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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尴尬得连连干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好讨厌青衣……”
“咦?”
“最讨厌青衣了……”
赵缙双手紧握憋出来却是这一句话。
第142节:恋爱中的傻子(4)
“为什么?他不是救了我们吗?”她知道赵缙任性,但这样不知感恩还是令她无力多过生气。
“明明连乔都没有摸过……”赵缙低头小声说,但他随即抬起头红着眼不甘地说道:“明明连乔都没有碰过,他却……”
“先摸了你的屁股了吗?”
药师青衣对赵缙背着他打小报告很不以为然。“我首先是大夫,我是给你拔出箭头后涂药啊,而且又和你一样是男人,摸摸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像你那样小心眼地记到现在啊。”
赵缙的回答是跳起来“啊啊啊啊啊”的三段式惨叫,似乎是想压住青衣的声音。他怒视青衣大吼道:“住口、住口,你怎么可以在女子面前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
“谁叫你早不醒晚不醒,非在我摸你屁股……不,是涂药的时候醒,对了,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在叫‘乔’,莫非你是以为……”
“啊啊啊啊啊——”这次赵缙的惨叫更大声了,“我才没有以为是乔摸我,你不要血口喷人!”
“……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喷啊。”结果赵缙就自己说出来了。
“……”
“……”
“咳咳,我说青衣,刚才离得远看不清,你左脸上的鞋印子是自己印上去的吗?很有创意啊。”不看在床头身子已经石化的赵缙,乔天师朝青衣亲切地打着招呼。
“是你夫君的杰作哦。”青衣的笑容如水般温文,“我不过说你为什么会选择他,我有些不明白,结果他就起身给我一脚说你们夫妻俩的事,不用我多事……很疼呢。”
“咳咳,”乔天师的嗓子又痒了起来,“赵缙已经进来好一段时间了啊,你就一直顶着这个鞋印子?”
“因为工作优先嘛,我把药草全都分类清洁好才进屋的。”
“那你再出去给我拿一些治咳的药物吧,我的嗓子好痒。”
青衣退出内室,乔天师又重新靠坐在床头。“说起来,在皇宫时,婆婆……我说高太后也曾问过我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
“……你是怎么回答的?”背对着她的男子,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语气粗粗的,听起来像在生闷气。
“我回答——无庸置疑,你是为我高洁品行倾倒。结果太后就满意地没再说什么了。”
是被她的厚脸皮气得无法再开口了吧。赵缙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母后气得发抖却没办法发泄出来的样子,而不觉轻笑起来。
“大家都在为我们制定标准呢。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人,根本与我们知道的那个人不称……但是相处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任何亲人和好友也没有资格帮我们制定标准。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想了许多事情哦,在想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因为没有人告诉我所以我的反应就慢些,但在送你求医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赵缙,”乔天师仰脸拉了拉赵缙的衣袖道:“你回过身来,我告诉你。”
赵缙微挣了下,但还是回过身来,他的眼神不敢看乔天师,脸上红潮未退。
“再低一下头啦。”
赵缙听话地低下头,乔天师迎上去,吻住他的唇。
眼睛蓦地睁大,一直躲避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乔。这个人不是乔……不,那么熟悉他才不会错认,那一定是做梦了,要不真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事情发生?
移开唇,乔天师的脸也被传染了红晕,她捧住赵缙的脸,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坚定地说:“我爱你。”
赵缙的反应是抱着自己的头一直后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脑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这真的是梦,那么他一定是第一个因为太过幸福的梦境而死掉的人。
“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她爱我……”
赵缙摇着头退出内室,正好撞到蹲在地上拣天南星、半夏、旋覆花的青衣,他一把抓住药师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兴奋地吼叫道:“她说她爱我耶,你快点踢我一脚,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青衣当即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踢飞到庭院,而赵缙像根本没什么感觉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感到疼,那么就不是做梦了,呵呵呵呵,不是做梦,她说爱我。”
赵缙又风一样地冲到内室,把乔天师高高地举起。“我也是,我也是,我也爱你哦!”
满室溢满金色的光线,而处在幸福顶端的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光色之中幸福地笑着。
包好治咳药的青衣走进内室,却也被这种比太阳更为耀眼的幸福刺得微眯了眯眼。“嗯,小乔需要的不是治咳药啊。”他有些怔怔地退出内室,把包好的草药又扔回角落。怔怔地坐到门槛上,青衣托腮看着远方青山,突然笑了起来。“但是,让我看到了美好的感情呢,也许我该说谢谢。”
日月星辰晨曦夕辉水光山色——这是属于情人的夏季,情人的天地。
第143节:恋爱中的傻子(5)
宋熙宁三年七月。明王赵缙伤病痊愈回到庆州,随即因调令回都城东京。因战败官降一等,被贬至沧州。同年八月梁氏集团中全部兵力,倾巢出动,深入宋环庆路,攻大顺城、柔远砦、准安镇等地,庆州守将郭庆等领兵出战,大败阵亡。此后宋军连败,第二年七月,夏宋议定,以绥德城外二十里为界,各立烽堠。
尾声 N年后的路遇
“赵、赵兄?”
