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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
—— 那当然了!如果没有你,我还怎么存在下去?恩谦真是个大傻瓜!
—— 你真的也会去死?
—— 嗯。
—— 那可不行!
宰英,当听到你说会跟我一起去死的时候,我觉得很感激,可是现在却只有害怕,害怕得要命。真希望当时没有听你说过这样的话。
“恩谦!”
是宰英。看来她一直在我家门前等我。
“站在这儿干吗?怎么不进去?”
“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好无聊。”
“去一个地方有点儿事。”
“什么事?”
“去见别的女生了。”
“什么?”
“哈,宰英的鼻子又在动喽!”
“又拿我开玩笑是不是?”
“不闹了,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嘻嘻。”
我要活下去,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活下去。每当我看到像小孩子一样的宰英带着纯真微笑的时候,我就特别的想活下去,想一辈子待在宰英身边,直到死的那一刻。对于十八岁年少的我,尹宰英的爱情就像一朵纯洁的百合。6
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也感觉越来越吃力。
“恩谦,我们打工赚钱去旅行怎么样?”
“旅行?”
“嗯!我们去看海吧!和你手拉着手在海边跑,是宰英的愿望哦!”
“傻瓜,你就这么点儿愿望?再说个高级点儿的,还有什么愿望?”
“再高级点儿的?其实也没什么啦,只要能跟恩谦在一起我什么都好啊……”
宰英转动着那双大眼睛,认真地思考着。看啊,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呢。
“对了!我还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呢?”
“可是我不想说!”
“为什么?”
“就算说了你也肯定不会答应我的。”
“切!你又不说,凭什么肯定我不会答应!哪有这种事?快点儿说说看。”
“那就当你答应啦!要是你不答应,我可不说。”
“哇,尹宰英反过来威胁起金恩谦来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嘻嘻,还不赶紧答应我?”
“好啦,知道啦!答应你还不行吗?答应你!”
宰英的身体扭来扭去,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就是……在好多好多人面前,嗯,南门的中央……”
“在那边干吗?”
“大声喊‘我爱尹宰英’!”
“什么?”
“看啊,看你那表情!人家还没说完呢,你就摆出那种‘绝对没可能’的表情!”
“哪有人会有这种愿望的?”
“算了啦!反正说都说了,索性全说出来好了!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次去看泽勤和南植演出的时候,有个男生先说了自己女朋友的名字,然后又说要把一首歌献给她,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可是,可是……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啊!”
“啊!宰英,我求你了!”
“不行,不行!还有,第二大的愿望就是你在南门的正中央大声喊‘我爱尹宰英’!”
“啊!”
“然后,第三大的是……”
“还有?”
“对啊,还有啊。我第三大的愿望,就是跟你牵着手在海边跑!”
“那就第三个!很好啊,这个好!什么时候去?今天,现在就去?”
“才不要呢,不要!都说了是第三大的愿望,就要第三个完成嘛!”
“啊,尹宰英,你好可怕啊!”
“还有一个呢!”
“还有?”
“嗯!”
“呼!香油,你好恐怖啊,太厉害了。”
“第四大的愿望,就是……嗯……就是……”
“怎么了?第四个是什么啊?扭什么啊?是什么?”
“以后,就是……等我们再长大一些以后,到时候……”
“嗯,什么嘛!”
“恩谦,做宰英的新郎。”
宰英的脸红到了耳朵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宰英?眼泪不断地向上涌。太幸福了,不过同时也是难以言喻的悲伤。我紧紧地抱住宰英。
“那是第四大的愿望?”
“嗯,最后一个。”
“……”
“为什么不回答?不答应?”
“……”
“啊?”
“嗯……我答应你。”
“嘻嘻,真幸福。”
“幸福?”
“是啊,一想就觉得幸福。”
一想就会幸福得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宰英,当你成为我的新娘的那天,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第二天,我们在Olive里遇见了宰英的两个弟弟和宰媛,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叫李民永的男人。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我就觉得心里突然一沉。为什么会这样?下班以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回了家,可是就在要进家门的一刹那,听见有人在叫宰英。回头一看,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个李民永。
“民永哥。”
“跟我说两句话可以吗?”
看来我没办法不先回避一下,只好先进了家门。也许我该让宰英回去了,这段时间是我太贪心。过了一会儿,宰英进来了,这个小傻瓜又在担心我。
“宰英 ——”
我背对着有些发抖的宰英。
“你还是回家吧。”
跟你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也很高兴,只要一想到家里有你,我的心里顿时就会被幸福和力量所填满。可是我们似乎不应该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贪心吧?没错,是因为贪心。不能因为我的贪心而让你处于两难的境地,连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因此只能送你回去了。考虑了许久,我决定拿恩信作借口。明天必须去把恩信接过来,因为如果以恩信为理由的话,宰英一定会乖乖地回家的。7
去学校把恩信接到了家里以后,我找借口说宰英继续留在家里会让恩信觉得别扭。虽然很不情愿,不过宰英还是开始动手收拾行李了。我完全理解,知道宰英为什么不情愿甚至发火,可是还是不得不让她回去,因为这才是正确的。
“哥,姐姐走了?”
“嗯。你看起来很累嘛,再睡会儿吧。”
“明天还能见到宰英姐吧?”
