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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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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什么觉?他昨天自己教导哥说的,早睡早起才对肚子里的娃娃好……”

    “呃?娃娃在我的肚子里。”

    “纪陶是只早起的鸟儿么,哥只知道他过去时常常有觉不睡,无案可办的时候,只有听他去找线人喝茶去搜罗细碎线报的,从不曾听说这厮会贪睡懒觉。”

    “怎么就无案可办了,身上那么多案子,他……他劳心么。”

    “劳心?三爷精力旺盛得很,从前心思用得再厉害也不可能累得晨起要补觉,他脑袋里装得下一千桩事,一千本书,他要是劳心,早就别活了。我爹常拿他来教训哥,说哥的天资不如人家纪三公子,后天还不如人家勤奋。哼,哥一气之下……威胁我爹说,你天天在哥面前夸纪陶有多好多好,哥是真的动心了,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上纪府提亲说要娶他!老头子吓昏了,这才罢休。”

    “噗,你敢……”

    裘宝旸望望身后:“诶,怎么还不见动静?我可怜的三爷……莫不是那场牢狱之灾,闹得他身子大不如前了罢?”

    唐糖听了这话却是火了:“大不如前?宝二哥你敢血口喷人!”事关名誉,这事非得找裘宝旸好好理论。

    裘宝旸冲唐糖招招手,压低了声:“那是你不知道三爷从前有多厉害,哥可是听那个若梅小倌私下告诉我说……”

    “哦?”唐糖咬紧牙,饶有兴致地侧耳去听。

    “那一年……”

    才听了三个字,唐糖身子忽地腾空而起,猛地就遭人提溜起来:“谁!”

    裘宝旸一见身后来人,人家抱着自己的小媳妇尚且泰然自若,宝二爷还没娶亲呢,臊得面上一红:“纪陶你起来了,看来你的身子还是不错的,呵呵呵……”

    “糖糖,你别听宝旸胡吹,三年前我是奉裘老大人之命前往西京救过若梅,那伙歹人手段之险恶毒辣不及后来刑部凶徒之万一,故而我那回救人轻而易举,实在称不上多么英明神武。媳妇你总是信我的罢?”

    “嗯,嗯。”

    “乖。”

    裘宝旸半遮着眼,实在不好意思相看:“其实这……也要怪你啊,害的哥现在总将你当纪二,习惯了处处针锋相对。”

    “真的不是因为求娶不成,才对三爷我因爱生恨的么?”

    裘宝旸气得跳脚,脸涨成一个猪肝:“哥那是吓唬老头子用的,天地良心,哥又不好你这口,鬼愿意娶你!哎,你这小子方才躲在哪里?如何同鬼一样的?”

    纪陶假作伤怀:“我这两年来遭遇的离奇案情,多为纸笔难以言尽之事,我正要来寻裘钦差当面交接,却见你在我媳妇跟前……拆我的台。”

    宝二爷最听不得纪陶受了那么多苦,一听心就软:“诶,你真的生气了呀?实在对不住哦,纪三哥。”

    “宝旸,我去年出事那阵,万没想到今生还能与你共事。实在太好了。”

    裘宝旸愈想愈内疚,人家如此大度重情,自己这般小鸡肚肠,他悔恨得眼泪扑簌落下:“三哥别说了,弟弟真的不是人。”

    “怎么又哭了,从小爱哭,让你嫂嫂给你绞块热手巾来擦脸,糖糖去。”

    “哦。”

    “不用了……呜呜,哥有袖子的,不劳烦嫂嫂。”

    唐糖自然没有绞什么热手巾,忍笑不易,索性将脑袋埋了起来。

    裘宝旸边抹泪边琢磨,咦?这是怎么搞的?昨夜挣到的辈分和面子……怎么都没了。

    **

    纪陶最初接下密查卢氏卷宗案时,并未曾料想这部卷宗的原本会被镂在冰上,并埋藏在冰砌的公主墓中。

    卢氏卷宗书写了太多朝臣不光彩的发迹黑账,因为当日祸及的范围太大,整个官场都被这份只闻其名却不见其面目震得人心惶惶,愈来愈多的人卷入卢氏狱中指控的罪行,纷纷落马。

    因为从前便与卢氏有着过节,还未及被卢将军指名道姓点出来,因畏罪先行引刀自裁的官员,甚至不下五个。

    卢氏未肯交出卷宗,却于狱中暴亡,于朝中大多数的人自是大快。

    然而卢氏曾经扬言,这份卷宗被他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卢氏虽亡,但只要有这份东西留存于世,世道便无法彻底安宁。如果此卷宗落在了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此物很可能成了一些人之间狗咬狗的利器,而站在这些鹬蚌身后等待获利的渔翁,也许就是这场风暴的最大赢家。

