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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然讶然:“旁人送的,实在不知道是哪天买的。”
杨丽莎面上的浅笑不变:“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您把症状再说具体一点呢?”
“我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叶片枯黄……”林洛然此时确实很像一个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难缠外行,她见旁边的老头儿们终于露出一个表情,赶紧补上了一句:“不过我把花带来了,兮儿你去搬出来给杨小姐看看。”
黎兮儿抱着一盆看上去就要枯黄的芍药进来,看兰的两个老头儿偷偷看了几眼,小声嘀咕道:“看着像我们上次那盆扬州名品,原来是卖给她们了,可惜了,养成这样。”
这话简直戳中了黎兮儿的痛脚,她顾不上尊老爱幼,狠狠地瞪了两个话多的老头儿一眼。
杨丽莎一看之下,眼神亮了些,“是在店里卖出去的,恐怕是有蚜虫啃食根茎呢,你们若是放心我,将芍药放在这里,过两天我把蚜虫杀完了,将花养得正气一点你们再来取。”
她说话间有意无意挡住了后院虚掩的门,林洛然身量要高些,看到了院子中摆放了许多更为值钱的名花,当中一棵大树,一人环抱,很像以前在某本画册中见过的相思树。
两个老头儿一唱一和,都在帮助店主唱赞歌,说她种花手艺超群,这里的名花大半都是女店主亲自培育的。
黎兮儿还要说什么,林洛然却点头说好,将话放下,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又随手定了几盆花,就离开了花店。
黎兮儿呆在林洛然身边久了,也知道她一些行事风格,感觉这次不像是简单来还花的,闭紧了嘴巴直到车子开出了很远才准备发表意见。
林洛然打了个小千界,阻隔了与外界的声音,黎兮儿深出一口气:“师姐,咱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
“行啊,有些长进。”
黎兮儿嘟着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师姐,那店主也是修士?难道是魔修?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林洛然噗嗤一笑:“我也没看出来。”
黎兮儿眼里有贼光,“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是啊,什么都看不出来,确实是有问题了。年纪轻轻看了一家全卖名贵花木的花店,一个寻寻常常的普通人,难道就不怕有贼觊觎?后院那棵相思树,遮掩不住的木灵气扑面而来,滋养了满院子的名花。
这个杨姓店家,却又一点修为都没有。噬灵小虫既然是藏在被卖出的芍药中进了林家,喜好灵气的噬灵小虫怎么不选择那木灵气遮盖不住的相思树,反而要去吸食普通的芍药……恐怕只有一种解释,它是那女店主养的,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不敢去动那棵相思树呢。
林洛然看了一眼刚才顺手拿的名片,杨丽莎,真的是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名字。
不过,今晚应该就会揭开谜底了。
想到被自己留在家里的噬灵小虫,这杨小姐,找不到它,会自动找上门的。
不知道今晚月色好不好呢?
……
林洛然走后不久,杨丽莎今天提前关了门,她将芍药拔出来,小心翻动着里面的土。
“你这小东西,原来悄悄躲在芍药里了,差点就将你卖出去了,幸好那两个小修士不认识你,治不好这花,又将你送了回来。”
两个小修士确实不认识噬灵小虫,但是林洛然空间中还有两只活字典,杨丽莎无从得知,却很快皱起了眉头。
花盆中的土洒落了一地,里面并无噬灵小虫的踪影。她还没有怀疑到林洛然身上,皱眉是因为以为噬灵小虫赖在别人家中不走了。想了一下林洛然的修为,杨丽莎猛然惊醒,将留下的地址簿拿来一看,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
“原来是你啊,也算有缘了。”
她重新栽好了芍药,把它搬到相思树下,自己洗了手,将树干上一只瓢虫扫落下去。
“我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相关人,虽然不是正主,也差不了多少,阿无,是不是你冥冥之中在帮我?”
