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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宋-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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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剑铺掌柜顿觉为难,道:“官人却来得迟了。这柄倭刀,已经被这位官人先买了的。”
    “你们尚未成交,自是价高者得。倭刀每年进口不过数十柄,上好的更是难求,又何必贱卖给不识货者?这样,我出一千二百贯。”那男子言辞显得彬彬有礼,语气却极是趾高气扬。
    “喂!”绿袍少年横目怒道:“你说谁不识货?钱多了不起吗?”
    “自是价高者得,如何?倭刀名贵,你既想省钱,我不如替你多省一点。”
    那少年怒极反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这把倭刀,我是要定了。”那男子看都懒得看那少年一眼,显是是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
    那绿袍少年平生没受过这样的轻视,一时间气得双腮鼓起,脸色微红,怒道:“好,好!要看谁钱多是吧?”一面已将手伸入袖中,准备掏钱,谁知一摸竟是空,不由怔住了。原来他袖中带钱不够。须知当时一千贯已不是小数目,他随身携带如此巨款,已经是有生以来第一遭,哪里还会有更多?
    那男子身边的一个仆人见他窘态,已知端的,不免嘲笑道:“拿啊?小哥。拿得出来,许得出价,便是你的了。”
    少年又气又窘,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软鞭,只见空中金光一闪,“啪”地一声,那条软鞭便结结实实打到那个仆人脸上,立时一道血痕就浮了上来。这下变故促不及防,众人不由都惊住了,半晌,才听到那仆人“哇”地一声,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那男子脸色一沉,喝道:“你敢行凶?!”一丢眼色,其他的仆人捋起袖子,便就围了上来。只是忌惮少年软鞭厉害,而且见他衣饰华贵,显然非富则贵,也不敢如何放肆。
    那绿袍少年却是轻轻一笑,说道:“奴才无礼,我不过是替你管教下人罢了。你看我这软鞭如何?若当在剑铺,可以抵押多少钱?”
    那男子不料他来这一招,顿时狠也不是,不狠也不是。便随意向少年手中软鞭打量了一眼,不料一看之下,立时呆住了。原来这条软鞭,制作十分精细,鞭柄用金银打制,正中之处,还镶了眼大的一颗红宝石,此外更有数颗较小的绿宝石,一望之下,便是端的是名贵非常。
    “三千贯?值不值?”
    不待那男子开口,剑铺老板已说道:“岂止值三千贯?”
    “便算三千贯好了。反正是当一下,回头便来取。我若卖给你,我敢卖,你也不敢买!掌柜的,我出一千五百贯好了!”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目光却挑衅似的望着那男子。
    那男子若是精细之人,听到“我敢卖,你也不敢买”这句话,便当知道这少年必有背景。但他目光全被那条软鞭所引吸,却根本没有听见。何况他也是自恃家世,眼高于顶惯了的,就算是听懂话中之意,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何况此时众目睽睽的看着,他是这城中出名的人物,那里丢得起这个脸?因此见他抬价,更是志在必得。
    “一千八百贯!”
    少年听到男子跟着抬价,眼珠一转,先是沉吟了片刻,田烈武却见他的眼中闪过过一丝狡黠促狭的光芒,然后才慢里斯条说道:“我出两千贯!”
    田烈武听到这个价格,几乎要叹起气来!两千贯!他要挣多少年啊?可以买多少亩良田啊?!
    那男子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却见那少年眼中的挑衅之意,那里肯失了面子?想了一会,咬牙道:“两千二百贯!”
    那剑铺老板早已经惊得呆了,根本忘了插口,只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柄倭刀抬到了一个他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高价之上。
    “两千三百贯!”那少年从容的提高价格。
    “两千三百五十贯。”那男子却已经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抬高了价。
    那少年的价却越给越高,“两千五百五十贯!”
    “两千七百五十贯!”那男子只得咬牙追上。
    “两千八百贯!”
