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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就停在停车场,坐进车子里,才发现是他自己开车。
温浮生侧了一下头,摘下她的眼镜,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眼镜眨了眨,端的惹人怜爱。
五月的的阳光明媚灿烂,隔着车窗,光线落在彼此的身上,映入眼里,波光潋滟。
温浮生的手松开车钥匙,慢慢的凑过去,手指缓缓的滑过她的唇。苏七七抿了一下唇,想要微笑,笑出来方觉这个笑容有些僵硬。温浮生捉住那处小小的笑涡,轻柔的摩挲,缓缓俯身下去。
不激烈,却很耐心。
苏七七慢慢闭上眼睛,只觉这天似乎更热了。
说是回家,温浮生却开着车载着她,顶着春末正午的阳光,在这个城市里穿行。
他的西装外套就放在后座,衬衫袖子随意的挽起。苏七七不知他是丢开了多少应酬与工作,才能这样带着她,闲适的看路边飞逝的景物。
车子从大路拐进了偏僻安静的巷子,在离木石巷不算太远的地方停下。看着模样,似是个小社区一样,清幽雅静。周边有两栋老式的五层楼房,年久失修,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苏七七看着这里,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古老,安静沉重,步子不由自主的放轻,连呼吸也跟着缓慢起来。
前面有一颗大大的洋槐树,约莫着,得有几人合抱粗。树下有石桌石凳,几个老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两个老人在下棋,粗犷的声音哗啦啦的传开来,连树梢上新生的嫩绿的叶子都仿佛被振动到了一样。
温浮生拎着苏七七的手袋往门洞处走,苏七七跟在身后。
几个老人看见温浮生,愣了一下,笑出来。坐着下棋的老人睁了睁眼睛,嘴巴一咧,举着手里的棋子,左右摆了摆,“浮生来啦。”
温浮生上前一步,与他们闲话,苏七七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他耐心和气的跟老人打招呼。
“后面是你媳妇儿?”老人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皱纹褶子绽开来,老顽童一样。
温浮生“嗯”了一声,还未继续说话,老人对着他的脑门便是一下,骂道,“娶媳妇儿了也不晓得喊我们这些老家伙吃杯酒。”
“嫌我们老了是吧。”老人咬牙,棋子磕着脑门儿,又是一下。
苏七七上前一步,想了想,又退回原地。温浮生口里“嘶”着,直吸冷气,“这不是还没办酒嘛,真办了,还能不请你们几老?”
几个老人口里“嗯哼”一声,视线似有似有的从苏七七身上掠过。
苏七七抿了抿唇,也不知这是个什么状况。
“这是苏七七。”温浮生朝她招了招手,“我带她来这儿看看。”
苏七七认真问好,几个老人跟换了脸似的,又变得极为和气,仿佛刚刚攥着棋子猛磕温浮生的是别人一样。
闲话几句,老人摆摆手,苏七七便知,这一卡算是过了。
她跟着温浮生进门洞,楼梯口按着木头窗棂,暗红色的油漆早已剥落,楼道里光线明亮。
“文革的时候,我祖母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几年,她也总喜欢过来。”温浮生回头看她一眼,算是解释。
苏七七望着这里,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熟悉感,仿佛有什么从遥远的记忆中缓慢苏醒。
这里的一切,异常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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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默然相爱,从来就风雨无阻 18
温浮生打开外面的铁门,再推开里侧的木门,“吱嘎”一声,他侧了身子,做了请的姿势。
屋内并没有久无人居的酸腐气息,苏七七进了门,不禁下意识的朝墙上看去……遥远的过去,似乎也曾有一天,她怯生生的进了这道门,屋内的书香气,混着一股子茶香与花香,清甜无比。
“七七,帮奶奶磨墨。”
“七七,写的好看不好看?”
