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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彦回到家已经是六点,把剩下的工作留到明天,拒绝朋友的邀约,一出了公司的邦彦就往超市走去。
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到家里的邦彦,才一开门就被飞奔而至的俊一撞个满怀,他把有自己身体一半大的塑料袋抢走,一路往厨房拖去。
邦彦走到起居室一看,勇正坐在暖桌里看着打工情报杂志。邦彦让一直嚷着要帮忙的俊一站在椅子上让他捏汉堡肉。
用彷佛在公园的沙坑里堆城堡般的手艺,俊一捏出了一块菱形的汉堡肉。邦彦也捏了几块自觉还不错──虽然形状有点扭曲的汉堡肉,一起放在平底锅里煎。饭都已经端上桌了,勇却还在翻阅着杂志。
「有没有适合的工作?」
「没有……」勇放下杂志准备吃饭。
「我想到职介去看看。」
「职介?」
「就是职业介绍所,专门帮人家找工作的地方。只要把自己的条件告诉他们就能帮你找到适合的工作,比起翻杂志有效率多了。」
「是啊……」
勇端起饭碗。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俊一毫不在意地插进大人的谈话之中天真地问道。
「好吃得不得了,世界第一。」
勇认真回答。
「嘿嘿嘿。」
俊一微笑了一下,也跟着微笑。
「爸爸,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是啊,不过找到新家之后就要立刻搬出去。」
俊一有点失望地低下头。
「我喜欢住在这里啊,有上冈叔叔在又很温暖。」
「我们在这里会吵到邦彦,所以找到房子就要赶快走。」
俊一的表情突然像快要下雨的天空似地整个沉了下来。
「上冈叔叔,我们会吵到你吗?」
「不会啊!」
邦彦慌忙瞪了勇一眼。
「我跟你们在一起也觉得很热闹开心啊!」
「反正我们总有一天要搬出去,有件事你要好好记住。上冈叔叔有一天一定会娶个太太,所以这里就得拥挤起来。」
勇悠哉地说。
「有太太在一起不是更热闹吗?」俊一可不输给勇,他噘起嘴跟父亲一来一往。勇露出满是缝隙的牙齿笑了一下摸摸俊一的头。
邦彦无言地把汉堡一口口往嘴里送。勇觉得朋友会结婚是正常的,完全不存疑,他压根儿没想到对方会跟他告白,也没有想过会永远生活在一起。
满心都是复杂而寂寥情绪的邦彦只是默默地吃饭。
吃过晚饭,把俊一哄进房间睡下后,邦彦打开冰箱拿出啤酒,下酒菜是脆饼和花生。反正明天放假,又在家里,就算醉了也不会麻烦到别人。他拿了好几罐出来放在暖桌上,今夜有大醉一场的欲望。
「喂,你拿这么多出来干嘛呀?又不是要给大象喝的。」
勇笑着打开一罐。
「啊啊,好久没喝了,真好喝。」
他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
「胡说,你昨天不是喝得醉醺醺的来?」
「那哪能叫醉啊?难喝死了。」
邦彦也苦笑着开了一罐。勇像久旱逢甘霖似地一下子就喝掉一罐。
「我昨天真的很不愿意到这里来,根本一点也喝不醉。」
没有发现邦彦的凝视,勇又拿起一罐。我生气又有什么用……邦彦把想说的话吞回去。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有必要旧话重提惹勇不高兴。
「你记得要找比较有保障,还有要是白天的工作。」
勇唔唔应了一声。
「但是,白天我能做的工作都只有十万出头的新水,根本不够开销。明年俊一又要读小学更要花钱,不趁现在赶快赚的话不行。」
边喝酒边说或许是最好时机,邦彦趁机开口。
「你要不要考虑我以前跟你说过上国中夜校的事?」
「都这把年纪了还当国中生啊?」
勇摇着啤酒罐大笑。为了表现自己的认真,邦彦仍旧表情严肃地说︰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叫你认真考虑。白天上班晚上上课,好歹有国中毕业证书也比较好找工作啊!」
勇耸耸肩。
「要是这样的话,晚上就变成只有俊一一个人了。你以前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叫我别去上夜校的吗?」
「如果你真的有心上夜校的话,俊一可以寄放在我这里。」
勇移开视线,彷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似地。邦彦不是不了解一向不擅应付课业的勇的心情,但是这种节骨眼哪顾得了那么多?