    此时整条大街早都轰动,连茶馆的老板都不愿意做生意,关了门来看这个热闹。听到那少年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叫到两千八百贯这个天价,所有的人都不禁沸腾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那个男子身上。那男子见价格越抬越高,不由略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两千八百贯,用这样的天价来买一把刀,那怕这把刀再昂贵——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象是笑话,但是那绿袍少年却一本正经,似乎已经跟他较上了劲,决不肯相让。





    第二卷《权柄》第六集《哲夫成城》 第六集 哲夫成城 第五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7…11…16 8:30:15 本章字数:11658

    “三千贯……”
    男子终是丢不起这个人,咬咬牙,狠狠心,叫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离谱得近乎可笑的价格—这样的高价,居然仅仅是为了争一口闲气!被那个可恶的绿袍少年逼到这个份上,他自己都觉得懊恼,心里不禁隐隐的希望,这个绿袍少年不要再加价了,免得他还要提高价格,进退两难,但若是那个少年不加价呢?三千贯……他几乎都能感觉到长安夜色的寒意了。
    “三千贯?”那绿袍少年似乎没发现他矛盾的心理,而是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这个价格,然后他抬起幽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他几眼,眼珠忽然骨碌碌转了几下,笑吟吟地说道:“且慢,不知足下带够钱了么?”
    那男子闻言,顿时一怔—任再是豪富之家的子弟,挥金如土,但是寻常出来逛街,谁竟会随身携带三千贯的巨款?不过他家本是长安城中有名的人家,虽然所携不足,却也不以为意,一怔之后随即笑道:“掌柜的,可听说过城西卫家?”那剑铺掌柜听到“城西卫家”四个字,身子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应道:“知道,知道,京兆府中,只须不是聋子,谁不知道城西卫员外家?那是咱们京兆府有名的人家”说完,又拿着眼偷偷看了男子一眼,颇有些患忑不安的道:“莫非公子就是……”
    “这便是卫员外家的公子”那男子旁边的仆人忍耐己久,听到相问,立时便己趾高气扬的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还用得意洋洋的目光扫过众人,但目光落在那绿袍少年脸上时,却见他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气,似乎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旁边围观的有些知情之人,也跟着叫了起来:“正是卫员外家的公子,我们是见过的,不错的”
    此言一出,那些围观之人,顿时“轰”地一声,纷纷悄悄议论起来。
    原来卫家确是京兆府中有名的人家,祖上曾追随太祖、太宗皇帝征战四方,立下过汗马功劳,后来解甲,回京兆府老家广置田产,做了富家翁。真宗朝、仁宗朝时,族中又出了两位进士,待到熙宁年间,卫家的田产己有数万顷,庄园则不可细数,仅仅在长安城中,众人数得着的宅院,就不下二十处。而卫家最让人不可轻视的,是整个家族势力的盘根错节,深植于大宋官僚系统的姻戚关系。仅广为人知的,就有当今皇太后的从叔高遵裕,是卫家如今的族长卫消的表妹夫;而昌王程颖的王妃,是卫消的侄女除此以外,卫家还与曹太后家、韩绛家都有亲戚关系。这还只是天下有名的世家,除此之外,那些在朝为官的官员,与卫家有关系的,更不知凡几。
    卫消有兄弟四人,却只有一个亲生儿子,唤做卫棠,字悦之。卫家祖上虽是武人,却早己弃武学文,一向以仕途为念—卫消兄弟虽曾入仕,但不曾中过进士,以大宋朝尊崇文人的传统,虽然家世非同小可,却常常被同僚所轻视;升迁起来,更是倍感艰难,远远比不上进士的风光。因此对于子侄辈,便多寄期望,卫淆更是督促甚严—卫棠兄弟,或在太学,或在白水潭就读。只不料这卫棠去了白水潭学院后,一年之后,竟偷偷改入格物院,学起物理、化学来,学了两年,将要卒业,却被赵颖知道,说与王妃,辗转传到卫消耳中,卫消气儿子不争气,只恨鞭长莫及,急忙的遣人将卫棠从白水潭给带了回来,又送到横渠书院。谁知道白水潭格物一科开设后,各大书院都引为时兴,横渠书院竟也开设有格物院。卫清又生怕儿子“玩物丧志”,“故态复荫”,在横渠书院呆了一年后,只得又把他带回了京兆府身边。
    但让卫消最无可奈何的是,卫棠回来之后,便连京兆府官办的京兆学院,也开始要学物理一科。他此时再无能为力,终不能永远不让儿子不去与人交游,迫不得己与恼怒之下,竟撰文给《西京评论》攻击格物之学。谁知道《西京评论》诸人对此却兴趣不大,更不愿意为此等小事而得罪石越,竟推三阻四的不肯发表。卫消又气又急,干脆在京兆府申请自己开印报张,不料报纸也并非人人可以办的—他虽然有钱,但长安毕竟地小,别说天下济济人材没汇聚在此,便是当地百姓也多服膺京师大报,办报环境根本无法与沛京、洛阳、杭州等处相比,方草草办了三期,便落个惨淡收场的命运。以至于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西北的长安城中,也曾经出现过一家报馆!
