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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怀抱。
手机突然响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我疑心是梦,老安推推我说:“电话。”我拿过包,翻出电话,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喂,你好。喂,喂?喂?说话!说话!”
“谁打来的?”老安问。
“不知道,没人说话。”
“可能打错了,一听声音不对,就不好意思说话挂了。”
“可能吧。”
凌晨三点半,张小京被电话吵醒。它那么倔强地响着,他不可能有好脾气。电话里果果的声音异常清醒冷静,她说:“到翠竹园小区来吧!在2号路上。11点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你要娶的人和一个老男人从她家出来,又一起到了这儿,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那个男人你也见过,他们一直背着你在一起鬼混。如果你能及时赶到的话,可以当面问问她,她去干什么了,三更半夜跑到一个老男人家干什么!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现在可以往她家打电话,看她到底在不在家。还用我告诉你电话号码吗?”
“不用!”张小京干脆地说,挂上电话。他完全醒了,还摸到一支烟点上。这事有点突然,不知为什么,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次不是果果耍的花招。11点?这么说,我刚离开,他们就见面了?老男人?我也见过?谁?问题太多了。他打算亲自证实一下。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很黑。他没有开车,朝着她家的方向步行,顺便等出租车。还好,没走出100米就有出租车停下问他去哪,他报出了她家的地址。车很快开到了,主要是因为路上太清静。她的窗子还亮着黄色的灯光,一定是床头的那一盏。他松了一口气,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该死,怎么又被果果骗了!不过,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有睡?在想明天晚上吃饭的事?难道太仓促了,她被吓着了?可老天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等得有多不耐烦!他想给她打个电话,假装突然想起她的样子,陪陪她,安慰她,不能让她知道他就在她家楼下。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人接,随着“嘟、嘟”的长鸣音,他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睡着了?电话响这么久该醒了。坏了,她不是中了煤气吧?他吓坏了!丢给司机一张票子就跑上了楼。在单元门口,他依旧谨慎地先打了一个电话,隔着门他听见电话声。她没有动静。“南北,南北!”他慌张地拍门,忽然有一种快要哭了的感觉。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机在楼道里响了,还是果果,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口吻:“她不在家吧?给她的手机打一个试试!哎,记着,换一个电话打,万一她不接怎么办?”
他第一次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言听计从,完全不想一下。迷迷糊糊地下了楼,他不记得哪里还有公用电话。这是有手机使用者的通病。那辆出租车还在那里,他想都没想就坐了进去。“去找一个公用电话。”他说。“拿我这个打吧。”司机好心地奉上了自己的手机,他就料定这个人还会回来,所以没走,这属于职业素养。他像瘾君子看到白粉一样地抓过手机,拿着就跑下车。司机忘了喊,也许在他眼里,这个古怪的乘客不像抢劫犯,倒像一个疯子。
他站在楼道里,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无比艰难地按下她的手机号码。通了,他把耳朵贴到门上,里面没有声音。他想,再过一会儿,再响三声,没人接我就挂掉,回家睡觉!那边却传来声音:“喂,你好。喂,喂?喂?说话!说话!”
他使劲儿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到。他听到了心脏与门板共振的声音,他听见喉咙里闷着,心脏却发出一声嚎叫。
“翠竹园。”他把手机还给司机,有气无力地说。
“是2号路上的那个小区吗?”
“我怎么知道!谁是司机?你不认识路还出来开什么车!”
车子稳稳地停下了,他抬了一下头,看见了大红灯笼映照下的几个字――翠竹园。他不想下车,他不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可他却来了。司机知道自己遇到奇怪的乘客了,不过他不急于说什么。这个乘客虽然奇怪,却很有钱。在利益可以保障的前提下,他也想看看热闹。其实像他这样的老司机,什么样的乘客没有遇到过?开“大发”的时候他还遇到过在他车上割腕自杀的呢!现在换成“夏利”了,看的热闹不如以前多了,这次可以饱眼福了。看情形,根据他的判断,他觉得今天演的这出戏名字叫《捉奸》。
果果巧笑娉婷地从另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走到张小京坐的这辆跟前,随手打开了他坐的后门。
“来了?”她乐呵呵地问。
“别和我说话!”
