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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海看向萧泽,眼中尽是笑意,他故意夸张的说道:“贤婿乃人中之龙凤,我只有满意欢喜的,哪里还用考他,二公子不必谦虚。”
“小侄不过与三弟开个玩笑,亲家老爷可别往心里去,三弟与三弟妹成亲之事办的仓促,您那时还在北疆不得脱身,自然也没有机会提亲相看女婿,这会儿考一考三弟再是应该不过的。”萧淅笑着说道。
萧淅脸上笑容微滞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些,等他走到萧泽与杜大海的面前之时,萧淅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脸上又是满满的笑容了。
杜大海听得出萧淅在挤兑自己的女婿,便扬声说道:“二公子言重了,是本将拉着贤婿说话的,本将这便将贤婿还与二公子。”
这翁婿二人说话的时间不短,以至于萧淅都找了过来,他边快步走过来边扬声笑道:“三弟,怎么见了岳父就忘记招呼客人了,只顾着与你岳父说话啊……”
杜大海摇了摇头,涩声道:“贤婿,我当谢你,谢你这般用心的照顾若儿。”
萧泽轻轻点头浅笑道:“那样最好不过了,多谢岳父大人这般为阿衡着想,小婿先谢您了。”
杜大海沉默许久方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查。”
萧泽重重点头道:“当然,这是阿衡最大的心病,也是她不快乐的根源。小婿原本自己调查,不过那样到底会伤了岳父大人的脸面,倒不如由岳父大人亲自调查,想来阿衡很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杜大海身子微颤,双唇哆嗦了几下才颤声问道:“当真?”
杜大海听了这话,整个人僵直的立在当场,好半天缓不过劲儿。萧泽快步走上前,又在杜大海耳畔低声说了一句:“岳父大人,阿衡最在意的是当年岳母罹难之事,若是岳父大人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想来阿衡一定肯与岳父言归于好。”
快步追上前去,萧泽叫了一声:“岳父,我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辜负阿衡,岳母大人的悲剧绝不会在她身上重演。”
萧泽看着杜大海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人不论是真的在乎杜衡还是想搏取自己的同情,他都真的很可怜。
杜大海见萧泽皱眉看向自己,脸上尽是不信之意,他长叹一声说道:“贤婿不相信我,这也正常,我负若儿太多,太多了……本也没有脸面要求贤婿什么。”说完,杜大海便转身往客堂走去。
萧泽皱眉看着杜大海,他真不明白杜大海心里到底都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在乎杜衡,还是在演戏给自己看,扮可怜以搏取同情呢?萧泽一时有些看不透了。
“好……好……贤婿,从前是我糊涂,让若儿受了很多很多苦,她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我请求你一定好好照顾她,爱护她,这一辈子都别负了她。”杜大海笔直的脊背突然间佝偻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神情也萧索许多,看去上竟有了一丝儿暮年之感。
“阿衡于我,比性命还重要。”萧泽短短一句话却重重的击打着杜大海的心,他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重得女儿之心,这个女儿,他彻底失去了。
“你真的这般爱重若儿?”杜大海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子浓浓的酸意,仿佛心中突然缺了一块似的,空的让人没着没落的。
杜大海想到过很多种情形,却独独没有想到杜衡冲喜成功,萧泽恢复健康,她上得公婆疼爱,下得丈夫爱重,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好。这让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杜大海有些发懵。
“啊……你……”杜大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追捕乃达汗王之时,杜大海身陷险境几乎命丧黄泉,是杜衡送他的保命之药救了他的性命,从那时起,杜大海脑中总会出现杜衡被自己逼着嫁进宁亲王府冲喜,日子过的极其凄惨的情形。杜大海歉疚极了,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做了决定,若是女儿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他就算是拼着舍下这一场军功不要,也要求皇上做主允许杜衡和离大归重着嫁衣。
萧泽很认真的看了杜大海一眼,沉稳的说道:“我从来不会强迫阿衡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见您。她若愿意见,我自然没有二话,只会欢欢喜喜的陪她来见您,她若不让我陪我就在外面等着。可是她若不想见您,我便会用一切方法阻止你见她。”
杜大海急道:“如何不让若儿见我?”
