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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对方琳的厌恶,我厌恶她的虚伪,厌恶她的鬼祟,厌恶她一本正经的说谎本领,厌恶她背地里喜欢搞东搞西的个性,她那些看似阳光的天真,只是为自己包裹的一张皮。是的,没有人是纯真的,所有貌似纯真的人,不过都是不约而同地为自己包了一张皮,谁都无法看清楚皮内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样。
“你好像挺生气?”蚂蚁问。
“是挺生气。方琳告诉我,她家里出了大事。她还欺骗苏美说她的妈妈生病了,而她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她这么说?”
“是的,所有的人都在借钱给她,到最后是赞助了她一场旅行?”我的声音几乎开始颤抖,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想到她竟然卷了所有人的钱,去买温特的开心,是的,她去买了温特的开心,而让所有人为此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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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魔鬼站在悬崖边(21)
“这也没什么。”蚂蚁一点儿都没有了解我心里涨开来的愤怒,他倒是觉得我的表现有些夸张。
“方琳跟温特,是在谈恋爱吗?”
“不清楚,应该不是吧?”
“不是?竟然会一起去旅行?”
“旅行也没什么。只要有钱,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旅行。”
“可是,你知道这次旅游的意义吗?!”我失声尖叫起来,旁边的人都开始侧目,可是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说,“这次旅游,她得到了快乐,而我为此已经饿了四天肚子!”
我没有夸张,说完这些话,我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而且是一串一串疯狂掉落的那种。此刻我已经不再掩饰自己,此刻我觉得蚂蚁值得倾诉,此刻,我似乎想得到一种灵魂上的救助,此刻,我几乎要撕破自己的那张皮,让一切赤裸裸地呈现在阳光下、月光中、风雪里、江湖边。是的,一切没有什么了不起,即使我勇敢承认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对比起四天的饥饿,温特去旅行这件事更令我疯狂,是的,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够,就这样跟方琳骗了所有人的钱,去了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里去晒太阳了?
蚂蚁面对我越来越夸张的表情,显然是开始重视起来,他埋了单,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已经是众目睽睽鸦雀无声的面馆。
蚂蚁沉默了一会儿,看我的哭泣逐渐有些平静了,然后问:“你需要多少?”
我抬起头:“啊?”
“你需要多少钱?”
我摇摇头,他的问话温暖了一下我,但是钱并不是重要的,什么是重要的,我不想坦白。
蚂蚁抽了一口烟,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拉着我的手,走到了红房子门口。
龙一正在门口打电话,看到我和蚂蚁的到来,非常开心,冲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做了一个让我们先进去的手势,继续通电话。
我们找了一个窄小的卡座,挤在一起而坐,一会儿龙一电话完毕走了进来,蚂蚁说:“龙一,这月瓶子的演出费预支给我。”
龙一稍一皱眉,但是看到我和蚂蚁的奇怪表情,便没有再追问从钱包里拿出了钱。
蚂蚁接过了钱,说了声谢谢,然后把钱给了我。
我被蚂蚁的举动吓坏了。
龙一也被蚂蚁的举动吓坏了。
我们眼前,仿佛不是那个一直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蚂蚁,而是一个极度具有威慑力的奇怪的男人。他这样严肃和认真的态度,是我们的想象力都无法达到的。
这一刻,不能不承认,我接过了钱,对蚂蚁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那天开始,我跟蚂蚁变成了日日见面的情侣,并不只是因为他的钱都给了我,他必须几餐都要找我来吃饭,而是通过这一次的事件,我跟蚂蚁像原本在天上飞翔的虚幻世界中的两只鸟,突然被一阵风吹到了同一星球上,相依为命的处境迅速地拉近了我们身体上的距离。
而精神上的契合,根本不是我们彼此的愿望。所以它的存在与否,显得一点儿都不重要。
与此同时,我糟透了的心情也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矛盾当中得到了缓解。
但是更为可怕的是,我对温特的爱,却随着这些微妙的变化推进着,变得越来越强烈。
是的。越来越强烈。
妒火焚身这个词在这次旅行事件中,让我充分领略了其含义。
我无法控制温特,正如我无法控制任何人一样,我不是命运之神,所以谁将如何走自己的人生我根本无力去插手。
我的心被复仇女神占领,我发誓要牢牢地记住这一次的教训,永不相信任何人,永不妥协任何一步,永不会再存什么弱智的仁慈,永不再顾念任何一段毫无意义的破感情。
我要彻底改变这不阴不阳的局面。
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羁绊。
卷四
我试图公正地、客观地去将记忆还原,我不想让个人情绪影响了整个故事的色彩,可是我发现要做到客观公正,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我想说不恨方琳,只是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失控,我多么想将年轻时候的自己塑造成一个单纯的、善良的、可爱的女人形象,让所有的人都同情我的伤感,让所有的人理解我的无助。但是事实上,我越来越接近现实,几乎无法持续地维护我开始为自己设置的角色,也就是我,我不得不在故事之中和故事之外,同时扒下自己的那一张皮,而越来越快地走向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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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魔鬼站在悬崖边(22)
方琳回学校那天,我远远就看到了她欢天喜地的身影。
真的是去了海南岛,否则在任何一个借口下,方琳都没有可能突然变成一个非洲人。
健康得有点疯狂的肤色令方琳看上去更加可爱,更容易信任,更不忍心责备。
我没有躲避她。实际上,在出现了温特这个人之后,我一直避免与方琳见面,那时候的我,只是想避免那种友情之外的龌龊。而现在对于我来说,友情已经不算什么,因此我再也没有躲避她的顾虑,我想从此之后,躲避方琳便只有一个借口,那就是厌恶。
我没有躲避她走向前去,用极其不友好的语气说:“方琳,你回来了?”
