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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非常想。”
“是吗?我曾经想过,被人踩在脚下当成蝼蚁一般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最差也就是烂泥一块,最坏也不过是死亡而已,不曾光鲜过也不知道光鲜的滋味,可努力了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没有什么好失去,所以就不用患得患失,也不用瞻前顾后,可以置死地而后生,也可以选择背水一战,就看你有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我那点文学造诣全在今天晚上爆发,如果语文老师还说我不可教也那她就太没眼光了。
我没把话说完,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也许想反抗,但你却无法反抗,因为你根本不曾知道什么是一身烂泥,根本不知道被人践踏的滋味,你的自尊是由于你生活的环境造成的,那样的自尊我没有,是真的没有,因为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是差距,从小就知道差距在我的生活里意味着什么,并非简单的吃食和衣物的好坏问题,而是种在根里的社会和环境落差。也因此,我是滚着一身泥长大的,什么样的小混混都见过,什么样的不公平都见过,什么样的人模狗样都见过,更什么样的男盗女娼都见过;可你不一样,你如果对你父亲的安排感到矛盾,说明你是留恋那个环境的,舍不得抛弃那些身外的东西,也舍不得让自己一身的烂泥。我不能怪你,但我也不会赞同你。跟我是否欣赏你那道如画背影无关,我只是觉得那道如画背影真能成为少有沾染世俗的一段回忆也算不错。我不会根据一个人的行为来判断他的好坏。
去你的梦想之地流浪
也许少年时不知愁,也不懂得那些个道理,但我见过太多为了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例子,所以,未来无论他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只有赞同和尊重,这大概跟我所处的环境和所见所闻有关,与什么正义还是邪恶,什么好人坏人的评判标准没有一点关系。
因此扔下这番话后,我倒轻松了,至于他能不能轻松,我却不得而知。
是,我的确很轻松,因为我知道我跟如画背影的差距,更清楚的了解到了我们都不再是青涩少年时,社会环境和周遭人对自己的影响也开始逐渐显露,我的社会课程修得更早一些,但对那些刚涉入半个社会,还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的少年人来说,现实的力量的确够残酷,足以摧毁一个人原本的价值观和道德观。
如果说,丁染墨的父亲是第一个在他那张透白纯净的宣纸上落下墨点的人的话,那么恐怕我就是第二个了。是我,是我告诉他现实是残酷的,是我告诉他选择满身污泥是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的,是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并坚持到最后的,是我断了他那句“想,非常想”的。我不要他有任何执念,也不想让他吃苦,这个世界想跌得满身泥的人几乎没有,就连我也不想,就连我这个卖菜的都想去“上头”看看所谓的红头文件,但,我知道,那种生活根本不适合我,我不是坐办公室写领导讲话的料,但就连象蝼蚁一般的我也是想要抗争的,我清楚的告诉他跌得满身是泥之后的落魄和惨淡,只为了绝了他的“非常想”,不要跟命运抗争吧!连你的父亲都说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卖菜的,跟我混在一处会出问题的,再说,我只要看着你的背影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已经不想了。所以,回到你的世界里,回到现实里也没什么不好,也许你的那个她会是个完美的女生,会是个非常体贴并爱你的人。既有权势又有美人,我看不出哪里不好……
所以,丁染墨,让我帮你抉择这种事本身就很自私啊,难道不经意就不会伤人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也有私心,我的私心也突然泛滥,也许会将你拉入一身泥的地狱里去啊,那样的你,别说是你,连我都无法想象。
你要如何抉择呢?你打算怎么做呢?
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吧,只要理智还在就应该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到家之后我把小猪扑满摔得粉碎,把里面所有舍不得花的零用钱都拿了出来,然后放到口袋里。
第二天上学,我去还丁染墨借我的数学书,将一张纸条夹在了其中露个头,让他清楚的看到纸头。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收起书什么都没说就回了教室。
周五下午放学很早,我早早就来到学校拐角处,不一会,一个挺拔的身影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朝这个拐角而来。
“你约我?什么事?”他道。
“带你去个地方,走吧。”我也不等他说完,拉起他就跑。
他被我拉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来。
我拉着他去了火车站,买了两张车票,突然有种离家出走的感觉,“你敢不敢跟我走?”我回头问,拿着那两张车票看着他。
“有什么不敢?”
“呵,不怕你爹找你麻烦?”
“他?昨天回去之后我是在我同学家住的,也没见他找过我。”他笑答。
这个答案很让我感到意外,我也一笑,“那好,先说好了我也不怕。咱们马上就走!”
