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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村很快就动了。他利落地转身，反手横削。黄绿色的小球刚刚过网就被他打了回去，迅速地直奔对方的另一边半场之前。那种迅速的判断和利落精准的动作简直毫无瑕疵，不二几乎忍不住叫起好来。他的目光越过中网，顺着小球的方向看过去，却赫然发现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上一次让你们这么得了分，这一次可绝不行！”他这么说着，险险地抢在小球落地之前把它挑了起来。
“你真的以为，我们还会用同一种战术吗？”这是幸村的声音。不二看到他直起了身，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他退后两小步，跳了起来——后场！没人！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脑海里这么说，手底下也毫不犹豫地
用了力。网球被他拦住了，他往下拉球拍带旋转，它再飞出去的时候下旋非常强烈。
“后面！库斯图里！”高个的对手几乎是同时叫起来。他刚刚救起来幸村的球，膝盖还跪在地上，回去显然来不及了。他的搭档应身后退，但是来不及了，网球擦着他的球拍边缘飞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后场正中间的底线上，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停住了。
“不能让不二用扣杀啊，普特尼克！”他直起身，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一局结束，不二总算有时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什么时候能打回那么高速的球了？还有那种强烈的旋转？甚至于他还有一种感觉，他还可以做到更多，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梦境是真的，那现实的他又在哪里？
“换场地了，周助。”幸村走了两步，然后发现不二还站在原地没动。“你怎么了？”
面对好友成熟得多的脸，不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不是真的？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最后依旧是身体的本能解决了问题，“我在想，如果我们赢了，越前肯定要不高兴的，他后面对德布斯的比赛就该是三盘两胜制了。”
德布斯是谁？话说出口，不二又感觉到了不对。也就是他们这比赛是五盘三胜制？那真的是世界顶尖级别的比赛吧？而且越前什么的……是团体赛？不二朝四周望了望，他正在一个全封闭的网球场里面，四边都是观众和闪光灯。这么大阵势……他想他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比赛了。
“说的什么话呢？”幸村皱起眉毛做生气状，“这可是国际比赛的决赛，放水也该考虑下时机吧？”
对面两人已经走过来了，听见他的话以后表情更加无可奈何。
“嘿，幸村，虽然你们是在开玩笑，但能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吗？”普特尼克说，一手拿起毛巾擦汗，语气倒不怎么上心。
库斯图里放下球拍，弯腰去拿地上的水瓶。“别替我们惦记着面子，不二。”他干脆地说，拧开了瓶盖，“被让比输还难看。”然后他对不二眨了眨眼，“不过你们从没这么做过，所以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活跃气氛吗？还有，我对你刚才的扣杀很有兴趣，多用几次吧？”他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等下，先来后到！我还没打回去过呢！”坐在场边上的一个人听到这话探起了身子。不二听到有点耳熟又有点不同的声音，转头去看。结果映入眼帘的是青学后辈的脸，整个
人也大了很多。“你们都还差得远呢！”
“这我可不管。”库斯图里没睬他，“现在和不二比赛的可是我，不是你。”他存心要气气这个张口闭口就是差得远的嚣张小子！
越前正想再说什么，下面伸出来一只手阻止了他。然后不二看到越前龙雅懒洋洋地从椅子上支起身体，“吵到我了……我说，现在不是双打比赛吗？明天才是单打吧？”他是领队，但这幅散漫样子也从没变过。德川坐在他身边，坐姿笔直，两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两人的样子倒是和不二上次见过的时候差距不大……