    这样的局面是当权之人最怕见到的,故而当日,最想得到这份卷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

    是时连破奇案的纪暗探临危受命,从先皇手中接下密旨,专门负责密查此案。

    虽是一桩非同小可的大事,当时先皇对此事的看重程度还是令纪陶十分费解。他生怕纪陶不够尽心,对他表示了很大程度的激赏,甚至要将自己的女儿,五公主赵思凡下嫁与他。

    纪陶辞婚之后,不得不立下状书,立誓要将这份卷宗找出。

    然而查案两年间,纪陶遇到的怪事简直数不胜数。

    首先是经常会有匿名人士送给他许多线索,这虽然在他查其他案子时也会遇见,但这一次他是密查,怎么依然会有人收到了风声?而且从前的收到的线索总嫌琐碎,这一次冥冥之中却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在牵引着自己往正确的方向前行。

    青瓷盒、指向遂州公主墓的路径……这些消息得来时并没有遇上太多的凶险。然而在查案的过程中,纪陶用他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发现很多案子居然都与手头密查的卷宗案,有着某种奇特的瓜葛。

    审问益王府血案嫌犯的时候,曾经听他提及过西京的春水轩;大哥与谢家军当年失踪的确切人数乃是九万九千九百三十六人,玄黄塔案的遇难人数恰是九百三十六人,而他所得线报,那份卷宗之内涉案的总人数,正巧是九百三十六人。

    甚至更早的二十五年前,秦骁虎生父孙晋谋失踪于雪域的那小支先锋军,失踪的人数亦是三十六人。

    纪陶不得不将这些案子放在一起来思考。

    尽管遇到了那么离奇巧合的事情,查案的顺利程度已然十分难得,毕竟是意气风发的岁月,况且还等着早些复命早日成亲,办事更有些急功近利。纪陶一度认为,他距离任务的达成,不过一步之遥了。

    故而在去年四月初的某日,当纪陶终于取得了那份卷宗的复本,并且确定了正本安全的方位,他觉得这下可以回去复命了。他决意先顺路去小姑娘家中提了亲,而后领她回京。

    唐糖还能帮他打开留在京城的那只青瓷盒,到时候携着里头的东西一并带给先皇述职,这一切着实再圆满不过。

    “纪陶,你跑去孟州提亲,不用顾及爷爷同纪二的么?你从前不是挺在意那纸婚约……”

    “其实之前同爷爷提了,亦同二哥聊过,他们都无意为难我。”

    裘宝旸羡慕不已:“真是好命啊,还没上门就想好了糖糖会首肯……”

    “她可怜我。”

    唐糖脸一红:“你那回夜船不坐,许就避过那场牢狱之灾了。”

    “就要当新郎倌的人春风得意,偶尔失虑一下亦是情有可原。哥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当……”

    纪陶苦笑:“因为这次大意,我险些害了很多人。”

    裘宝旸大惊:“很多人?这么说,那份卷宗的复本终是落在刑部手里了?”

    “当然没有。我说害人,指的是二哥、糖糖、你……”

    “难道你受那般严刑,只为保护一卷复本?”

