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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务室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连宋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地一声长叹悠悠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休息室里,尘埃都被这一声叹息凝结起来,登时有一种血液回流的紧张感,连呼吸都沉重的艰难起来。觉得有点尴尬,正想猛地坐起身来吓他一跳,谁知放在身边的手却被抓了起来,连宋手指冰凉,一刹那的接触让我有想要打一个激凌的刺痛。手被放进他的掌心中,传来微微地濡湿和温热,他静静地坐着,我躺在床上却急得像是被放在蒸锅上诈死的免子一般,时刻在搜寻着逃掉的契机。
他站了起来,将我的手放下,慢慢地向我的方向靠过来,完蛋了,完蛋了,我简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这个禽兽,他要干嘛,难道?我使出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停。”然后猛地坐起身来,砰得一声,同时两个人发出“哎哟”一声,我又向下倒去,这次,我是真的要晕了。只见连宋赶忙去扶李医生,李医生捂着脑袋哭笑不得地说:“力气如此之大,看来是完全醒了。”我尴尬地不知所措,满面通红,忍着脑门的疼痛陪着笑脸跟李医生说:“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李医生来看我醒来没有,他觉得我明明只是朝后摔进了花从里,并不曾碰击到任何硬物,怎么可能会一直昏厥不醒呢?我躺在床上挺尸倒是无所谓,可却让李医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甚至开始猜想难道遇到了什么帕金森等奇门偏绝无法医治的病症先例了?他从江城最好的中心医院派将过来,每日里除了给踢球擦破皮的男生涂酒精和红药水,就是给娇滴滴的女生在大姨妈降临的时候开一包止痛颗粒,能让他碰上一折了脚、断了胳膊的病人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更何况于像我这样,明明没有任何症状,但是昏厥不醒的?连宋说李医生磨摩擦掌,如果我再不醒来,他可能就准备拿我当活体研究了。
“哎呀妈呀,失去了推动我国医学事业跻身世界前列的机会,不能让我为医学事业献身,真是壮士扼腕,痛心不已啊。”我斜觑了连宋一眼,跟他调侃道。
连宋深深地看我一眼,明明只有一步远的距离,可是那双眸子里,却仿佛隔着雾蔼万里。他沉默着没有讲话,只是俯身去拿来我的鞋子,放在床边,“走吧。”短短两个字,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才挤出来的一般。
我怯怯地看他一眼,不敢再多言。只是捂着脑袋,嘟囔着倒霉、碰上刹星之类的话,弯腰看到床边的鞋子,不禁无奈地笑了。本来绑好的鞋带被连宋抽开,安静地散在两边,可是,我根本不会系鞋带。
是的,这本不值得惊奇,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拥有着奇异的无能。比如,李清酒不会系鞋带。陈景润不会煮面条。贝多芬笨手笨脚,连灯泡都不会装、钉子都不会钉。伍迪艾伦不能走遂道。马默言吃鱼必须先要把所有的鱼刺剔出来等等。自从我得知自己不会系鞋带后,便疯狂地去搜寻世界名人之怪癖来满足自己谦卑的灵魂。对我不会系鞋带我并不担心,我常常寻思的是如果伍迪艾伦不能从隧道走的话,那他岂不是去哪儿都要坐飞机,这个花费可大了去了啊。
把鞋带抽出来,缠在指头上,在连宋诧异的目光里淡然地穿上布鞋离开。六月的阳光摄来,刺得眉心一跳一跳得痛。我抬起手来放在额前,缓缓地朝单车棚走去。搞成这样,我是没有脸面再去教室了。听得身后有跑步声靠近,忙停下来,怕再撞个狗啃屎,一转身,却是连宋,手里拿了张大大的硬纸片过来举在我的头顶上。
“谢谢噢。”我讪讪地抬头对他说,想让他看到我真诚致谢的目光,不要再制造这种冷到结冰的空气出来。结果却只看到头顶灰突突的纸板和他专注地看向前方平坦地大路的眼睛。
有的地方,看似很近,结果却永远也走不到,例如,人心。
有的地方,看似很远,可是,很快就抵达了,例如,单车棚。
走到树荫下,连宋拿纸板给我煽风,虽然他仍然沉默,但我看他的脸色放晴了许多。站在两排大樟树前,看到两排整齐的单车,才记起钥匙还在书包里。
