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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治吸了口烟丢下这句话。虽然他好像人妖一样竖起小指的行为让百田很介意,可是到底还是没能对着看起来心情糟糕的连治说你好像人妖。
“我还想问你至今为止都在干什么呢?”
对方反而如此询问他。
“做什么?那个……就是营业啊。药品或是健康食品之类的上门推销。”
因为无法说自己在服刑,所以说了谎。
“在监狱推销吗?”
他吃惊地回头。连治用仿佛冰块一样寒冷的眼睛紧紧等着他。
“在叔叔阿姨的葬礼上也没有见到你啊。不过,既然是在服刑也来不了吧?”
脑海一片恐怖。手指唰的变冷,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咦……你、你说什么啊。什么葬礼?你说他们死了吗?骗人的吧?你一定在骗人!回答我!回答我啊!连治!!”
百田抓住青梅竹马的衣襟。冰一样的目光中浮现出些微的同情色彩。
“是一年多前吧。我听说是在旅行途中遭遇交通事故。”
“……骗人。”
“我们有骗人。”
“骗人!骗人!”
虽然嘴上重复着骗人,脑子里面却还是明白。这不是什么骗人。这是现实。
因为连治扭动身体,所以挣脱了他抓住连治胸口的手指。失去了对象的双手无力地下垂,作为礼物的点心盒咚的掉落到地面上。
“太……太奇怪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为什么谁都没有告诉我。哥哥也是……”
他终于注意到了。这是哥哥干的好事。比百田年长五岁的哥哥从又名的国立大学毕业,在都内也相当又名的企业工作。白天是在被拿来和过于优秀的哥哥进行比较的环境下长大的。认真而且做事一板一眼的哥哥对于百田的感情不仅仅是讨厌,而是应该用憎恨来形容。
在弟弟从高中退学,成为暴走族小弟,过着吊儿郎当的生活的时候,他曾经面对面地对弟弟说“去死吧!”百田就是在那一天离开了家。然后也不肯靠近老家。
“就是在叔叔阿姨死去后不久吧。居酒屋就被拆除了。你的哥哥居住在东京,好像没有继承店子的意思。而且那家店铺也老旧到租不出去的地步。”
和父母的回忆好像走马灯一样在百田的脑海中掠过。和父亲手拉着手去庙会的时候,因为讨厌去艺苑,而抱着桥栏杆不放让母亲头疼的时候……至今为止都不是道隐藏在哪里的回忆汹涌溢出,胸口一阵阵疼痛,泪水也涌了上来。
“虽然不想在你沉浸在伤感时打扰你,不过你还记得高二时的事情吗?”
连治的语言完全没有传进他的耳朵。
“就是你让暴走族的家伙勒索我的事情哦。你在把我叫出来之后就立刻跑掉了,所以不知道我后来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吧?”
百田抬起被泪水打湿的面孔。
“因为我身上没带多少钱,所以他们恼火之下就暴揍了我一顿。因为掉了四颗牙,鼻梁也被打断,所以我的脸孔一塌糊涂。肋骨断了三根,右腿骨折,右手小指也是复杂性骨折。好像是神经出了问题,到现在也无法弯曲。”
百田还记得自己把他叫出来的事情。虽然记得,却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也没有询问过。
“每次看到小指我就会想起那时的事情。我还以为会死掉,一面被打一面吓到了失禁。我住院之后爸爸怒吼着去了你家……据说叔叔阿姨哭着下跪向我父亲道歉。”
连治弹落手上的香烟的烟灰。在轻微弯曲的右手上,只有小指好像人妖一样伸着。
“我啊,曾经把你当成了朋友。虽然在做坏事,但我们是朋友。……可是这么认为的人只有我而已啊。”
连治抬起脸孔,看着涕泪交流的百田。
“你不要再来我家了。”
……他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在平缓的山道上行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他终于来到了阵子边缘的寺院。在小学时代,他曾经不止一次不情不愿地被父母带来。
穿过乡土气息十足的寺门,他行走在墓碑群中间。因为记忆颇为暧昧,所以他不知一次地跑到了别人家的墓碑前,最后才好不容易发现了自己家的墓碑。
在墓石的侧面,是黑色的涂料所书写出的他父母的名字。同年的夫妇,享年六十二岁。
“我还特意买了大号的……”
百田将因为掉落而变形的点心盒放在墓碑前面。
“你不是说过喜欢这个吗?可是已经无法吃了,没有办法了。”
太阳已经西斜了不少,周围吹过一阵清风。树叶发出唰啦啦的寂寞声音。不管说什么也是自言自语。骨头不会进行回答。
“我原本想要在店里帮忙的。”
一切都已经迟了。太迟了。百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泪水无法自制地溢出。在没有人烟的夕阳下的墓地中,百田好像孩子一样放声哭泣。
当太阳落下后,他离开了寺院。为了遮掩火辣辣的,多半已经肿起来的眼睛而深深落下帽子,笔直地走向车站。然后买了一张到东京为止的车票。
他不知道哥哥的地址。也没有询问过。可是他知道他住在东京,记得他过左的公司的名称。
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街灯或是家庭的灯光一个个地朝着后面飞驰。
不管再怎么讨厌,到底也是兄弟。至少可以告诉他父母的死亡吧?最后甚至还擅自地卖掉了房子。那个混蛋东西难道想不到弟弟出狱的时候会无家可归吗?
