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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红的灯光，缓慢的舞曲。王勤把头贴在李无言的胸前，眼中有泪：“无言，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我不嫁了，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李无言紧紧搂住她，缓缓地摇头。
李无言真的自己就写检查了，并一式好几份，杨书记、郑县长、分管党群的朱书记、常务副县长王县长、调查组长陆副县长、减负办，到处送，送给陆副县长时，陆副县长开玩笑说：“没叫你检查呢，你送个什么劲？想争取宽大处理？”李无言只好承认说：“有这个意思在里面，不过自从您上次跟我说了那些以后，这两天我也仔细地想了想，我的确觉得自己身上有不少毛病，是需要检讨检讨。”陆副县长笑笑说：“真能这样想当然是好的，我还怕你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委屈呢！杨书记这几天正在忙接待一个浙江来投资新城区商品房开发的商人，忙得很，你这个事可能一时也定不下来，虽说县里把你们这两项工作喊停了，但其他的工作不能停，没有结论之前，你还是班长！”李无言点头说：“是代班长。”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县里似乎把这事给忘记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无言回了黄狮寨，洪亮伤好了也来了。四季豆在武汉卖得火爆得很，五毛钱一斤从农民手中收过来，转到武汉市场出售，平均利润差不多是百分之百，可惜产量不太好，一千亩豆子只产六百多吨，差不多只有预计产量的一半，李无言问洪亮什么原因，洪亮说：“我们发下去是一千亩的种子，可是有很多群众把那几年的事吓怕了，根本就没种，还把豆种给炒着吃了！”李无言哭笑不得。好在一季豆子卖下来，打干除净，乡里也赚了二十多万块钱，李无言也就不计较了。庆功会上，李无言当场表态，从这笔钱里拿出五万来发干部们的奖金，财政所得给这笔奖金取个合理的名目，别叫县纪委查出滥发奖金补贴的给没收了去。
这一晃就九月份了，县里还是没动静，李无言倒急起来。过年没几个月了，公路工程完不了工，验收不了，市里的那笔钱就下不来，况且修路的以资代劳款已经向老百姓收得差不多了，再不修路只怕不好向百姓们交待。 可是这事又不能问，你去问，别人还说你等着处分呢。
等县里的结果没等到，却等来了省里农民负担监督领导组的暗访组，人不知、鬼不觉，走村串户搞调查。等李无言知道暗访组这件事时，人家暗访组的人却已经完成任务走了。
谁知道老百姓向这些暗访组的人说了些什么？要是把这变相以资代劳的事和因此引起的农民*的事说了，只怕他李无言的官运真的走到头了。不过回头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自己不是主动往省里捅吗？现在省里来查，说明人家重视了，那不正好对自己的心思吗？有什么可怕的？可是这自己主动报告和人家下来暗访那是两回事，再说，这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儿上啊？“如果不到黄狮寒，随便到全县哪个乡镇暗访，我李无言一定拍手表示欢迎。”李无言心理阴暗地想。
回到家里，端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天天有人请她吃饭，一会是运输公司，一会是哪个老板，李无言也理不清，只好嘱咐她自己小心，不要乱拿人家红包犯错误，端阳每次都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搞得李无言连嘱咐的兴趣也没有了，只好由她。李无言想不明白她一个小派出所的指导员能有多大的面子，至于让人家请吃饭还得排队吗？
李无言郁闷得很。
可能是担心省里的暗访会暴露黄狮寨乡农民*事件以至于上面作出过激反应，县里这回反应倒是很快，暗访组走了第三天就找李无言谈话了。谈话很简单，就是宣布处理结果，李无言对整个事件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警告处分，给予蔡涛党内记过处分，给予邓勇等几个直接责任人行政记大过处分。
