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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歌,凌暮歌。”
“嗯?”
“你说,为何世上要有那么多遗憾?”大拇指细细地抚摸着墓碑。他突然想听听暮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暮歌也看墓碑。洁白的汉白玉,凌缘清,三字,半生魔障。“本是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若无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体会不到快乐。”
“那,佛说,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暮歌是这么想的?”孽之所以孽,如斯这般,目光流转间,便生魔障。
“我不想成佛,舅舅也不是佛。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著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问佛为何不下雪,佛曰: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明年才懂得珍惜。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伸出手,像他一样摸摸墓碑。
要懂得,珍惜眼前。
缘也好,劫也罢,总归是缘。
凌远航看向她,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这就是春山如笑是吧!暮歌也跟着笑。
“舅舅,爱妈妈吗?”
他点头。
“多爱?”
他状似思考。
暮歌嘟起嘴,跪姿变成了坐姿,颇有些耍赖的意味。
“舅舅。我吃醋了。”
凌远航只是笑。
“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妈妈多一点?”
这个问题啊……
凌远航下意识地看了墓碑一眼。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世人总有这样的困扰:奈何情深,无奈缘浅。后来他一直愿意去相信,姐姐其实是天上的仙女,人世二十多载的修行劫难,总要走的。
感情不能用深浅来形容,每一秒都是不同的我,人,总是会在某一个瞬间突如其来就对人生和世界有新的体认。所以,不同时候的自己,感情是不一样的。二十多岁一百分的爱人能力和七十分的付出,与三十多岁七十分的爱人能力和一百分的付出,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肩负的东西很多,兴许仅剩的爱人的能力早已不足七十分,但他却是努力让自己的付出达到一百分。把能给的,全给她。
暮歌,这是我给得了的全心全意。
凌远航笑了笑,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角,一只手点燃香烟,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深深吸了一口,透过缭绕的烟雾,眯眼看着地上眉目飞扬的少女。
见凌远航久久不语,暮歌倒也不急,就是直视着他,大有不得答案绝不善罢甘休的倔劲儿,煞是勾人。
将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中指微曲,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
她霎时咧嘴傻笑,弯弯的眉眼。
他也跟着笑,微微扯起的嘴角,勾人的媚眼如丝。
丫头心情很好,下山时一边拉着凌远航的手一边哼着藏族祈福的小调。
迎面走来两个人,凌远航拉紧暮歌,缓下了脚步。
暮歌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凌远航。
“凌首长。”两人中年轻的小伙子身着整齐笔挺的军装,看到凌远航后先是打了招呼。
“莫四啊——也来祭祖?”凌远航似笑非笑。
“妈妈说很久没来给奶奶扫墓了。”莫四笑得很谦逊。“这是我妈妈。”
自然不陌生。凌远航朝莫夫人点点头,算是致意。对方也同样不太热络,点头了事,倒是连连看了暮歌好几眼。
“暮歌,这是你莫四哥。”凌远航捏捏暮歌的手拉回她又要神游的注意力。
“莫四哥?那不就是莫老大的弟弟?你好啊,莫四哥。”暮歌喜欢大少,对大少的弟弟竟多了一分天生的好感,打起招呼来也格外热情。
“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的凌暮歌。”莫四也是十足的好感。听到莫四这么打招呼,两人突来了些幼稚,彼此传递着“你懂的”的眼神,故作神秘。暮歌咧嘴便笑了,莫四也跟着生生笑弯了眉眼。
“咳咳……”莫夫人轻轻咳嗽了两声。“老四,咱们不要耽搁凌首长的时间了,还得山上,下午你爷爷要去检查身体,咱们得去陪着。”
莫四点点头,和凌远航两人告了别,扶着母亲往山上走。
“你认识那小姑娘啊?”
“不认识,不过听大少提起过。”
“这样啊……
身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有些些刻意。凌远航挑了挑眉,再看看还在笑的暮歌。
“暮歌,凌暮歌,你好像很喜欢莫家这几兄弟。”
“舅舅吃醋了?”雀跃的语气。
“哼!”嗤笑。
“舅舅吃醋了啊!嗯!我真喜欢莫家几个哥哥,好喜欢啊!舅舅你快问问我,是喜欢他们多一些还是喜欢舅舅多一些吗?”
“这还用问?”臭屁的反问。
“可是我更喜欢大少也。”
“小畜生!皮痒了找抽是吧?”
“就找抽了!你拿什么抽我?”多暧*昧的语气,说罢还伸手突袭。
“谁家养的小黄货!”咬牙切齿的笑意。
“晨歌,今天我去给妈妈磕头了,求她保佑你赶紧康复、长命百岁。你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梦里有妈妈?真羡慕你啊……不过你还是赶紧醒来吧,你睡得太久了,我好想你啊……”暮歌全身罩着无菌防护衣,每天都要到加护病房里絮絮叨叨上一个多小时。
这天暮歌絮叨到一半,外头就来了探病的人。
暮歌可不管,跟晨歌讲话比较重要。可来的人是大少和老爷子,于是灿笑着朝两人招招手。
老爷子和大少都冲她挥手打招呼,可等了半天都没见她有要出来的意思。想想,倒也明白了,这孩子,谁重要谁上心,分得很清楚。
于是,玻璃两边各两人,各有心思。
“就是这孩子啊……”老爷子一身中山装,龙精虎猛,丝毫不像八十来岁的老人。
大少反手站在老爷子身边,点点头。
那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暮歌不知道说到什么开心的事,一边笑一边习惯性地捏晨歌的手。这么一对孩子,多好。
“咱们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老爷子盯着看了半天,才问。
“能帮的都会帮的。凌首长说是男孩子之间的意气用事,贺家小子也受了重伤。我们也没立场再追究什么。”
“这一家子,雅气太过,姐弟俩都是。可惜走得太早了。”老爷子感慨。
“这两个小的,我会看着的,爷爷您放心。”
老爷子倒是好奇了。“你,怎么?”