「你是不喜欢念书吧?老是想要好逸恶劳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好前途?」
邦彦毫不客气地说,勇闹脾气般地低下头。
「我哪有想好逸恶劳?我可是做得很辛苦哩。虽然那个搬家公司里有那么讨厌的家伙,我想到你跟我说过的话才忍到现在啊!」
「你别转移话题。」
勇不甘地咬紧幵唇摇着啤酒罐。
「唉,酒都变难喝了。」
「那是因为你自己心虚,如果有自信的话,我说的话怎能轻易改变你的情绪?」
「我想去睡了。」
勇打了一个大呵欠准备站起来。
「勇。」
邦彦大叫一声他的名字,勇纤细的背颤抖了一下。
「我曾经骗过你吗?」
过了几分钟后勇才回答︰
「没有。」
「我曾经告诉你要注意的事还是建议有害过你吗?」
「……没有。」
「你认为我叫你去读夜校是一件坏事吗?」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所以答不出来。
「把脸转过来,我还有话要说。」
勇万分不情愿般地缓缓转过头来,还故意踢了邦彦在暖桌中的脚佯装不知。
「我也知道要过着白天上班晚上上课的生活很辛苦,但是既然是我劝你去做就会尽力帮你。」
「唉。」
勇把脸贴在暖桌上嘟嚷︰
「要是弓子还在的话……」
不经意却又无比凶恶的一句话。邦彦握紧了自己的大拇指。
「干脆把她从天国叫回来好了。」
勇嘲讽地朝邦彦吐了吐舌头。
「她比你温柔多了。」
「因为她是爱上你的女人啊!」
「哼。」
勇拿起一罐新啤酒。在爱上勇这一点自己跟弓子没有太大差别,不同的只有弓子包容勇的一切,从不会对他的行动有任何意见,但是邦彦就不同了,即使知道他不愿意听还是会毫不客气地指正。他明知道叨念是勇疏远自己的原因却无法停止。
「勇。」
他没有回答。邦彦只看到他的脚平躺在地上而看不到脸。从暖桌中出来爬到他的身边一看,才知道他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不换睡衣又不刷牙怎么做俊一的榜样?」
不知道在作什么梦的勇,嘴好象在咬东西似地蠕动之后就笑了。邦彦看着他的睡颜,一直凝视着。他颤抖着气息抚摸他的头发,光是那柔软的触感就足以让邦彦的下半身躁热起来。
温暖的脸颊、薄薄的唇,勇明明长得不出众却让邦彦着魔般地入迷。就像母亲抚慰孩子般地,邦彦把嘴贴在勇的发上立刻闻到一股熟悉的发精香味。在试探性地叫了他几声不见反应之后,邦彦缓缓俯下身来。
在只剩十公分的距离前,勇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后慢慢睁开。
「嗯~邦彦干嘛啦?」
「没有……」
勇把邦彦的身体推开,打了个大呵欠后站起来搔搔头往浴室走去。邦彦压抑着心脏的狂跳用力调整呼吸,随之而来的静寂就像刮过窗隙般的风冰冷而干燥。
邦彦不是第一次吻勇。在弓子刚死,勇整个人陷入狂乱的时期已经有过几次。那时的勇每天只会念着『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然后酗酒。
他忍受不了酒醒后弓子不在的现实,所以经常把自己埋在烂醉之中。无法不管他的邦彦即使是怒骂,干脆把他关在厕所里戒酒也没用,他总能偷邦彦的空隙喝酒。
看到哭得像无助孩子般的勇,邦彦心疼地不住将他拥在怀里亲吻,或许在混乱的情况下曾经说了几句我喜欢你也不一定,但是急性酒精中毒的勇根本不记得那段时期的事。
把已经残破不堪的勇拉回现实边缘的不是已经三个月没去上课,即将面临留级的邦彦,而是弓子所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在弓子的葬礼结束后,俊一就被弓子的祖父母带回去抚养。但是每天只吵着要见父亲的俊一,趁着祖父母没有注意的时候在某个周日偷偷搭上电车。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在搭电车或是徒步只要半小时不到的距离,用了将近半天才到达。
「爸爸、爸爸。」
看到哭着跑过来的俊一,勇才真正觉醒。那份『俊一只有我了』的责任感,让他立刻就丢弃了那曾经是他生活依靠的酒瓶而开始工作。
从绝望深渊回到了勉强还算正常的生活,确定了勇已经可以独立之后的邦彦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在重新回到这三个月来只有拿钱和衣服才会回来的自己的房间,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和写到一半的报告,冰箱里还有已经发霉的菜。
邦彦虽然放下一切来照顾一个烂醉的人,到最后让他振作起来的却不是自己。
他止不住自己悔恨与不甘的眼泪。
不加班、不应酬、下了班就立刻回家,看到完全符合这三个条件的邦彦,他那喜欢听女职员说八卦的上司──橘,在众人面前大胆断言︰
「上冈一定有了女人。」
看到自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邦彦急忙摇头辩称『没那回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硬是被拉去喝酒,在邦彦应付完第一摊准备离去时,却被橘拉住。
「你别想再骗下去了,有人看到你牵着孩子的手在超市买东西啊!」
立刻成为众人标的的自己,邦彦心想这算不算是另类性骚扰?