这棵有名字的相思树,安静地站立在院子中,并没有回应杨丽莎的问话。
她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似乎想将眼睛里的水光眨回去,仰起了头。
……
夜色很快就降临,黎兮儿激动难眠,被林洛然赶去睡觉,偷偷在窗口往外看。
前院的石桌上,林洛然泡了一壶花茶,鱼缸中的锦鲤不时跃出水面,争夺林洛然偶尔扔到缸里的花生米。
花生很饱满,昨天点着今天就能吃,空间出品,看那些锦鲤又发疯了,便知道味道如何。
林洛然感觉自己千辛万苦布下的防护阵动了一下,水系的攻击阵法还来不及发力,又黯淡下去,出现在墙头的那一抹脚下身影,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切都是阵法在谎报军情。
看到林洛然坐在院子里品茶,仿佛一点也不吃惊有人夜访,那身影顿了下,干脆跳下了墙头。
“你是在,等我?”这个女修,难道看穿了她的本体?杨丽莎迟疑了一会儿,也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满口生香,茶确实是好茶,但她还是不信这女修看穿了她。
林洛然将竹筒放在石桌上,淡淡笑道:“我还知道,你是来找它的。”
杨丽莎也没有表现出吃惊,“原来你也认识这噬灵小虫,这东西你既然抓了,又怎么舍得拿出来?”现在的灵气匮乏的环境,一条灵矿,比以前更有价值千百倍,而噬灵小虫,不就是这样的好帮手么。
林洛然抿了一口茶:
“因为,我有些贪心,想得到的更多。比如……这小虫是在哪儿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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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 相思树下一青藤
林洛然紧紧盯住杨丽莎的表情,不愿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怎么说呢,杨丽莎在听了林洛然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想笑又没笑出来,忍得很辛苦。
她那两个酒窝又露了出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多么完美而懵懂的表情,黎兮儿躲在暗中,听不懂林洛然在说什么,今晚林家真安静,除了院子里的两人,一点声响都没有,林爸和袁也他们,怎么睡得这样死?
林洛然也不勉强,为她续了一杯茶:“我该叫杨小姐好呢,还是杨前辈更稳妥呢?真奇怪,我竟看不清你修为……”清明之目都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修为,林洛然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很大,敢在老虎身上拔毛。
“你不像是修士,或许,是别的什么存在?”林洛然喃喃自语,杨丽莎身上沾满了各种花草的香味,混合起来并不算难闻,林洛然却觉得这里面有另一股香味,是她异常熟悉的。
杨丽莎一手拿了桌上的竹筒,“夜色深了,我也不在这里叨扰主人了,你定的那些花儿,改天会给你送来。”
林洛然任由她拿了噬灵小虫,并没有相拦。
杨丽莎反而停了下来,回头笑道:“你就这样让我走了?”
“如果我是你,我还会走得再快一点,你后院那株相思树灵气四溢,也不怕人惦记。”
杨丽莎愣了一下,脸色终于端不住了,“卑鄙!”这大胆女修,难道根本不是想问星际传送阵的事情,而是打相思树的主意?!她翩然而起,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落在墙头,不太像白天那个邻居女孩的店主,举手抬足间都有一股仙气盎然的感觉。
“那么在意那棵树,怎么又舍得它在俗世沾染浊气,真是奇怪。”林洛然像是在自言自语,墙头那背影顿了一下,又瞬间消失。
林洛然藏在桌下的左手,飞快按下了手机快捷键。
花店后院袁也手机震动了一下,对着还在盯着那相思树不放的林爸说道:“哎呀,她回来了,我们得跑路啦师祖。”
林爸快速折了一小截枝叶藏在怀中,和袁也一块儿跃出了墙头,墙上的藤蔓植物无人控制自动缠了上来,袁也赶紧放了一把火,植物畏火都缩了回去,他和林爸两人开了两部车,分两个方向逃窜了。
从小吃一条街的烧烤摊上穿过之后,修士也能沾染满身的烤肉味儿,谁说红尘不好,没有这十里洋场的热闹,逃命也太不方便了。
林爸和袁也老虎口中拔牙归来,和林洛然在后院汇合,那一枝相思树枝还带着两朵花苞,除了灵气充足到不正常的地步,林洛然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她想多了?
那又怎么解释,一棵相思树,灵气的浓厚程度,比得上她空间中的千年人参?还有那杨姑娘,连阵法都没惊动就潜了进来。
真是愁人啊,林洛然感觉自己又惹祸了。
……
杨丽莎对着那断枝处气红了脸,浆液还未干,原地残留了两股修士的气息,两人分明还没走多久,然而追寻着气息经过人潮后,就与各种味道,浊气沾染成一堆,分也分辨不出来。
墙上的藤蔓还有被烧灼的痕迹,院子内的花盆没有一个打翻的,对着藤蔓也没下狠手,看得出来来人还是来探测成分居多。
是她久未在人间行走,失了警觉心吗?
