，学术渊博，经他点拨一下，胜过几年的临床积累，所以来我们科室进修的外地医生特别多。二来嘛，这几年我们科室的整体医疗水平大幅度提高，所以病源多，效益相对其他科室更好一些。”欧阳萌轻抿一口卡布奇诺冰咖啡，“去年来的谭君是刘洪涛的亲侄子，前年来的宋岚是前任院长的小姨妹，前任院长听说调到局里去了，高升了。唯独今年的你，没什么关系和后台。”
陆子旭渐渐明白了，内心更加感谢林雄和程胜海对自己的认同和器重，同时也感到医院内部人际关系的复杂。难怪那个宋岚会那么目中无人。
“你……结婚了吗？”陆子旭犹豫少顷，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有点莫名其妙的慌张。
“结婚？”欧阳萌摇摇头。一直认为很遥远的词汇，眨眼间就杵在眼前，可不是，已经到适婚年龄了。“一直都很忙，连男朋友都没时间交，还谈什么结婚！”
“噢。”陆子旭怔了怔。
“你呢？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我？女朋友？”陆子旭顿了片刻，“是挺好看，个个都漂亮！”
“个个？”欧阳萌吓一跳，“你都交过几个啦？”
“是啊，我屋里多，一摞一摞的！”陆子旭认真地说。
女朋友？一摞一摞？说人，是用这个量词么？“你不会是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吧！”
“你还是那么冰雪聪明！”陆子旭朗朗地笑了，“说起女朋友，以前谈过一个，相处一年多，后来，她说我是个书呆子，爱书胜过爱她，两人就分了！”
“为了书冷落了佳人？你还真打算到书里去找老婆？现实版的聊斋志异！”欧阳萌笑着摇摇头。
陆子旭干笑两声，“还是性格不合吧，对了，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马马虎虎吧。卫校毕业后，直接分到中心医院，工作学习，学习工作。那时候，程主任刚从国外回来没两年，脑外科的条件没现在好，不少护士都不愿意留下来，嫌脏嫌累，因为科里会经常见到血肉模糊或者脓啊疮啊之类的。我起初也适应不了，天天回家恶吐。吐了半年，就彻底免疫了。”
“唉，真不容易！当初，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选择去读卫校，为什么放弃考大学？”这个疑问在陆子旭心中的某个角落放了十年。
欧阳萌缄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