对黄狮寨乡里两件停下来的事，县里也下了结论：既然是以资代劳，而且钱也已经收得差不多了，那就努力修好路，本年度不得对农民征义务工；黄狮寨乡新干道工程的设计、施工、征地、对农民的青苗补贴完全符合有关法律、法规、政策，漆姓以乌龟坳是自己祖坟龙脉为由阻止工程施工完全是封建迷信思想作祟，属于无理取闹，应坚决予以制止，如果漆姓继续阻挠以后的施工，将由县公安局将采取强制措施。
当然，李无言也没便宜可占，除了受的处分外，在全县减轻农民负担领导组主持召开的工作会议上，李无言代表黄狮寨乡党委、政府当着众多县领导、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县直各单位的头头儿们面作了书面检讨。黄狮寨乡人民政府的面子在他李无言的手里可谓是丧失殆尽。
不管是什么结果，总比提心吊胆好，况且这个结果也不是最坏的，最少大家在职务、工资等实际利益上没吃亏，李无言明白这肯定是王勤做了工作，心中很是感激，想想自己和王勤，又生出许多惆怅。不管怎么样，李无言这心是放下来了，把端阳从她忙碌的外交战线上拉回来，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请了吴浩然他们一顿，王勤说有事没来。
去黄狮寨前，李无言想起前些时钟世楷托付自己的一件事，那时因为自己的位置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敢答应，钟世楷也表示理解，现在位置确定了也应该给人家回个话了。
李无言到钟世楷家时，看到门外停了一辆白色的凯越车，以为是钟世楷的儿子回来了，很是欣喜，等敲门进去，却看到只有钟世楷夫妻两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一个蓄着男孩样短发，穿着吊带衫子、短裤的小姑娘站跟在他身后嘻嘻地笑。
钟世楷有气无力地说：“无言，你来了？”李无言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钟世楷批着小姑娘说：“你问她！”李无言看了那姑娘，问：“你是钟晓慧？”那姑娘偏着头：“听说过？美女吧？”李无言哭笑不得，就这样子钟世楷还要自己帮忙安排她到黄狮寨中学当英语老师？李无言扭头看了钟世楷，钟世楷把头扭到一边，似乎无颜见他。钟晓慧却无谓：“你叫李无言？”李无言只好点头，钟晓慧：“你能帮助我安排工作？”李无言不置可否，钟晓慧：“还挺酷，听说黄狮寨是在大山头上？”李无言说：“是，不过那里的山很干净的！”钟晓慧若有所思：“山很干净？有意思！”突然转过身对钟世楷说：“大伯，我现在改变刚才的决定，我去黄狮寨教书！”钟世楷气得伸手指着钟小慧：“你。。。。。。”，倒是钟世楷书老伴说：“我是说晓慧，你这也不小了，过了年都二十三了，不要再跟个孩子似的！你以为安排这个工作容易吗？现在哪个乡镇都是财政困难，你去是要跟人家拿工资的，为你的事你大伯没少费心思！近的、好的中学那是有，可都是人满为患、你大伯是怕人家哦为难、不给面子才没去说的吗？黄狮寨远点，远点又怎么了？到哪你不是教书？别总以为自己大学毕业就了不起，我跟你说，站你跟前这位上的大学比你那所破学校有名气得多了，省师大的，不也在那干得挺好吗？——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想的，做那么大生意还叫自己闺女走后门去教书！”钟晓慧却丝毫不计较，仍然笑嘻嘻地说：“行了，大妈！我决定了，一定不辜负您的教诲，去黄狮寨好好教书育人，争取做到‘桃李满天下’！喂，李无言，你是‘桃李无言’的那个无言吗？‘自下成蹊’，你成了没有啊！”钟世楷大喝：“晓慧，你再要是这样，你就哪儿也别去了，也别叫你娘老子成天来找我！”钟晓慧咧嘴一笑：“知道了，不就是没叫李书记吗？我叫还不行吗？李书记，我们走吧！”李无言愣了一下，问：“去哪？”钟晓慧：“黄狮寨呀！”李无言算是彻底无言了。
19
这大概是李无言见过的最牛的第一次上班的毕业学生了，穿性感惹眼的衣服，开着私家车，还由黄狮寨乡的一把手亲自护送！看着一路上吹着口哨的钟晓慧，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上班时的寒酸的样子，李无言说不出什么心里是什么滋味。
