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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样才能使杰斯相信我和这个抱着我的男人没有一点关系?我要怎样才能使杰斯相信他看到的这一幕只是一连串的巧合造就的?我要怎样才能使杰斯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张小京不能做证人,他是当事人,他的证词很难被法庭采纳。我狡猾的脑袋瓜儿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果果,让果果承认张小京是她的男朋友,而他抱着我是受了果果的委托……我怎么总能在一瞬间产生这么卑鄙的自我保护意识呢?
杰斯的愤怒、我的恐惧、张小京不明就里糊里糊涂的怀抱,这些东西把空气抽成了真空。在我挣脱张小京怀抱的同时(这个混蛋还死抱着我不放,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杰斯已经飞快地转身下楼了。我喊着杰斯的名字,我在他后面跑(天知道我是怎么跑的,可见女人对疼痛的承受力有多么强大),我说我刚摔了一跤,他是送我去医院的(天知道一个摔跤摔到要去医院程度的人是怎么跑这么快的)。你别走,你听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差一点就要喊出“我没和他上过床”!要不是他已经钻进POLO里,我估计我就会这么喊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还在珍惜什么脸面呢?杰斯已经误会了,还有什么比不让他误会更重要的吗?我其实差一点就可以抓住杰斯的胳膊了,就差那么一丁点,就差那么一丁丁丁点我就可以拉住他了!可是,就差了那么一丁丁点,他就消失了。
跪坐在地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我是多么委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而他却表现得我什么都做过让他受到伤害的样子,我能不委屈吗?为什么他和别的女人睡在我们的床上我都可以原谅他,而他却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还是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了,这么多年不管我有多不好,不管我有多么地令他不满意,不管我惹他生了多大的气,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懒得看我一眼,懒得骂我一句。
他倒车的动作真漂亮,他离去的样子更潇洒,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裤腿上,我就算把全身的水都变成眼泪流出来也没有用啦。
“起来吧,地上凉。”张小京说,“以后再跟他解释。”
他过来抱我,我甩开他的手,我无法告诉他,我这样默默无言地在他面前流泪以后还会有多少次。这不可遏止的眼泪让他手足无措。那辆摩托车还强撑着立在那里,油箱瘪了一大块,反光镜摔掉了,挡板也裂了,摇摇欲坠。我第一次这样关注它的惨状,我却没有它那么坚强。杰斯有没有看到呢?他已经不再关心这摩托车了吗?他恨我吗?
“回头我帮你跟他解释。”张小京又说了一遍。
我只是流泪,他的心刻满我的伤悲。那时他只知道我爱这个绝尘而去的男人,他并不知道我爱得有多么深,有多么难以改变,有多么自虐变态。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我们又没什么,我们真没什么啊!他为什么不让我解释?你为什么刚才不对他解释?你为什么不帮我拦住他?”
老安说,很多事情我们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免得想错了方向,让自己更难受。那个“为什么”最好还是留给别人来回答,别人总要比我们自己聪明一些。命运对谁都是公平的,不一定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就会打开一扇窗,但总是会有出路的。谁都说不准老天会在什么时候给我们惩罚或者报答,也许做了一件错事,老天就会用我们的一生做惩罚;也有可能受了一辈子惩罚,老天却在最后的时候把天下最大的幸福赐给我们。如果我们一辈子只是受罪而没有享过福,那也别抱怨老天不公平。他也许只是打了一个哈欠,那一刹那我们的一生就过去了。别急,来生还会有好报的……
这是老安后来对我说的,我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句话,并试着努力去做。我想我做得并不好,因为我还是会固执地追问“为什么”。而当时,当杰斯开着并不能实现他的梦想而我已经为之竭尽全力的POLO呼啸离去时,面对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张小京始终保持着沉默,我的声音不过是泪水的单调伴奏罢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渴望有人来回答我,我能怪罪的人只有张小京,我只能用大声的责问来摆脱内心的不甘。其实是我太没有耐性了,我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耐心我就会明白,杰斯为什么会这样了。我很快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了,很快。只是,尽管我知道了真相,我还是慢慢才确定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慢慢,很慢,非常慢。
不给别人机会就是不给自己机会。杰斯不能给我机会。如果他给了我机会,我就还是“他的”女人,那他怎么可能名正言顺地甩掉我呢?他不能给我机会啊!我是不是和张小京有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杰斯需要在我的生活发现另一个男人的踪迹,那么他甩掉我将会显得多么合情合理啊!不能给我解释的机会!如果我当真清白的话,那他要不要原谅我呢?不原谅我就显得他太不通情理,原谅我又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干脆不给机会!如果我是一个快要和别人结婚的男人,又有一个甩不掉的旧女友,我也会和杰斯一样。
有人说,爱一个人一年,需要三年才能忘记他。我爱了杰斯七年,我就要用21年来忘记他吗?那样,我的一生也快过完了。我可以忘记他吗?难道,忘记了,我就真的可以快乐了吗?