“你、你父亲呢?不会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我已经给他留条了说我在路蒙蒙家住两天,路蒙蒙也跟我统一口径了。走吧,火车要开了,我们要快一点了。”
“我们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拉起他转身就往入站口钻去。
返城打工的人很多,火车站里到处是人,很快我们就找到了我们要上的车次,几乎是我们一上车火车就开动了。
车厢里的人更多,气味难闻,我有点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我……我只有这么多钱,只够买两张慢车的车票。”如果我有钱,能坐卧铺或快车,他就不用挤在一群人中间了。
他就笑,“没关系,反正很少出门,这样也不错。”
我们找到座位,我把书包里头天晚上放进去的食物拿了出来递给他,刚才一跑动再加上是吃晚饭的时间,想必他一定饿了吧?!“这个给你。”我把压得有点可怜的面包递过去。
给他的是果酱面包,而我自己则干啃着白面包,递给他一瓶可乐,我则喝着倒进矿泉水瓶里的凉白开,不是我想苦,而是,实在是经费有限,而我又不忍心看着他受苦。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面包和水,又看了一眼我的,“我们交换吧!”他道。
“诶?不用了,我不爱吃带果酱的面包,而且,听说喝可乐容易得牙病,我的牙齿本身就够不好的了,你就帮帮忙,将就一下吧。”
他默默的接过东西,沉吟了半晌,然后才拿起来边吃边喝。
吃过晚饭我又跟他聊天,而他多数时候是盯着车窗外不停越过的电线杆发呆,聊到最后我的话题也渐渐少了下来,于是也看着外面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和窗外逐渐转绿的原野。车窗上朦胧的罩着雾气,渐渐的天色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就偷偷的把视线落定在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少年身上,车身摇动,他的意识已经陷入迷茫之中,闭着眼睛,微垂着头,似乎要睡着了。
唉,果真还是舍不得这样的人受委屈呢。我的心沉了沉,实在是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不一会,我也歪在一旁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我是被他推醒的,他指着外面的景色对我说,“周非,你看是不是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高楼大厦,点点头,火车快进站了呢。
车刚停稳,我就拉着他下了车,带上地图朝我的目的地靠近。边走边问,边看路牌边打听,当我终于拉着他进入那片校园的时候人都差点累虚脱。
他看了一眼那座文化气息很浓厚的大学,又看了看我,“你把我带到这里来?”
“是,我想让你看看大学生们是怎么生活的。走吧!”我拉着他往校门里面进。
周六上午,但也有许多院系是有课的,学生们背着书包或骑着单车匆匆而过,还有几个学生则坐在教学楼前面的草地上拿着笔记型电脑写着什么,还有三五人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一名教授站在教学楼前跟几个学生解释着什么传导机制的问题,还有几个学生正缠着外教问问题,双方都是流利的英文会话。操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篮球,还有几个在踢足球,周围许多女生组成了拉拉队,摇旗呐喊着,还有几个学生带着游泳的用具往游泳馆走去,宿舍二楼一个男生开着窗子正弹着一把吉他,三楼有人正跟楼底下的人打招呼,两人似乎打算晚上去参加联谊活动。热闹,有序,生动,多彩,自由,烂漫,不足以形容他们看到的一切。
然后,我又带着他来到附近,两站之隔的另外一所学校,门前有个警卫在站岗,但看我们的样子不象是会拿着炸药炸学校的,于是在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也顺利放行了。一片片的军绿色,走到哪都是一身的笔挺军装,三人成列、两人成行,连手脚摆放的位置都有明确的规定,脸晒得黝黑黝黑,见到长官要敬礼问好,就连刷饭盒这种小事也都是由小兵来完成,校园里人虽然多,但却异常安静,反而是树梢上的鸟倒还显得吵闹些。
末了,我们就转出来。
停在校园门口,我问他,“喜欢两站之外的自由和多彩还是喜欢这里的安静严肃?等你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就找到你的答案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也许当你选择了自由和多彩的时候也是你一身泥一身灰的时候,也许你争取到最后还是会走你爹给你规定的道路。”
“即使我选择了那边的生活,我父亲还是会让我按照他的思路走?”
“是。就算你选择了那边那所学校,你毕业之后你的爹还是可以让你娶那个女生,然后入军校。”我笨,我笨,我是真的不想如此,但我却必须在此时绝了他的念头,为他好。少受苦又能轻易的成为人上人,哪个人不是梦寐以求?他又何苦将自己弄到浑身是伤的地步?我不能如此自私,即使我有我的私心,但我仍是不可自私啊。
选择分歧
他沉吟了半晌,才道,“你呢?如果是你呢?你会选择哪里?军校还是那所全国都有名的名校?”
“我?”我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学长,你还真是不了解什么叫差距啊。我爹在我小时候就指着军区大院跟我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就是差距啊’之类的,你觉得我会进军校吗?你觉得就我这轴性子适合那样的学校吗?搞不好就算进得了军校隔个两三天也会因为违反军规而被劝退,我这万年不着调的性子根本跟这里的气场不搭。不过,话说回来了,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回事呢,我爹说了我们家经济条件有限,交一年的大学学费恐怕成问题,何况还要交四年,所以,能不能上学还在商量呢。”
“你不念书?那怎么行?你的数学成绩那么好,怎么可以放弃?”他似乎比我爹娘都急,让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情绪,很温暖,很感慨。
我的喉头有点哽住,咽了半天唾液才算顺过气来,“那也是一年半之后的事,我现在愁什么,再说,不是听说还有什么贷款、奖学金之类的,再说,再说。”我一挥手,截住了这个话题。“说说你吧,你做何打算?”
如果他现在读军校,不用想直接可以免去很多周折和麻烦,没准还没毕业就和上头的女儿结婚了也说不定,但要是进入非军校类的大学,那么他还可以保证有四年的缓刑期。这,算是我给他找的出路,就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会我的苦心和想法。
“我?我……”他一笑,很快乐的那种,“既然你说你的性子不符合军校,那就象是算卦一样,我也开始发觉自己跟军校八字不合,所以……”
果然,他选了我给他的答案,这也是他可以平顺度过四年的缓刑的答案,我看着他开心的笑容,只觉得,这样的单纯如果能够持续下去该有多好?这样简单的快乐注定只能是年少时才能拥有的吗?每个人都要学习长大,但长的代价也很沉重,如同蜕变的蝴蝶,经过痛苦的挣扎才能展开翅膀,翩跹出属于自己的美丽,但过程的痛苦又有谁知?
我们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住了一个晚上,找了间看上去比较安全的酒店,由我付款,当然是租了两个房间,第二天又去了几所大学,回程的路上我们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