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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阿达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也有不太开心的时刻,阿达很容易为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指责他的人品。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不爱给老人让座,也不扶瞎子过马路,甚至还会刻薄地挖苦路旁的乞丐,说他们都是因为懒惰和无能才这么沦落。每当他流露出这种尖酸的小人嘴脸,阿达就会狠狠地瞪他,说出口的话特别严厉且不留情面,跟从前每做错一件事都要惩罚他一样。
他知道阿达说得对,可那些指责每一句都像在煽他的耳光,他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疼痛和委屈,他骨子里始终是个浅薄的小市民,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始终想要阿达跟他父母那样护着他,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但从小直到现在,似乎一次都没有过。
阿达愿意养他,却不能接受他身上这些小的缺陷,连这些都无法忍受的阿达,他又怎么敢奢望被对方养。他的忙碌他的拼命,都只是那点距离中更微不足道的部分,想要放松自在地待在阿达身边,不再害怕被对方抛弃,就必须能够依靠自己活着,而不仅仅是顺从与依附。
想通这些,花了他整整三个月,从被人妒忌看轻的愤怒到现在带着面具的上下自如。他确实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虚伪狡猾,连他自己也感觉得很清楚。曾经只想留给阿达的某些东西,已经被现实摧毁或者同化,可笑的是他后来才发现,阿达根本没有看重过他那些挣扎。
就像十岁那年的九月,他无比向往阿达的新书包,但他用尽自制力阻止自己的贪念,没有向对方索要。可才过一周而已,阿达换了个新书包,还把那个旧的随手送给了他,于是,他曾经痛苦的挣扎和那个书包就此一起贬值。
礼物
又是一天早晨,两人一起整装出门,看着熟练地打好领带并对镜微笑的东方英才,卢启达发现对方最近很舍得购置新装。崭新的西服、崭新的衬衫、崭新的领带,全都是同一个牌子,而且价格不菲。虽然并不关心东方英才升职后收入是多少,但对方这么频繁的更换新装,多少引起了卢启达的注意,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对情人似乎还不够体贴。
“嗯,很好看,这个牌子不错。英才,下次我陪你去吧,顺便也买几套。”卢启达从后面注视着镜中的恋人,伸手挽住对方的肩膀,消费这种昂贵的品牌对东方英才而言未免有点压力,对于他却是再正常不过的。
东方英才身体微微一僵,语调平淡地摇头,“不用了。阿达,你什么都要买给我,会把我惯坏的。”
两个人隔得这么近,东方英才那一下短暂的僵硬当然被卢启达感觉到了。没想到这也能伤害对方的自尊,卢启达微感无力地叹了口气,在他来看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馈赠,而是理所应当的小支出,“英才,你介意任何事都可以跟我直说,我们讨论清楚,不要误会。”
东方英才想了一下,转过身露出笑容,“没有……你如果要给我买,我也不会介意,不过,总是你送东西给我,昨晚还喝掉了你的好酒,应该我送你礼物才对。”
卢启达眯起眼睛注视他,嘴角弯起一点美妙的弧度,“说的也是,你很少送礼物给我,那选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呵呵,好,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东方英才顺口答道。
“别敷衍我,今天中午午休时间如何?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抓紧时间逛一下。”卢启达穷追不舍,难得让对方主动允诺送自己东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东方英才不禁莞尔,阿达身上偶然冒出的孩子气陌生却十分可爱。
“今天不行,真的很忙……”在看到阿达脸上明显的失望后,他忍着笑补充,“反正一定是这周内,我保证不食言。”
“嗯,说话算话,不要到时候又推。”卢启达严厉地斜睨对方一眼,率先迈步离开,东方英才看着阿达高大而宽阔的背影,再一次忍俊不禁地笑了。
可是,笑过之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而蹙起眉头,拿出电话来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嗨,起来了没有?”
彼端传来温柔的女声,软软地笑着回应他,“已经起来了,不好意思,昨天拜托你晨call我,我自己又提前醒了。”
“呵呵,没什么,反正我也是要早起的。呃,那个,新款什么时候到?”东方英才也笑得非常轻松和开心。
“大概这周四吧,要不要我给你提前预留限量款?”