被人拉住衣袖的赵缙回头一看,拉住他的人微胖,穿了件浅黄色锦袍,面皮有些松弛,眼睛浑浑浊浊的,看着并不认识。
“你是谁,拉住我干什么?”赵缙有些吃惊地说,他久居沧州,才回江宁没有几天竟然就被路人认出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啊。
“赵兄,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孙兄孙立潋啊。”
“孙……”猛然回想起还是属于年少轻狂的记忆,却怎么无法把眼前这张中年大叔的脸和记忆中还颇有些英俊的少年的脸重叠在一起。“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嘻嘻,我们已经七年没有见了,当然会变得比较成熟啊,人怎么可能不老呢……啊,妖姬!”孙立潋吃惊地瞪着从赵缙身后伸出头来朝他打招呼的乔天师,依旧是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张着嘴吃糖葫芦的女子,还像七年前一样个子小小的像发育不良的小女孩。“只有你好像没变啊。”果真是妖怪。
“什么妖姬,叫嫂夫人。”赵缙随手拍了他一下后脑勺,差点把他打趴到地上。
“赵、赵兄,你的力气好像变大了呢。”孙立潋捂着后脑勺疼得直龇牙。
“那当然,在船上做苦力力气怎么可能不变大。”赵缙举起手臂做了个强壮的姿势,接着又道:“说说钱坤和李东麓的近况怎么样?”
孙立潋的神情立刻黯了下来。“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察觉他神情有异,赵缙问道:“究竟怎么了啊?”
“钱坤五年前曾荫补个小官儿,在地方做个都尉的官职,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人查出他贪污了近十万白银,收押后不久就问斩了,还连累了他爹挂官求去。”
“……那李东麓呢?”
“他?”孙立潋苦笑着,“他哥哥因为党派之争,被人诬告有了牢狱之灾,后来虽然被放官复原职,但势力却大不如前,李东麓又不知收敛地抢人妻女,结果被人打断了腿,终于没有熬过那年冬天。”
“……那么你呢?”
“我还算好啦。当官不成我便学做了一些小生意,也发了点小财,老婆们也都很争气,给我生了四个儿子。对了,你……”他看了看乔天师,见她只注意到路两旁的小摊铺,根本没注意他们的谈话。他神秘地凑进赵缙的耳朵小声说道:“你还没有休了她吗?”
“啊?”
“那么你就是找到对付那个妖姬的方法了。”
“啊?”
“对了,怎么没见其他嫂夫人啊?我说赵兄,现在男人出来玩,带成婚一年以上的妾都嫌不新鲜了,你怎么还带成婚七八年的妖姬出来啊?”
“因为我只有她一个老婆啊。”
“啊?”这次换孙立潋吃惊地张大嘴巴,“赵、赵兄,你即使被贬去了沧州,六年都没办法回来,但是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啊,怎么会过得这么苦。”一定是太笨的关系,连老婆都娶不上了。
“并不算太苦呢。”他现在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生活,在陆地上呆久了反而不习惯了。
有人在叫孙立潋,赵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也是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似乎是等不及了地叫他,旁边还站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也官爷官爷轻佻地叫着,赵缙眉毛一皱,面呈不愉。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赵缙的不愉快,孙立潋连忙说道:“赵兄,我要去谈生意了,我们下次再联络啊,如果你有困难的地方一定要找我,我一定帮忙!”
点了点头目送孙立潋离开。他还不满三十岁吧,背部却已经微驼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赵缙转过身走向还在和摊贩讨价还价的乔天师。
伸手抱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中,鼻端闻到清雅的香气,低沉的心境慢慢被温暖的感觉填满。
“今次我画了二十五丈长的明轮船的制造图,希望皇上哥哥能够拨款制造呢。”
“一定会啊,皇上对水军的创建很放在心上呢,而且你很优秀哦,要不是你在沧州走不开,枢密院的那些人一定会让你进武学授课呢。”
“我才不要,要是遇到个玩劣的学生欺负我怎么办?”
“那也是报应啊,谁让你以前打过那么多老师。”
两人呵呵呵呵地笑起来。赵缙慢慢停住笑更拥紧了她。“真的,我好庆幸遇到的是你。”
“我也是呢。”毫不避讳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相拥,是因为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对方都会包容。
在不经意的时候……你也许就会遇见一生中惟一的一个人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