他咬紧牙关。头脑聪明的哥哥不可能注意不到。他肯定是在明知道弟弟会有什么结果的情况下去做的。怒火从心底涌出。如果不见面揍他一拳的话,这个怒火就无法平息。
在JR的新宿车站下车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他进入附近的可以上网的漫画咖啡店检索哥哥的公司名字。因为以前交往过的家伙是程序设计师,所以百田虽然没有电脑,但是游戏或是检索之类的程序他还能做到。哥哥所就职的毛利株式会社在市内有若干的分公司,总部则是在西新宿。
来到总公司大楼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三十。之所以来本公司,是因为那里位于可以走到的距离,而且他觉得在总公司也可以寻找在分公司工作的人。
毛利株式会社的大楼巨大到让百田望而却步的程度。数不清是建了多少层的巨大白色大楼,好像柱子一样朝着黑暗的夜空刺出。
两成左右的窗户还亮着灯。现在还有人。虽然接近了大门,但是百田反而畏缩了起来。宽敞的玻璃门,大理石板的地板,莫名其妙的先锋派艺术品。这不是你这种家伙来的地方。感觉上好像在被入口这么教训。
他甩开犹豫冲了进去。入口处只有零星的灯光。正面的接待台也是一片昏暗,放置着“本日的营业已经结束”的牌子。也许明天再来比较聪明。虽然心里明白,却无法抑制想要寻找的冲动。
是谁都可以,他想要找个人问问。可是入口一个人也没有。百田接近右手的电梯,按下上升的按钮。位于四十二层的光标缓缓下降。百田一面因为那份缓慢而心烦意乱,一面试图寻找楼梯而向四周打量,但是却找不到像是楼梯的东西。
“你等一下。”
听到招呼后,他回头看去。手持手电筒站立在那里的是穿着青色制服的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虽然马上就明白了是警卫员的制服,不过因为那个会让人联想到警察的颜色和样式,他还是心跳加速了一下。
“你是这里的公司的人吗?”
“啊,算是吧……”
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出男人的表情变得惊讶。
“不好意思,你的部门是?”
“营业。”
他随便地说了个谎。他的兄长所就职的毛利株式会社经营着从食品到衣料的各种各样的商品。既然如此的话,他觉得应该有营业部门。
“可是给我看看你的ID卡吗?”
他一瞬间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就是ID卡哦。在公司内部所有人都会携带吧?”
“那个我忘在家里了……”
“你能不能到这边来一下?”
……谎言露馅了。百田虽然朝着入口冲去,但是中年警备员的动作要快一些。他展开双手阻挡了百田。
“你为什么潜入这个大楼!是小偷吗?还是间谍!”
他试图强行从警卫的身边穿过,结果却被抓住了手臂。
“放开我!”
虽然想要甩开对方,可是警卫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手指好像锁一样地陷入了他的皮肤中。他拼命地挥舞手臂后,身体反而被男人拉了过来。百田的身体势头十足地飞了起来。
他脊背着地地咚地摔在地板上。冲击和疼痛让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还没来得及抵抗,他已经被对方牢牢按住。
“滚开!可恶!”
他的双手双脚拼命挣扎。
“不要挣扎了,老实一点!”