后来,我也终于明白张小京这时为什么不回答我了。就像后来的那一刻,面对他绝望伤心的眼睛时,他也问了我那么多“为什么”,我也同样保持沉默。因为我们都无法回答,也无须回答。
“明白”有时比“不明白”还要伤人,沉默是比回答更好的解释。
这次托张小京的福医生给我开了一个月的病假,而我只在家休息了一天,转天就拖着残疾的脚去上班了。这大概就是老安所谓的有“敬业精神”,可我知道我其实只是舍不得报社给的那点钱。在家休息只能拿到几百元钱的基本工资,先别管生活费,汽车贷款的钱从哪儿来?
听到我受伤的消息以后(我本来不打算告诉果果的,但因为需要她的合作还是说了),果果表现出来的关心让我觉得还是有个朋友好,不禁飘飘然起来。当然,果果还是维持了她惯常的那种一惊一乍连损带骂的作风,不过我知道她的心意。
如我所料,接到电话的两个小时后果果来敲我的门了。我那时已经挣扎着在卫生间厨房里跋涉了一圈,适应了走路一腿长一腿短的状态。见到我,果果送上来一句:“还行,不是很严重,还能动嘛!”
她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大塑料袋,我知道是孝敬我老人家的,也没跟她见外,送她一个万分妩媚的白眼算作回报,从里面掏出“旺旺”小牛奶就喝,一瘸一拐地往卧室里走。果果在我后面叫道:“你还真不客气啊!哎,你走得了吗?我扶你吧!”
我躺在床上,享受着一个自作孽的病人应该享受的一切。果果把从超市买来的薯片、果冻、乐芙球、雪米饼、巧克力、大M豆、酸黄瓜、棒棒糖、小熊饼干这些学龄前儿童食品一一摆在我面前,妄图感动我这个正在大嚼夹心米果的食品处理机。接下来,她失望了,踢开拖鞋爬到床上和我一起吃。我告诉她少吃一点,因为我现在行动不便,这些食品都是我的战备物资。她的意图是想把我踢到床下去,但看在我是一个病人的面子上,她决定暂时放我一马。谁让我是弱势群体呢?
“你除了智商比较偏低,我没看出来你还有什么地方‘弱’。”果果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说。
我总是感叹我的朋友为什么全都表现得如此之真诚,很多时候他们的坦白令我无地自容。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写一些含混晦涩的文字,用大量的隐喻堆积一篇篇自鸣得意又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故作高傲高深状,大有你看不懂就是你智商太低的意味。除了关于和杰斯的爱情之外,我那些文字垃圾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友谊”了。很大程度上,我认为“友谊”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果果已经做到了,而且经常超水平发挥!
我对果果说:“我有大麻烦了!”
果果正在大嚼“干脆面”,听到“麻烦”二字,马上停止咀嚼。
“你怀孕了?”她问。
“你想什么呢?我倒想,谁给我机会?你以为我是圣母玛利亚?”
