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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世代的男欢女爱 全本-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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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继续“特别”这个话题,我们聊起了毒品、另类、跳伞、香水、博客网站、猫、自由搏击、沈阳的五爱市场、温哥华的天气、法语和叔本华的虚无主义。他教我用法语说“我爱你”,我很快学会了,也仅仅是发音而已。结论是,硅胶乳房缺乏真实感,喝牛奶长大的孩子都比较蠢,红酒可以软化血管,对预防或者治疗冠心病起辅助作用。

这是一间很正规的西餐厅,正规是指服务生会按上菜的顺序替换我的刀叉,不是让我用一副对付所有的食物。不正规是指服务生没有穿晚礼服,会在不忙的时候扎在一起闲聊,音乐开始放的是梁静茹的《勇气》,后来竟换成了Pink Floyd的《The Wall》。我讨厌里面的那种哀伤,那种对世界不抱希望、无助的哀伤。它淡淡地流出,缓缓地渗进每一个毛孔。这个世界显然还不够好,大家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砌砖头,建筑可以保护自己的墙。挣扎是有的,如同深陷沼泽,所有的挣扎只会让人更加绝望。愤怒不见了,无数的Pink Floyd在这里淡淡地或狂躁地唱歌筑墙。

张小京放下手里的刀子,双手交叉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我。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很漂亮,我怀疑他会定期到美甲中心做“本甲护理”。我只是一个人心情太闷想找个人陪我将这段时间混过去,但是我发现我找错了人。虚拟的爱人搞了一次空袭,紊乱的泪光有了抽搐的迹象。

“现在有很多记者都把自己采访的情感故事整理成书,你有没有兴趣也出一本?”他问我。

“我什么都不想做。”

“出书很容易,我有一个好朋友是出版社的编辑,他们很有兴趣出这样的书。你再考虑一下?”

“谢谢,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依靠你父亲的权力。”

他的脸红了一下,尽管光线暧昧昏暗,我还是发现他的脸部皮肤色泽起了变化。很多事情挑明了就没有意思了,比如我们现在这样。

“你们分手了是吗?”他直截了当地问我,这就是我不给他留余地的报应吗?

“我可以不回答吗?”

“现在可以考虑我了吗?”

“你看见这疤了吗?”我忽然撩起头发问他,目光咄咄逼人,“别处还有一道更深的疤,你是聪明人,别成为替罪羊。好啦,我们走吧,都回家吧!家可是个好地方,是我们的避风港。别做傻事,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由我来结账,应该由我来结账!托你的福,我现在的收入可高多了,知道我们报纸怎么说我们这种人吗?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这全是托你的福!你真傻,你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谁吗?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的情敌。你可能还在骗自己,说这是为了我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多伟大啊!可你真的很傻,傻得我都不能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傻的人!”

“你喝多了。”

“当然没有,我还可以开你的车回家呢!”

“你会开车吗?”

“当然不会。怎么你怕死吗?还是怕我撞坏了你的车?”

“我会在你撞车之前拉住手刹的。”

“你真傻!”

“我知道。”

“我更傻!”

“人一辈子都要傻一次。”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和你一样。”

“我们还会这么傻下去吗?”

“你不会,我会。”

“你太傻了。”

“那你变聪明点好吗?”

“还让我开车吗?”

“让。”

“撞死了呢?”

“我愿意。”

“你死,我没死呢?”

“我知道你会参加我的葬礼。”

“我死,你没死呢?”

“你会死在我怀里。”

“你真是个好人。”

“只对你好。”

“要我记住这句话吗?”

“明天你清醒的时候我会再说一遍,以后每天都对你说一遍,说一辈子。”

“这么容易就说‘一辈子’?”