萧泽沉声道:“当然都是真的,岳父大人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让阿衡身边所有的陪房家人过来向岳父大人回话。”
这回换杜大海愣住了,他惊讶的说道:“贤婿,你刚才所言都是真的么?”
萧泽看了杜大海一眼,淡淡道:“阿衡在王府之中,绝不会受任何人的欺凌羞辱,更不会被人用鞭子打成重伤,她的近身下人也不会被人挖去双眼毒打个半死。在王府之中,父王与娘亲都很看重于她,我更是爱重于她,我们住的交泰园,不论大小事情全由阿衡一个人说了算,我都听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有丝毫的顾忌。”
杜大海急忙追问:“若儿怎么个好法?”
萧泽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杜大海撇下一屋子奉承他的客人,想问的竟然只是这个。“阿衡现在很好。”萧泽言简意赅的说道。
萧泽不知道自己这便宜岳父想说什么,因怕他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便点头道:“岳父请。”这翁婿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客堂,杜大海这才急急说道:“贤婿,我已经一年多不曾见到小女,连她出阁都没有亲自送她,不知小女现在还好么?”
杜大海抱拳做了个圆揖告罪,然后快步走到萧泽面前,笑着问道:“贤婿借一步说话。”
众人都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杜将军一直为国征战,还不曾与女婿细聊过,您请……”
杜大海向围着的自己的人点头致歉道:“诸们大人,杜某有要紧话与小婿说,稍后再还陪诸位大人说话。”
一时之间,客堂之中竟然形成了以杜大海为中心的一个圈子。看到这般情景,萧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便往外走去。不想他刚走了两步,耳中便听到一声“贤婿且慢……”的招呼,萧泽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唇角含着淡淡的微笑问道:“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杜大海发迹不过十来年,根基与前来向宁亲王爷拜寿的亲贵相比浅的不值一提,可是他先娶了益阳县主为妻,虽然益阳县主因为娘家坏了事而被免去县主之封,可她身上到底也流着四分之一的皇家血脉。如今又与当今的亲弟弟结为儿女亲家。这绝对是要飞速蹿红的节奏。所以一向看不起杜大海的亲贵们都下高高在上的架子,热络的与杜大海攀谈起来。
不论是做为宁亲王府的亲家还是得胜还朝的将军,杜大海身边都缺不了围着他奉承之人。好些人口中说着恭贺之辞,心中想的却是这杜大海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发嫁个女儿冲喜也能救活一脚踩进阎王殿的萧三公子,被北蛮大军围困小半年还能冲围杀出,居然还奇迹般的生擒了当今最痛恨的乃达汗王,立下这不世之功,真真是羡慕死人啊!
与后宅之中并不十分和谐的氛围相比,王府前院客堂之中的气氛就好太多了。
第一百三十八回父子怄气
杜衡来到宁亲王爷的书房之时,见萧泽也在书房之中,在他脚旁的篮子里还趴着一只肚子鼓起的小猫,宁亲王爷则亲自打开那只金丝楠木匣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尊墨玉弥勒抱了出来。
“泽儿媳妇,你来的正好,快来验一验。”
杜衡应了一声,将手中拿着的橘子剥开,舍去橘瓣儿不用,单只用新鲜橘皮在那尊墨玉弥勒佛象的背后用力擦拭起来。
宁亲王爷与萧泽都屏住呼吸,不错眼珠子的盯着杜衡手中的橘皮。只擦拭了十几下,那片橘皮便由原本的橙黄色变成了紫黑色,宁亲王爷急急问道:“泽儿媳妇,这是怎么回事?”