……
她哪里会磨墨,又哪里懂得欣赏,只是像猴子似的,窜上跳下。
墙上挂着大幅的裱糊起来的字,与木石巷看到的字一样,均是没有落款,又都是清隽的瘦金体。
她的步子顿了顿,温浮生已经径自往里走,把她的手袋放在一旁的旧沙发上,推开窗子,换进新鲜的空气。又问她渴不渴,去厨房烧水。
苏七七胡乱的应着,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发现自己没法开口,脚下却仿佛无意识的走了几步。她看着窗台,这里原先有个老藤椅,坐上去,上下摇晃,像是伴着节奏似的,吱嘎吱嘎作响。阳台上有两个空花盆,这里该有两盆兰花才是……
所有的记忆一下子碎的七零八落,如何也拼凑不完整。
她似乎听到自己咯咯的笑声,清脆,烂漫,无邪,传的很远很远,仿佛这一层楼都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温浮生回过头来,便看见苏七七傻愣愣的站在窗台前,脸上的表情……似茫然,似空白,似惊讶……他走到她跟前。
他的身子完完整整的挡住她的视线,苏七七看了他一眼,终于缓过神来,视线停在他胸口的纽扣上。
“我听韩陆说,五月初三是妈妈的忌日,我跟他说好,那天跟你一起回去。”
苏七七还没从眼前的景象里抽出神来,乍一听忌日,眉端微挑,眼皮子也跟着抽了一下。她艰难的吞咽着,眼眶子有点儿酸。
“初六是奶奶的忌日……”温浮生捏了捏她的下巴,那里有一处软肉,他牵了唇角,“奶奶住过的地方,有这么让你吃惊的?”
苏七七张了张嘴巴,她觉得自己连嗓子都几乎哑掉了,说不出话,便死死的咬住牙关。她低着头,看着他的黑裤黑鞋,心跳开始紊乱……她的视线顺着他的鞋子,继续往下,是带着驼色的木地板,踩上去,吱嘎吱嘎……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拼凑在一起,便只剩下了吱嘎吱嘎的声音……她觉得意识似乎有些模糊,有那么一瞬,仿佛什么都记不起来。可她知道,此时,她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既疼又酸。
“七七。”他扶着她的肩膀,喊了一声。
她没有反应。
“苏七七!”他心里突了一下,这神情有些异样的熟悉,她又变成了那个失魂落魄的苏七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若行尸走肉。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苏七七抬起了头,温浮生一怔,她的脸上有两道透明的水痕,顺着下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滚落下来。
……
按说,苏七七这个状态,是不能去木石巷的,可是桂花奶奶打了电话来,又是催促,又是数落,埋怨温浮生不把人给带回家去。
温浮生在电话里有心帮她寻借口,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洗个脸,然后就走。
她径自去了卫生间,想要推开窗户,可是因为窗棂上缠绕了许多长长的藤蔓,推开半大的缝,便被堵上了。风带着阳光的明媚温暖,暖暖的和煦的吹进来,她静了静心,还能听到老人下棋争执的声音。
温浮生告诉桂花奶奶,他们马上就到,便收了线。他挑了一下眉,思忖着,是不是他烧水的功夫,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也没需要他把卫生间的位置指给她。
回木石巷的时候,车子在几条老街巷上绕了几圈,再往前,便看得到大院的那条巷子。
温浮生笑说,这只隔两条街的路程,散散步就到了,怎么也比开车四处里绕来得快。苏七七心知他有心调节气氛,便笑笑,说,那下回,就不要开车了。
也才下午,这个点儿回木石巷其实有些早,早已过了午饭的点儿,吃晚餐却又嫌早。一家子的人,陪着曼生在看电影节的重播。苗阿姨给他们一一倒水。
桂花奶奶在厨房里,苏七七听着那利落连续的笃笃笃切菜的声音,不禁扬了一下下巴。她发觉自己无法抗拒这样的气氛,并且,无限眷恋。
几个人坐在厅里,说是看电视,开玩笑闲话的成分却还要多些。
她端着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看着温浮生与他父亲脑门挨着脑门,研究棋局。
桂花奶奶走出来,小脚跺了跺,指着温浮生,说,“你不晓得打个电话问问你妈妈,叫她早点儿回来。”
温浮生表情讪讪的,连连应着。
潘素宁回头看了温浮生一眼,轻笑。
温浮生摇摇头,笑,随手拿起旁边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电话仍是何平接的,过了片刻,温浮生笑起来,说,妈妈,我们都等着你呢……