现在我需要我的果果帮我解决对我来说比怀孕还要大的麻烦,那关系到我的后半生,我不能失去杰斯。我想,我已经无须再向果果重申我为什么不能失去杰斯了,而她也已经懒得骂我BT了。她答应给杰斯打电话,“但他接不接我电话就不关我的事了。”果果说。
这是她对我的妥协。这是我对生活的妥协。
我们突然变得不想说话了,房间里只能听见厨房水管滴滴答答的漏水声。水管已经坏了快一个月了,只需换一个小小的橡皮圈就能修好。这工作很简单,我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可这种事是不是应该由男人来做呢?我知道我的生活中需要一个男人,我知道就算再过一万年杰斯也不可能变成我需要的那种男人。可是……算了,全他妈的算了吧。
“什么声音?”果果问。
“水管漏水。”
“我叫James来给你修吧!”
“他会吗?那么点的小孩儿会干这活儿吗?”
“他不会你可以教他啊!哎,干吗总管我们James叫‘小孩儿’啊?我们都19了!”
“我们”,多么亲切的一个词儿啊!我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自信地把自己和杰斯并称为“我们”?可是,才19岁还不算是“小孩儿”吗?
“您老贵庚了?”我坏坏地问。
“少废话啊!给你修就不错了!要是等你那个杰斯……”
果果突然闭嘴了,没有把话说完。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知道这些话是不能说的,也不能拿杰斯和任何人比,她知道这样的比较会让我难受。我已经很难受了,真的很难受了,真的。
“给杰斯打电话的时候,别忘了找个公用电话。”我对果果说。
礼拜一,买卖稀,直到下午4点果果才开张。一件可怜的T-shirt,她从香港女人街淘回来的,成本10元港币。可因为看那个买衣服的女孩实在讨厌,果果把价格喊到一百八,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走。果果有一套自己的相面理论,凭她多年的销售经验,她断定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果果还特别讨厌刚才那个女孩的口气:“就这么一件破衣服哪值一百八?”果果听了这个气啊,不值你别买不就得了,废什么话!女孩果真扭头就走,还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果果平生最看不起她们这种人,因为她觉得她们的钱全都来路不正,所以总是把刀磨得快快的,来一个宰一个,不宰白不宰。可她们是哪一种人呢?果果也说不清。她们就是那样一种人――穿着时尚(且暴露)、长发飘飘(沾着浓烈烟味和劣质香水气息)、夜晚出行(通常二三人结伴)、浓妆艳抹(必有或真或假的浓密睫毛)、手持香烟(不可或缺的道具)、能一眼看穿男人的钱包里有多少钱(这是基本功)……果果讨厌她们。
岂止是讨厌?简直是深恶痛绝!WHY?因为夜色中的果果也是这么一副打扮,她经常被坏男人当成那种“坏”女人来骚扰。所以她讨厌,所以她深恶痛绝,所以面对她们的时候,她决不手软!
果果正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手机响了,是James,他晚上才出去跑出租,现在刚醒,声音中带着令果果气愤的睡意蒙??。他问果果是不是在店里,还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想吃什么。果果的气正没地方撒,可怜的James撞到枪口上了。
“你怎么成天光想着吃呢?吃那么多也没见你长肉,真是白痴!”果果说。
James啪地把电话挂了。果果对着手机运了半天气,忽然觉得还是南北说得对――James就是个小孩儿!要是某某呢?他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某某是个不确定的人,模糊的人,男性。此时果果把历届男友的优点集中在这个不确定的某某身上,从而得出James“不好”的结论。这是没来由的,但足以把果果气得想哭。她真想给南北打一个电话,向南北历数一下James的种种不是,发泄一下。但是,“南北”这个名字一跳出来,果果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件事没帮南北办呢!于是果果拿着手机走出自己的时装店,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要了一包香烟,然后应南北的要求抄起红色的公用电话照着手机上显示的数字按号码――用公用电话给杰斯打电话。电话通了,这让果果稍稍有点意外,她还没太想好该怎么说呢,不过她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