    卫淆的报馆才关门不久,石越守三秦的消息便即传来,卫消虽然固执守旧,却并非迁腐木访之人,也是深知官场政治的。他不敢得罪石越这样的新贵,却又无法接受石越的某些政策,便索性装病,闭门谢客,连卫棠的事情都懒得管了。于是倒便宜了卫棠,每日里除了去京兆学院上课之外,便在长安街头闲游乱逛。他毕竟是在沛京城生活过几年的,见识便要高出长安人不少,在沛京之时,因见不少勋贵子弟佩过楼刀,只是往往一刀难求,只得作罢。此时见着,不免动了念想—他家在京兆府既是地头蛇,便生了夺爱之心,这才与那少年竞价,谁知那少年竟也狡黯顽固如此,竟将一把楼刀竞到如此高价上来!
    剑铺掌柜里巷闲谈时,也曾经听过卫家这位公子的事迹,这时见这光景,当下便信了八九分,蔫敢得罪?正要说话,却听那少年在一旁悠悠说道:“卫家公子,额头上又没写字,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还要说我是石越的兄弟呢……掌柜的,这买卖还是真金白银要来得可靠,他若无钱,这刀还得归我。否则—他也须抵当一件物什在此。”
    卫棠听到那少年直呼石越之名,心中微觉奇怪,却以为这少年是知道自己父亲与石越的恩怨,而故意言出轻视,不免暗暗生气,冷着脸道:“我能找到人证,你能找到否?”
    “人证?”少年皱了皱如玉一般白嫩的鼻子,不屑地笑道:“买个人证,三十文钱便够!”
    卫棠被他如此一说,一时之间,竟是无能反驳,正在访访,却听少年扬着眉,又悠悠的嘲笑起来:“若是没钱,如何倒学人家来竞价?”
    “谁又没钱?!”卫棠涨红了脸,大声怒道。
    少年嘴角一撇,讥笑道:“既是有钱,拿啊?小哥。拿得出来,许得出价,便是你的了。—黄金白银交子,只须是真的,样样都使得!”
    他这话,却是当初卫棠的仆人讥笑他的原话,外加更加刻薄的几句。这时候自他口中说出来,卫棠不由又羞又怒,一张脸涨得通红,半晌,方咬牙说道:“我便将这马与鞍抵押于此!”
    “那又能值得几文钱?”少年竟看都不看一眼。
    “便算五百贯好了!”
    少年这才将目光投向那匹白马,漫不经心的看一眼,笑道:“还配金鞍!勉勉强强便算你五百贯好了!”说着忽向剑铺掌柜嫣然一笑,道:“掌柜的,恭喜你发财!”一手便将软鞭往腰中一插,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放到唇边,便听一声尖锐的响声发出,只见两个青衣小厮牵了一匹黑马从街道拐角处小跑过来。少年接过马来,跃身上马,一边高声笑道:“姓卫的,恭喜你用三千贯买了把楼刀!”说罢,双腿一夹,扬长而去。
    卫棠这才知道竟是被那少年给耍了。望着满街人惊奇的目光,勉强忍笑的表情,一时间竟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了下去。
    田烈武看了这出热闹,暗地里也自快要将肚皮笑破,但他从旁人的议论中己知道卫棠的家世,心中知道那少年此番是结下了一个仇家。卫棠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尚只是公子哥儿的脾气,但是卫家却在京兆府兴盛百年,必有其独擅之处,否则大宋朝开国功勋何止千万,名载史籍,功附宗庙者不可胜数,但大抵几十年后,都免不了没落。这样的故事,田烈武在沛京城不知道听过多少。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卫家能够有今天这种气象,绝非侥幸。得罪这样的家族,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田烈武心中隐隐觉得那少年极是眼熟,不免便有几分亲切之意,因此竟是没来由的暗暗为少年担心。不过他出来逛街,并未骑马,那少年早己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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