“包在教室,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旁边的冰雕,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我假装晕倒骗了他的事情而生气。
“一起吧,把鞋子穿成这样,装酷啊。”他撇嘴,一脸鄙夷。
只这一句话,轻悠悠、舒缓缓飘到耳边,便觉得周身爽快起来。走在长长的连廊里,两个人,一个背着手,修长的手指捏着纸板,面色宁静,眼淡如水;一个趿着布鞋,倒退着向前,笑意盈盈,刻意求好。
可是气氛却凝聚得怪异。
“连廊里倒是有些风啊,不觉得太热。”
“嗯。”
“你鞋带的结系得真好。”
抬眼瞅了我一下,又看向前方。切,前方有什么,这么专注?难道西施站在那里浣纱?我抽动了一下嘴角,没敢说出来,扭头向后瞄了一眼,前方只有拐角的楼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没有成功。我这个人,最怕沉默的尴尬。千方百计也要找出话来,否则我会窒息的死掉的。
“连宋。”正式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抬眼望向我,只此一眼,让我想起在狭窄地校医休息室里那双冰凉的手和细细地叹息声。立刻慌了心神,忘掉了刚刚找出来的话题。
“喂,你从哪儿找来的纸板,真是救了我的命啊,否则,我不因碰撞而死,倒被阳光晒死了,老天岂不是要六月飞雪来祭悼我的冤屈?赶紧让我看看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得好好对它,让它发挥自己最大的功效,生当作纸板,死亦为肥灰。”边说边抢到连宋手里的纸板。拿到手里,却傻了眼。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越来越强,女人更性福”几个大字,下面附着男科医院的地址。我的脸刷地红透了,我觉得当时肯定连头发根都泛红了吧,只想说这个话题太糟糕了,我抬眼看向连宋,可这一眼更是奇怪,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的需求,他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是我,我不需要。”
“啊,不是,是李医生随手撕给我的,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啊不是,我,我我。”
连宋“我我我”了半天,我却突然笑了,前仰后合的,他停顿了一下,自己也大笑起来,那天下午,长长的连廊里回荡着两个人清脆的笑声,笑声激荡在全身每一个毛孔里,我想,有什么能够比彼时的坦然与放肆更加珍贵呢?拱手山河,讨你欢颜也不过如此吧。可是,如果时光可以停止在那一刻,我真想去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李清酒,你已经将目光投执给了林鲸,为何还要痴缠于连宋呢?你沉缅在这份轻松里走不出来了吧。
在街上游荡到天黑,连宋嘲笑我预谋走光,暗地里接了那间店老板的红包,促销积压货物;我嘲笑他连男科医院都预约好了,可见是先天不足。岁月之所以完美,就是因为它是由欢乐与悲伤排列组合而成的吧。
在街边大排档吃了烧烤,破天荒得第一次喝了啤酒。味道涩得我简直要吐出来,可是在喧闹声中,连宋的脚边竟然排起了一组空瓶子。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坐在对面跟我举杯的少年换了幅模样,是林鲸,淡然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庞,鼻子一酸,眼睛里就溢满了泪水。等了多久,你还是来了。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委屈,从嘤嘤的小声低泣到不顾一切的号啕大哭,情绪失控到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挤压了一般的疼痛。
林鲸、林鲸,从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便觉得偶遇是为了重逢。我找到你,走进你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却再也看不见我了呢?我制造着一切的机会,甚至打听到街里那间内衣店是你妈妈开的,特地隔三差五地跑去买各色款式地袜子和内衣,与她聊天,怯怯地打听关于你的消息,多想能够与你再次偶遇,然后人生中能够有一段与你两人相对的旅程。哪怕,它短暂得令人心疼,匆忙得可以忽略计,但我依然执着。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内衣和袜子实在已经多到令人发指了,可是,林鲸,你什么时候会来?
噢,不,你已经来了。不是还与我碰杯喝酒么?