「那是我朋友的小孩,因为有点事情现在寄住在我家里。」
橘凝视着邦彦。
「你朋友是女的吧?」
「是男的。」
橘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真无聊、无聊、无聊。我还以为郎心如铁的上冈终于被女人掳获了说。」
比起被女人掳获……的部分,邦彦更在意的是郎心如铁这四个字。
「大家都这么说我吗?」
被他一问,橘赶紧摇摇手。
「呃……不是什么不好的意思啦,只是用来形容你给人的印象而已。因为你平常的工作态度认真,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绯闻。」
橘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而且,不论怎么邀你,你都能推掉,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这种感觉还挺酷的;所以大家都对能蒙上冈邦彦垂青的女人相当有兴趣。」
邦彦被她抓住劝酒,既然拒绝不了干脆就早点解决。邦彦大口把酒干了。
「这样总行了吧?」
尽完义务的邦彦就要站起来。
「等一下,我话还没有说完。」
橘强拉着邦彦坐下。
「有人拜托我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反正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接近你也没什么危险性。对你有兴趣的女人都想得到这一类的情报啊!」
「……无聊。」
邦彦嘟嚷了一句,被橘捏了一下脸颊。
「什么叫无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我不喜欢利用别人来打探的人。」
橘拍了邦彦的手背一下。
「你有读过国文吧?知不知道情绪这两个字?哪有女人会当着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问出『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恋爱就是你追我跑,那种焦急又心酸的感觉也是享受的一部份。」
看到橘手上的酒瓶又开始动了,邦彦这才不情愿地递出酒杯。
「这才乖。」
帮他倒了满满一杯日本酒,橘满足地微笑。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告诉我你喜欢哪种典型的女人吧?」
邦彦心想要是随便说说大概瞒不过去,与其继续被追问下去,还是找个适当的答案搪塞吧!邦彦的脑海中浮起自己所喜欢的那张脸,该怎么形容才好呢?五官不是很精致的脸,不喜欢读书,做什么事都容易生厌的性格,他虽然擅长运动但那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要坦诚。」
邦彦考虑了几分钟后才说出来。橘不解地歪着头。
「太简单了一点吧?」
留下还想继续发问的橘,邦彦这次终于走出了居酒屋。
在一个人的归途上他想着勇这个长年在一起的好友。从小两个人就一起长大,在成长的中途自己的心有了缺陷。缺陷,邦彦十分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如果否认喜欢勇的话,就等于否定自己一样。
远远看到自己的房间亮着灯,走得越近,邦彦就觉得自己像有了妻子的丈夫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他打开门,孩子高兴地飞奔过来,他抱起孩子走向起居室,他爱的那个男人正翻阅着杂志瘫坐在暖桌里。
「有没有好工作?」
邦彦边脱西装边说。
「嗯……我去面试了。」
「感觉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说明天会给我电话。还寄了这个东西来。」
勇递给邦彦的是一封附近国中的夜间部入学说明书。在邦彦拆开看的时候,俊一也一直黏在他身边。不满的勇在一旁叨念为什么我孩子比较喜欢黏着你,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他对俊一发问『你比较喜欢我还是邦彦?』。
勇要是进了国中夜校就代表现在的生活虽然会有点转型,但还是会持续下去,勇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也变长了,邦彦在心里替自己找借口,他绝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劝勇去找夜校。
他不是对勇解释过了吗?既然没什么心虚的地方又何必太在意?或许就是有才让邦彦不自觉这么想吧……?
「四月入学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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