库斯图里这才注意到一边幸村灿烂的笑容。完了，他刚才怎么能忘记这一点呢……
普特尼克放下毛巾，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成功了，我们接下来会对上火力全开的神级双打——如你所愿。”
比赛继续进行。不二发现他之前那一瞬间的担心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担心，那些他之前没见过的招数都一个个用了出来，完全能对付对方的球。他根本不用说什么，幸村也不用说什么，配合完全天衣无缝。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在聊天，和比赛完全没关系的那种。比如说他在后场打直球，正前面的幸村不回头就知道低头；幸村引了对方扣杀，他早就跑到位置回击一记绝杀。整场比赛下来，他们两人打的球就像一个人打的一样，风格一致，心思洞察，简直不让人怀疑他们有即时心电感应都不行。
比赛的最后，他们不负众望地大比分胜出。两只手在空中相遇，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二从未像这一刻时那么清楚，那句神级双打并不是言过其实。他一整场下来的感觉又像旁观者又像当事人，作为旁观者，他觉得这样的双打肯定是所向披靡的；作为当事人，他十分惊诧于自己的网球技术能有那么大的长进。但说句实话，他用出来的没见过的招数又都很符合他自己的性格，至少风格绝对是相同的。
不二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发现自己眼前的情形变了个样子——夏日的公园球场，四周寂静无声，他们好像已经把双打一结束了。但刚才头顶的聚光灯好像依旧徘徊不去……
所以，到底哪个是真实？不二看向幸村，后者也正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这和梦境中的人重合了，无论是哪一个幸村，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二从一开始的震惊到迷惑，但四周围观的众人只有震惊而已。比赛结束了，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全场静得
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着场中击掌的两个人，张大嘴巴，瞪圆眼睛。
他们没有中虚幻梦境，所以只能看到不二新招频出。当然，准确地说，不二用出的招数似乎都不到位，但这已经够了——毕竟现在站在他和幸村对面的是木手和平古场，而不是七年后的普特尼克和库斯图里。一面倒的比分也证明了这点……木手和平古场几乎就没拿到分！
“精市，”不二开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有点哑。原来不是他听不到声音，而是四周真的就是那么安静。“我们赢了吗？”
“问的什么话呢？”幸村皱起眉毛，就和不二梦境中看到的动作一模一样。“你和我，周助，我们有可能输吗？”他语气温和，但话语的意味却与之相反。
不二抿着唇看他。幸村一开始就对他说过，他们的目标是世界。他本以为那个还离他们很远，至少不是近期能到达的目的，但幸村已经能成功地让他产生那么逼真的虚幻梦境了。这也就说明了，幸村是认真的，他在这点上走得比他自己远得多了，也深得多了。
这样的深厚情谊，让不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像只能说谢谢，但幸村上一次已经说过了，他从不需要这点。他对自己有着无可比拟的信心，这点在被无时无刻地证明着。不二扔掉球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动作猛了一点，碰掉了幸村的外套。
幸村短暂地吃惊，然后也把球拍扔到地上，反手拥抱。他的双打搭档马上就要回来了……不，是一直都在！相比之下，外套那种小事还有谁在意呢？
那句话和接下来的动作让震惊的立海大众人回过了神。“常胜！立海！必胜！立海！”真田率先喊道。其他人跟着他，声音越来越大。
比嘉中众人依旧呆滞。木手已经晕过去了，平古场还能勉强站着。这样的王者要怎么样才能打赢？
这基本是所有观众的同感。之前他们还略有担心配合问题，但实际上他们一副不用同调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打哪里的样子……之前还想过实力差距的问题，但现在看起来这个也马上要解决了……如果自己对上这样的双打会怎样？所有人在这个想象之后都激灵灵地打了个抖。
白石少见地脸色严肃，左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迹部的表情和他类似，眼睛紧紧地盯着场内。至于乾，他激动得笔都快握不住了。
