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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盆子、你去拿水桶来……”街道上跑满了提着水桶的渔民们儿,四溅的水花儿乱散,沿途的小路上一会儿就滴满了水迹儿……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盆盆儿清冷的水,一桶桶白花花的水,直直泼向了熊熊的火亮儿……
然,这漫天急凶的大火,岂是这小小的几盆水可以熄灭的?这一点点的水,仿佛是给火海儿解渴似的,它愈加狂烈地吞吐着火舌儿。砖头烧红了、瓦砾烧红了、鱼筐鱼篓烧红了……
无数双眼睛被火光儿映红了,担忧地看着那一所原本就破旧不堪的房子。如今,它更是摇摇欲坠……
有人跑出去打电话求救,有人望火兴叹,有人继续泼水儿,鱼街路途太偏辟,等消防车来不知要几时了?焦急的情绪,布满了人们的心头儿!……
屋子里,应该还有两条儿活生生的人命呀!王秀英和伊雪,都在屋子里呢!……
浓烟滚滚,黑雾翻腾,浸透了乌烟的浓云弥漫在地面上一样!人们的视线模糊了……
“怎么不见人跑出来呀?屋子里有没有人呢?……”邻居们儿个个面色忧虑……
“秀英和伊雪还在屋子里吧?怎么办?没睡醒吗?这么大的动静……”一个大妈顿足说道:“老伊家可真够倒霉的!……”
“火太大了!冲进去救人不行呀……”高大的渔民们儿有些胆怯!……
“快想想办法呀!……”
正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孩,从火海儿里冲了出来:“救命呀!救命呀!救命呀!……”
鱼街的人们儿,不由眼前一喜,太好了,有人逃出来了!……
伊雪,她一边儿狂呼着,一边儿连滚带爬地摔倒在小路上……
只见她周身的狼狈,一身儿的烟灰儿,袖子燃起了一半儿,头发凌乱满脸的黑灰,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血红的火焰,尾随着她一起奔跑……
一个男人慌忙跑上去,将一桶冷水儿浇在伊雪的头顶上,‘哗啦……’一声儿,她衣服上的火苗儿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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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淌着水珠儿的伊雪,一把儿拉着男人的手,惊慌地说道:“大叔,我妈妈还在里面、我妈妈还在里面呀!谁去救救她?谁去救救她……”
“火太大了!这会儿冲不进去呀!……”男人忧虑地看看伊家院子,摇摇头……
那鲜红的火焰被一阵狂风煽动着,往这边蹿过来,又忘那边儿跳去,好象大海里卷起浪潮一样惊人……
“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救命呀、快去救命呀……”伊雪光着脚丫儿,头发湿漉漉的……
在场的人们儿,相互看了一眼儿,没有人行动!如此猛烈的火势,冲进去无疑是白白送死!……
伊雪焦急地冲到了众人的面前,苦苦地乞求着:“大叔、大爷们儿,求求你们,去把我妈妈救出来吧!她还躺在床上呀,求求你们……”
众人同情地看着伊雪纷纷摇头,现在冲进去救人?不但救不出王秀英,只怕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儿!……
伊雪顿时泪流满面,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般焦躁不安,她跑过去拉拉这个人的衣袖,又跑过去拉拉那个人的手臂,嘴边里哆哆嗦嗦地乞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呀……”
人们默默地后退着,低头无语……
‘噗通……’一声儿,伊雪膝盖着地,跪倒在冰硬的土地上,连连磕头:“大叔大婶们儿,我给你们磕头了!可怜可怜我妈妈吧!你们救救我妈妈,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我将来报答你们!救救我妈妈吧!……”
‘咚、咚、咚……’一个一个扎扎实实的响头,磕在冰冷的地上,直叫人心惊胆颤……
伊雪跪在地上痛哭涟涟,对着人群儿不断地磕头。她凌乱的长发披散一片儿,额头竟然磕出红红的血丝来,那极度悲痛的模样使人心酸不已。有几个心软的大妈、大姐,忍不住眼圈儿红了,悄悄抹着眼泪儿,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一个好心的大姐走过来搀扶起伊雪:“伊雪,你不要这样!起来吧,孩子……”
“你们都是见死不救吗?……”伊雪瞪着血红的眼睛:“那我自己去救、我自己去……”
说罢,她作势要甩开大姐的手臂,转身向火海儿里冲去:“妈,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几个妇女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扯住伊雪的身体,避免她冲入火场儿去送死:“小雪,你不要傻了!唉,这个孩子呀……”
“伊雪,你冷静一些呀!你会没命的呀……”大家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儿,这孩子太有孝心了……