“我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我会让你失望的。”

“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他失望的。”

“对,没错!”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我害怕……”

在“左岸”,我看到城市的萧索破败。

在“左岸”,我知道有些人可以被取代。

在“左岸”,我依旧看不到右岸。

左岸,也许要从右边来看。

我想我已经够小心翼翼的

我的脚趾正好十个

我的手指正好十个

我生下来时哭几声

我死去时别人又哭

我不声不响的

带来自己这个包袱

尽管我不喜爱自己

但我还是悄悄打开

我在黄昏时坐在地球上

我这样说并不表明晚上

我就不在地球上 早上同样

地球在你屁股下

结结实实

老不死的地球你好

或者我干脆就是树枝

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

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

就是一颗星

在我成形之前

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

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

安放在肩膀上

造我的女主人荷月远去

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

我的呼吸

一直在证明

树叶飘飘

我不能放弃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为生

埋葬半截

来到村口或山上

我盯住人们死看:

呀,生硬的黄土 人丁兴旺

――海子《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

我变得爱值夜班,那条24小时开通的情感热线,给了我一个不回家的借口。我害怕那个暖气充足却依旧冰冷的房间,尽管我已经付出了每个月450元的房租,但我还是狠下心来让它慢慢荒芜。寂寞孤独被往事压得透不过气的人们,往往会在午夜时分拨通这个号码,可以想象他们需要多少勇气才能把一切讲出来。那条“本文所涉及人物均为化名”的声明根本就是废话,哪能阻止读者把身边的人对号入座的想法?也许,往日拿开听筒假装占线的情况更适合他们,我知道他们听到那一声“喂,你好”时都会愣一下,忐忑惴惴不安地问一句:“是情感热线吗?”然后沉默,挂断电话。他们更需要勇气。

女人爱在电话里哭,男人爱在电话里叹气。我握着听筒,把脚搭在办公桌上,在没有人没开灯的办公室里扮演无事可做的游魂野鬼。更多的时候我在他们的倾诉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然后哭得比他们还要伤心,他们反过来安慰我,我一边擦鼻涕一边说“谢谢”。挂上电话多是凌晨两点左右,我收拾东西出门,等电梯的时候戴上头盔,电梯来的那一刻才决定打开安全门跑下楼梯。有时我在幻想,幻想“9?11事件”可以在这幢28层大厦上重演。夜晚,只有我一个人时,我多想这巨大的恐慌突然来袭,让我给它做陪葬,省去自杀时消耗的勇气。

本书由福彩3d字谜画谜。kaixinjc。太湖钓叟论坛整理出品

深冬的夜,骨头都结上了冰。我趴在摩托车上,感觉自己是一只风筝。风刮走了伤悲,吹来了疲惫。时速只要超过80公里,就能感觉头盔贴在了脸上。用不了几分钟我就感觉不出冷了,身体已经不是我的,她可以属于任何人或者物,却唯独不属于我。我多想发生什么不测让我车毁人亡,可我健康得如同一只大河马,坚韧不拔。灯光洒在我的背上像蜂蜜,月光洒在我的背上像盐巴,我在城市的这一头与那一端游荡,偶尔会忘了要去的方向。没有人打来电话,或者太清醒的夜晚,我会跑到经常去的那间酒吧,站在吧台前喝上三杯Tequila。酒保建议我买一瓶存起来,可以慢慢喝,还比较节省。我摇头,微笑,喝酒。有个老外用没熨过的舌头跟我讲中国话:“漂亮的小姐,你真美丽!”我说:“一边呆着去,操你妈!”

有一次我在酒吧门口碰到了等着送客人回家的James,他理了一个小平头看起来更像一个孩子。他告诉我果果今天搬家,一会儿她也会过来。我问他,怎么,你们现在还在联系?他惊讶地反问我,我们只是不住在一起了,又不是分手,为什么没有联系?我觉得有点头晕,一定是听力出了问题。我跟他告别,打算换一家酒吧醉死在那里,晃晃悠悠地却回到了报社。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电话一直在响。我终于醒了,听出是办公室的电话在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着墙按下日光灯开关,该死的电话却不响了。我站起来,眯着眼睛往前走,打算拿下听筒继续睡,却被办公桌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同样,他们也受惊不小。坐在办公桌上的人是米拉,她的裤子搭在隔板上。立在她跟前的人是主编,除了脸,他的身体都被米拉和隔板挡上了。