“嗯,会见她的。快回去睡吧。”
“那好吧。”
恩信回到房间以后,我靠在墙上站了好一会儿。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虚脱的感觉。一股来历不明的巨大重量将我的身体压倒在地板上。似乎又要来了,那令人生厌的呕吐。
“呃……”
担心会把恩信吵醒,我连忙捂住了嘴巴,可越是这样就越是难过。
“呃……呃……”
—— 等到因为呕吐、发热、腹泻等症状消耗了过多的体液的时候,细胞外液量的减少会使肾功能的恶化加剧,脱水症状和尿毒症也会进一步加剧。
“该死!”
第二天,我和豆带着恩信,去了泽勤和南植的练舞室。好久都没跟他们见面了,大家看上去很是开心。刚好丽珍也过来了,于是一起出去吃饭,没想到在路上却碰到一群人向南植挑衅。仔细一看,原来是德训那小子。据说几天前他在自己学校当上了老大,现在正处于过度兴奋状态。看他对南植说话时那嚣张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当上老大得意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恩谦,去把南植拉回来,别让他打架。去啊!”
宰英急得声音都变了,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催我。这时,一直是个旁观者的泽勤也开始慢慢向德训他们的方向移动。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也会过去帮忙,可是现在连抬胳膊都觉得吃力。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
一场恶战突然爆发,我注意到析进那小鬼慢慢躲到了圈外,便过去抓住了他。
“近来可好啊,析进兄?”
“啊!恩谦哥!”
“析进兄,好久不见啊。最近混得不错?”
“真对不起,恩谦哥!我们实在不知道这些是你的朋友!德训那小子今天在学校当上了老大,可能有点儿激动过头了。要是知道是你的朋友,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这样的!实在对不起!”
每次都这么没种,还敢到处嚣张。
“恩谦哥,我真的错了!我说,你们这些白痴!快住手!是恩谦哥!金德训,你听见没有,是台隆工高的金恩谦!”
析进这么一喊,战争果然停止了。我把德训叫了过来。
“德训,听说你今天当上老大了?”
“啊?哦!”
“哇,不错嘛!难怪心情这么好!”
“恩谦哥,对不起!”
“德训,牙咬紧点儿,听见没有?”
就一下,就打一下,恩谦,一定要咬牙忍住,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去,绝对不行。必须要忍住,知道吗?就一下而已。
我调动所有的力气给了德训一拳。还好,德训这小子倒在了地上。不过我自己也差点儿倒下,头晕得厉害。
“德训,大哥我开学以后会去学校看你的!到时候咱们把没算完的账都算算清楚,听见了吗?对了,当上老大的事恭喜你啦!拜拜!”
我的身体果然不正常,打了别人一拳以后自己却难受得要命!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步,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呢?
连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了,一进家门我就躲进了房间,却接到了希望医院院长的电话。
“是恩谦吧?”
“对。”
“来住院吧。”
“您说什么?”
“水原医院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必须让你马上住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身体差成这个样子,这么长时间怎么一次都没想过来接受治疗呢?”
“我为什么不能住院,院长您应该更清楚啊。”
“恩谦!”
“我怎么能去住院呢?”
“你是不知道慢性肾衰竭发展到晚期以后有多痛苦!按理说,你现在的症状应该也挺严重的啊。”
“院长,我没事的,我还撑得住,没什么痛苦的。”
这时,房门开了。
“哥!”
是恩信。
“你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恩信?什么什么?”
“哥,别转移话题!我都听见了,跟你打电话的是爸爸现在医院的院长,不是吗?”
“行了小鬼,算你听见了,以后再说!”
“哥!”
宰英还在外面,万一被她听到可怎么得了!我只能隐瞒,其实连该怎么对恩信解释,我也是毫无头绪。虽然知道自己肾脏不好,可是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恩信看上去很生气,一个人跑了出去。我把宰英拿来的热可可喝光以后就躺在了床上,宰英也过来躺在我旁边。
“我要睡了。”
“嗯,那我也睡。”
宰英闭上眼睛,真的开始睡了。
“豆,睡了吗?”
躺了好一会儿以后,我试着叫宰英的名字,可是看来她已经睡着了,似乎还睡得很熟。
“看来已经睡着了呢。”
我揉了揉眼睛,因为害怕这一切都是梦,想帮自己确认一下。如果是梦的话,我真想不再醒来,如果是梦,我将来注定要心痛。一想到豆可能只是华丽的美梦中的一个幻象,我就无以复加地绝望。其他的一切是不是梦都无所谓,可我真的希望豆不要只是虚幻的美梦。
上帝啊,求您千万不要把豆变成我的美梦,没有了她,我会活不下去的。豆是我的全部,哪怕您把我其他的一切都夺走我也毫无怨言,只要我还有豆,还有宰英。8
等我睁开眼睛,宰英已经不在了。恩信这小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真害怕被他嗅出什么苗头。我该怎么对他解释呢?
“哥。”
是恩信。
“啊?哦……嗯……去哪儿了?”
突然,恩信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心里像被一件利器戳到了一样,仅存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我会到学校去求他们的。”
“什么意思?你闯什么祸了?”
“就算是抱着他的腿去请求,我也要让校长答应发给我一份特别奖学金,直到我上大学之前。”
“什么?”
“恩别那边我也会让她去求他们的。不,我直接去她们学校好了。”
“别说了!你干吗要去求他们?你犯什么错了,要去求他们?”
跪在地上的恩信突然哭了出来,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我面前放声大哭。
“这是干什么?到底怎么了,恩信?你想急死我啊?”
“哥。”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去住院吧,你快去住院吧,哥!”
“这是什么话?”
“我全都听院长说了。”
“说什么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