“放心吧,这个小区我看过了,只有这一个门。有点耐心,她一定会出来的。这个时候问最好,她来不及编谎话。”
“滚一边呆着去!”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瞟了一眼司机,司机也在好奇地看着她。她受不了这种冷遇,她要争回面子。
“好,我滚!你就在这呆着吧,亲眼看看你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个女人怎么背着你偷人的!”说完,她扭头就走,进了自己叫的出租车。
司机在心里偷偷地乐了,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还挺热闹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的太眼熟了,肯定在哪里见过。
夜,分外漫长。比等待天明更可怕的是等待打击,等待失望,等待绝望。他宁愿就这样等下去,一直等下去,希望她永远不要出来!
司机睡着了,他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七点钟,出出入入的人开始多了。他再次振奋精神,准备迎接她的出现。这样的举动,其实已经说明他心里认定她是有罪的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表盘,南北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屏住了呼吸。她真的在这里?她真的在这里!他的眼睛喷出火来,刹那便可将她烧成灰烬。他曾经想过这一刻要问她什么,怎么问,用什么方式方法。但是现在完全不用了,她不是无辜的!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出来的!他们的胳膊挽在一起,亲亲热热。果果说得没错,这次她一点都没有骗他。可她为什么不骗骗他?!南北为什么不肯骗他?!
太阳一头栽了下去,闭上眼睛,天就黑了。
睁开眼睛,看到果果的脸,她手里托着一袋可可牛奶。“我可以坐进来吗?”她怯生生地问。他打开车门,挪了个地方,司机醒了。“喝点牛奶吗?”果果把牛奶递过来,他接了。“那个人我见过,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他说。
“有一次吃饭,你进来帮南北拿包……”
“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也在场。他们怎么认识的?你介绍的?”他凶狠地问。
“为什么她干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反倒对我这么凶?是他们自己勾搭上的,关我什么事!”
“她干了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没有证据,什么也别乱说!”他把火气全撒在果果身上了。
“你倒还真护着她。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果果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又突然转过身来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果果走了,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他真是在笑,笑得那么真诚,弄得司机也被他感染,跟着一起嘿嘿傻笑。他笑得那么开心,笑到最后直抹眼泪。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谁可以承担后果?
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穿了新衣服的自己。老安帮我挑的毛衣大小正合适,我嫌式样有点老气,可他说上岁数的人喜欢稳重的女孩子。售货员跟着附和说:“你爸挺有眼光的!”我和老安对望一眼,谁也没接话。
张小京说四点钟的时候来接我,我有足够的时间打扮自己。除了去酒吧的时候,我平时很少化妆,现在竟有些生疏了。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只是一种境界,心里紧张时很难做到。给他父母准备的礼物放在桌上,点点大概看出来那是吃的了,老围着桌子打转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一个水果篮,一束鲜花。足矣。他们家能缺什么?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三点钟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完毕,想给老安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干吗,后来还是决定看电视。脑子里出现混乱的画面,全是关于电视上张副市长的镜头。原来他爸爸是这个样子的,太严肃了,肯定是个喜欢打官腔的古板老头。他妈妈呢?我抄起电话给张小京打过去,我说,我不去了。他说,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见面再说!我现在正在你家楼下停车呢!