等我意识到我看到了什么时,我发现我比他们还要尴尬。我为什么要回报社睡觉呢?他们为什么不去主编办公室,偏要来工作大厅干呢?电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响呢?主编和米拉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动,他们也没动。我向自己的位子走去,米拉赶紧拿下自己的裤子套上,我用余光看到主编也把裤子提上了。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小格子里,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才呼出一口气。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主编比米拉还要让我恶心。我燃上一支烟,奢侈地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白天没有这种机会,被人看到要罚款100块钱。办公室奸情被我很不走运地看到,据我所知米拉已经是“一托三”了,真难为她了,一定得注意个人卫生才行。我打定主意决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那样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撕破脸之后索性公开化,我是唯一倒霉的那一个。

有人站在我跟前,我睁开眼睛,是米拉。她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兴奋还是羞愧。

“南北,刚才的事……”

“刚才什么事?你也来加班吗?”

我的回答让她觉得意外,她很感激地看着我。我想的却是,冷乾的要求终于有着落了!

我众望所归地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拿到了五千元奖金。这些钱我要全部花掉,以弥补这些年我对自己和妈妈的亏欠。同时,我将在春节过后作为《漯城晚报》乃至整个漯城报业的代表,参加“十大杰出青年”的角逐。我甚至打算接受张小京的建议,把那些倾诉者的情感故事整理成书,这样也算给自己的竞争增加一个砝码。我并没有入选的把握,但体育精神不就是重在参与嘛!这些事情叙述起来有点好笑,我妈妈听到以后说是祖坟上烧高香了,说我有出息,最后竟泣不成声。

我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钱虽然没有了,但我还有自己的事业(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一点不好意思)。当我离开了左岸,我才知道自己其实还可以站在右岸。我准备在过年回家的时候正式告诉妈妈我和杰斯的变故,虽然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幸亏我没和他结婚,幸亏他在关键时刻把我甩掉了,否则我的下场会更惨。一切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再妄想他回到我身边,我也不稀罕,让这该死的一切就此打住吧!想起自己苦苦哀求他的那一幕幕,想起自己尊严尽失为他所做的一切,想起这一段无望的生活,我为自己感到羞愧!还是果果当初说得对,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连这样的王八蛋也当成宝贝呢?车子、房子、钱,我全都不要了,所有的一切一笔勾销吧!纠缠下去,痛苦的只有我自己。自此以后我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感谢上帝,我终于明白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妈妈没有给我寄来那张汇款单,也许我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写满阳光。可我妈妈偏偏给我寄来了那个烫手的玩意儿,七万多块。我看着那些数字,想体验一下晕倒的滋味。

我妈在电话里说,她把房子给卖了。反正我也要结婚了,她就索性搬来和女儿女婿一起过。她的口气无比轻松,我握着电话无话可说。如果这是在BBS上的回帖,那将是一个省略号,六个小小的黑点。可是现在,没有那些“如果”,面对妈妈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只能把这笔账算在杰斯头上。

12月19日,我在火车站迎来了我亲爱的妈妈。她才50岁,可是和这里同样年纪的女人比起来她显得老很多,衣着穿戴发型,从头到脚都像一个“大娘”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她至今没有染过发,仍旧那么乌黑亮丽。她是我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唯一的亲人,我可以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一眼就认出她。可我却有说不出的陌生,仿佛是一个第三人,看着一个事不关己的“她”。

妈妈带了很多行李,不能卖掉的全都带来了,甚至包括一只高压锅、三个新脸盆、二十几个晾衣架、一打早先单位发的没舍得用的毛巾,上面还有“毛巾二厂”的字样……她自己拖着这些庞大的行李艰难地走着,我后悔没有进站台接她。她在出站口极力搜索我,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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