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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非常自由,可以畅所欲言,仿佛在现实中迷失的灵魂在网上才得以复活重生。网络则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变得没有阻隔,变得格外亲切。很多人都说网络是虚幻缥缈的,可正因为它的虚幻缥缈,你才不会看重对方的长相、身材以及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成就。呈现在网上的真诚对话就成了最原始、毫无修饰的坦荡话语。
网络是一个神秘幽深的花园,每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在网络上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聊天,写Email,玩游戏,设计,恋爱,阅读,或者工作……而我却喜欢写作,听歌,看新闻……但从不聊天。我觉得网上聊天很无聊。QQ中的好友多半只限于同学,即使上线也是隐身。
认识她是因为一篇名叫《爱要撒手》的文章。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篇文章里那句“恨自己是一枚长错了季节的枫叶,注定只能凄美孤单地过”时,我的心莫名地抖了一下,记下了作者如水般晶莹的名字——“如沐春风”。
那是我经常去的一个文学网站,我很喜欢在里面与许多和我一样喜欢写作的朋友们一起交流。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独角鹿”的名字,而我,也的确是一只落单离群的小鹿。我经常悄悄地上线,发表一篇让人看过就忘的文字,然后又悄悄地离开。我感觉没有人知道我走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去过……
只记得第一次和她聊天时,是一年前的7月。已记不清第一句是怎样问候的,但是她却实实在在地打开了我的心扉。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那么大的耐心,可以忍受她在网上的刁钻和任性。在我的宽容面前,她的顽劣终于以失败而告终。其实,在现实生活之中,她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到了网上却完全变了样。老实说,她是第一个带给我那么多欢笑的女孩,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还是心灵的默契,每天轻轻一个“Hi”字,就知道她在等我了。
和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从人生聊到理想,从时尚聊到潮流,从文学聊到生活。总之,一切能想到的话题都没有放过,但惟独对爱情只字不提。
因为彼此的关心,生活变得有滋有味起来,所有虚伪的平静冰释瓦解。我一下子变得是那样的幽默而开朗,常常妙语横生,将她逗得开怀大笑。我希望自己能够在网络中给她光彩,在黑夜里给她亮色。而她也给我带来了阳光,带来了欢乐,让我不再那么灰色,不再那么悲观,我变得越来越离不开网络,越来越依赖她。
她要我叫她姐姐。可到了后来那家伙终因自己的罪恶感向我坦白了,原来她与我同年,生日还比我小。也许是为了削减自己的罪恶感吧,从那以后,她乖乖地称我为哥哥了,叫得我心里甜甜的。
之后的日子里,除了聊天之外,她还会给我带来许多意外的惊喜。第一次她问我学校的地址,我问她干什么她就是不说,可能是写信吧。最后我还是给了她。后来她留言给我:记得收东西。 隔天上网,看到了她的留言,帖子是:不管你收不收,我是寄了。你不会以为我寄的是炸弹吧,哈哈……
天哪!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没有办法,去取东西时居然迷路了。
收到她的礼物,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用特快邮件给她寄了一个绒毛玩具。最令我感动的是,生日那天收到她寄来的礼物。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也许以前说过吧,自己都忘记了。虽然朋友们的礼物已经很多了,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素未谋面的网友居然记得自己都已经忘记的日子,心里好感动呀!
以前聊天我从不问别人的名字,觉得那是很无聊的问题,可我这次居然主动问她的名字。得到的答案令我吃惊,她也叫杨璐(我有个初中同学跟她同名),确信她不是自己的同学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在网上看到了她的文章。我一直认为人在上网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心情,一种是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以弥补生活上的不幸;而另一种就是把自己的脆弱拿出来,让别人去安慰。她自以为是坚强的,所以她选择前者。
可是不知为什么,从不和别人谈论感情的我居然和她说了,也许因为是陌生人,所以谈论起来比朋友更加坦诚。
那一天,与往常一样,我又打开了电脑,当我输入自己的ID时,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我今天看过你的文字了,为什么总是搀杂着一种黑色的幽默呢?”
我给她回了一句话:“你的文字,不也总是搀杂着一种美丽的忧郁呢?”
她笑了。说自己向来如此,没有别的嗜好,惟独喜欢写作,视写作为生命。我说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是那种很情绪化的女孩子,喜欢撒娇和傻笑,有的时候,还爱发一些小脾气。每当这时候,我就静静地陪着她,不说一句话,渲染着那种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懂的气氛……
那天刚上线,我就看见了她。她让我陪她一起去看当时风靡全球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我说“嗯”。我们就那样一面聊天一面在线看着电影,但渐渐地,她的话越来越少。当杰克沉到海底的那一瞬间,她告诉我,她在哭,我说我也是。她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我说嗯。她说,如果我是露丝,你愿不愿意做杰克?
我沉默了半天,说如果我是杰克,你愿意做露丝吗?
她说愿意。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又轻轻地抖了一下……
我们终于互通了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很大声地笑着问我怎么取了个女孩子的名字。我说父母所赐,不得不受。她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天天打游戏,有点昏天黑地的感觉。
她说如果太辛苦的话就不要天天上网陪我了,我说没什么,我习惯了。
她就笑,说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来南京找你,好吗?