火焰仿佛变成了巨蟒,有了生命有了知觉。它张开手臂狂舞,它的一千张嘴吹着火焰,嘲笑着人们儿的无力……
“妈、妈……”伊雪如同发疯了一般,在女人们的拉扯中苦苦地挣扎着、厮打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妈妈!……”
几个人拽着伊雪向后边拖去,她悲伤地回头对着火场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妈呀!我的妈呀!你等等我呀!我陪你一起去死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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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一声儿痛不欲生的哭喊,这一声一声儿发自肺腑的凄凉叫喊,让在场的人们儿纷纷伤心落泪!……
“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呀!……”伊雪仰面对着天空哭嚎,那悲痛的神情感人肺腑……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先是姐姐丢了,再是爸爸出走了,现在就连最后一个亲人都要失去了!老天爷儿仿佛把所有的灾难就降临在她的身上,她的命怎么这样悲苦呢……
“妈……”伊雪大叫一声儿,白眼一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居然伤心欲绝地哭昏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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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儿过后,伊家的小院子变成了一片儿黑乎乎的废墟!房子倒塌了、什么都没有了……
伊雪目光呆滞,坐在废墟之中!冷风吹舞着她的头发,她的面色发青……
这一场火儿,烧得可真够厉害。伊家的东西都化为了灰烬,几根儿乌黑的房梁,无力地冒着‘嘶嘶……’的黑烟儿……
王秀英的尸体被人们抬出来了!黑漆漆的一条儿,如同烧焦的木炭,居然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邻居们儿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一条儿白色的床单,轻轻地遮盖在她的身体上……
伊雪的眼神凝结在白色床单之上,微微溢出一点点泪光儿!我不想杀你、我其实不想杀你呀。你以为我不害怕吗?我比你更要害怕、更要痛苦呀!你死了,一了百了,从此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可你的影子却永远刻在我的心里,时时用刀子割着我的血……
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人,早晚都要化成灰烬来着。你可不要怪我了,谁让你不知好歹挡在我的面前。为了我的幸福,你死了。所以,我更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让你白白牺牲了!妈,你放心,我去帮你看看你的亲生儿子,我会好好的和他相处……
你安息吧!地下面,有你最疼爱的伊依姐姐陪伴着你!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会为你们两个人烧纸钱,让你们在地底下生活富裕,再也不用受穷了……
伊雪,颤颤巍巍地向前爬去,一步一步地爬到‘王秀英’的身边!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地揭开那煞白的布……
妈,让我再看你一眼!我心里其实是爱你的!你可别恨我,你恨我也没有用。就算你变成怨鬼来吓唬我,我也不害怕!你活着,我不怕你,你死了,我更不怕你……
没有人敢来和伊雪讲话,这丫头儿如今的模样,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躯壳一般。她傻子一般坐在尸体旁边,神态麻木、一言不发……
“该不是疯了吧?……”一个大妈伤心地说道……
“唉!这丫头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太可怜了……”女人们纷纷叹息着:“伊雪,平时就是个孝顺的孩子,和她妈妈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真是天灾呀……”
“这么善良勤劳的一个孩子,命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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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伊家就剩下这么一个人了。都去劝劝吧……”