连宋,如果你也听说,我的心城已被攻占的消息,还会依然如是么?
☆、第三章:林鲸,同你干杯再举箸
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已然忘掉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什么。
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惊坐尖叫,打开薄被发现身上穿着件男式的黑色T恤和男式的短裤。我吓得从床上翻滚下去。难道我现在在酒店?这是宿醉后一夜情的离奇故事?
想到这里,浑身冰凉。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急不可待地寻找自己的衣服想要离开。满心惊恐,爸爸怎么办?马默言?林鲸?天哪,简直不敢想像。
“你醒了?头还痛吗?”连宋推门进来。
“你?”我瞪大了眼睛。
“我家,昨晚你喝醉了,我就把你拉回来了。早餐做好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禽兽,我杀了你。流氓、混蛋。”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没有想得起来我跆拳道的任何招式,只是凭着本能对连宋对踢又咬、又抓又挠。用最市井的、天然的、没有任何修饰的攻击方式,像任何受到侮辱与损害的妇女一样。
连宋抱着脑袋连连退后,可是看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不得已只好出手将我牢牢抱住,我的手不能动弹,但脚依然在乱踢,并且边哭边骂。
连宋拿我无可奈何,只好任我撒野,直到我挣扎得累了,呜呜地哭,他才松开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腿上,想到连宋竟然如此畜牲,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哭得更凶了。可是我一想到林鲸,我等了那么久、喜欢了那么久的林鲸,昨天晚上与我干杯的林鲸竟然任由连宋把我带回来,我就更加委屈,伤心的干嚎起来。
砰砰砰,有人敲门,连宋拿我无奈,起身去开门,听得有一个妇人跟连宋说:“衣服已经送来了。粥快要凉了,快下来吃早餐。”
连宋推推我,拿衣服给我,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俊朗英气、昨天还亲密无间的朋友,却原来是如此的卑劣,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涌。连宋完全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莫名地发火,他竟然还问我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冷笑,抬手用短袖的袖子擦干眼泪与鼻涕,抬头瞪着他,用最决绝最冷涩最憎恨的目光,我要看透你,看到你的心里去。
连宋一脸忧虑,他的目光里满载关切。
我什么也没讲,背过身去,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连擦都来不及,直接砸在厚厚的灰色地毯上悄无声息,迅速地渗了进去。
我直接开始脱衣服,双手拉住T恤的底儿往脑袋上翻,当着连宋的面。
连宋惊诧地说:“清酒,你?你?”话没说完便想逃也似的要离开。
“装什么。”我猛得转过身来,脱掉那件黑色的T恤狠狠地砸在他来不及逃跑的身上,他背对着我,身子在颤抖,我却突然镇静下来。
“真是卑鄙。”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
“我。”连宋仿佛恍然清醒一般,“原来你以为,你以为?天哪!”连宋迅速地跑到床边拿起被子裹住我。“李清酒啊李清酒,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使用一下你那锈到掉渣的脑子?而且,你在使用你的智商为负250的脑子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把自己定义为苦情戏里遭虐待、遭奸杀、遭背叛的女主角?”
他弯腰拾起放在地上的校服,递给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如果我告诉你真相,是家里的家阿帮你换的衣服,你会不会心跳二百、血流加速冲击大脑然后含羞喷血而死?”
听到这里,我嗷得叫了一声,用被子捂住了脸,然后瘫坐在地上。天哪,太丢人了。我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在连宋面前脱了衣服,而且这件T恤里面,我什么都没有穿。这也就算了,我真不明白自己是从哪里找来的自信,平坦得跟飞机场一般的胸也敢在男生面前坦诚相待。一巴掌抽死我自己算了。
连宋看我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便上前来扒我,我拼命地按住被子不愿意露头。他无奈,只好说:“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听他如此讲,便稍有松懈,将脑袋壳露了出来,没有任何响动,我又露出红肿的眼睛和红透了的耳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为了表明自己刚刚说的是真的,就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平得跟背一样,能看见什么?”晴天霹雳,这句话,简直。
“你确定是跟背一样平么?你确定,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