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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我们一直笑吧,笑容会把所有的难过和痛苦都冲淡的。
我把宰英的照片给了恩信。
“这是谁?”
“恩信,这张照片千万不能弄丢。这是张很珍贵的照片,无论如何都要保管好。”
“哦,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弄丢的!”
“这就对了。要是把珍贵的东西弄丢了,以后会发疯的,真的,发疯以后连活着都会觉得痛苦。”
漂亮吧?真的很漂亮,照片里面的那个人。但愿恩信你也能多多喜欢她,多多爱她,因为她是哥哥最爱的人。
“我走了。”
“这么快?”
“恩别在等我呢。我会再来的。”
“嗯,以后我有时间也会去水原看你的。”
“好啊。”
“哥!”
“啊?”
“抱抱我。”
“什么?”
这个恩信,在我面前这么爱撒娇!
“就一次,抱我一下再走嘛!”
“臭小子。”
他应该也很辛苦的,我能够理解竞技体育是多么的残酷。我紧紧地拥抱了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恩信。
“恩信会继续努力的。”
“嗯。”
“然后让大哥过上好日子!”
“好啊!”
眼泪倏地涌了上来。就让我们相约,以后一定要比现在幸福两倍,好不好?
可是,
恩信,
哥却总是觉得心痛。
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
跟恩信告别以后,我便去看恩别。一看到我,恩别就跑过来扑到了我怀里,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见我拿出白色的信封,这小傻瓜居然在我怀里哭了起来。
“哭什么啊,恩别?”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
“哎哟,金恩别,你真是咱们金家的头一号爱哭鬼!”
“你怎么这么瘦?平时有好好吃饭吗?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大哥?”
“真拿你没办法!快看,恩别,这个人好看吧?”
“谁啊,这是?”
“是大哥我除了恩别以外最爱的人呗!”
“切!明明最喜欢这个姐姐!”
“没有啦!她真的排在恩别后面!”
“嘻嘻,虽然知道是假的,不过还是相信你吧!”
离开恩别以后,我又去探望天使一样的爸爸。当我难过想哭的时候,他的肩膀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对我来说,他就是一棵最牢固的大树。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绝望是妈妈离开的时候,而爸爸的失明则让我第二次又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爸爸再也看不到我的笑容了,这让我难过得哭了整整一个星期。爸爸生活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
推开病房的门,爸爸在熟睡着。4
爸,恩谦今天给您讲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让我爱得很深,我对她的爱渐渐深到了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程度。因为她实在太珍贵,所以我总是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可最后还是没能把她留在身边。我很想再把她找回来,却唯恐带给她更多的伤害。我连一样能给她的东西都没有,所以实在没办法开口让她回到我身边,能说出口的只有抱歉。当时真的应该再次去拥抱用小小的手抹着眼泪的她,可是由于我自己的没用,终究没能再次去接近她。我对她的感情用一个爱字来形容远远不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爸,我竟然不争气地放走了她。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开着摩托车狂奔了起来,漫无目的地狂奔。也许因为我想要的太多吧,所以才没能实现。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初我就不会这么贪心了。
我疯狂地给自己灌酒,喝得越多就越是想念宰英,可是因为相信喝得烂醉以后会昏睡过去,我还是在不停地喝着。虽然终究还是会醒来,不过昏睡过去的时候可以暂时不用去想宰英。
家门就在眼前,可是我却再也迈不动步子,腿一软就地坐了下来。真是的,腿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好想听听她的声音,那个一直能带给我欢乐的可爱的声音,我突然想听得要发疯。可是我又没有胆量拨通她的电话,只是对着电话呆呆地呼唤了不知多少遍宰英的名字。
“宰英,宰英……”
是我,宰英,我是坏蛋金恩谦。
“宰英……豆……我的……豆……”
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什么事?傻瓜……”
什么?什么事?是在问我有什么事吗?什么事?我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梦吗?我是在做梦吗?
“哦……宰英?”
“嗯,是我,宰英。”
“……”
没错,一定是梦,金恩谦。你肯定是又晕倒了,所以现在才会做梦。可是我多么希望这不是梦啊!宰英来到了我身边。
“为什么要来?傻瓜,为什么要回到我这种人的身边?”
“因为你不能没有我。”
“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我是个累赘。”
“这么说我也该说抱歉呢,因为我也不能没有你!”