车子进了黄狮寨，路况就差了很多。钟晓慧只得专注地看着前面坑坑洼洼的路，不停地转动着方向盘，说：“也不知道你这书记是怎么当的，这路还叫路吗？”李无言苦笑了一下：“和你是不及格的老师一样，我这书记也当得不及格。你说你，有那么有钱的父母，还当这破老师干吗？把这岗位留给那些急需找工作却找不到工作的同学多好！”钟晓慧：“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承认我是不及格的老师！你也没听过我的课，也没见过我教的学生，你怎么知道我不合格？我知道，你是看我不像当老师的，对吗？”李无言说：“要这样说也可以，你自己看一下，你这像个老师吗？”钟晓慧：“你叫我换衣服我也换了，你要我带的日常用品我也带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李无言看了一眼穿着紧身T恤、把身体显现得曲线玲珑的钟晓慧，说：“还是不像，一会到学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校长介绍！”钟晓慧看了一眼自己，怪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说不像了，——我这儿就是比别人的大些，而且它还非要这样挺，你叫我有什么办法？”说完坏坏地看了李无言一眼，李无言尴尬得脸上微微一红，无话可说。钟晓慧却又说起别的事了：“李书记，听说你以前在一中当老师？”李无言点头“嗯”了一声，钟晓慧接着说：“你不喜欢当老师吗？为什么又改行当了这个？”李无言说：“无所谓喜欢或不喜欢，我们年轻时工作也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得服从组织安排！不过，我倒很喜欢现在这个工作！”钟晓慧“切”了一下，说：“你年轻时？你才多大？我很喜欢当老师，可惜我学历不够，人家一中不要我！”想了一会又说“我男朋友就在一中当老师，哼，在一中就了不起吗？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李无言以为她是在说自己：“谁说一中就了不起了，我什么时候趾高气扬了？”钟晓慧快速地说：“不是说你，和你不相干！”那脸上却落寞起来，再也不吭一声。
晚，县城新区新时代娱乐城门口，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和孙玉凡、端阳他们道别，娱乐城门楼闪烁的霓虹灯照得他们的脸一明一暗的。
孙玉凡打开后坐车门，作个请的姿势：“端阳小姐，请上车！”端阳嫣然一笑：“可经不起孙政委这样的绅士来照顾我！”坐进车内，孙玉凡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为端阳小姐效劳的！”拿起前面放的一个盒子，头也不回地递回后面，说：“一部手机，人家送我的，女式的，我不合适用，送你了！”端阳不接，说：“送我手机干吗？”孙玉凡：“当警察的，好方便联系呀，你说能干吗？”扭头丢在后座上，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霓虹灯照在门口那个老板的脸上，那脸上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深夜，端阳家卧室。端阳在台灯下若有所思地看那部三星手机。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端阳吓了一跳，迟疑着掀开盖子放在耳边，传来孙玉凡的声音：“还没睡吗？”端阳：“孙政委呀，这么晚还打电话？我没睡呢，正看手机，这手机挺贵的吧！”孙玉凡不在乎地：“谁知道，可能得两千块钱吧，你只管用就是了，问这个干吗？”端阳：“要不我还是还给你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拿！”孙玉凡：“这贵重吗？我怎么不觉得？”转过话题：“年关快到了，县里可能要组织几次扫黄打非活动，你给老宁他们几个人说说，别自己往枪口上撞！”端阳迟疑地：“他们应该知道吧！”孙玉凡：“就在这几天的事，别大意！”端阳没说话，孙玉凡说：“就这样吧，再见！”端阳无奈地：“再见！”
端阳心里有点没底，想给李无言打电话又怕李无言会骂她，犹豫着拿起电话拔号，没等电话接通又挂了，又拿起手机拔宁老板的号，说：“宁老板吧，我是端阳啊，这几天生意好吗？——哦，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