温道明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来,他调成了震动,手机发出嗡嗡的声音。有意无意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温浮生皱了一下眉头。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在宣布最佳女演员,唐巧乐热泪盈眶的说“谢谢”。
苏七七放下杯子,她低着头——温道明往玄关处走去,声音沉稳又温和,电话里有着哭声,一下一下的,有些嘈杂。温道明回头看了看,“嗯”了一声,便收了线。
“我,出去一下。”温道明站了一会儿,开始换鞋,“很快回来。”
没有人应声,温峥嵘“嗯哼”了一声,盯着电视,不愠不火的问道,“上哪儿?少卿马上就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浮生,温浮生心领神会,指着手机,道,“妈妈说,手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
苏七七抿了抿唇,她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也知道为的是什么事情。她也记得自己曾经大言不惭的说过什么,可是此时,她跟立在玄关处的温叔叔一样,心有不忍。
柳少卿到家的时候,正是饭点儿,跟苏七七闲话了几句,又把工作上的事情与公公略微谈了几句。她也不问温道明上了哪儿,门口不见他的车子,心中大概有数。道筠、曼生这会子也不玩闹了,专听她说。她却又一时语塞,讲了几句便没了下文,只觉脑仁委实疼的厉害。
到了吃饭的时候,温道明还是没回来。
柳少卿一声不吭的,神色如常的吃饭、说话——也许,只有她一人发现了,这么些年,温道明头一次没有跟她一起吃晚餐。往常,她若有外事活动,他便跟着。她若公务繁重,他也是陪着她一块饿肚子。
温道明回来的时候,苗阿姨刚把餐桌收拾干净。温峥嵘随身往藤椅上一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半晌不说话。
温道明见父亲不做声,也不敢多说,看了一眼妻子,她的视线却停在别处。
大家先是站着,过了一会儿,曼生搂住温峥嵘的肩膀,说,“爷爷,你又生气了嘛?”
潘素宁把曼生的手拉过来,皱眉道,“不要闹。”
曼生转过脸来,对苏七七一伸舌头,温道筠看见了,伸了手指,在她脸上耙了几下子。曼生扁扁嘴,道,“我被自己妈妈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道筠笑,“你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问二嫂。”曼生嘻嘻笑,看着苏七七,“大嫂说,二哥结婚的时候,她要吃杯喜酒。”
“这敢情好。”温道筠挑了一下眉。
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的,又插科打诨的说着闲话。温峥嵘与温道明夫妻,依旧一声不吭。末了,温峥嵘先说道,“你心里有数吧?从今天起,天塌了,自有屋顶着。我看你在家不在家,再不见人影,你也趁早给我滚。”
“我还有几年活头?道晦走了之后,你就是这家里头的家长,这屋子里,是你媳妇儿是你妹子是你的晚辈,不是我当着他们的面儿,扫你威风,你这几回,实在闹的不像话。”
说毕,便起身要回房,柳少卿要去扶着,温峥嵘摆了摆手拒绝了。柳少卿使了个眼色,温浮生忙上前,温峥嵘又挥了两下手臂,温浮生不肯松开。
“爷爷……”进了房,温浮生倒了水,递给祖父。
温峥嵘接过来,抿了一口,清了清喉咙,“你父亲,恁地急死个人。”
温浮生笑笑,他不便评判自己的父亲,心里也是愿意相信,父亲不是那样胡来的人。
“你外祖母已经家来了,你抓紧安排个时间,带这丫头给你外祖父母瞧一瞧——你两个舅舅都是闺女,你外祖父简直把你当亲孙子了,几回嚷嚷着说,以后你得生两个娃儿,老大跟我们温家姓,老二就姓柳。这要是女方家里也是这情况,索性生三个,再有个,跟孩子妈一个姓。”
温浮生笑出来,这说的,跟做梦似的。
“抓紧点儿。”
温峥嵘咳了一声,温浮生连忙上前给他抚背,顺气。
“我这情形,且不知还有多少光景呢。我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成了家,我才有脸去见你祖母……”
“瞧您说的,以后你还得带重孙儿呢,倘若不听话,您就往死里训,我们不心疼。”温浮生笑。“嗯哼。”温峥嵘看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回安生实在不像话,我几时训过你们?”
温浮生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