当他维持着背上有个人的状态而蠕动时,听到了电梯到达的“嚓”的声音。
“怎、怎么了?”
是咔咔接近的脚步声。黑色的鞋子进入视野。他拧着脖子太子面孔后,发现有两个和自己同年的男人包围着他。
“是不法入侵者。请和警察进行联络。”
听到警察这个单词,在脑子有所反应之前嘴巴已经叫了出来。
“不要叫警察!我、我只是来见人的!这个公司有个叫百田茂的男人吧?我是那家伙的亲属!”
他大声吼叫。“他说的百田茂,难道是总务的百田部长?”西服男之一向身边的男人耳语。
“我不知道他的职务。总之让我见到百田茂就好!你只要和他说百田保男来了就行!”
怒吼声仿佛回声一般回荡后,入口处一片寂静。西服男取出手机,可以听到嘟嘟地按键声。
“是安土吗?我是人事的的宗谷。辛苦了。那个,你知道百田部长还在公司吗?啊,他还在啊。……那个,现在有个百田部长的亲属来到大厅这边。是个叫百田保男的人。我想问一下部长是否认识他……是,是……好。明白了。”
男人挂断手机。
“部长说一会儿就来这里。你能等一下吗?”
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终于松开了身体。百田爬起来后,“切”地大声咂舌,等着有些尴尬的中年警卫。
不久之后,百田茂从电梯中出现。警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哥哥对西服男说了两三句话。男人带着惶恐的表情轻轻点头后,消失在了大门的对面。
哥哥回头看着这边。深蓝色西服,绿色的领带,短而整齐的头发。仅仅是站立在那里就存在着微妙的压迫感。哥哥完全地融入了让百田觉得畏缩的入口的氛围中。
原本想着见了他要说这个说那个,可是一旦真的面对了他,却又好像被堵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声音。
从百田离家出走时算起来,两人已经十三年没有见面。最初和第二次入狱的时候,哥哥都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我今天,出狱了。”
“哦。”哥哥随声附和。那个毫无关心的表情,仿佛把人当傻瓜一样的银色,让百田想起了忘却的怒火。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妈妈去世的消息。”
哥哥耸耸肩膀。
“就算你知道了,也无法参加葬礼吧?”
百田烦躁地跺了跺地面。
“那不是参加不参加的问题吧?是父母去世了啊!作为孩子的我有权利知道吧?而且还把房子也卖掉了!你也太自以为是地为所欲为了吧!”
怒吼声在昏暗的入口回荡。可是不管百田倾泻多少的怒火,兄长飘然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怎么,是为了遗产吗?你是为了说那个才跑到这里来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父亲有欠债。”
百田吃惊地睁大眼睛。
“因为店子一直经营得不顺利。虽然用死亡保险金和卖掉店子的钱去偿还借债,可是还差百万左右。不足的部分是我支付的。你要支付父亲所留下的一半欠债吗?既然是兄弟,那么欠债也应该平分吧?”
百田垂下脑袋。突然要自己支付一半,支付五十万,可是自己口袋里的全部财产才只有八万两千。完全不够。当他什么也不说地陷入沉默后,听到了“嘿嘿嘿”的笑声。
“不要把玩笑当真啦,谁也不会期待你这种人的。”
语言深深地刺入胸口。
“原本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不过既然难得有这个机会,我就把话说在前面……以今天为分界线,我和你断绝兄弟关系。”
百田紧紧地咬住后槽牙。
“我不想和你的人生牵扯上关系,也不像你插手我的人生。只要认为一开始就没有你这样的弟弟的话,我也可以死心。”
有什么不对劲……这样的不对劲吧?百田紧紧地握住双手。生气的人应该是我。不好的人是你吧?难道不是没有告诉我父母去世的你不好吗?尽管如此,为什么却有这样的败北感?明明如此的受伤,为什么还必须更加的受伤。开什么玩笑。
“能、能够和你这样的家伙断绝关系,我还觉得轻松呢!”
好像悲鸣一样的怒吼声。态度悠然的兄长的面颊微微抽搐,但那个也一瞬就消失了。
“那就到此为止了。”
兄长调转身体走向电梯。一直没有见面。也没有想过要见面。明明现在也觉得可恶,可即使如此也渴望他回头。这样的自己让百田无法忍受。
就好像他的思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