杨丽莎将竹筒拿出来,噬灵小虫并未有什么异常。
“都是你这个小东西,胡乱跑动……不过说起来,那家灵气怎么是平和的?阿无,事成之后,我是不是该把他们都杀了,把你移过去,我们再也不用搬家了……哎,你最不喜欢我杀人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对着相思树自言自语,从身上撕了一截布条,将相思树被折断伤口用布条包裹了起来,打了一个蝴蝶结。
布条被夜风吹得飘荡,天色渐晚,杨丽莎打了一个哈欠。
“做人真的麻烦,还要睡觉。”
她抱怨着,在原地跺了跺脚,在月色下化作一根青藤,缠绕上了相思树。
躲在某星级酒店视野最好房间的荣冬临,被吓掉了手中的望远镜,缩回了床上:
“林师姐叫我看得都是什么人啊,错了,压根儿就不是人,不行,我得退房。”
前台见过许多半夜来开房的,很少见晚上一个人入住,又在半夜退房的,大几千住了几小时,可真够奢侈的。荣冬临呆的只剩下一根筋,哪里能看出来小姑娘不着痕迹的媚眼,退了房背着那个由陆中校提供的望远镜,做贼一样出了门打车直奔林家。
……
“你说,那杨丽莎化作了一根青藤?”看荣冬临吓成那样,早猜到他没见到什么好东西,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是林洛然不肯信这世上有妖,而是疯道人不久前刚给她科普过“帝流浆”的知识,草木化形,远比蝙蝠妖这样的存在还要困难,如果说自己惹上的是千年前得了帝流浆的妖怪,天啊,谁来救救她吧,林洛然情愿相信荣冬临是被障眼法骗了!
但是等第二天黄维鉴来时,林洛然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黄维鉴那只秃子笔,又开始轻微震动起来,林洛然嘴唇发干:“这是什么情况?”
黄维鉴拿起那截相思树树枝,异常肯定:“这上面有妖气。”说起来,他修炼了这么多年,以前压根儿不相信这世上有妖,自从和林家扯上了关系,这秃子笔都震了三次了,最近马明常说的一个口头禅“你是个祥瑞”,黄维鉴感觉很像在说林家姐姐啊,没有大祥瑞的气质,怎么引来了这么多妖怪?
林洛然拿了这枝相思树枝,立刻去了青城山。
青城观坍塌之处早就被清理了出来,林洛然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疯道人说柳徵修为太差,要带他去寻一处清幽处潜修,还是她亲自送他们走的,怎么急切之下,反而忘记了?
算起来,这家花店也是新开的,岂不就是在疯道人带着柳徵走了之后么。林洛然拿出一只疯道人以前相送的纸鹤。
这是烙印了疯道人神识的纸鹤,据他说,不管他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这纸鹤都能找到他。
林洛然寻了一支笔将事情写在上面,夹了相思树的一片叶子在其中,掐了几个手印,那纸鹤在她手心中翩翩而起,慢慢穿过茂密的树林,向着西方飞去。
都市的浊气让纸鹤翅膀有些沉重,它速度慢下来,在一株银杏上稍作停留。
杨丽莎捧着那盆“尽天工”出来,突然抬起头来,望着街道那旁的银杏。
她唇边有笑,心念一动间,那纸鹤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向着这边飞来,落在了杨丽莎手中。纸鹤还想逃窜,杨丽莎对着它吹了口气,两只翅膀就搭了下去,再也飞不动了。
看着她捏着一只纸鹤发呆,藏饰店的老板娘笑着摇头:“满身都是孩子气,说出去谁信你都是自己开店的大姑娘了?”
杨丽莎将纸鹤随手放在兜里,“董姐,前天给你的方子你去捡药没有?”
老板娘拉着她手:“哎呦,小杨你不单心肠好,本事也好着啊,我才喝了两剂药,昨晚睡的可踏实了!咦,你也在喝药,怎么身上一股药香?”
杨丽莎举起袖子来闻闻,“呀,是我在后院种的几株五味子,浆液沾身上了也不知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杨丽莎说还要送货,叫董姐帮她看一会儿店,她自己将芍药和另外几盆花搬到了车上,开了车往民俗街方向走去。
她将纸鹤从兜里拿出来,还没看内容,那片相思叶掉下来,杨丽莎展开信纸,看罢之后将白纸化作了烟灰,开了窗吹走了。
“果然是你弟子么……一报还一报,倒也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