“好,谢谢,我周四带个朋友一起过来。”
“好啊,呵呵,我能不能问,是什么样的朋友?男性……还是女朋友?”对方带着试探的语气。
“呃,不是女朋友,是男……我最好的男性朋友。”东方英才说着就悄悄地红了脸。
“哦,好的!我多预留几套最新的限量款让你们挑。”
对方明显变得高兴起来,轻快的语气也感染到他,当即重复地说了好几句谢谢。彼端的女声沉默几秒,才害羞般回了句“不用客气”,随后两人间友好地挂掉电话。
把手机收回兜里,东方英才的心情又好了一点,整理好衣服出门坐车。刚才跟他通电话的,是那家店的女老板,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一个成熟温柔的未婚女性。第一次去那家店闲逛时,对方轻言细语的态度和友善的微笑就让他充满好感,在对方专业的介绍下购买了一整套新装。
虽然那是初次消费,对方就给了他vip折扣,此后过了不到一周,他又去了第二次。去到第三次时,他们已经变成了朋友,对方让他留下电话随时通知他新款到货的时间。他难得遇到这样亲切的女性,何况对方这样美丽温柔,推销的手法都自然妥帖,是种很值得他学习的艺术。
随着两人越来越熟,还开始在网上聊天,无论他的行程多么忙碌,在线上遇到对方都会匆匆聊上几句。对于他的工作,对方从没过问,他与之不谈其他,只聊些生活琐事,每次聊完的感觉都如沐春风。
他并不想让阿达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朋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哪怕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个新的异性朋友跟他之间早已有了某种暧昧在流动。但是他笃定的相信着自己,这并不算背叛阿达,他有权利交自己的朋友,这是他自身独立于阿达之外的空间。
可就在阿达提出要跟他一起去逛逛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感到心虚,连身体都僵了半边,本能地想要拒绝。紧接着他又说服自己,他并没有做错任何地方,既然是这样,就光明正大地跟阿达一起去吧。
在些微的不安感中,周四很快来到,他和带着墨镜的阿达一起去了那家生意极好的店。年轻的女老板显然等待已久,一看到他就站起身走出来,对他微微一笑之后,热情而不失礼貌地对阿达打招呼,“您好,卢先生。英才早就提过,您是他最好的朋友,交代我一定要给您提供最专业的服务。”
卢启达也礼貌地摘下了墨镜,随口说几句客套话,但看向她的眼神颇带几分玩味,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之后,卢启达侧过头瞥了自己身边的东方英才一眼,不动声色地挽住他的肩膀。
东方英才脸色一红,身体不由自主躲了躲,看到卢启达沉下去的面色才恍然一惊,主动拉住对方的手。在自己新朋友的注目礼中,他的脸越来越红,只得轻轻咳嗽一声,“带我们去看吧,这周到了哪些新款?”
失神的女店主勉强笑了笑,姿态优雅地微微欠身,手势斜指向后,“预留款都在里面那间,请二位跟我来。”
走进专为vip顾客留款的小展厅,三人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凝滞,东方英才随手挑了一件衬衫,带着讨好的口吻凑近卢启达,“你喜欢哪件?”
卢启达也笑着回头,动作亲密地贴紧他的耳朵,“你帮我挑吧,你挑什么,我就要什么,你喜欢就好。”
热暖的气息掠过耳际,东方英才再次往旁边让了让,尴尬中抬眼遇上朋友惊异的表情,竟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呵呵,他总爱捉弄我!你别见怪……”
对方很快就回以了然的笑容,“没关系,好朋友嘛,都是这样的。”
这配合默契的问答却引起了身边人的不满,他说出解释的同时就已经看到阿达脸色在不断变黑。他求饶似地看向阿达,随后在对方眼中见到浓烈的愤怒和无奈,还没来得及继续示弱,阿达就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愣愣地注视对方紧捏的拳头,阿达似乎非常生气,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否则就会忍不住打他?但即使会被对方痛扁,他也不能不追上去吧?这样想着的东方英才跟在对方身后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身旁的朋友。
听到他的脚步声,阿达并没有回头,只是顿住身体以冷酷而低沉的声音喝止他,“站住!别跟着我,我需要自己静一下!”