    “并非为了保护什么,我是想捱过那阵,好清楚下令扣下我的人后一步的打算。卷宗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当时我无力查到的。九百三十六那个数字背后究竟是什么?事关我大哥二哥,以及……至少十一万条人命。”

    裘宝旸感慨道:“纪陶,你真能忍,哥是一辈子都及不上的。”

    “要是不忍……我说不定当日于地牢之中就被秘密处决了,糖糖怎办?她小时候我就答应她,要是我不见了,只管自己先回家去,我一定回来找她。我并不知她已没了家……”

    裘宝旸眼眶骤红:“哥生得也算倜傥英俊,性子也算敢作敢当,总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为何就遇不见如此动人的恋情啊。”

    唐糖本来正感动,被裘宝旸惹得没法不笑:“宝二哥,你是热泪男儿。”

    热泪男儿抹干泪,哼一声:“不过想想,这的确是不能招啊,皇上舅舅家的黑账,齐王舅舅家的黑账,天下的黑账全在纪陶手里,不交出来或可拖着留得青山,交出来定是死路一条。这个差事……太苦了。”

    “说来可笑,我当日实在求功心切,觉得世上绝无我破不了的案子。直到身在地牢,才发现早已入了一条不归之路。”

    “不过纪陶,有些事情你给我爹述职的报告中是不写的,哥也明白,但哥还是想知道,你被捕的时候,那卷宗复本究竟在哪里?当真是存在鹿洲朱记当铺,教我们扑了个空的地方?”

    “当然不是。亏得宝二哥还同你家老爷子扬言要娶他,连这都想不出来,既是复本,那册东西存于世间就只有祸害没有好处,纪陶必是当日就销毁了的。”

    纪陶笑赞:“机灵鬼。”

    “烧了?那你用什么交差?”

    唐糖本要细解:“正本在墓中,谁也没见过,谁也得不到,交差的时候,纪陶当然指引先皇去守着那正本就好了。不过……”

    唐糖抚抚纪陶太阳穴,却见他用眼神制止了她:“我不光要寻到卷宗,还须提防先皇灭口,也只有先行毁之,再布疑阵,让所有人认定卷宗复本存于世上不可知的某处,却费尽周折都找它不见。事实也已证明,若非如此,我根本捱不过去年春天。”

    裘宝旸想起去岁冬天他们在阴冷地牢中得到的那册日志,十分难过:“我记得,去年四月十九、二十那两日,思凡与魏王先后前往探狱,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六日之后……便发生了地牢失火一事。”

    “魏王当日旁敲侧击,问的正是我卷宗之外,先皇是否还在寻他的劳什子长生仙丹。他亦在为先皇寻求仙丹,故而愿与我互通有无,以利他早日寻到,尽表孝心,也好帮我早早脱罪。”

    裘宝旸一想到那魏王便是当今圣上,更是赵思凡的皇兄,虽不齿那人所为,仍是肃然坐直了身子:“纪陶你怎答的?”

    “他问的殷切,我自然顺着他的言语,透露那仙丹之事已现眉目,仙山就在昆仑之境。”

    唐糖惊呼:“难道如今一心求问长生的人会是他?等着吃麒麟肉的……”

    “应该不会是他。当日我手头案子的涉案之地,惟有昆仑又远,又勉强能称仙山,他尚可信我。先皇根本不曾嘱托我寻仙问丹,所有的讯息皆是临时编造,而且我告诉他说,昆仑仙山之路,惟有我亲自踏过,这个赵思贤……怎么取得正确的路径?”

    唐糖心惊纪陶吹了那么大的牛:“若是魏王真将你弄了出去,日后你当如何交代?”

    裘宝旸却急躁起来:“纪陶,再怎样,赵思……那毕竟是圣上的名讳。”

    纪陶根本未理:“前一日先皇既然秘密约见,我猜测他必是有了助我脱身之法。”

    裘宝旸激动不已:“先皇约见!是思凡传话的么?思凡果然是正义的小使者。”

    纪陶不置可否:“呵呵,那日五公主探狱并非重点,不过她身边仆从,为我带来一纸先皇二十六日约见密会的字条。”

    “哦,原来是思凡身边的人被她父皇收买了……不过你在狱中,如何密会?”

    “字条中只让我静候。”

    二十六日密会……二十六日地牢大火,唐糖顿悟:“这么说来,你二哥并非为救你而与你调换身份,而是受命于先皇!既是计划周密,他怎会……”

    纪陶摇头:“我本也以为如此,但那日席勐将二哥带入地牢,我们二人深聊许久,并未聊及先皇,并且,那调包之计分明是我……提的。在很长的日子里,我夜夜噩梦,难以安眠,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裘宝旸从小对纪二就存着深深恐惧:“事实不是他还活着么?不是你太过信任你二哥,就是他演技无比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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