宰英在哭,她在看着我哭。
“豆,我是不是疯了?喝了酒以后看到这么多幻象,听到这么多梦话……我肯定是疯了,真不该喝酒……”
真不应该喝酒!如果醒来之后发现是梦,该有多难过啊!真是的,没事儿喝什么酒啊!喝酒以后看到了这么多幻象,还听到了这么多比梦还甜的话。
“我再也不会离开,再也不会躲起来了!我会一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万一有时候看不到我,就当我就在你的身后抱着你,好吗?恩谦,宰英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宰英只喜欢恩谦,只爱恩谦一个人。”
又一次对像我这么糟糕的人说爱我,再次回到了一个不会去争取和挽留的、愚蠢又没用的男朋友身边。如此善良的人,也许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宰英把手放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抚摩着我的脸,我也轻轻地享受着宰英的体温,那两个星期不见的美妙。看来应该不是梦,我感觉到了一种温暖的触感,宰英真的就在我面前。
“我爱你。”
宰英对我说。我也爱你……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再隐瞒了,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爱你,宰英。”
你知道吗?爱你这句话,是我一直想大声喊给全世界听的。我是如此渴望对天下所有的人宣布,我对你的爱是对天发誓也毫无愧色的。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肯定也有瓦解的时候,尽管我是那样爱你却没能坚定到底,连一点小小的勇气也没能鼓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虽然懦弱让我曾经失去了你,可是如果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次失去你。现在,永远。
“什么?你说什么?”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爱你。”
不够的话我可以对你说上几个小时。哪怕你不厌其烦地让我每天都说给你听,我也有信心可以做到;哪怕你任性地让我一辈子只看着你一个人,我也有信心可以接受你任性的要求。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只要是你尹宰英,而不是其他人。
幸福就这样重新回到了我身边。5
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叫到自己的名字。我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还伴随着一些头晕和莫名其妙的呕吐症状,让我很不安心,担心得快要发疯。有宰英在我身边,而且每天都陪我在一起,是那么的幸福,可是我的身体却总是让我不安心。
“金恩谦先生。”
为什么今天觉得我的名字是那么遥远呢?
“请到诊断室来。”
我像个罪人一样坐在了医生面前的椅子上,害怕得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一个人来的?”
“对。”
“你父母呢?”
“不在。”
“两位都不在?”
“不是。我爸爸还在,可是他现在身体不好,还在住院。”
“他得的是什么病?”
“多发性硬化症。”
“这样啊!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在江原道。”
“江原道哪家医院?”
“您问这个干吗?”
“随便问问,别担心,我不会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你生病的事的。”
“希望医院。”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紧握成拳头的手心里不停地出汗,一向没尝过害怕的滋味的我,今天却反常地害怕了起来。奇怪。
“你的资料上面说你还有弟弟妹妹,莫非你父亲生病以后你一直在承担家长的责任?”
这位名叫“金喜秀”的女医生开始对我问东问西。对于好奇心如此强烈的人,按我的性格来说本该早就不耐烦的,可奇怪的是在这个人面前,我竟不知不觉地变得软弱下来。
“嗯……是。”
“几岁了?”
“今年十八岁。”
“你的校服是台隆工高的吧?”
“哦,对,没错。”
“我儿子也在那所中学读三年级,所以才问你的。”
“哦。”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我承受得了,您就告诉我好了。”
直觉告诉我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差。
“可能因为觉得你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所以话到嘴边总是开不了口。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马上住院,接受治疗。”
“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住院?”
“你肾脏的状态非常不好,目前的功能不是很健全。”
“我知道自己肾脏不好。”
“你知道?你知道还……是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
世界是个不公平的地方,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以前总以为不管多辛苦,结局总会是幸福的,可是我却生病了。要做的事情堆得像一座大山,而不公平的是我却得病了,如果世界是公平的,怎么会这样?
“检查结果显示,你得的是慢性肾衰竭。如果再发展下去,肾脏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功能的话,你会连目前的身体状况都维持不了的。你现在会无缘无故地有呕吐症状,身体各处出现淤青,都是因为肾脏不好的缘故。等到因为呕吐、发热、腹泻等症状消耗了过多的体液的时候,细胞外液量的减少会使肾功能的恶化加剧,脱水症状和尿毒症也会进一步加剧。”
“医生……”
“嗯?”
“可是我没有钱,该怎么办呢?”
“恩谦同学……”
“我还是以后再来吧。”
我站了起来,再也没办法说出任何一句话。以我现在的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以后该怎么办?我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站在了世界边缘却没办法对任何人伸手求救。
“恩谦同学,如果发展成晚期肾衰竭,就必须做透析或者肾移植了!你以为做透析好过吗?现在对你来说,最需要的就是充分的休息。你应该还有贫血症状,像现在这样透支体力,怎么可能受得了呢?好好考虑一下,听我的话吧!”
“做透析需要多少钱呢?对了,肾移植应该更贵吧?”
面对我的发问,激动得抓着我的手臂的医生也没能回答。
“医生,比生病更悲惨的就是这个。”
“恩谦同学……”
“生病以后,需要担心的问题却是钱。在生与死的边缘跟现实作斗争,实在是比生病本身更悲惨的事情。您刚才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也完全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明明知道自己的病还是可以笑得出来。就算我病得快死掉,在这个现实面前我也不能让自己哭啊!”
我冲动地跑出了医院。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眼前一片漆黑,心里空空如也,绝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我来这里住院,那住院费从哪里出?爸爸呢?恩信呢?恩别呢?他们又该怎么办?
“啊!!!”
我诅咒这个世界,这个让人憎恶的、肮脏的世界。
——只要你幸福,我也会感到幸福的。
—— 是这样啊,我当怎么了,原来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啊。
—— 对啊,这都看不出来?傻瓜!
—— 那,我伤心的时候你也会伤心吗?
宰英,我该怎么办?他们说我生病了,是慢性肾衰竭,搞不好要透析,甚至可能要做肾移植。这个世界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上帝发疯了。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在最悲惨的边缘上挣扎?
—— 嗯。连这个也要问?看来你真是个傻瓜呢!
——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
—— 那当然了!如果没有你,我还怎么存在下去?恩谦真是个大傻瓜!
—— 你真的也会去死?
—— 嗯。
—— 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