善良的大妈走到伊雪的身边,弯腰慈祥地说道:“孩子,你总坐在这里不走,也不是个办法呀!不如,先到我们家去歇歇……”
伊雪表情痴呆,眼神麻木……
“唉!孩子,日子再苦再难,还是要咬着牙过下去呀!听奶奶一句劝,起来吧!你秀英妈妈可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呢!……”
“这是天灾,谁也没有办法呀!大伙商量好了,每一家都出点儿钱,尽快把你妈妈的后事办了!入土为安呀!……”
“妈妈……”呆滞的伊雪,嘴唇动了一下:“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她的目光转向大妈,厉色的眼神让别人吓了一跳:“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大妈,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孩子,你妈妈她…她已经不在了……”
“谁说她不在了,她可好好的呢!…我妈妈呢!……”伊雪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猛地站了起来,把女人们儿惊吓住了……
只见,这个不知道是疯了?还是神经了的女孩?忽然张开双臂向街头跑去:“妈!你在哪里?……妈,你在哪里……”
伊雪,疯子一般的向前奔跑,后面的人追赶不及:“伊雪,你去哪里呀!……”
“孩子,回来呀!”……
几个女人追赶起来,可这丫头儿跑得可真快呀!
她那瘦小的身影,张开手臂舞动着奔跑,在黑夜中犹如一只狂乱飞舞的蝴蝶……
“妈妈、妈妈……”一声声儿的呼叫撕破了夜色,伴着小女孩飞跑的脚丫儿,融入在浓浓地黑夜尽头儿……
从那个夜晚以后,鱼街的人们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叫做伊雪的女孩了!……
她,仿佛从人间消失掉了……
(这一章,写得我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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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紫风曳
第三百五十二章紫风曳
小镇子上的莲花酒店!寂静的深夜里……
“叮铃铃……叮铃铃……”黑暗中,一阵儿吵闹的电话铃声,将睡梦中的紫秋夫人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耐烦地抬腕看看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钟!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扰人清梦?紫秋翻了个身儿继续睡去。可那电话铃声儿不依不挠地叫喊着,足足打了三遍,响了五六分钟。紫秋不由皱起了眉头……
居忽然,她心头儿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立刻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拿起了电话:“喂?是谁?……”
“……”电话那边儿的人一言不发,只能听见低微的呼吸声儿……
紫秋的心不由紧张起来:“喂…是谁?小雪?是不是你……”晚餐的时候,才把自己的电话给了伊雪!
赭“……”话筒里,似乎有女孩子压抑的低泣声儿……
紫秋焦急地问道:“孩子,真的是你!你怎么了?哭什么?……”
“我……我……”电话中的哭泣声音更大了,给人泣不成声地感觉……
紫秋夫人心乱如麻:“先别哭、先别哭,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情?……”听到女儿伤心的哭声,紫秋夫人的心就要碎了……
伊雪掩面流泪,低沉的哭声儿从手指间缝中流露而出……
紫秋夫人沉住气儿和蔼地说道:“好吧、好吧!你现在在哪里?妈妈过来接你!听着,孩子,无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对妈妈来说都不是问题。妈妈什么都可以帮你解决掉。你在哪里呀?……”
伊雪吭吭哧哧地说道:“我…我一个人跑到镇子上来了!这里…这里好像是一个夜间便利店的电话!叫做‘家家乐’……”
“好、好……你就等在那里,别乱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小心人家骗你!妈妈十分钟就赶过来哦!注意安全……”紫秋夫人放下了电话,慌忙换下睡衣穿好衣服,拿起了一把车钥匙就冲出了酒店房间……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钟呀!伊雪她一个小女孩儿,步行从鱼街走到镇子上,那要走几个小时?多危险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孩子不会半夜离家出走,还哭得如此伤心?难道,伊雪昨晚和自己一起吃饭,回家太晚了,那个王秀英,她骂孩子了?打孩子了?十几岁的孩子懂个什么呀?有怨气儿就冲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