我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等他,他的脚步声慢慢传来。他在哼歌,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他就唱了一句:“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我笑了,点点躲在我身后汪汪地叫。
他好像熬夜了,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强打精神笑了。我本来忐忑的心稍安。“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在门口就把我搂进怀里,紧紧的。“北北,别离开我好吗?别离开我好吗?我希望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能看见你这样等着我……”他好像哭了,但不太可能,我有些莫名其妙。
车子驶进幽静的路段,繁华中的优雅以及幽雅。我开始紧张,头皮发麻,两只手搓来搓去。我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我要去见的只是张小京的父母,无论怎么想,我都感觉是要到领导家拜年。车在一处平淡无奇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张小京按了几下喇叭,小角门开了,露出一张50多岁年纪的脸,看了一眼是张小京,很快打开了大门,我感觉自己钻进了世界上最大的口袋。
可以看出,张小京的父母在竭力维持一种轻松的气氛,可这种刻意而为的东西反倒让人更难受。我真希望孙悟空可以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说一个“定!”那样我就不至于觉得脸上笑得发僵发酸发痛了。
还是让我介绍一下这顿“家常便饭”都是谁干掉的吧!
张小京的母亲――江女士。她的身材在那个年纪应该是偏瘦的,我估计她的腰围不会超过二尺二寸。后来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过,答案是二尺二寸五。她头发染成时下流行的深酒红色,而不是黑得发蓝的颜色,一副中等宽大的金丝圆边眼镜架在鼻梁上,闪着智慧与威严的光芒,间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我希望是这样,而不是嘲笑)。嘴唇上涂着红褐色的口红,和她的白皮肤配在一起很美,但不招摇。我把花递到她手里,她接过去凑在鼻子跟前嗅了一下,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我始终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那花,但她芭蕾舞演员的丰姿我是领略了,一双秀气的脚叫嚣地向外撇着。她的背始终笔直,即使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也与沙发背保持30度倾角。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张小京的父亲,我们敬爱的张副市长,我在电视里见过好几次了。当时只觉得他个头很高,但没想到足足有一米九,他站着对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片阴云压了过来。他要是发起怒来,我估计可以把我毫不费力地来个三步上篮塞进篮筐。他的话不多,脸上一直保持和蔼可亲的微笑,所以我猜测他和我一样希望有孙悟空在。
我从没听张小京提起过的双胞胎妹妹张小津也在,她同样生得人高马大的,胸部异常丰满,大概是因为刚刚生产过。遗传了母亲白皮肤的她,让人觉得她更像是白种人,是那种奶油色的白,而不是普通常见的苍白。她过来和我拥抱,低下头来碰了碰我的脸颊,说:“你真美!”我闻到一股热烘烘的奶味,她的乳房抵在我的锁骨上,我说:“我喜欢你美丽的黑头发。你没染过它,是吗?”小津笑了,雪白的牙齿上沾着草莓酱,后来我看到厄尼在厨房把她嘴巴里的草莓酱吃了。她是个可爱的姑娘,有一对可爱的混血双胞胎男孩,在新西兰的Queen Town有一幢可爱的房子,她的邻居曾经是新西兰最有名的棒球明星。“那是新西兰的‘Beverly Hills’!”小津快乐地说着,见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贝弗里山庄’!知道吧?你真该去看一看!我还没给你看过照片吧?我钓到过一条40磅重的三文鱼!比小尼克和小伯纳德加起来还重。”
张小京的妹夫厄尼是一个比利时小伙子,比张小津还小一岁,有淡黄色的头发和蓝眼睛,手臂上有不太浓的金褐色汗毛。他和我握手说:“你好。”我却说了“Hello。”当然,后来我们已经开始用简单的法语进行交谈了(张小京教过我几句)。他试图教我几句当地的弗拉芒语,我觉得我想上吊;为了阻止他又想教我说德语的欲望,我决定教他说漯城话。他用英语对张小津说:“嗨,亲爱的,北真的很聪明!”那天晚上我和厄尼说话最多,中间夹杂英语、法语、汉语外加手语,以及图画。因为丘比特在希腊神话与罗马神话中的叫法不一样,所以当厄尼描述他见到小津就感觉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我听不懂,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