杜衡放下手中的橘皮低声说道:“父王,这尊弥勒佛像被用药液浸泡过。若是媳妇的判断没错,这药对普通人并不致命,可是对孕妇却其毒无比,孕妇若近接触此药,必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萧泽忙将那只伏在篮中的小猫抱起来,他本想将小猫送到佛像近前,不想一把小猫萧泽就觉得手指触到什么湿乎乎的东西,他低头仔细一看,不由惊呼道:“啊,这只猫流了好多血……”
宁亲王爷抢步上前低头去看,只见那只黑黄花相间的小猫正无力的蜷伏于萧泽的手上,琥珀般的双眼已经失了神彩,鲜血顺着萧泽的双手滴落,这只小猫已经连喵喵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它的脑袋向旁边一歪便没了气息。
“父王……”萧泽抬头叫了一声。
宁亲王爷心中又惊又痛,心绪烦乱如乱麻一般,他无力的说道:“泽儿,把这猫拿出去处理了。”
萧泽低声应了一句,立刻走出书房,命扣子将猫尸处理好。扣子接过小猫,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去处理了。
宁亲王爷的心腹内侍赶紧打来热水,服侍萧泽仔仔细细的洗了好几遍,直到再没了血腥之气,萧泽这才匆匆回了书房。
书房之中,那尊墨玉弥勒已经被封入金丝楠木匣之中,门窗也都打开来透气,萧泽快步走到宁亲王爷身边,沉声问道:“父王,这尊玉佛是何人送的?此人企图加害娘亲,断不能轻饶了他。”
宁亲王爷双眉紧锁,他看看萧泽,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萧泽急了,忙问杜衡道:“阿衡,你知道这害人的东西是谁送的么,也太狠了!娘亲与他们有什么仇,为何要这般加害娘亲与弟弟?”
杜衡略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今日倒是听父王提过一句。”这是实话,下午宁亲王爷的确提过玉佛是萧淆敬献的,总不能让杜衡当面扯谎说不知道吧。
宁亲王爷听了杜衡之言,他也知道这事瞒不过去的,只得说道:“泽儿,这尊墨玉佛是你大哥敬献给父王的……泽儿你站住……”宁亲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勃然大怒的萧泽已经向门外冲去,唬的宁亲王爷大叫一声也跟着冲了过去,总算在书房门口处抓住了萧泽的手臂,将他硬拦了下来。
“泽儿,你不要冲动!”宁亲王爷沉沉喝了一声,将萧泽拽回书房,硬按倒在椅子上。
“父王,那是您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萧泽双眼赤红大吼起来。
宁亲王爷按住萧泽的双肩沉声道:“泽儿,为父知道,你放心,这事为父一定会彻查到底,将真凶全都揪出来。”
萧泽瞪着宁亲王爷,恨恨讥诮说道:“又是这句话,上次父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请问父王真凶何在?还不是不了了之!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娘亲还有弟弟在父王心中什么都不是,为了保住某人,父王宁可牺牲娘亲还有娘亲所生的孩子!”
宁亲王爷勃然大怒,举起手便要打向萧泽,萧泽毫不示弱,一双酷似宁亲王妃的双眼正死死的瞪着自己的父亲。
看到这双眼睛,宁亲王爷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了,他颓然放下手,握住萧泽的肩膀说道:“泽儿,为父不是那样的人。”
萧泽瞪着父亲,愤怒的叫道:“父王,空口说白话谁都会!”
宁亲王爷气道:“泽儿,你要为父怎样说才肯相信?”
萧泽沉沉说道:“父王若肯与儿子立个约定,儿子便相信您。”
宁亲王爷皱眉道:“你说!”
“除非父王答应儿子七日之内将意图加害娘亲之人全部揪出绳之以法,否则儿子便带着娘亲与阿衡搬出王府,也好让娘亲平平安安的生下弟弟!”萧泽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很快恢复了理智,他故意说出这样的条件,目的就是再次激怒他的父王,以激将法逼迫他的父王处置真凶萧淆。那尊墨玉弥勒的来历萧泽最是清楚,除了萧淆之外,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对墨玉弥勒动这样歹毒的手脚。
“胡闹,混帐话!你娘亲是我妻子,你凭什么带她出府!”宁亲王爷勃然大怒,额上青筋迸的老高,脸色也紫涨的极为吓人。
萧泽也不示弱,梗着脖子叫道:“你保护不好你妻子,难道还不许我保护我娘亲!”
“你……混……”宁亲王爷被萧泽气的血往上撞,一句话没说完便向后摔倒。萧泽赶紧抢步上前扶住宁亲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