快乐的方琳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暗淡,她如同沉浸在欢乐国里无法抽身回现实的小鸟一样,一下子拉住了僵硬的我的手,目光闪烁地说:“橘子,亲爱的橘子,我想死你了!这几天没见,你怎么都瘦了,是不是也想我了?”
这些话,若在平常,一定会将我感动得不知所措,但是此刻,在明白一切真相的我看来,虚伪到了极点。我放开了被方琳拉住的手,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方琳表情稍微有点小变化,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些细微的动作在她做来实在是非常纯熟。她迅速地进入到了走之前的焦虑状态,好像刚才的阳光,不过是做给路人看的一种安慰。
“嗯,好多了,我妈妈的病已经得到了控制。”
我冷笑了一下说:“那就好。”
“这些真的谢谢你,谢谢苏美,谢谢小绿等。要不是你们,我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不够钱买了。”
我再次冷笑,然后不再说一句话地走掉。
“橘子!”方琳在背后喊了我一句,我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橘子,你怎么了?”
我仍旧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方琳的声音变得小而无助,我的心又开始变得脆弱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站在原地没动的方琳,原本我想当面揭穿她,让她饱受羞愧的折磨,原本我想直接要回我的钱,不再跟她有任何往来。但是我的决绝往往也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更多地被各种各样的因素左右,比如说此刻的突然脆弱。
“方琳……我们认识了六年,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这句话说出口,我竟然红了眼睛。
“我也是啊!”方琳几乎脱口而出,她已经发现了我的怪异,亟亟的表白中,我无法再怀疑她的真诚,而只要是有瞬间的真诚,我便不忍心真正地撕裂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感情,至少在温特之前,我与方琳是彻底单纯的感情,这个快乐的女人曾经陪我度过多少个无聊的日子,虽然这一切已经在一个名字的诞生下逐渐瓦解,直至荡然无存,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它曾经的存在。
我再也说不下去任何一句话,说不出来任何一个字,我哽住了呼吸,向天空仰了一下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对方琳说:“我要去练琴了。”
有一天,我刚要拉灭寝室的灯,方琳敲开了门,走了进来。
“橘子,你要睡觉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不打算再说什么。
方琳走到了我的床边,好像有无限心事却又无法说出口似的,后来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困了。”虽然心里无法对方琳真正地残忍起来,但是表面上,我始终无法恢复先前的平静,我并不想见她,听她说那些修补漏洞的话,或者做那些无济于事的维护,我对她的不忍心不表示我对她可以原谅。
“橘子,橘子,我们出去走走吧,出去走走吧。”方琳像是中了诅咒一样地来回在我旁边念。
我还是没有起身,蒙上被子睡觉。
“那我今天跟你睡。”方琳不由分说地钻进了我的被窝。我一直没有动,蜷缩着身子朝向墙壁。
方琳沉默了十多分钟,小声地在我背后说:“我已经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
我吃了一惊,但是始终装睡,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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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魔鬼站在悬崖边(23)
“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坐了起来,披上衣服,方琳的眼神在黑暗中非常怪异,我竟然有一丝寒意涌起,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们走在校园的操场上。
空荡荡的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各怀心事,状若陌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忍不住问。
“蚂蚁跟他们打架了。”
“什么?”我站住了脚步,几乎叫起来,“为什么?”
“……橘子!”方琳声音有些异常,“你能原谅我吗?”
“你刚才说,蚂蚁,跟他们打架?”
“是的,蚂蚁预支了瓶子的演出费用,大黑和索非对他很不满,于是,打起了架。”
我的心下沉,这几天没有看到蚂蚁,还以为他在忙什么其他的,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沉默如蚂蚁,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只是为了给温特一个快乐的生日礼物。他曾经说,希望到海南去睡上几天安心的觉,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帮他实现这个理想。我没有办法,我凑了所有的钱都不够一张机票。我借了所有人的钱,我没有办法说出实话,可是,橘子,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思吗?”
“蚂蚁受伤了吗?”我急切地问,毕竟事情因我而起,我心里有着难以形容的愧疚。
见我没有理会她倾诉的悲伤,方琳克制了一下自己即将排山倒海来的情绪狂潮。
“受了点儿伤,但是并不严重。但是……我觉得这一次的争执,对瓶子的影响很大……”
“带我去见蚂蚁。”我打断了方琳漫无边际的叙述,直截了当地说。
方琳犹豫了一下,我说:“带我去见蚂蚁,现在。”
“你对蚂蚁的了解有多少?”
“很少。”
“多少?”
“上海人,父母离异,在一个三流大学学机电。就这么多。”
方琳神情怪异地看着我,我再一次坚持地说:“你一定知道他住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好吧……”
方琳一路上显得非常沉默,她带着我,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我的心里完全没有计较什么别的,只是在想着因为我的原因,而对蚂蚁造成了伤害,我是宁愿自己多饿几天,也不愿意看到他们责难蚂蚁的。
半个小时后,方琳忽然停住了脚步,对我说:“我们还是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