说完这个,阿达比先前走得更快,转瞬就消失在店门之外。被留在原地的东方英才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虽然愿意被罚却还一时搞不清状况。
62、临界点
东方英才呆站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分钟,身后响起一把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是我的原因吧?我可能得罪了你朋友……卢先生,他就是卢氏的那位卢先生吧?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
他如梦初醒地转过身去,那个总是在微笑的女人竟然流下了眼泪,对他的称呼也变回最初的生疏,“东方先生……你以后不会来了吧?卢先生很介意你跟我认识,是吗?”
东方英才手足无措,对着一个正在哭泣的朋友兼美女,他简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笨拙而单调地摇头,“跟你没有关系!是他太小气……呃,不,是我的问题……你们都没错,是我的错……”
他手忙脚乱地劝慰对方,看到有两个店员好奇地盯着这边,赶紧挥手让她们躲远,然后轻轻拍打朋友的背脊,让她顺势靠在自己的肩上,以此遮掩那张正在哭泣的面孔,“别哭了,真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坏了,对不起。”
对方持续发出低低的哽咽声,凑过嘴唇在他耳边,用只有彼此之间才听能听清的声音说:“不用跟我说抱歉……我只想知道,我们还有机会吗?如果没有,你就再也不要跟我见面了……我已经快要三十岁,没有时间再拖下去……”
他整个身体都震动了一下,无地自容的歉疚感涌上心头。确实是他太过卑鄙,只知道索取对方温暖的情谊,却从来没有真心的为对方设想过。尽管连一次真正的约会都没有,但她早就明显地表示出了期待,他也并没有坚决地表示过拒绝。
“对不起……”他还是只能说出这一句,任由对方的眼泪染湿他整个肩膀,想了再想才继续说下去,“你很好,一定会遇到比我好很多的人……如果我不是,先跟别人在一起了,绝对会向你求婚。”
这是他用心说出的话,对方似乎也得到了真正的安慰,抬起头用他的衣领擦擦眼泪,露出释然的笑来,“那……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我原谅你吧。”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擦拭对方脸上花掉的妆容,“你的妆都花了,哪里有纸巾?快去洗一下,这样怎么做生意?”
对方立刻紧张地抹了一下脸,指上的污垢让她尖叫一声之后又破泣为笑,“唉呀,丑死了,都怪你,我好久没哭过了!你给我看着前台,我去后面补个妆。”
他笑着正要点头,却看到对方的表情又变得僵硬,顺着对方的眼神转头一看,他也无可避免的僵住了——带着墨镜的男人近在咫尺,被镜片遮住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正在冒出烈火岩浆。
“你……你回来了,阿达。”他心中大叫冤枉,简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在僵掉的脸上努力堆出一个“欢迎”的表情,嘴里的话因为过于紧张而很可能更显心虚。
“跟我走。”阿达雕像般站着,居高临下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语调和声音像万年寒冰,而且正在经过台庞大的切割机。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颤抖着身体走了过去,随后被对方狠狠带进怀里,挽着他的腰背直往外冲。
被对方半押半抱地拖出那家店,又粗暴地塞进车里,他已经很有会被暴打一顿的觉悟。但是对方没有丢下他,而是怒气冲冲地回来带走他,这多少让他定下心来。
抢在对方开动车子之前,他冒着生命危险按住对方的手,“生气的时候最好别开车……小心安全。”
卢启达用力打开他的手,呼吸声粗重可闻,半晌才压下了涌动的情绪,动作缓慢地取掉墨镜,“我还没那么冲动,跟你殉情,未免太不值得。”
他吃痛得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小心看着对方的脸色,斟酌合适的词句来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当她是朋友而已。”
卢启达冷冷看他一眼,“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