我说好。她说一定哦,不骗人的哦,我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我答应着。
然后,她就用很小的声音在千里之外对我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有她伴着我,时间过得很快,日子也不如以往那样孤独了。平日,我总是很快乐地哼着小调,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有时候她告诉我,她真的很想和我在一起,冷的时候一起取暖,热的时候一起纳凉,有困难的时候一起承担……每当这时,我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告诉她,会的,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她说我等你,我说笨呀,应该是我等你,等毕业后,等我们都工作后,我要你做我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然后她就笑,很开心地笑……
业余时间除了上网外,我还喜欢踢足球,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和同学们一起追逐着绿茵场上的精灵,感受着大学里的气氛,羡慕着别人花前月下的幸福生活……
那天和往常一样去踢足球,不小心把脚给扭了,来不及上网告诉她就被一群热心的朋友送到了医院。医生建议住院一个星期,朋友帮我请了假。出院后,我回到宿舍,看了一眼电话,发现来电显示里,全是她打过来的。我给她打了过去,没有人接,腿还没有完全好,我拄着拐杖进了网吧,打开QQ,发现她在线,我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上课的呀!
她问我干什么去了,我说没什么,病了,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她说严重不?我说不。
她说有没有吃药?我说吃了。
她说自己一直在线上等我,已经十九个小时没有下线了,这么久没有来,还以为你出事情了呢!还好,还好……
看着屏幕上她打过来的那几行字,我忽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她见我很久没有说话,以为我还在生病,又发过信息说她找了一首歌,好好听的呢,你要听吗?
我说“嗯”。
接着,她给我传过来一个网址,我输进去之后,屏幕上出现了“网络情缘”四个字,然后我听到了伴着轻音乐的那种很清爽的声音:“轻轻地告诉你我是真的爱过,你的哭、你的笑牵动着我……”
我们还是那样经常上网、通电话,那天电话聊完后,她在那边不愿意放下话筒,不停地问着我:“你,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我愣着,很笨的,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说,我想听你说那句话,好吗?
我沉默了半天,说,这个还用说吗?
她说要。
我说我爱你,杨璐,我真的好爱你。
她笑,说:“我也是的呀,璐璐会爱你一辈子的,会陪你一辈子的!我们拉过钩钩的哦,我可不愿意做小狗狗……”
感觉到她的改变,是在半年以后。那天,她又不在线,我很无聊,一边想着这是她第几天没有来上网,一边同QQ上几个朋友不冷不热地聊着。
她终究还是没来,回到宿舍后,我忍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是她的一个室友接的,说她不在。我问她干什么去了,她傻傻地说陪男朋友去了呀!我拿着话筒愣了半天,直到听到那边的“嘀嘀”声才回过神来,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我不停地打着她宿舍的电话,终于有一次是她接的。我什么都没有问她,她也没有说话,我们就那样对着话筒,感觉着彼此的呼吸。仿佛几个世纪后,她说忘了我好吗?
我用极轻的声音问她为什么?她说我爱上别人了。
我说是么?她说是的,我们不可能的,梦该醒了,不现实,你不觉得吗?
我说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她说没有,但我们真的离得太远呀,如果你就在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可是现在这样,你认为有成功的可能吗?
我说是谁说过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去争取的?是谁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够办到的事情?是谁说过只要真的相爱,距离不是问题?她说是她说的,很抱歉,她承认自己的幼稚。
我说杨璐,在我面前,你永远不要说“抱歉”这两个字。她很突然地就哭了,说她对不起我,问我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我说没什么,习惯了。这时候,她的电话突然被一个男人抢了过去,用那种很粗暴的声音对着话筒吼:“以后不要打电话给她了,她是我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我一句话都没有讲,很轻地放了电话——爱情没有了,我还想保留一点尊严,我冷笑着想起“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人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么?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既然明知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地跑去武汉看她,也许是因为做事情一向很认真的我在那个时候,也仍然想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为一次虚假的爱情,负一次虚伪的责任;也许自始至终,我都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尽管知道虚幻、知道渺茫,但仍然那样无可救药地爱着她。说实在的,从进入火车站开始,我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一种踩着白云上路的感觉……
根据她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他们班。她的同学很明白地告诉我,没有杨璐这个人。我拿出了她的照片,用那种极冷的声音问:“那么,请您告诉我,有这个人吗?”
对方扫一眼我手中的照片,说你找小慧呀?她在后面吃饭呢!你是她的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小慧?她叫小慧?”
对面的男孩说是呀!我说:“哦,谢谢你!我是他表哥。”对方满脸写着疑惑,却又不便说什么,他一定在想:真奇怪,怎么做表哥的会不知表妹的名字呢?
男孩走了,我愣在那里,突然想起她对自己说过的那句“璐璐会爱你一辈子,会陪你一辈子的”。是的,杨璐会爱我一辈子,可是,她真的是杨璐吗?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甚至没有来由的,突然连去见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学校的后花园,我很轻易地找到了她。她和一个男孩子并排地走在一起,初秋暖暖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细……
她比照片上更漂亮,眼睛大大的,亮亮的,一头极清爽的短发。笑得很甜,傻傻的、坏坏的,像极了卡通人物里的樱桃小丸子。我就那样和她面对面地走着,极慢极慢,时间仿佛凝固了……在和她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她仍然没有认出我来。我用肩膀,很轻很轻地碰了她一下,然后依然那样慢慢地、轻轻地走着。
我感觉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但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很快,又和那个男孩子说笑了。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回头看她,但我终于还是转过了脸,看着她的背影在我的眼前,一点、一点、一点地变小;看着她和那个男孩子的双手拉在一起,紧紧地、近近地、轻轻地。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难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