☆、微笑之诗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十三章 听风
白石暗暗地咬了咬牙。是偶然还是……他的目光与千岁相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不二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是偶然。
千岁继续开第二球。这次他收敛心神，更加尽力。网球的速度更快了，光听声音都能发现这点，围观众人一个个瞪大眼睛。
“真的好快！”
“好厉害啊，千岁！”
不二侧着脸，听对面从网球落下时带起的细微风声，还有飞起时在空中带出的剧烈气流。他从千岁挥拍之前就开始判断它的落点、转速、时速，所以才能及时地作出正确判断。但其他人不知道这点，在他们看来，不二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扬拍子，网球就自动撞上了他的拍线而现了形。
“到底是怎么看见的啊？”
“可那是连动态视力都捕捉不到的球啊！”
有几个人在边上窃窃私语，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马上又被转移了。因为场中，不二把球削回了前场，白石急忙前扑横扫。这次他干脆瞄了一个比较偏幸村的位置，因为不论在哪里都很难防住幸村，干脆近一些，避开被不二挡住的可能。唔，虽然也许是偶然，但是必然的可能性看起来更大一些。
不二一眼就看出了区别。但他肯定不会让白石的想法轻易成功，所以非常迅速地又移了过去，正好又在回球的直线位置。
这动作十分明显，所有人现在都确定不二和幸村是故意的。一个在后面发直线球，一个在前面用身体遮挡对手的视野。不得不说这战术的确是个好幌子，但并不是所有双打组合都能用。就算之前和搭档商量好如何做，到实际情况的时候，不一定会按照预料之中的发展。
接下来千岁开了第三球、第四球。不二打回的位置每次都不同，白石回击的位置也跟着不同，但是他们依旧领教了如影随形的遮挡——不二从不回头，但每次他都能正好移动到幸村的正前方，影响对方的判断。他们显然有这个能力——幸村可以把任何球回成直线，而不二可以准确判断他的回球速度、位置和躲避时间。话说回来，瞄准的地方大概也是有考虑的吧，最容易移动的部位之类的……比如说，头？原来发带的作用是定位吗？
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些人包括在阳台之上的柘植，他若有所思地说：“好像幸村瞄准的都是一个地方呢，这样不会被抓规律吗？”因为不二偏头偏了好几次。
“我觉得可还早了。”黑部感兴趣地看着底下的比赛。
又过了几球，依旧是不二前幸村后，但幸村回的那个球显然是曲线了——网球绕过了不二的身体，擦着中网飞过去了。而白石和千岁都站在那一条线上，眼睁睁地看着小球拐弯落了地。
斋藤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鼓掌。“很妙的心理错觉。”开头是瞄着头带打直线，故意让别人以为这是一个惯例；但接下来就可以随意改变了，不论后面效果怎样，对刚觉得抓到规律的人绝对是一种打击。
就比如说现在的白石。“这是诱导失误的一种吧？”他直起身。本来千岁也这么觉得，但事实真的证明，不要试图找不二和幸村的规律比较好。
“我想是的。”千岁语调有点沉。第一局就被成功破发，对手还没用上他们的最强绝招。
第二局轮到幸村的发球局。他选的落点非常好，每次都能很准地穿越白石和千岁之间，落到离一个人很近的背后，而另一个人却追不上的地方。而第三局是白石的发球局，他的这种能力就发挥到了一个更为极致的地方——他差点让两个去接球的人面对面撞上。
“真是神一般的控球力！”
“应该也需要眼力的吧？不知道和迹部比怎么样？”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这个设想也有可能实现，只要迹部和真田在另一场半决赛里胜出。不过相比于不二幸村3…0领先，另一头的比赛正在第二局的拉锯中。只开头就陷入了持久战，可以想象后面的情形。
“你觉得我们这次用什么阵型好？”白石低声问千岁。前后阵型被穿越，澳大利亚阵型被放小球，实在不敢说哪种方式更保险一点。
千岁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前场往后场走，经过白石的时候回答了一句：“还是随机应变吧。”
白石一怔，随后露出来一个很浅的苦笑。他也知道要这么做，但是实施起来的难度很高——首先他就得说，他们俩的默契没不二和幸村好。别说阵型问题了，变起来随意又流畅，让人根本抓不到破绽；再说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