雅量吗?谈不上,没这样的修养。只是得人恩果千年记,凌远航帮过季家,他到死都会记得。上一代的情仇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他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让人心疼而已。
大少想了想,笑着说。“咱们家就一个女孩,太少了。”
“少吗?你小叔外头不是还有一个。”
“那个不行。”
“怎么不行了?”
“小七不喜欢。”而且……“这个跟我亲。”
老爷子听了大笑。
“你爸来过了?”
“来过两次。”
“苦了他了。”
“他自找的。”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大少却是笑。“我让他别急。这孩子会好起来的,在部队,虽然是空军,但还是有机会见到的。”
“怎么会不急?健健康康倒也不会特别念着,可这个时候,做爹妈的,恨不得日夜守着。你小时候那次摔到脑震荡,你爸守了你好几天呢。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没爸爸疼没妈妈爱,想想都心疼啊。”
“其实还会偷偷来,隔几天就来偷看几眼。”
老爷子点点头,深思了一会儿。
“你看,这事儿,你妈那儿好说话不?”
“您想让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大少立刻会意。
“你妈什么都好说,就这事讲不通。这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提过一次,不过她不同意,也就算了。其实你妈的心思咱都能理解,可我老了,还能盼什么啊,现在都快二十年过去了……再等几年吧……再看看……”
大少静默不语。
“你看。”老爷子透过玻璃指着那两个孩子。“小八,小九。哈哈哈……”
“爷爷,您也就这时候过过干瘾。”
老爷子笑容渐收,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双儿女啊……连他都舍不得呢……
正文 何处惹尘埃(十九)
什么都是缘分。
你说一个男人,白天是六根清净的喇嘛,到了晚上便扮做在家人出去花天酒地,也没有刻意隐瞒,“秘密也无用了,足迹已印在了雪上”、“被中软玉似的人儿,是我天真烂漫的情人。”,坦坦荡荡。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暮歌真喜欢这尊佛。
情和欲也是修行。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这是暮歌最喜欢唱的情歌小调。
后来她唱给晨歌听,闭着眼,想了很多,边唱边哭。
有人轻轻给她拭泪,然后轻声说:“姐,别哭。”
暮歌不肯睁开眼。
那孩子却委屈。
“姐……”
他终于开口叫她了,他戴着呼吸器,浅浅笑着,双眼专注地看着她,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看着她,叫她。
顷刻泪雨滂沱。
“你这个坏孩子,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暮歌甩开他的手,退了好几步。
那孩子也哭,委屈极了。挣扎着要起来,扯动了身上的管线,顿时仪器声响大作。
医生护士一涌而入,忙着检查身体,忙着安抚病人。可这两姐弟,各据一边,他要靠近,她在生气,都在哭,惹人生气更惹人心疼。
“暮歌,晨歌刚醒,哭不得动不得,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主治医生也急了。
瞧瞧晨歌,挣扎着要起床,这会儿已经开始拔身上的针和管线了。
“就不理他!不要他了!”暮歌才不管。
“姐……我以后……不敢了……姐……”晨歌虚弱得连话都讲断断续续的,很轻,可暮歌却偏偏还能听见。
“你保证!”
轻轻点头。
撒娇。“姐……我疼……”
于是姐弟俩抱头痛哭。
这么一双孽障!
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昏迷了二十多天,凌晨歌终于醒了。哭着笑着渡过了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小时,然后累到睡着。遭受重创的身体,原是年轻生猛,二十多天的昏睡和恢复,凌晨歌同志,以媲美小强的复原速度快速恢复。
凌晨歌同志确定没事了,暮歌也销假回学校上课了。
暮歌并没有住校,相比起其他在同一个寝室里一起生活的同学,她在班级里除了同样走读的尹琳之外几乎没有朋友,多半会有交谈的都是请教她功课的同学。
这么一个孩子,有那么多人喜欢,自然也是有人讨厌的。在被目睹某次名车接送以后,暮歌被人包*养的传闻在同学间不胫而走。请假一个多月,又被传成是去打*胎了。
“你们留点口德好不好?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别人啊?”班级里少数几个和暮歌有来往的尹琳转头瞪了后排的几个其他系的女生几眼。
大一的哲学课是必修课,宗教系的学生不多,便和其他系的学生一起开了大课。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亏心事还怕人说啊?”课间,教室里几乎满满当当都是人。全都因为这边的声响安静了下来。八卦,男男女女都爱听。
“你不知道像你这种爱说人是非的人很多吗?三人成虎,你们这样肆意诋毁一个女孩子的声誉,要不要脸啊?”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了?”
“嫉妒人家漂亮直说,背后嚼舌根做小动作,太恶趣味太低俗了。”
“凌晨歌啊,你们别乱说她,她男朋友是清华法学院的大才子,叫贺子竞。我跟她高中一个学校的,她男朋友